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言論自由背後的懦夫 | 褚簡寧 | 灼見名家

每當我有話要說，我都會公開說出來。香港是自由社會，我可以在法律範圍內，說任何話或做任何事。我在專欄中發表意見時總是用真名，不會用筆名。我多次說，陳方安生是偽民主派，我也一直用真名。

香港的反對派領袖一直試圖佔領道德高地，但我從來不怕公開拆穿他們的雙重標準。反對派22名立法會議員發表聲明，譴責建制派立法會議員何君堯在一個集會上，指鼓吹港獨者應「殺無赦」。

他們有權譴責何君堯的惹火言論，但為什麼他們不譴責那些留言要何君堯及其家人「滅門」，甚至上載他「全家福」照片的網民呢？他們為什麼不譴責香港大學學生會前會長馮敬恩呢？他和其他人衝擊港大校委會會議時，用粵語大喊「唔好畀佢走，隊冧佢」，這句俚語的意思，是否要殺死香港大學校委會主席李國章？

我說過，建制派應該有自己的聲音，不應事事看北京臉色，我不怕中聯辦的報復。我常說很多內地官員在香港回歸20年後，仍不了解香港人的想法。我又說過，他們無法理解香港文化，部分原因應歸咎現在香港政治的撕裂。我的言論自由權利，允許我在覺得反對派、建制派和北京當局做錯事時指摘他們。我做這一切，都沒有用面具或筆名作掩護。

最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教育大學的所謂民主牆上貼標語，「恭喜」教育局副局長蔡若蓮的兒子自殺身亡，只因蔡的立場被視為親中。其後，兩名年輕涉嫌者的閉路電視截圖，無意中被洩露給傳媒。學生領袖和反對派人士隨即指摘教大違反了兩名涉嫌者的私隱權。

我簡直難以置信，為何這些人涼薄地「恭喜」一個失去愛兒的悲傷母親，竟還能站在道德高地上辯稱為了「言論自由」，卻不敢讓人確認身份？就算他們有權嘲諷悲傷的母親，最少也應光明正大。對於匿名行使言論自由的人，只有用一個詞來形容──懦夫。這些人將自己稱為民主先鋒，但實情是他們甚至不了解民主的基本意義。

香港不少大學都有所謂民主牆，學生可張貼標語表達意見。鼓吹香港獨立的標語已出現在一些大學校園的民主牆。許多港獨標語都是敢做不敢認的人張貼的。這些牆上的標語並沒有署名，他們卻稱之為民主牆，簡直就是個笑話。

民主的支柱之一是只要你遵守法律，你儘可以說你想說的。香港不是北韓，甚至不是內地。在那些地方，你可能因為說出你的想法而要坐牢，甚至更糟糕。一些法律專家認為，鼓吹港獨違反《基本法》，搞港獨有可能被檢控。過去也有不少港人鼓吹獨立，有些甚至參加過去年的旺角暴亂。

然而，至今仍沒有一人因為主張港獨或煽動暴亂被政府檢控。涉嫌與旺角暴亂有關的人士，均被控以其他罪名。除非有人用武力這樣做，我不相信政府會以主張港獨檢控任何人。

我呼籲所有張貼港獨標語、「恭喜」一名為了愛兒自殺而悲傷的母親、祝賀一名痛失所愛的寡婦的懦夫們，敢做就要敢認。我可以保證，那些貼「恭喜」標語的人不會被起訴。如果政府起訴他們，我會盡我所能為他們辯護。他們唯一要面對的是輿論法庭。那些張貼港獨標語的人也是如此。面對輿論法庭，訴諸民主與言論自由。如果你批評別人，你也應該勇敢地面對公眾的批評。

即使政府起訴那些張貼港獨標語的人，如果你相信它值得你為之奮鬥，如果你認為和平爭取獨立是你言論自由的權利，那麼公開地這樣做吧，然後在必要時在法庭上爭取這權利。儘管有些反對派毫無根據地指摘我們的法官與政府勾結，我完全相信我們司法機關的獨立性。根據紀錄，即使我認為獨立是個愚不可及的夢，但和平地與人談論港獨，並沒有惹上什麼麻煩。

自從出現冷血嘲諷蔡若蓮兒子自殺的標語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兩名嫌疑人的截圖已在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很難相信，教育大學仍然不知道誰人貼出標語，或者不知道被洩露的兩個嫌疑人是否教大學生。我呼籲大學點名和譴責涉事者。

馮敬恩當日召開記者會時點名那些投票反對陳文敏出任港大副校長的人，李國章和其他香港大學校委有什麼隱私？商業電台播出理應保密的校委會會議錄音，校委會成員有什麼隱私？林子健在被控謊稱被內地人綁架和折磨前，洩露給傳媒的閉路電視截圖又有何隱私權？為什麼反對派和學生領袖沒有捍衛李國章和其他香港大學校委的隱私權？

如果教育大學以私隱為理由拒絕公開涉事者，我呼籲負責任的人要有膽量承認。不要在黑暗的掩護下行使你的民主和言論自由權利。 勇敢地在光天化日下做到這一點。否則，你只會侮辱民主的崇高事業。

原刊於《信報》EJ Insight，本社獲作者授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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