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娟 為心靈的孤島種上花
張曼娟
台灣作家張曼娟,用溫暖的文字感動了無數讀者。她和香港有三次情緣交錯,第一次是一九九五年,她到灣仔小住;第二次是一九九七年,她來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一年;第三次是去年,她以光華新聞文化中心主任的身份來到香港,帶來了許多台灣文化的美好。
對她來說,寫作與愛情,都是無比美好的存在。它們雕刻她,磨礪她,溫潤她,讓她對生活飽含期望,讓她成為今日的她。「不能光看到愛情的毀壞,也要看到它成就了你些甚麼。」她這樣說。她還說,寫作就像進入心靈的孤島,用文字與想像創造無限美好的可能。
大概就是這種思維的角度,讓她的文字同樣溫潤了許多人,改變了他們的生活與想法,成就了另外的無數故事。 整理、撰寫: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光華新聞文化中心提供
寫作如此強大
二十四歲時,張曼娟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書《海水正藍》,作品的超級熱銷霎時在台灣文壇掀起一陣小旋風,也把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作者推向了風口浪尖。她沐浴在讀者寵愛的目光下,卻也要承受許多懷疑與猜忌。那時的她,對自己其實並沒有十足的自信,對於寫作也並不篤定。「我很擔心會寫不好,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本書,人生經驗和創作手法都很生嫩,不夠成熟不夠好。可是卻非常暢銷,很多人對我的印象就是——她是一個暢銷作家,但是沒有內涵。我自己也覺得我是一個沒有內涵的作家,所以後來希望自己比較有內涵,就去念了博士班,在大學教書。但是心裡始終覺得寫作之於我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事情。」
巨大的轉折時刻是十一年前,台灣發生九二一大地震,災難面前,謠言四起,每個人都被籠罩在對「末日」的驚惶中。在家中,張曼娟對著電腦,慢慢地寫著。電力不時中斷,剛寫好的段落突然就消失,她卻還在寫。母親說:別寫了,我們要離開這裡去安全的地方。她卻說:也許這會是我人生最後一篇稿子,不管多困難,我要把它寫完。「我才赫然發現,原來寫作之於我,是一個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情。從此以後我就不再告訴別人或者自己,寫作是可有可無的、隨時可以停下來不寫。我發覺,寫作就是自我存在的證明。」
寫著寫著,不知不覺,張曼娟已經寫了二十五年。
她說,當還是個孩子時,她就已經很愛講故事,也很會講故事。小小的她身邊,常常聚攏一群更小的孩子,纏著聽她的故事,不肯離開。進入青春期後,她卻變成一個非常自閉的人。「那時要升學,講故事的才能沒有辦法得到任何的發揮,就沉潛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原來自己內在孤獨的部分是那麼強。我們人經常害怕孤獨,但是我後來發現,只有在孤獨的時候才能面對自我,這時候你要做甚麼?我後來就找到了創作這回事,創作的時候可以完全把自己從現實的環境中拔出來,到一個好像孤島一樣的地方。在創作的孤島上,我可以種花,可以養動物,可以讓它有彩虹,可以有日光、星光、月光。原來心靈的島嶼是那麼的孤獨,又如此強大。這個部分讓我從此每次寫作時,都進入生命的那個孤島。它本來是很貧瘠的、荒蕪的,但只要我開始在電腦前敲下一個字,這個島嶼就有了無限美好的可能。而且當我寫完後,還是有讀者閱讀,他們有可能因為我的一句話、一個意念而影響他們的生命。」
對於張曼娟而言,寫作的強大就在於此。這強大的力量,讓她為之著迷,也引領著她一直一直寫下去。
相愛何其美好
張曼娟的文字,溫柔又可人。偶爾她寫到愛情,也是難得的自在甜蜜,不論是擁有還是失去,都留下美好的印記。現實生活中的她,謙遜平和,是靚麗的時尚佳人,唯獨在愛情上,沒有開花結果。在「剩女」話題甚囂塵上的今天,她身上看不到一絲怨懟或尷尬,她真心享受自己的單身生活,也靜靜期待美好的愛情。
「我常覺得,我人生最重要的基礎,就是愛。很多人以為女作家的生活是很繽紛多彩的,但其實我花了很多時間去創作,我的生活圈是很小的,我曾經出過一本書叫《剛剛好》,裡面有段話說:我的世界有點小,但是卻是剛剛好,剛剛好,遇見最美好。如果世界很大,可能就會錯過很多事,但是因為世界很小,每個進來的人和你發生互動,你都會覺得很珍惜,因為珍惜,就會發覺和他之間的美好事物。」
「我一直單身,我想愛情在我的身上行了很多神奇的事,它讓我變成現在的我,不管是單身也好,結婚也好,或者有沒有伴在身邊,我都覺得生命充滿了期望。很多人以為單身很悲慘,特別是一個女人,有了些年紀,又單身,太悲慘了。可是,我覺得我走過這些年來,認識了一些人,和有些人發生了情感上的聯繫,後來可能我們分手了,或許分手之後依然可以做朋友。我都覺得很幸運,因為每次遇到愛情的時候,都可以看到愛情在我的生命中對我產生的變化。它可能讓我變得更柔軟、更溫柔,或者更有勇氣。」
對她來說,完美的相愛境界,是兩個人成為相互信任的知己,不被慾望支配無限索取,而是想著如何可以成就對方。完美的愛情也要有完美的距離,黏得太緊讓人窒息,保持距離才能呼吸。
「我最近在地鐵裡看到一個廣告詞:我們只能在差跟很差的男人間做選擇,我們要怎麼辦?但我並不贊同。我相信很多男性是很好的。我的狀況是,年輕的時候非常專注於我的學業和創作,那個時候真的沒有花甚麼時間去經營愛情,真的是錯過了結婚最好的階段。到了三十五歲後,我發覺我的單身生活很美好,甚至認為要放棄這種美好去經營婚姻的生活,對我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所以慢慢變成習慣了單身的生活。就算現在有對象談戀愛,我也不以結婚為前提來考慮。所以我想,我現在到了這個年紀,對我來說,婚姻不會是我憧憬的事。但我希望達到那種相愛的境界。」
她也鼓勵現在的男性,不要對能幹、成功、高知名度的女性「望而卻步」。「我希望男性可以更自信,當男人有自信的時候,他其實比較自在,甚至可以軟弱。可以軟弱,也可以堅強,可以孩子氣,也可以成熟的男人,其實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重新做小孩
暢銷書作家、大學教授,張曼娟的生活滿可以靜靜地寫,慢慢地教書,就這樣順順當當舒舒服服地走下去,但她偏要「折騰」自己,去做一些別人沒有做過的事情。二○○五年,她辦起了自己的「私塾小學堂」,教小孩子讀經、讀詩、寫作,她重新編寫古典教材,結合小孩子的日常生活來詮釋書中的經典。小學堂受到家長們的熱烈歡迎,越來越多的小孩來到這裡,聽曼娟老師講故事。孔子們的話語,也不再那麼「老掉牙」,平易近人了許多。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最沮喪的是我,因為以前不管在大學課堂上講課,還是演講,大家都很專注地聆聽我。剛開始和小朋友說話,他們都不理我,自己在班上很開心地聊天,還打斷我講話。剛開始時,我幾乎要崩潰了。下課後,我問自己:我到底在幹嘛?為什麼我要在這邊和這些毛孩子糾纏?為什麼要做這個事情?後來靜下來,我發現自己其實犯了很大的錯誤,我的心態是錯的。你以為他們會像一個大人那樣聽你說話,那是你認識的一個錯誤,你應該要想辦法讓他們發自內心地安靜下來,真正開始聽你,而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名人或者大學教授。我的整個想法都是錯的,甚至我的崩潰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我就調整自己,現在每次去小學堂,大家都等著聽曼娟老師講故事,不願意下課。」張曼娟笑著說,從小學堂中,她其實學到很多,與這麼多的孩子相處,自己內心長久藏著的那個小孩子似乎又跑出來了。
在張曼娟身上,你會看到古典與現代的結合。她自己也說,自己的身體中存在著兩種不同的面向,一方面時尚現代,另一方面又非常傳統。只是這種傳統不是傳統女性的那種傳統,而是「傳統的知識分子」,總覺得自己對於社會,對於文化傳承、道德倫理有一種責任。「這種倫理不是傳統禮教的那種倫理,而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管是怎樣的關係,最高境界就是和諧,和別人和諧,和自己的內心也要保持和諧,不和諧就會痛苦。」
保持一顆平和喜樂的心,為自己心靈的孤島,種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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