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頂首楞嚴經-卷三
【唐】 天竺沙門般剌密帝 譯
白話譯註:賴永海 楊維中
卷三佛繼續說:「其次,阿難,為何說六入也是以如來藏真如為本體呢?
「阿難,如你所說,眼睛瞪視虛空太久,發生疲勞,就會看見虛空里狂花亂飛。實際上,此種現象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眼根憑藉明、暗兩種虛幻的現象而吸收相應的境相,便產生了見的性能。但此性能離開明、暗兩種現象,並沒有固定的自體。這樣,阿難,應當知道,此性能不是從明、暗來,也不由眼根而出,更不是虛空自己生出。為什麼呢?假如它是從明而來,暗時就應該當即消滅,也就應看不見暗。但實際上,明和暗是可以同時看到的。假如它是從暗而來,明時就應該當即消滅。但實際上,也並非如此。假如此性能是從眼根產生,必然就沒有明、暗。這樣看來,此能見之精,本來就沒有自性。假如此見精是從虛空產生,既然可以看見境相,反轉回來也就應該可以看見自己的眼睛。其次,如果此『見』的性能真的是從虛空產生,也應是虛空自己在看,與你的眼根又有什麼關係呢?因此,應當知道,眼入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非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譬如有人用手指很快地塞住兩隻耳朵,久之就會使耳朵疲勞,頭腦中就會發出嗡嗡的聲音。實際上,耳朵因疲勞所發出的聲音,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耳根憑藉動、靜兩種虛幻的現象,吸受相應的境相,便產生了聞聽的功能。此功能離開動、靜兩種現象,畢竟沒有固定的自體。因此,阿難,應當知道,這聞聽的功能不是從動、靜來,也不由耳根而出,更不是虛空自己產生出來。為什麼呢?假如此功能是從靜止而來,則面對運動的境相時,就應該聽不到聲音。假如此功能是從運動而來,則面對靜止的境相時,就應該感覺不到靜境。現在,耳朵動來聞動,靜來聞靜,可見它不是從動、靜中來。假如此功能是從耳根產生,可是耳根並沒有儲備動、靜兩種境相。如此看來,此聞聽的功能本來就是沒有自性的。假如此聞聽的功能是從虛空產生,但是,虛空既然具有能聞功能,就不應該再稱之為虛空。再者,虛空既然自己聽聞,那麼,此聞聽功能與耳入又有什麼關係呢?因此,應當知道,耳入只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非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譬如有人急速抽縮鼻子。抽縮久了而使鼻子疲勞,就會產生冷氣沖入的感覺。因為有了這種感觸,便分別出了鼻子的通、塞與虛、實,以及香、臭等氣味。實際上,鼻子因疲勞而產生的感觸,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鼻根憑藉通、塞兩種虛幻的現象而吸受相應的境相,便產生了嗅聞的功能。此功能若離開通、塞兩種現象,畢竟沒有固定的自體。應當知道,嗅聞的功能不是從通、塞來,也不是由鼻根而生,更不是虛空自己產生。為什麼呢?假若此功能是因暢通而來,鼻孔阻塞時,感知的功能應該消失,為何仍舊能知曉鼻孔阻塞呢?假如此功能是因阻塞鼻孔而來,鼻孔暢通時,感知的功能就應該隨之消失,為何仍舊能辨別香、臭等感受呢?假如此功能是從鼻根生出,可鼻根並沒有儲存通、塞兩種現象。這樣看來,嗅覺的性能本來就是沒有自性的。假如此功能是由虛空所生,它就應當能嗅到自己的鼻子。即便如此,這仍舊是虛空自己有嗅覺,與你的鼻子又有什麼相干呢?因此,應當知道,鼻入只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成,也非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譬如有人用舌舔自己的嘴唇,舔久之後就會疲勞。如果此人有病,就會感受到苦味。如果此人無病,就會感受到甜味。分別出甜、苦之味,方才顯出舌根的作用,而嘴唇不動的時候,應該是淡然無味的。由此可見,舌頭本身以及因舌疲勞所產生的味覺功能,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舌根憑藉甜味、苦味兩種虛幻的現象以及淡而無味的虛假狀態,吸受相應的境相,便產生了知曉味道的功能。實際上,此知味的功能如果離開了甜、苦、淡等虛假的狀態,畢竟沒有固定的自體。因此,阿難,你應當知道,此知味的功能不是從甜、苦來,也不是從淡而來;不是從舌根生起,更不是從虛空中產生。為什麼呢?假如此味覺是從甜味和苦味來,感受無味時,這個味覺就應該消失,何以仍能感受到淡味呢?假如此味覺是從淡產生出來,嘗到甜味時,這個味覺也應該消失,為何仍然能感受到甜、苦兩種味道呢?假如此味覺是由舌根產生出來,可舌根並沒有儲存甜、苦、淡的味素,因而味覺是不可能由舌根產生出來的。可見,此知味的功能本來就是沒有自性的。假如此味覺是由虛空產生出來的,它就應屬於虛空自身,並不是非得經過口、舌不可。況且,既是虛空自己生出知味性,此知味性又與你的舌根有什麼相干呢?因此,應當知道,舌入是時空中虛妄暫存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非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譬如有人一隻手是冷的,另一隻手是熱的。他用冷手去接觸另一隻熱的手,若冷手溫度很低,熱手的溫度便跟著下降;若熱手的溫度很高,冷手的溫度便跟著上升。依此看來,二手相合就會覺得有冷有熱;二手相離也會覺得有冷有熱。兩手相合便會有冷熱相互涉入。若涉入得太久,就會有發生感觸疲勞的現象。實際上,身根以及疲勞產生的變相,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身根憑藉離、合兩種虛幻的現象,吸受相應的境相,便產生了觸覺功能。此功能若離開接觸與分開兩種感覺作用以及合意與不合意兩種判斷,畢竟沒有一個固定的自體。阿難,如此看來,應當知道,此觸覺功能不是從離開與接觸而來,也不是因違、順而有,不是由身根自己產生,也不是由虛空生成。為什麼呢?如果此功能是由身根接觸而來,當其分開時,觸覺就應該隨之消失,又何以仍舊能夠知曉身根與外塵相離呢?對於違、順二相,也應當如此去理解。如果此觸覺功能是從身根產生,而身根並沒有儲存離、合、違、順四相,依憑什麼去作出觸覺判斷呢?由此可見,你身體的觸覺本來就沒有自性。如果此觸覺功能是從虛空產生的,虛空自己具有的觸覺,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因此,應當知道,身入是時空中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譬如有人勞苦疲倦就要睡眠,睡足了就覺醒。醒來之後,便會回憶起夢中所見境相,也會失去某些記憶,忘記某些景象。以上忽眠忽醒、或憶或忘,都是顛倒之相。這些顛倒之相生起、保存、變易、消滅,前後相續,次第遷流,收攝、潛伏於心內,這便是意根的知覺作用。實際上,意知根以及此根的知覺作用,都是菩提心一念妄動所成。意知根憑藉前五塵的生、滅作用,吸攝相應的內塵,使前五根所包含的部分內容循著由外至內的通道,流入意根之所在。如此,意根便有了覺知的功能。此功能若離開了睡眠、清醒與生、滅兩種境相,畢竟沒有一個固定的自體。如此看來,阿難,應當知道,此覺知功能不是從清醒、睡眠而來,也不是從生、滅之中產生,不是從意根之中生出,更不是從虛空之中產生出來。為什麼呢?如果此知覺功能是從清醒而來的,睡眠之時,它就應該消失,為何又能知曉正在睡眠呢?如果此覺知功能必從生塵而存在,當境相滅除之時,它就不應該再存在,領受滅塵的主體又是誰呢?如果此覺知功能必從滅塵而存在,那麼,當境相生起之時,它就應該隨著滅塵而消除,領受生塵、分別苦樂的主體又是誰呢?如果此覺知功能是從意根生出,覺醒、睡眠二相乃是隨著身內之肉團心而開合的。離開此開合之二體,此覺知功能就等於空中花,畢竟沒有固定的自性。如果此覺知功能是從虛空中生出來的,便是虛空自知自覺,與你的意入又有什麼關係呢?因此,應當知道,意入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其次,阿難,為什麼說十二處都是以如來藏真如自性為本體呢?
「阿難,你現在去看祇陀園中的樹木和泉池。你以為是先有顏色之後才生出見色的功能呢?還是直接由眼根生出顏色?阿難,若是眼根生出顏色,眼睛去看無色的虛空時,眼睛見色的功能就應該消失,從而應該呈現出一切都無才對。顏色的相狀既然消失,怎麼能確定虛空為何呢?空與眼的關係也應該如此去理解。如果認為是色塵生出眼見,去觀看無色的虛空時,眼見就應該消亡,又怎麼去區分何者是虛空,何者是色相呢?因此,應當知道,眼根見色的功能及色相、虛空,都無固定的處所。也就是說,色處和眼處二處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你再聽聽祇陀園裡,通知大眾吃飯時擊鼓的聲音以及集合大眾時撞鐘的聲音。鐘鼓的聲音,前後相續,你怎樣認識它們呢?是此等鐘鼓之聲來到你的耳邊呢?還是你的耳根跑到聲音那邊去了?阿難,如果是聲音來到你的耳邊,譬如我往室羅筏城乞食,此祇陀林就不會有我的蹤跡。若說聲音來到你的身邊,目連、迦葉應該聽不到才對。實際上,不光他倆,就連其中的一千二百五十比丘都聽到並來到了發聲處集合。如果是你的耳根跑到鼓聲的旁邊,如同我乞食歸來,住於祇陀園,室羅筏城就不會有我的蹤跡。聽鼓時,你的耳根既已跑到鼓聲之來源處,就應該聽不到同時所發出的鐘聲,何況還有象、馬、牛、羊等種種聲音夾雜於其中。如果說聽覺與聲音不是來往接觸而有,一切聲音便應該都聽不到。因此,應當知道,聽覺和聲音都沒有固定的處所。也就是說,耳處和聲處,二處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你現在再嗅此爐中所燃的旃檀香氣。這種香僅點燃一銖,室羅筏城內就會香氣四溢,方圓四十里同時可以嗅到香氣。你怎樣看待這種現象呢?此香是從旃檀木生出呢?是從鼻根產生?還是從虛空生出?阿難,如果此香是從鼻根產生,可鼻根並非旃檀木,鼻中為何會有旃檀氣味?既然是你嗅到香氣,就應該從鼻孔吸入才對。如果說鼻孔能放出香氣,而又稱其為聞香,這樣講是不符合『聞』的本義的。若說此香氣是從虛空中生出,而虛空的本性又是恆常不變的,因此香氣也應該是恆常不變的,何必還要借爐中燃燒著的旃檀木才有香氣呢?如果說香氣是由旃檀木產生,而此香氣卻是因燃燒而成煙。如果說鼻因木而得以聞香,何必又要將木變成煙、氣呢?況且,煙氣騰空上升並沒有多遠,而室羅筏城方圓四十里內的人為什麼卻都能嗅到此味呢?因此,應當知道,鼻根、嗅覺與香氣都沒有固定的處所。也就是說,鼻處和香處,二處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你常常於早晨、中午與大眾一起托缽至各處乞食,有時會得到酥、酪、醍醐等種種上等滋味。此等滋味是從虛空中產生呢?還是從舌根中生出呢?或者是存在於食物裡面呢?阿難,若說此滋味是從舌頭生出,可你的口中只有一個舌頭,它已經成為酥酪味,再遇到黑石蜜糖就不應該會轉移。但如果其真的不變,就不能稱其為知道滋味。如果變移,舌頭只有一條,又何以可嘗出許多滋味呢?如果說滋味存在於食物裡面,食物並沒有分別作用,又怎麼能自知滋味呢?再者,食物自知滋味,就如同別人飲食一樣,與你又有何相干呢?又怎麼能稱之為知味呢?如果說滋味是虛空自己產生,如果你食虛空,能否嘗出虛空是何滋味呢?如果虛空是鹹味,它既已咸了你的舌,就應該同時咸了你的面。如果是這樣,這個世間的人就應該都和海魚一樣了。既然常常受到鹹味,便應不會知道淡味。可是,如果真的不知道淡味,當然也就應不會知曉鹹味了。連咸、淡都不知道,怎麼能稱之為知味呢?因此,應當知道,味、舌根與嘗都沒有固定的處所。也就是說,嘗與味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你在早晨常常用手撫摩頭。這個摸觸的知覺,是以何者為能觸呢?在手,還是在頭?若在手,頭就應不會有知覺,為何仍舊稱為觸呢?若在頭,手就沒有用處,為何仍舊稱為觸呢?若頭與觸各自都有知覺,那你一人應有兩個身體。若頭與手的知覺為同一感觸,那它們就應該是一體。若真的為一體,就沒有能觸和所觸的區分。但若說手與頭都有知覺且是二體,此二體皆為能觸,所觸又屬於誰呢?若說摸觸的知覺在能摸之手,即應該不是在所摸之頭;若說它在所摸之頭,即應該不是在能摸之手。現在頭和手都有觸覺,二者都是能觸,便不會再有接觸的舉動。你不會將虛空當作你的所觸吧!因此,應當知道,所覺之觸與能覺之身都無真實的處所。也就是說,身觸與觸處,二者都是虛妄暫有的存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你常常在意根中攀援外境,從而產生善、惡、無記三種法則。此法則是意根之心所生,還是離心以外別有一個所在?阿難,如果它們是從心裡生出,此法就不是外塵,不能算作心所緣之境。心所緣的對象才叫作『處』。因而此法則便不能當作『處』了。若說此法則離開自心另有所在,它就應該有自性。而此自性是有知覺呢?還是沒有知覺呢?如果是有知覺的,就應該叫作心,並且不能再叫做『塵』,而是另外一個心,即他人之心。如果仍然堅持認為,離於心且有知覺之法塵是你的心,為何此心不與你的身合為一體卻要分成兩個呢?此法塵既無色、聲、香、味,又無離、合、冷、暖之觸覺及虛空之相,法塵究竟在什麼地方呢?它在色相、虛空之中都無所表示、顯現,你該不會認為法塵的處所在人世之外吧?色相有內、外之別,空難道也有外嗎?法塵非心非境,從何處為其建立處所呢?因此,應當知道,法則與心都沒有一個固定的處所。也就是說,二者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其次,阿難,為什麼說十八界也是以如來藏真如自性為本體呢?
「阿難,如你已理解的,眼根與色塵相結合就生出眼識。此識是依眼根所生,以眼為識的界限而稱之為界呢?還是依色塵所生,以色為識的界限而稱之為界呢?阿難,如果是依眼根而生,就沒有作為識的對象的色相和虛空,沒把此二者分開,即使有你的識,也是沒有用處的。你所見的不是青、黃、赤、白之色,又無長、短、方、圓等性狀可以表現,你的眼識從何處設立界限呢?如果說眼根依憑色塵而生,觀無色之虛空時,色塵已經消失,眼識就應當消滅。識既然已經消失,就沒有了能覺知色相的主體,為什麼觀看虛空時,眼識又能辨別虛空性呢?色塵變遷時,如果眼根不隨之變遷,又從何建立眼識界呢?但若說眼根隨色相變遷而變遷,二者都在變動,界限也無從建立。若說眼根不隨色相變遷而變遷,眼識就成了永恆的存在,既言此識依色塵而生,當然就不能識知虛空的所在。如果說眼識是兼根、境二者共同生成,那麼,它是眼根、色相相結合而生呢?還是相分離而生呢?如果是二者相和合而生,和合之中仍有縫隙。如果是二者保持一定距離而生,眼識就被分成兩半,一半有感覺,一半無感覺,體性雜亂,怎能成立一眼界呢?因此,應當知道,眼根、色塵為緣生眼識的說法,向三處推究都無所得。也就是說,眼根、色境及眼識三界都是依如來藏自體而起的虛妄暫有的現象。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又如你所理解的,耳根和聲塵相互為緣生出耳識。此耳識是因耳所生,以耳為界?還是由聲所生,以聲為界?如果是因耳根而生,以耳根為界,則聲塵須具有運動和靜止兩種狀態,才能形成耳識。動、靜兩種相狀若不現前,單靠耳根是不能有聽覺的。聽覺既不存在,耳識又是什麼形貌呢?若耳識從耳聞而來,沒有動、靜兩種聲塵之時,能聞之根也無從建立,怎麼能生識呢?若說肉耳能生識,可肉耳屬於身根的色相,身根的對象應該是觸塵,因此怎麼能把耳形之身根當作能聞,並因而稱其為耳識界呢?耳識既非聞根肉耳所生,它又能從何處立界呢?如果耳識是聲塵所生,則不關耳聞之事。聲必因塵而顯現,若無聞聽,也就沒有聲相之所在。聲塵既已亡失,如何能生識呢?再者,耳識依從聲塵而生,也就意味著聲音也是因聞而有。聞聲之時,也就應該能聽到耳識的相狀呀!倘若並非如此,就不能稱之為耳識界。但是,如果能聽到耳識的相狀,此識就等同於聲塵,即所聞。這樣,作為能聞的主體又是誰呢?如果不存在能聞的主體,人豈不等同於草木了?也不應該說聲塵與耳根相混合構成中界,混合則應該沒有分界。這樣,在內根與外塵之間於何處建立界相呢?因此,應當知道,耳根與聲塵互相為緣生耳識的說法,從三處推究都無所得。也就是說,耳根、聲境、耳識三界都是依如來藏真如自體而起的虛妄作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如你所理解的,鼻根與香塵互相為緣生出鼻識。此鼻識是從鼻根所生,以鼻根為界?還是依於香塵,以香塵為界?阿難,如果它是從鼻根所生,則你心中是以何為鼻的?以如雙垂爪的肉形為鼻?還是以嗅知、呼吸的性能為鼻?如果取臉上之肉形為鼻,肉質乃屬身根,其認知對象當然是觸塵,而絕不能是香塵。鼻根之名尚且得不到,為何能說此識是鼻根所生並以之立界呢?如果取嗅覺為鼻識,則你以何者為能知呢?如以鼻肉為能知,但肉之知覺本來屬於身根,其觸覺作用並不屬於嗅覺功能。如果以鼻孔內之虛空為能嗅知,則是此虛空自己具有知覺,你的鼻肉應該沒有感覺。這樣的話,虛空應該就是你。鼻肉既無知覺,你的全身也就應該沒有知覺。以此而論,因為虛空是沒有所在的,因此現在看到的阿難就會無處可以存在了。如果認為鼻識是香塵所生,則此知覺當然屬於香塵,與你就沒有了關係。香味、臭味如果都是從你的鼻孔產生,則它們就應該不會從伊蘭樹和旃檀木產生。此極臭和極香的兩種氣味不來的時候,你嗅自己的鼻,究竟應該是香,還是臭呢?是臭就不應是香,是香就不應是臭。如果兩種氣味都能嗅到,你一人就應該有兩個鼻。這樣一來,面對我詢問佛法的就會有兩個阿難,究竟哪一個是真體呢?如果說只有一個鼻卻能同時聞香和臭,則香、臭已混和為一,沒有區別了。香、臭既然都沒有自性,則鼻識之界從何建立呢?如果鼻識因香塵而生,鼻識也因香塵而有嗅的功能。但如同眼有見性卻不能看見眼睛一樣,鼻識雖有嗅的功能卻同樣不能自嗅其鼻。鼻識既然從香塵生,也應該不能自知其香才對。如果鼻識能夠知道香,就不能說是香生識;如果不知道,則不可叫作鼻識。香若不靠嗅,則不知有香,香界就不能建立。鼻識若不知道香,所謂因香塵而建立香識界就無從談起。鼻根屬內,香塵屬外,並無處於其中間的鼻識,則內之鼻根、外之香塵都不存在。所謂的能嗅之識,當然也就是虛妄的了。因此,應當知道,鼻、香為緣生鼻識界的說法,向三處推究都不能確立,所以,鼻根、香境、鼻識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也就是說,鼻根、香境、鼻識三界都是依如來藏自體而起的功能、作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如你所理解的,舌根與舌塵為緣而生出舌識。此舌識是依靠舌根產生,以舌為界限?還是依從味塵而生,以味為界限?阿難,如果舌識是舌根所生,則世間所有的甘蔗、酸梅、黃連、食鹽、細辛、生薑、肉桂等便都應該是無味的。如果沒有這些味塵來刺激你的舌根,你試著嘗嘗自己的舌究竟是甜,還是苦?如果舌是苦的,能嘗出苦味的主體又是誰呢?舌是不能自嘗的,究竟是誰來嘗舌呢?如果舌味不是苦的,味也不是由舌根自己產生的,究竟應該怎樣建立識界呢?如果說舌識僅憑味塵而生,此識也就變成了味。舌識與舌根同樣也不能自嘗,如何可能知道是有味還是無味呢?再者,味也有許多種,識相應地也應有多體了。舌識之體如果是一個,因為其體必然從味生,因而所生之識也只能有一種。這樣,能生之味也只能有一種。如此,則咸、淡、甜、辛只能混合而生。一經混合,就會有變化,本來不同的味就變成了一種味道,沒有什麼區別。此種分別味性的功能既然不存在,就不能再將其稱作識,怎麼還能說舌、味為緣而生舌識界呢?再者,也不能認為是虛空生出你的心識。因為如果舌根、味塵和合於此根塵和合體中,便失去了根塵本有之自性,識界從何處建立呢?因此,應當知道,舌、味為緣生舌識的說法,向三處推究都不能確定,三者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也就是說,舌根、味境、舌識三界都是依如來藏自體而有的功能、作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又如你所理解的,身根和觸塵為緣而生出身識界。此識是由身根所生,以身根為界?還是因觸所生,以觸為界?阿難,如果身識是依身根而生,不必藉於觸塵,如此即使有身根而無離、合兩種觸塵,也就是沒有粗和細兩種感覺能力來做其助緣,又怎麼會生起身識界呢?即使能生識,但因無分別的對象,也就不成其為識,身識從何建立呢?如果身識依觸塵而生,則它就與你的身無關。哪有不在自己身上感覺離、合而要在別人身上去感覺呢?阿難,世間之物不能自己觸自己而產生知覺,必定與身根相結合才知曉有觸覺。如果因觸而知曉有身,則此知覺是從觸而生,就應是觸塵。如果因身而知曉有觸,則此知覺是從身而生,就應是身根。此知覺既然是從觸塵而生,便與身根無關。如果是從身根生,也與觸塵無關。身根和觸塵二相,原本就沒有內與外互相對立的處所。觸與身結合,即是以身根為體性;若身與觸相離,即是虛空等相。內之身根和外之觸塵不能成立,中間所生之身識又從何處建立呢?中間的身識不能成立,則內、外的根和塵都不能成立。這樣,從何處為你的身識建立界限呢?因此,應當知道,身根和觸塵為緣而生身識界,向三處推究都不能成立,三者同是虛妄暫有的現象。也就是說,身根、觸塵、身識三界都是依如來藏真如自體而起的功能、作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又如你所理解的,意根與法塵互相為緣而生意識界。此識是依意根所生,以意根為界?還是依法所生,以法為界?阿難,如果意識僅依靠意根而生,則必定有所思的法塵才能發揮能思的作用。若無所思的對象,則能思的意根也無從生起。意根離卻所緣法塵,意識又有什麼作用呢?再者,你的識心與思量、了別的性能是相同的?還是相異的?如果是相同的,為何又說此思量、了別的功能是識心所生呢?如果是不相同的,則一定是和無知之外塵相同,談何意根生識呢?如果有所識知,則意根與識同有了別性,怎麼可以分出何者是意根了別性,何者是意識了別性呢?意根與意識無論相同,還是不同,都無法確立其自性,怎麼能於此建立意識界呢?如果說意識是緣生法,則世間一切諸法都離不開色、聲、香、味、觸五塵。而色法、聲法、香法、味法、觸法都是相狀分明的。五塵各自對應於相應之根,但五塵並不是意根所攝之法。如果你的識心確實是依於法塵所生,你可以去仔細觀察法塵之法到底是什麼形狀呢?如果離開了色與虛空、動與靜、通與塞、合與離、生與滅等相狀,它是沒有自體的,除上述諸相之外,終無所得。法塵若生,則與五塵一同生;若滅則與五塵一同滅。識所依憑的對象既然沒有自體,因法塵而生的意識又作何相狀呢?能生之法既然沒有相狀,則意識界又以何建立呢?因此,應當知道,意根和法塵為緣而生意識的說法,向三處推究都不能成立。也就是說,意根、法塵、意識三界都是虛妄暫有的現象,都是依如來藏真如自體而起的功能、作用。既不屬於因緣所生,也不是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
阿難對佛說:「世尊,您常常談論因緣和合的問題。您並且說,有情世間及其世間的種種變化無不從地、水、火、風四大和合而暫時存在。究竟是什麼原因,您現在要將因緣和自然二者都排除在外?我如今確實不知道這當中的義理所在,請求如來哀愍,再能為我等及一切眾生開示中道了義及無戲論法的道理。」
此時,世尊告訴阿難:「你已經厭惡而離棄聲聞、緣覺等小乘法,發心求證無上覺道妙法。因此,現在我將為你開示大乘妙法第一義諦。剛才我已經講過,你為何仍然將世間戲論和自然法纏繞於心,遲遲不肯捨棄?你雖博學多聞,卻像有些採藥的人只是熟讀藥名而並不十分了解其實質。一旦真葯出現於眼前,卻反而不能辨別清楚。如來說這種人是最可憐愍的。你現在注意傾聽,我將為你詳細開示,也讓以後修習大乘法的眾生明白實相的道理。」阿難肅靜地準備傾聽佛宣示神聖意旨。
佛說:「阿難,如你所說的『四大和合產生了世間種種變化』。阿難,如果四大中的任一種其體性並非和合而成,它就不能與其他幾種相雜和。這就如同虛空不能與諸色和合一樣。如果是和合而成,就與世間的種種變化一樣,始終在和合中成就,生生死死,如同旋轉的火輪沒有止息。阿難,這就像水結成冰,冰再化作水一樣。
「你看地的體性,粗的是大地,細的是微塵。當微塵接近虛無的時候,再進一步剖其為極微,就達到了色塵的邊際。如果將此微塵再分成七份,就更加接近虛無了。如此無限細分下去,就成為真實的體性。阿難,如果可以以此方法成就虛空,由此可見虛空是生於色相的。你今日問:是否由於和合的原因,才產生了此世間的種種變化之相?你可以觀察一下,每一鄰虛空之微塵是用了多少虛空才和合而成。不應該說是鄰虛和合而成鄰虛。如果說是鄰虛之塵不斷細分而入虛空,那麼,究竟用多少微塵色相才能合成虛空?如果說虛空是色與色相合而成,可合成之色並非虛空。如果說虛空是由空與空相合而成,和合之空並非為色。色儘管是可以再分解的,但怎麼可能以鄰虛和合成空呢?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性中所藏之色即是真空,而性空也是真色。此性空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其所知之量,根據他們的業感而顯現。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識心分別計度的結果,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火性沒有自體,它是寄託於諸種成火的因緣之中而得以呈現。你觀察一下城中未進食的人家在將要做飯時,都要手中拿著陽燧於太陽下求取火種。阿難,所謂和合,就如同我和你們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今天合為一眾。此大眾雖聚為一體,但究其根本,卻各各有自己的身體,都有自己的姓氏和種姓。如舍利弗是婆羅門種姓,優樓頻螺是迦葉波種姓,乃至阿難為瞿曇種姓。阿難,如果此火性因和合而有,它是從求取火種者所執的鏡中生出呢?還是從艾草中生出呢?或者是從太陽之中生出呢?阿難,如果是從太陽之中生出,既然能夠燃燒手中的艾草,就應該能夠將所經過之處的林木都加以焚燒。如果是從鏡中生出,其既然能從鏡中出來點燃艾草,為何不將鏡子熔化呢?執鏡之手尚且沒有熱的感覺,怎麼能夠熔化鏡子呢?如果火是從艾草之中生出,為何還要藉助於太陽之光與鏡子之明相接觸而才生出火種呢?你再仔細觀察一下,鏡子是拿在手裡的,太陽光是從天上來的,而艾草是在地上長出的,那麼,火究竟是從何方遊歷到這裡來的?太陽與鏡子相距很遠,並非和合於一處。儘管如此,仍然不應該認為火是沒有來歷而自有。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中所藏之色是真火,而性空也是真火。此性空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起所知之量而顯現。世間之人於一地持鏡,就能於其地生出火來。如果遍滿法界的人都持鏡求火,那麼整個世間到處都應布滿了火。火既然燃遍了整個世間,此世還會有安寧之處嗎?可見,火只是隨著眾生的業感而顯現的。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水性是不固定的,流動與停息都沒有固定的形態。譬如室羅城中的迦毗羅仙、斫迦羅仙及缽頭摩訶薩多等大幻師,欲求取太陰之精用以製作幻葯。這些幻師於月白如晝之時,手執方諸承接月中之水。此水是從形同珠子的方諸之中生出的呢?還是空中本來就有的?或者是從月中出來的?阿難,如果此水是從月中來的,而月既能於如此遙遠的地方使珠中出水,那麼,其所經之處的林木就應該有水流出,何必再依靠方諸呢?如果林木之中並無水流出,可見此水不是從月中流出。如果此水是從珠中生出,此珠應該常有水流出才對,何必等到午夜月明之時呢?如果此水是從空中生出,虛空沒有邊際,水也應該是沒有邊際的。這樣,從天上到人間到處應該被洪水淹沒,為什麼還有水、陸地、天空之分別呢?你再仔細觀察,月是在天空升起的,珠子是用手拿著的,而承放珠子的水盤是人為置放的,那麼,水是從什麼地方流注於此盤之中呢?月與珠相距很遠,本來就不是和合於一起。儘管如此,仍然不應該認為水是沒有來源而自有來處。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性中所藏之水即是真空,而性空也是真水。此性空之如來藏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其所知之量而顯現。世間之人於一地持珠,就能於其地生出水來。如果整個法界的人都持珠求水,那麼,整個世間到處都應該布滿了水。水既然遍滿法界,此世間還有安寧之處嗎?可見,水只是隨著眾生的業感而顯現的。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風性沒有自體,動靜無常。你常常整理衣服,走入大眾時,袈裟的衣角會碰到旁邊的人。如果有微風,則會拂及他人臉面。此吹動衣服的風是從袈裟角中生出呢?還是從虛空中生出?或者由他人臉面產生?阿難,此風如果是從衣角中生出,等於你穿的是風,當衣服搖動起來時,此風應該離開你的身體。我現在說法,與會的大眾都看到我的衣服下垂。你看我的衣服,風在什麼地方呢?不應該說衣中有藏風之處吧?如果風是從虛空中生出,當你衣服不動時,為何虛空沒有產生風來拂面呢?虛空之性是恆常的,風也應該為恆常不變;無風之時,虛空也就應該消失才對。風之消亡是可以觀察的,而虛空的消亡又是什麼樣子呢?虛空如果有生有滅,就不能再稱為虛空。既然稱為虛空,又為何說有風於此出生呢?如果風是從被拂之面自己生出來的,就應當能夠拂你的臉。是你自己在整衣,為何反倒先拂他人之面呢?你仔細觀察,整理衣服的是你,被拂之面是屬於他人的,虛空寂靜不摻雜任何流動,風究竟是從何方鼓動來到此處的呢?風與虛空之性相相差很遠,並非和合於一處。儘管如此,仍不能認為風是沒有來處而自有的。這是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中所藏之風即是真空,而性空也就是真風。此性空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其所知之量而顯現。阿難,如果你一人將衣服微微動一下,就會有微風生出。如果整個法界之人都拂動衣服,遍滿國土都應有風生出。風遍滿整個世間,此世還有安寧之地嗎?可見,風只是隨著眾生的業感而顯現的。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的結果,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虛空之空大種性是沒有形相的,只是隨著光色的烘托才顯發出來。譬如此室羅城距離河流很遠,城中的王族、婆羅門教士、商人、農夫以及工匠、屠夫等等將新屋建好後,就要掘井求水。若掘出一尺的土,就有一尺的虛空。這樣再掘出一丈的土,中間就會有一丈的虛空。與鑿出的泥土多少相應,就會顯出等量的虛空。此空是由所出之土生出的呢?還是由開鑿之力鑿出的呢?或乾脆將其當作無因而自己生出的?阿難,如果此空是無因自生的,土未開鑿掘出之前,為何不能通達無礙呢?未挖之前,我們唯見大地之中全無通達之相。如果此空是因土被挖出才有,挖出泥土之時,應該有虛空走入才對。如果泥土先出,卻並無虛空走入,怎麼能說虛空是因掘土而生出呢?如果此空本來無出、無入,虛空與大地應該沒有差別。二者沒有差別則應該相同,為何土被挖出之時,虛空卻不同時出來呢?若是因開鑿而出現虛空,就應該開鑿出空而不是挖出土來。如果不是因為開鑿而生出虛空,開鑿只是挖出土來,為何卻見到空呢?你再仔細審視觀察,開鑿是由人手完成的,隨著方位在運轉,土只是轉移了地方,這樣的話虛空究竟是從何處產生呢?鑿是堅實,空是虛無,一虛一實,二者怎麼可能和合呢?儘管如此,仍然不能認為虛空是無所從來而自有的。如果虛空之性圓融周遍,不動不搖,則其與前面所說的地、水、火、風一起稱為五大,其體本來真實圓滿,皆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原本沒有生和滅。阿難,只因你自性昏迷,不能領悟四大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的功能、作用。你應當觀察虛空究竟是出,還是入?或是非出、非入?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本覺即是真空,而真空也是本覺。此本覺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其所知之量而顯現。阿難,如一井之泥土被挖出,便有與一井等量的虛空。十方虛空,也是如此。虛空是圓融周遍十方的,豈有一定之方所嗎?虛空只是隨著眾生的業感而顯現的。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眾生識心分別計度的結果,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能見之性本來沒有對象,因而就沒有所知,只是因色相與虛空等方才得以顯發。譬如你現在所住的祇陀林早晨光明,傍晚昏暗,假如在夜晚有月就有光明,無月便會昏黑。有明、暗等現象作對象,見性才能對其作出分析。此見性與明、暗以及虛空究竟是同為一體呢?還是並非一體呢?或者是既同又不同?或者是既異又非異呢?阿難,此見如果與明、暗以及虛空同為一體,但明與暗作為二體是不能共存的,暗時無明,明時無暗。此見如果與暗同為一體,明時其就應該消亡。同樣,如果此見與明同為一體,暗時,它就應該消失。見性既然會消失,何以能夠見明、暗呢?如果明、暗有生滅,而見性卻沒有生滅,見與明、暗一體的義理怎麼能夠成立呢?如果此見與明、暗都不是一體,離開明、暗及虛空,你去分析此見之根源會得到什麼結果呢?離開明、暗、虛空等塵境,此見性究竟能是什麼形狀呢?見性如果離開明、暗及虛空諸塵境,見性的本元就如同龜毛、兔角一樣只是虛妄。明、暗、虛空三種現象都不相同,又怎能依其成立見性呢?明、暗相反,怎能成為一體呢?但是,若離開此三者,見性又不能存在,因而怎麼能說見性與三者相異呢?對虛空和見性的分析可知,二者同是沒有邊際的,為何說其不是同一體呢?見暗、見明,所見雖不同,見性卻不起變化,又怎能說此見性與明、暗又是非異呢?你再仔細觀察,特別仔細地去研究:明發於太陽,暗隨從夜晚而來,通則屬於虛空,塞則歸於大地。如此則此見性是從哪裡出來的呢?見性具覺性,虛空則具頑鈍性,二者本來非和非合。儘管如此,並不能說此見性是無因而自有的。像能見、能聞、能覺、能知之性圓滿周遍,本來就無動無搖,因而可知其與無邊無際、不動不搖的虛空和地、水、火、風,統名為六大種性。雖然各種性的作用、色相是虛妄的,但是其體卻是真實的,並且圓融無礙,圓滿周遍,都是以如來藏為體,本來就無生無滅。阿難,只因你心性沉淪,不能領悟自己的見、聞、覺、知功能是如來藏本體所起的功能。你應當再觀察此見、聞、覺、知功能是有生有滅的?是相同的?還是相異的?是非不生不滅的?還是非同非異的呢?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所具之見性即是本明的覺體,本覺之精粹即是妙明的真見。此覺明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並且隨著眾生之心及其所知之量而顯現。譬如此一見根既能遍觀法界,則耳根之聽、鼻根之嗅、舌根之嘗、身根之觸、意根之覺,虛靈朗然,充滿周遍法界。此見性圓滿存在於十方虛空,怎麼會有固定的所在呢?它只是隨著眾生的業感而顯現。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有,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眾生識心的分別計度的結果,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阿難,識性並無根源,而是依憑於六種根、塵妄生而現。你現在可以遍觀在座的大眾,用眼隨便地巡視一遍。此眼猶如鏡子,並沒有分析辨別的作用。你的意識卻於其間依次指出,這是文殊,這是富樓那,這是目犍連,這是須菩提,這是舍利弗。此識所具的了知的功能是生於眼?是生於塵相?還是生於虛空呢?或者是無因突然而自生?阿難,此識性如果是從見中生出,若無明、暗、色、虛空等四種塵相,就根本不會有你的見性。見性尚且不存在,又從何處發起眼識呢?如果此識性生於塵相之中,不是從見中生出。既不見明,又不見暗。既無明、暗諸相,也就沒有色和虛空。既無上述諸相,此識從何處發生呢?如果此識性生於虛空,既非塵相,又非見根,則無能辨之性,當然無法知道明、暗、色、虛空。無有塵相,則所緣之境即滅,見、聞、覺、知就無處安立了。離開見性及色相,虛空則等同於無。即使虛空是有,但此有不同於物質之有,縱使你的意識生起作用,又以什麼作分別的對象呢?如果此識是無因而突然生出,何以白日不能看到明月呢?你再仔細審查、觀察,能見之眼根寄托在你的眼睛之中,所見的塵相就是現前所對之境。其中,有形狀的稱之為色塵,無形狀的稱之為虛空。如此,生識之緣究竟因何而有呢?識是有分別的,屬動;見是無分別的,屬靜。體性各異,本來就是非和非合的。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等五根之性,也是這樣。儘管如此,仍然不能認為此識是無因而自有。如果認為此識本無所從來,應當知道能分別之識與見、聞、覺、知等功用,同樣是湛然圓滿的,本來就不是從因緣所生。這樣,識心連同地、水、火、風、空、見,統名七大。七大之相雖然是虛妄的,其體卻是性真圓融的,都是如來藏性,本來無生無滅。阿難,只因你自心粗浮,不能領悟見、聞以及能了知之識本來就是如來藏性。你應當仔細觀察眼、耳、鼻、舌、身、意六處識心是同?是異?是空?是有?還是非同非異?或者是非空非有?你原來並不知道如來藏中所藏之識即是妙明真知,本覺之明也是真性之識。此覺明之如來藏本來清凈,周遍於法界。此如來藏識包含十方之虛空,怎麼能有固定的方所呢?而作為七大種之一的識性只是隨眾生之業感而顯現的。世間無知之人,因迷惑而將其認作因緣和合而生,或當作無因自生的自然之性。這些都是識心分別計度的結果,僅僅只是言說戲論,並沒有真實的意義。」
此時,阿難及其大眾聽了佛的微妙開示,身心空空蕩蕩,一點都無掛礙。各人都覺悟到真心遍滿十方虛空。於此真心之中,十方虛空猶如手中所持的樹葉一樣。一切世間所有的物象,都是此菩提妙明元心之所變現,此體含裹十方世界裡的一切。反觀父母所生的這個身體,猶如虛空當中吹起的一點微塵,若存若亡;又如澄澄湛湛、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的一點漂浮的水泡,沉浮起滅不定。大眾如是覺悟,瞭然自知已證獲本覺之妙心,悟到其為常住的不生不滅之心。大眾恭敬禮拜釋迦牟尼佛,得以聽聞前所未有的妙法。大眾於是一同說偈讚歎佛德: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恆沙眾。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伏請世尊為證明,五濁惡世誓先入。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洹。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審除微細惑。令我早登無上覺,於十方界坐道場。舜若多性可銷亡,爍迦羅心無動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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