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Emily Chang:性派對只是矽谷一系列問題的縮影
大概兩年前,彭博電視台記者艾米麗·張(Emily Chang)開始著手寫一本關於矽谷性別歧視的書。這一念頭並不是由 Uber 前工程師蘇珊·福勒(Susan Fowler)的曝光帖子觸動的,雖然 這篇帖子 現在已經無人不知。福勒在文中稱 Uber 的內部控制要麼非常混亂,要麼根本不存在。但是,福勒無意中開啟的這場全國性運動,讓艾米麗·張的工作變得更加緊迫,而今天這一努力的成果——《男性烏托邦:摧毀矽谷男孩俱樂部》(Brotopia: Breaking Up the Boys』 Club of Silicon Valley)——正式上架。
《名利場》最先刊登了這本書的 節選內容 ,集中曝光了艾米麗·張書中所談到的「充斥著嗑藥和濫交的專屬派對」,女性創始人在派對上成為男人們的「獵物」。在這本書到了我們手中以後,我們從中了解的事情遠不止於此。上周末,我們就《男性烏托邦》中的內容採訪了艾米麗·張。因篇幅所限,我們的訪談內容有所刪減。
TC:在看過《名利場》曝光的這些性派對後,很難從您的描述中辨別出究竟有多少人參加了,以及在這些夜晚應該注意哪些細節——部分原因是您沒有透露參加者的姓名。這些聚會的規模到底有多大,有多頻繁?
艾米麗·張:自從《名利場》刊登了那篇節選以來,我和三十多人談論過這些派對,有些人參加是覺得無法逃避,有些人去那裡是為了接觸有權勢的人,這其中也包括那些被拒之門外的人。我被告知這種聚會每周都會發生。
TC:是在灣區嗎?
艾米麗·張:舊金山、納帕、馬裡布、伊維薩和紐約。獲得邀請的女性創業者也不確定這些聚會是否存在陰暗面,也並未意識到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這其中就包括來自其他國家的年輕女性,她們在參加以後會立刻懷疑人生:「這是我要習慣的事情嗎?這就是矽谷嗎?」你可以想像,對於許多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這種經歷讓她們覺得美國對她們而言有多陌生。
TC:我們已經看到許多風險投資人紛紛離職。您認為我們會看到這些性派對會帶來的更多負面影響嗎?
艾米麗·張:有些參加者告訴我,自從《名利場》刊登了《男性烏托邦》節選以來,性派對曾停辦過一段時間。但問題不僅僅是性派對。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行業員工的工作與個人生活是分不開的。我曾經和幾位 Uber 女工程師聊過,她們經常在工作時間被邀請去脫衣舞俱樂部。正如我在書中所敘述的那樣,我去過舊金山著名的脫衣舞俱樂部「Gold Club」,那裡到處都是過來吃午飯的科技從業者。我們談論的是很惡劣的行為,但這種行為不僅被容忍了,而且還正常化了。
TC:這種報道是《名利場》節選披露的,您對此是否感到遺憾?它一下子吸引了全美的注意力,但在這本書中被曝光參加過性派對的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卻把您的調查結論稱為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艾米麗·張:舊金山灣區具有性探索的長期傳統,但女性如果沒有成為雙重標準的受害者,就無法參與其中。 我意識到這本書所涵蓋的領域可能讓人感到不舒服。但我並不是別有用心。我只是曝光了我看到的東西,而這本書中這樣的東西有許多。
TC:在《男性烏托邦》一書中,有很多篇章與這些派對無關——性派對只佔了六頁。例如,我沒有意識到最早的軟體程序員是女性,後來她們因為這個領域變得過於有利可圖而遭到排擠。還有一則有關我之前從未謀面的 Binary Capital 聯合創始人的報道。您什麼時候萌生寫書的想法的?
艾米麗·張:我已經為彭博電視台追蹤報道了長達 8 年的矽谷消息,每當有女性參加這個節目,就會有關於性別歧視、這個問題有多嚴重以及男女不平等問題的討論,畢竟,矽谷是世界上進步最快的地方之一。
在 2015 年年底,我採訪了頂尖風險投資家麥克·莫里茨(Mike Moritz),他在採訪中表示他的公司紅杉資本不會「 降低標準 」,以引入一個女合伙人到它的美國團隊。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每個人都想與我談一談莫里茨所說的這番話。有關女性為什麼在科技行業比例過少的討論屢見不鮮,有人認為這是流行文化或是流水線問題所致,也有人說女性不想從事這些工作。我與之交談的人越多,越是意識到業界存在大量誤傳,而這種誤傳同時與經濟力量和文化力量有關,最終讓我們產生了這種認知偏差。
TC:在《男性烏托邦》描述的一些細節中,您談到了一個與莫里茨在《名利場》晚宴上的尷尬採訪,他在採訪中充滿挑釁,稱您是他的「復仇女神」。莫里茨最近為《金融時報》寫了一個頗具爭議的 專欄文章 ,暗示美國投資人可能會輸給他們的中國同行,一方面似乎藉此討好該公司在中國的投資人,另一方面使得他合伙人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您認為他的這種表態會令其公司陷入不利境地嗎?
艾米麗·張:那篇評論文章完全是在胡說八道。我在中國呆了兩年,很快便發現你知道的越多,你不了解的事情也越多。他那番有關女性有更多自由去追求事業的評論是完全失實的。為了避免違法,女性被迫墮胎。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直到兩年前才廢止。
很顯然,你仍然需要努力工作,富有同情心,需要家庭的溫暖。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在職場上有所作為和成為一個偉大的母親之間,沒有人想去做出選擇。
TC:在書中另一章中,您說您對兩家風險投資公司 Benchmark 和 Bessemer 同時爭奪同一位女性 VC——去年加入 Benchmark 的薩拉·塔威爾(Sarah Tavel)——感到很沮喪。您說更希望看到整個人才庫不斷擴大,我也同意您的觀點。您認為在 2018 年有沒有哪些女性是值得風險投資人去極力追逐的?
艾米麗·張:科技行業有許多才華橫溢的女性,她們需要的只是機會。在誰擅長從事某項工作的問題上,投資人需要擴大他們的視野,否則他們將錯失良機。實際上,他們可能已經錯失良機。
TC:Foundation Capital 創始人凱瑟琳·古爾德(Kathryn Gould)是最早進入風險投資圈的女性之一,她曾經告訴我,風險投資行業的女性人數不會因為傳統公司僱用女性而上升,但是,像 Cowboy Ventures 這些由女性領導的公司越來越多,會激勵女性加入這個行業。您對此怎麼看?
艾米麗·張:對於這個問題,我們需要一分為二地看。我為艾琳·李(Aileen Lee)、克里斯汀·格林(Kirstin Green)、特蕾西亞·戈尤(Theresia Gouw)和詹妮弗·豐斯塔德(Jennifer Fonstad)等女性風險投資人感到自豪,她們強大且多元化的投資組合已經證明了誰在做決定。但是,我們也需要男性主導的公司僱用女性。我想他們會的;我想他們明白時間成熟了。
順便說一下,單純靠聘用一個女人不會讓任何企業的文化發生變化。你們需要兩三位、甚至是四位女性才能改變企業文化。我們還需要更多由女性主導的公司獲得投資,需要更多的主要受眾是女性的公司。對於企業來說,撇開道德義務不論,忽視百分之五十的人口在任何層面都不明智。
TC:我往往認為,隨著女性獲得更多的財務資源,她們將創立更多的風險投資公司。但是,我擔心女性正在錯過最新的財富創造浪潮——加密貨幣,目前這種貨幣主要由男性擁有和使用。這是你正在看到的趨勢嗎?
艾米麗·張:絕對存在這種趨勢。比特幣行業是男人和年輕人的天下,而整個加密貨幣行業如今都面臨著重寫性別差異的風險——一直以來,只要說到性別差異,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科技行業。在那裡,既有然賺得盆滿缽滿,也有人血本無歸,我們需要涉及各種風險類型的人——尤其是女性。
TC:在《男性烏托邦》一書中,您回憶說在一次會議上,您問與會者是否有與蘇珊·福勒(Susan Fowler)一樣的遭遇。我就因為老闆歧視女性辭過職。您有沒有相同的遭遇,或者您就是那幸運的沒有這種遭遇的 10%女性?
艾米麗·張:我一直處於很不爽的境地,包括我作為記者的經歷。在另一份工作崗位上,就像你一樣,我只是辭職而不是試圖解釋發生了什麼。但我認為,與科技行業那些日復一日從事單調工作的女性相比,你和我都已經很幸運了,她們往往是一個房間里唯一的女性。
TC:為了寫這本書,您接觸了許多這樣的女性,現在您對這個行業的未來感覺如何?
艾米麗·張:我永遠都是樂觀主義者,我認為如果人們可以改變我們溝通和生活的方式,她們也可以做出這樣改變。現在是時候了。
當女性成為風險投資人、工程師、首席執行官和電影導演的比例與男性相同,甚至還有女性作為總統管理這個國家時,我們就不再把這些事情稱為是「成功」了,而是完全正常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我認為我們真的就取得成功了。
翻譯:皓岳
In 「Brotopia,」 sex parties are the least of Silicon Valley』s proble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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