蔡英文上台，兩岸經貿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2016-05-17龍樹冰川思想庫

蔡英文和民進黨如果仍然是以「政治挂帥」，搞經濟轉型或者經濟改革，恐怕不但難以收穫什麼成果，反而，會因為拒斥大陸，令兩岸經濟降溫，令台灣經濟錯過新一輪世界經濟創新的機遇。

2000年5月20日，陳水扁上台。我那時候還在讀研，也已經開始泡網吧混論壇，也由此很快看到了阿扁的就職演說全文。陳水扁在演講中開宗明義， 「在二十一世紀來臨的前夕，台灣人民用民主的選票完成了歷史性的政黨輪替。這不僅是『中華民國』歷史上的第一次，更是全球華人社會跨時代的里程碑。台灣不止為亞洲的民主經驗樹立了新典範，也為全世界第三波的民主潮流增添了一個感人的例證……」時過境遷，我對這段文字仍然印象深刻。我相信，彼時阿扁是帶著一種民主轉型成功者地姿態而說出這段話的，他很清楚自己身處於那一刻的歷史坐標價值。其後的十幾年，我們又見證了阿扁將民主玩成了民粹，又因為貪腐淪為階下囚。其中另一條線則是，連戰訪問大陸，兩岸關係破冰，馬英九上台，兩岸關係從此「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台灣經濟排大陸省份第六

野柳地質公園

一晃16年過去，台灣又次實現政黨輪替，蔡英文發表就職演說的日子就在眼前。然而，16年間，兩岸政經情勢與實力對比已經出現根本性失衡。

在阿扁上台之時，2000年台灣GDP為3212億美元，大陸為10808億美元，台灣經濟相當於大陸的29.7%，約佔三分之一。彼時，大陸和台灣之間就像一個重量級選手和輕量級選手的博弈，鼎盛時期的泰森和梅威瑟打一場比賽還是很有看點的。現在，大陸和台灣的實力已經失去了同台競賽的可能。16年來，大陸加入WTO，並實現經濟崛起，在2010年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台灣與大陸的經濟規模差距不斷拉大，人均GDP的數值也在不斷縮小。2015年台灣GDP約為17.2萬億新台幣(約合3.4萬億元人民幣)，大陸GDP為67.67萬億元，台灣經濟相當於大陸的5%。以經濟總量看，目前大陸已有廣東、江蘇、山東、浙江、河南五省的GDP規模超越台灣。若是按照省份排名，台灣只能排在四川前邊位居第六。而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經濟實力也在不斷逼近台灣，人均GDP與薪資水準，已經相差不大。政治是實力的較量。如果泰森的對手不再是梅威瑟，而是一個嬰兒，這就不再是一場比賽了。在巨人與嬰兒的博弈模式當中，台灣和蔡英文的選項並不多。如今，「九二共識」會否出現在蔡英文就職演說中，是各方矚目的焦點。蔡英文會不會提「九二共識」，成為決定今後兩岸關係的一張政治試紙。蔡英文不太可能承認「九二共識」

高雄

現在種種消息表明，蔡英文在就職演說中，很可能只承認「九二會談」，而不會承認「九二共識」。九二會談作為歷史事實，蔡英文肯定無法否認，會談出來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蔡英文會再這個問題上繼續模糊。

在如今的兩岸關係博弈中，在台灣為數不多的選項中，蔡英文手中最有力的一件武器，就是否認同「九二共識」。這也是蔡英文所擁有的為數不多地可以掌握主動的選項。「九二共識」即是蔡英文與大陸博弈的最大籌碼，也是大陸對台政策的「軟肋」。由此來看，蔡英文不會輕易在「九二共識」的問題上主動表態。尤其是，在就職演說這樣標誌性的場合，蔡英文倘若主動認可「九二共識」，就等於放棄了未來至少4年與大陸談判的一張王牌。可以假設一下，一上來，就承認了「九二共識」，蔡英文和民進黨接下來，還怎麼和大陸「玩」？面對來自海峽對岸的喊話，蔡英文一再要求，大陸釋放善意。於是，大陸就釋放了善意，在世衛大會報名最後一天，台灣收到邀請函。不過，蔡英文恐怕不會就此滿足，而是會要求大陸繼續釋放善意，在涉及兩岸經貿以及人員往來等議題上，為台灣爭取更加有利的條件與利益。以馬基雅維利的視角，任何政治談判都免不了威脅與勒索。無論是「政治威脅」還是「政治勒索」，都不過是一種博弈的策略。蔡英文唯有在「九二共識」的問題上拿住不放，才能確定自己的價值以及博弈中的主體地位。另外，要考慮的則是選舉政治。蔡英文最重要的是為選民負責。蔡英文在大選當中，始終不在「九二共識」的問題上鬆口，卻依然贏得了選舉。這說明，其政治主張在台灣有深厚民意基礎，蔡英文在選舉中不肯說的話，上台之後，亦不可能主動表態。不承認「九二共識」的嚴重性

日月潭

接下來，我們要說的問題就是，蔡英文不承認「九二共識」，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以預計的是，兩岸政治關係會迅速降溫。蔡英文既不會學陳水扁搞「台獨」，也不會像馬英九那樣和大陸走的那麼近。兩岸關係可能會由此轉冷，但也絕非冰凍期。但是，兩岸政治關係轉冷的直接後果就是，嚴重影響兩岸經貿往來。最近，有消息稱，陸客五一期間赴台同比已經下降三成，台灣的旅遊業已經叫苦連天。據台灣《旺報》報道，2015年大陸遊客赴台總數約415萬人次，其中自由行佔130萬人次，都較2014年微幅增加。台旅遊業表示，就以「交通部觀光局」去年前3季的調查，每名大陸遊客每天平均在台灣花費232美元，估算去年陸客就為台灣帶來約2300億元(新台幣，下同)外匯收入，不但再創新高，更是各地旅客之冠。如果，受政治因素影響，陸客赴台大幅減少，台灣經濟將雪上加霜。必須要說的是，對大陸來說，利用經濟手段打壓蔡英文或民進黨不會是長遠政策，從根本上來說，大陸仍然是希望兩岸經貿關係更加緊密。因而，不容忽視的是，蔡英文不承認「九二共識」背後，有其自身的政治理念與經濟主張，而這將是影響未來兩岸經貿交往的台灣因素。蔡英文及民進黨不承認「九二共識」，是強調台灣主體意識的一種結果。台灣主體意識已經成為台灣主流意識形態。台灣主體意識強調台灣的主體性、台灣優先、台灣生命共同體等概念。對民進黨和蔡英文來說，台灣主體意識更是一種天然的政治理念。近年來，在與「台獨」切割之後，台灣主體意識告別了激進的政治立場而轉入保守。不過，一種保守性的價值觀也更加豐富與複雜。如今兩岸交往博弈除了巨人與嬰兒的模式，還有一種就是巨艦與小船模式。有航海知識的人都知道，當小船離巨艦過近，就會因為水流的作用，而被巨艦吸引，最終相撞。隨著兩岸交往，台灣對大陸的經濟依賴度越來越高。於是，很多島內人士擔心，台灣就像那條離大陸越來越近的小船，如果不能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台灣就會有被大陸全面同化的風險。台灣主體意識作為一種保守性的價值觀，所起到的作用，正是如此，在島內強化社會認同，明確定位，保守台灣的民主政治制度，並與大陸保持適當距離。近年來，從反媒體巨獸聯盟到反服貿運動，台灣民粹運動的興起，背後是基於台灣主體意識的身份確定以及價值守護，但這又必然會對台灣經濟帶來不利影響。受台灣主體意識的影響，以及避免被大陸經濟同化的焦慮之下，蔡英文與民進黨對大陸的經濟政策將會採取一種反經濟理性的策略，會對大陸採取「疏離政策」，也就是說，在經濟上，主動與大陸保持更遠的距離，降低台灣經濟對大陸經濟的依賴。蔡英文及民進黨並沒有更強烈的與大陸打交道的意願，甚至會想方設法，加足馬力以擺脫「巨艦效應」。兩岸經貿往來，將來很可能會因為，蔡英文及民進黨的消極，而止步不前，在馬英九時代被杯葛的兩岸服貿協議，蔡英文及民進黨亦不會真心去推動。蔡英文能否拯救台灣經濟

夜市

蔡英文上台之後，最棘手的工作就是拯救陷入低迷的台灣經濟。

台灣官方公布的數據顯示，2015年第四季度GDP為負增長0.28%，低於預期的0.49%。全年GDP增長率僅為0.85%。近年來，台灣經濟一直處於低迷當中。台灣大學生起薪已經多年陷入「22K魔咒」之中，也就是每月22000元新台幣，合人民幣4400元。這一點台灣的計程車司機也都非常清楚。2014年，大學生起薪略有上漲達到了27000新台幣。但是仍然低於1998年的28000新台幣。這個薪水其實和大陸幾乎沒有什麼差別。據北京大學教育學院發布的2015年高校畢業生的就業報告統計，2015年大陸高校畢業生月起薪的算術平均值為4187元，京津滬為5449元。另一方面，曾經作為台灣製造業驕傲的華碩、宏碁和HTC，也已經榮耀不再。HTC是最早搞智能手機的企業，但是，早已經被小米、華為等超越。目前， HTC也只有轉型於VR硬體製造，還留有一定懸念。但是，在中關村、華強北VR裝備已經爛大街，王雪紅孤注一擲的高端VR市場前景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準。台灣經濟的低迷根本原因在於經濟結構嚴重依賴外貿出口。當歐美市場消費低迷，大陸經濟減速之後，台灣經濟受到的衝擊就會非常明顯。這也可以說是香港、新加坡等外向型經濟體的通病。

凱特格蘭大道

在選戰一年間，蔡英文提出了既顯得「政治正確」，又似乎看上去可行的一系列經濟政策。在對外貿易政策領域，蔡英文提出「新南向政策」，相對於陳水扁時代台灣的「南進政策」試圖讓台灣企業增加在東南亞國家的投資，而改變對大陸經濟依賴，蔡英文在注重東南亞之外，又增加了一個新目標——印度。

阿扁時代南進政策的失敗自然無需贅言，在蔡英文時代，東南亞仍然是一個難堪重任的市場。問題是，印度能否承擔起台灣經濟轉型的希望？目前印度的GDP只有2萬億美元左右的市場規模，相當於大陸的五分之一。蔡英文的任期只有4年，而印度在未來4年會怎樣，同樣也很難說。即便，印度未來4年增速快於大陸，但是，印度的經濟體量仍然不能代替大陸。台灣經濟限於困境的另一層原因就是，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之後的新一輪科技創新潮流中迷失。在這一波行情中，大陸互聯網企業崛起，在世界TOP10互聯網企業當中佔據4席。而台灣則是從創新到創投領域全面滑坡。蔡英文因應以對提出，未來將以綠能科技、物聯網、生技、智能機械和防務產業等五大產業創新研發計畫，點燃創新火苗及動能，帶動轉型。但是，仔細分析蔡英文所提倡的這五大產業，除了防務可以離開大陸，其他哪一個又能離開大陸，這個世界最大的單一消費市場呢？

太魯閣

從陳水扁到蔡英文時代，民進黨極其弱智的一點就是認為，台灣對大陸的經濟依賴是大陸統戰的結果，而沒有意識到，這是全球化1.0到2.0時代以來，經濟自然演進的結果。自從上個世紀90年代，中國融入全球分工合作體系之後，無論是從低端製造業到科技研發中心，從資本匯聚到市場拓展，均出現了重心的轉移。

在這20多年中，大陸經濟崛起，不僅僅讓台灣產生了經濟依賴，而且，令周邊幾乎所有的經濟體都產生了依賴。日本對中國貿易的依存度達到20%，中國已經成了韓國、新加坡等國的最大貿易夥伴，中國還是馬來西亞、泰國、印尼等國家的最重要的出口市場。從去年開始，大陸GDP的結構已經出現消費和製造業的逆轉。這樣一個龐大的消費市場，是任何創新企業都無法迴避的。相對於歐盟和東盟等經濟體，大陸和美國市場的特點就在於單一而龐大，對企業來說，可以省卻太多法律、制度、民情等市場背景成本。也正是因為這樣一個龐大而富有活力的市場，大陸近年來在創新方面，成績斐然，在互聯網支付等諸多領域早就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面。同時，這也令大陸成為世界創投資本最為活躍的地方。

山胞

台灣未來的創新轉型，一是離不開大陸市場，另外，離不開大陸的人才和產業服務能力，再次，就是離不開大陸的創投資本。台灣不可能只依靠本土和美國的創投資本，而完成創新。台灣創新企業與大陸創投資本聯姻，然後，布局大陸市場，幾乎是最完美的組合。但遺憾的是，現在台灣對大陸投資設置了種種壁壘，令這種創新方面的最優化合作幾乎毫無可能。

以色列創新也很強，但是，因為本土缺乏市場，以色列可能會誕生很牛X的創新企業，但是，很難誕生世界級的創新企業。台灣的情況也非常類似，不過，問題在於，明明身邊有一個很大的市場，為什麼不去好好開發和利用？蔡英文以及民進黨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一方面和大陸搞經濟冷戰，一方面搞閉門造車式的創新，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蔡英文和民進黨如果仍然是以「政治挂帥」，搞經濟轉型或者經濟改革，恐怕不但難以收穫什麼成果，反而，會因為拒斥大陸，令兩岸經濟降溫，令台灣經濟錯過新一輪世界經濟創新的機遇。承認「九二共識」為什麼重要，就是因為，這是兩方對話的一個基礎。蔡英文連「九二共識」都不承認，兩岸以後恐怕也就很難談下去了。現在，中美之間正在進行投資協定談判，台灣和大陸之間的經貿合作水平其實已經遠遠落後於其他經濟體。蔡英文上台給台灣人民一個美好未來的期許，但是，如果不能以現實主義的立場看待兩岸的經貿交往，她帶給台灣經濟的將只有災難。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