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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文獻通考馬端臨卷一百一 宗廟考十一

文獻通考

馬端臨

卷一百一 宗廟考十一

有虞氏黃帝(趙氏曰:虞氏祖顓頊,顓頊出於黃帝,則所謂「其祖之所自出」)。夏後氏亦黃帝(義同舜也)。殷人嚳(殷祖契,出自嚳)。周人嚳(義與殷同)。禮,不王不。王者其祖之所自出,而以其祖配之(自出,謂所系之帝)。諸侯及其太祖(太祖,始受封君也。趙伯循曰:諸侯有五廟,唯太廟百世不遷。「及」者,言遠祀之所及也。不言「」者,不王不,無所疑也。不言「」者,四時皆祭,故不言也),大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及其高祖(有、省,謂有功德,見省記也。「干」者,逆上之意也。言逆上及於高祖也。楊氏曰:愚按天子有,諸侯祭及其太祖亦有,大夫無,惟有大功德見知於其君,乃得祭及高祖。《儀禮·喪服·不杖期》章《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條《子夏傳》曰:「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出。」楊氏曰:按《大傳》及《子夏傳》二章,皆言大夫祭祖,諸侯又上及其太祖,惟天子其祖之所自出,所謂「禮,不王不」也。)

按:鄭氏注「其祖之所自出」,以為王者之先祖皆感大微五帝之精以生,祖者后稷也,祖之所自出者,蒼帝靈威仰也。遂指以為亦祭天之禮,混於郊。舍嚳而言靈威仰,其說妖妄,支離特甚,先儒多攻之。蓋祖者,后稷也;祖之所自出者,帝嚳也。郊祀只及稷,而則上及嚳,是宗廟之祀,莫大於。故《祭法》先於郊,以其所祀之祖最遠故耳,於祀天無預也。至楊氏引《子夏傳》以釋「祖之所自出」,其說尤為明暢雲。

,大祭也(五年一大祭)。繹,又祭也(疏雲,知非祭天之者,以此文下雲「繹,又祭也,為宗廟之祭。」知此「,大祭,」亦「宗廟之祭」也。《爾雅》)。《長發》,大也(《詩·殷頌》)。

朱子曰:《序》以此為大之詩,蓋祭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也。蘇氏曰:大之祭,所及者遠,故其詩歷言商之先君,又及其卿士伊尹,蓋與祭於者也。《商書》曰「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禮也,豈其起於商之世歟?今按大不及群廟之主,此宜為祭之詩,然經無明文,不可考也。,太祖也(《周頌》)。

朱子曰:《祭法》「周人嚳」。又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及太祖之廟而七」。周之太祖,即后稷也,嚳於后稷之廟,而以后稷配之,所謂「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者也。《祭法》又曰周「祖文王」,而《春秋》家說「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於廟,亦謂之吉」。是祖一號而二廟,一名而二祭也。今此《序》雲「太祖」,則宜為嚳於后稷之廟矣,而其《詩》之詞無及於嚳、稷者。若以為吉於文王,則與《序》已不協,而詩文亦無此意,恐《序》之誤也。此《詩》但為武王祭文王而徹俎之詩,而後通用於他廟耳。

陳氏曰:趙伯循謂祭不兼群廟之主,為其疏遠不敢褻此殆未嘗考之於經也。《詩·頌·長發》大而歌「元王桓撥」,「相土烈烈」,與夫武王之湯,中葉之太甲。,太祖而歌皇考之武王,烈考之文王,則不兼群廟之說,其足信哉。

楊氏曰:愚按祭不兼群廟之主,此非趙伯循之臆說也。《大傳》雲「王者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則不兼群廟之主,明矣。《曾子問》雲「祭其太廟,祝迎四廟之主。」又雲「非祭,則七廟五廟無虛主。」《公羊傳》雲「大事者何?大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此皆指祭而言,並無一言說為殷祭,則不兼群廟之主又明矣。是以朱子疑《長發》為大之詩,疑《為》武王祭文王而徹俎之詩,是蓋以理決之,而不為詩《序所》惑也。且《詩·頌·長發》·大但述元王以下,而上不及於所自出之帝;《》太祖,無一詞及其嚳、稷,而皆稱述文王、武王,則安得謂之詩乎《詩·序》之不足信,於此尤可見矣。

按《爾雅》以為大祭,《祭法》序先於郊,夫子答或人之問,不敢易其對,而以為知其說者,於天下國家如指諸掌。由是後之儒者以為祭中之至大者,而必推尊其所以大之說,故或以祖之所自出為天帝,其意必謂郊明堂猶祀天,,大祭也,豈止於祀祖而己乎?又以為並祀群廟之主,其意必謂猶並祀群廟,,大祭也,豈止於祀祖及祖之所自出而己乎?此二說者,趙伯循、楊信齋諸公辟之善矣。至於大之外復有時,則見於《禮記》、《左傳》者具有明文,而趙、楊二公獨不以為然,其意亦必謂「,大祭也」,不當復以此名時祭。然不知亦大祭,而亦有大、時之分,則何害其為一名而二祭乎?然則以為配天,以為合祀群祖,以為非時享,其意皆本於欲推尊祭之所以大,而不欲小之故耳。

△朱子周大圖(見書1414頁有一個表)

《司尊彝》:「凡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用虎彝、隹彝,皆有舟。其朝踐用兩大尊,其再獻用兩山尊,皆有。諸臣之所酢也(鄭司農云:追享,謂也。黃氏曰:,追祭其所自出,故為追享。詳見《祭條》、《司尊彝注》楊氏曰:《司尊彝》雲「幾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謂、也,所用尊彝皆同,則禮大略當如禮)。」 郊之事則有全(,升也。全其牲體而升之也。《國語·周語》)。天子郊之事,必自射其牲(牲,牛也。《國語·楚語》)郊不過繭栗(角如繭栗。同上。王肅《聖證論》曰,昭王問觀射父祀牲何及,對曰郊不過繭栗。射父自謂天子之,特用繭栗之牲,不以為祀天也。)

楊氏曰,愚按王肅以「用繭栗之牲,而非祀天」,此言是矣。但王肅又以「為殷祭」,則與無異,而不知所謂者,其祖之所自出,亦未為得也。愚謂祭天用も犢,天子諸侯,諸侯膳用犢,尊尊之義也。者,其所自出之帝,尊而且遠,亦用繭栗,尊之如天也。祖考與天本一氣,祖考近而親,故以人道事之;所自出之帝尊而且遠,故以天道事之也。又按禮大略雖與禮同,然大則合毀廟、未毀廟之主而祭之。又上及其祖之所自出,則又大於矣。馬融、王肅皆雲「大小」,此言是也。鄭元注經乃雲「大小」。賈逵、劉歆則雲「一祭二名,禮無差降」。彼蓋不深考《大傳》、《小記》之文與四代郊祖宗之義,但以、同為殷祭,而不知為祭其祖之所自出,所以徒為此紛紛也。鄭氏《志》曰,備五齊三酒,以四齊二酒;用六代之樂,用四代之樂。賈公彥曰,十有二獻,九獻。此蓋註疏家溺於「大小」之說然也。《爾雅》曰「,大祭也」。夫礻龠、祠、、嘗、時、大,皆宗廟祭也。《爾雅》特言為大祭,則大於可知矣。《明堂位》言魯「以禮祀周公於太廟,牲用白牡,樽用犧象、山,郁樽用黃目,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爵用玉盞仍雕,加以璧散、璧角,俎用完{山厥}。」其樂,則「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此蓋王禮也。用之於周公之廟已為非禮,其後他廟遂僭用之。如閔二年夏五月乙丑吉於庄公,僖八年秋七月於太廟用致夫人之類是也。荀偃、士モ曰,魯有樂,賓祭用之。則不惟僭用之於祭,亦僭用之於享賓矣。此何異魯有佾舞《雍》徹,而其後亦用之於季氏之庭,三家之堂也。故《春秋》特書二,所以譏僭禮之始也,而《注》、《疏》反引之以為先王之正禮,不亦誤乎。賈公彥曰,大十有二獻,大於,其禮尤隆,至於獻數,亦當同之,但禮文殘缺,莫得而見節文之詳爾。

成王以周公為有勛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同之於周,尊之也。魯公,謂伯禽也)。季夏六月,以禮祀周公於太廟,牲用白牲,樽用犧象、山,郁樽用黃目,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息緩反),爵用玉盞仍雕,加以璧散、璧角,俎用完(若管反){山厥}(居衛反),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太廟,言廣魯於天下也(季夏,建己之月也。,大祭也。周公曰太廟,魯公曰世室,群公稱宮。白牡,殷牲也。樽,酒器也。犧樽,以沙羽為畫飾,象骨飾之。郁鬯之器也,黃彝也。灌,酌郁樽以獻也。瓚,形如盤,容五升,以大圭為柄,是謂圭瓚。,籩屬也,以竹為之,雕刻飾其直者。爵,君所進於戶也。仍,因也,因爵之形為之飾也。加,加爵也。散角,皆以璧飾其口也。完俎有四足也,{山厥}為之距。《清廟》,《周頌》也。象,謂《周頌·武》也,以管播之。朱干,赤大盾也。戚,斧也。冕,冠名也。諸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也。《大武》周舞也。《大夏》,夏舞也。《周禮》昧師,掌教《昧》樂。《詩》曰「以雅以南,以不僭」,廣,大也。 疏曰,夏之季夏,非祭之月,故知是周之季夏。犧象山,魯得用天子之樽為犧,牛及象之形,鑿其背以為樽。山,謂夏後氏之樽。薦,謂祭時所薦菹,醢之屬。,形似,以竹為之,雕鏤其柄。盞,夏後氏之爵名。加,謂屍入室饋食竟,主人酌醴齊屍,名為朝獻;朝獻竟,而夫人酌盎齊亞獻,名為再獻,又名為加。於時薦加豆籩也。此再獻之時,夫人用璧角,《內宰》所謂瑤爵也。其璧散者,夫人再獻訖,諸侯為賓,用之以獻屍,雖非正加,是夫人加爵之後,總而言之,亦得稱加。故此總雲「加以璧散、璧角」。先散後角,便文也。完、{山厥},兩代俎也。虞俎名完。完形四足如案,長二尺四寸,廣一尺二寸,高一尺。諸侯加氣,天子犧飾之。夏俎,名{山厥}。{山厥}亦如完,而橫柱四足,中央如距也。賀云:直有腳曰完,加腳中央橫木曰{山厥}。升歌,升堂歌《清廟》。下管,堂下吹管以播《象武》之詩。朱干玉戚,赤盾柄而玉飾斧也。「冕而舞《大武》」者,冕,袞冕也;《大武》,武王樂也;王著袞冕,執赤盾、玉斧而舞武王伐紂之樂也。「皮弁素責,裼而舞《大夏》」者,皮弁,三王之服也;裼,見美也;《大夏》,夏禹之樂也;王又服弁,裼而舞夏後氏之樂也。六冕,是周制,故用冕舞周樂。皮弁,是三王服,故用皮弁舞夏樂也。周樂是武,武質,故不裼;夏家樂文,文,故裼也。若諸侯之祭,各服所祭之冕而舞。故《祭統》雲「諸侯之祭也,與竟內樂之。冕而總千,率其群臣,以樂皇屍」是也。《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者。周公德廣,非唯用四代之樂,亦為蠻夷所歸,故賜奏蠻夷之樂於庭也。唯言夷蠻,則戎狄從可知也)。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衤韋立於房中。君肉袒迎牲於門,夫人薦豆籩。卿大夫贊君,命婦贊夫人,各揚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而天下大服(衤韋,音輝。袒,音誕。副,首飾也。《詩》雲「副笄六珈」。《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衤韋,王后之上服,唯魯及王省之後夫人服之。諸侯大夫則自プ翟而下。贊,佐也。命婦,於內則世婦也,於外則大夫之妻也。祭祀,世婦以下佐夫人。揚,舉也。大刑,重罪也。天下大服,知周公之德,宜享此也。珈,音加。追,丁回反。プ,羊昭反。疏曰,明祀周公之時,君與夫人、卿、大夫、命婦行禮之儀。屍初入之時,君待之於阼,夫人立於東房中。魯之太廟,如天子明堂也。此文承上「祀周公」之下,知周公之德,宜享此也)。閔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於庄公(庄公喪制未闋時別立廟,廟成而吉祭又不於太廟,故詳書以示譏)。《左氏》曰「速也」。《公羊》曰「言吉者未可以吉也。何以書?譏始不三年也」。《梁》曰「吉者,不吉是也。喪事未畢而舉吉祭,故非之也。」(趙氏曰,魯之用,蓋於周公廟而上及文王,文王即周公之所自出也,故此祭唯得於周公廟為之。閔公時,遂僭於庄公廟行之,亦猶因周公廟有八佾,季氏遂用之於私庭也。以其不追配,故直言庄公而不言庄宮,明用其禮物耳,不追配文王也。《春秋》書吉於庄公,譏其不當吉,又不當於庄也)。僖公八年秋七月。於太廟。用致夫人(,三年大祭之名。太廟,周公廟。致者,致新死之主於廟,而列之昭穆。夫人淫而與殺,不薨於寢,於禮不應致,故書之。殺,音試)。《左氏》曰,「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於寢,不殯於廟,不赴於同,不於姑,則弗致也(寢,小寢也。同,同盟。將葬又不以殯過廟。據《經》,哀姜薨,葬之文則為殯廟,赴同、姑,今當以不薨於寢,不得致也)。」《公羊》曰「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梁傳》二句同)。用致夫人,非禮也(趙氏曰,譏其非時之,又譏致夫人也)」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獻子為之也(記魯失禮所由也。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魯以周公之故,得以正月日至之後郊天,亦以始祖后稷配之。獻子欲尊其祖,以郊天之月對月之,非也。魯之宗廟,猶以夏時之孟月爾。《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禮祀周公於太廟。疏曰,獻子言十一月建子冬至既祭上帝,故建午夏至亦可祖,以兩月日至相對,故欲祭祖廟與天相對也。故曰「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也。此言非也。凡大祭宜用首時,應於孟月。於夏家是四月,於周為六月,故《明堂位》雲「季夏六月以禮祀周公於太廟」,是夏之孟月也。獻子舍此義,欲以此二至相當,以天對祖,殊失禮意。《雜記》下。趙氏曰,,本以夏之孟月,至孟獻子乃以夏之仲月為之。又曰,其年數或每年一行,或三年一行,未可知也)。孔子曰,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矣!魯之郊,非禮也,周公其衰矣(《禮運》)。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朱子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勛勞,賜魯重祭,故得於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然非禮矣。灌者,方祭之始,用郁鬯之酒灌地以降神也。魯之君臣,當此之時,誠意未散,猶有可觀。自此以後,則浸以懈怠,而無足觀矣。蓋魯祭非禮,孔子本不欲觀,至此而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故發此嘆也)」。或問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朱子曰,先王報本追遠之意莫深於,非仁孝誠敬之至,不足以與此,非或人之所及也。而不王不之法,又魯之所當諱者,故以不知答之。「示」與「視」同。指其掌,弟子記夫子言此而自指其掌,言其明且易也。蓋知之說,則理無不明,誠無不格,而治天下不難矣。聖人於此,豈真有所不知也哉?《論語·八佾》)。

問之說,朱子曰:之意最深長,如祖考與自家身心未相遼絕,祭祀之理亦自易理會。至如郊天祀地,猶有天地之顯然者,不敢不盡其心。至祭其始祖,己自大段闊遠,難盡其感格之道。今又推其始祖之所自出而祀之,苟非察理之精微,誠意之極至,安能與於此哉。故知此則治天下不難也。又曰,程先生說是,其祖之所自出,並群廟之主皆祭之;,則止自始祖而下,合群廟之主皆祭之。所謂「」之說恐不然,故《論語集解》中止取趙伯循之說。問「之說,諸儒多作魯躋僖公於閔公之上,昭穆不順,故聖人不欲觀之,如何?」曰:「,是於始祖之廟,推所自出之帝,設虛位以祀之,而以始祖配,即不曾序昭穆,故周帝嚳,以后稷配之。王者有有,諸侯只有而無,此魯所以為失禮也。」

楊氏曰,愚聞之師曰,鄭氏以、皆為魯禮,抑不知天子有有,諸侯有而無。成王賜周公以禮,蓋亦於周公之廟爾。閔、僖二公竊之盛禮,以行吉祭致夫人。《春秋》常事不書,特書閔、僖二者,惡僭竊之始也。今乃據《春秋》書二以為魯禮,可乎?又以、同為殷祭,抑不知者,合毀廟、未毀廟之主於太祖之廟而祭之,方謂之殷祭;者,其祖之所自出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此祭不兼群廟之主,為其尊遠不敢褻也。今乃謂為殷祭可乎?惟其以、皆為魯禮,又以、同為殷祭,故後之言者,皆求之於一、一之中,而不求於其祖之所自出,混於,而遂至於不知有,遂使二千年來國家大典禮為所汨壞,是誰之過與?然義理在人心,終不可埋沒。唐大曆間,趙伯循作《春秋纂例》,獨得其說於《大傳》、《小記》、《祭法》之中,以破鄭氏諸儒註疏之繆學,士大夫皆是之。然其說未明於上也。伏讀《國朝會要》,元豐五年,神宗皇帝因論廟祭以為「者,本以審諦祖之所自出,故『禮,不王不』,蓋王者竭四海之有,以奉神明,力大可以及遠,故於祖禰之外,又及其遠祖,猶以為未足也,推而上之,及其祖之所自出。自秦、漢以來,譜牒不明,莫知其祖之所自出,其禮固可廢也。」宰臣蔡確曰,諸儒議論紛紜,莫知之本意,聖訓發明,非臣等所及。神宗皇帝聖學高明,當時儒臣有能推廣上意,尋繹古典以成之,則二千年己廢之禮,可復舉行於後世。惜也!之說己明於上,而莫有能將順之於下也。或曰:「虞、夏、殷、周四代各有自出之帝,則禮可行也,後世如漢高祖崛起草野,五載而成帝業,非有所自出之帝,如虞、夏、商、周世系相承可考也,則宜何乎?」曰:木有本,水有源,人莫不有所自出之祖。若論所自出之根源,則厥初生民之祖是也。虞、夏、殷、周有所自出之帝,故報本追遠之心,上及於黃帝、帝嚳而止。若報本追遠之心未有所止,則必至於厥初生民之祖而後己。是以程子《祭禮》有「冬至祭初祖」一條,以明孝子慈孫報本追遠深長之思,仁孝誠敬無窮之念。後來朱子又以初祖之祭似而不敢行。夫程子未嘗建議於朝,修定祭禮,所論冬至祭始祖一節,亦統言祭禮之大綱,未及於尊卑輕重隆殺之差也。朱子以初祖之祭似而不敢行者,以「禮不王不」故也。漢世既無太祖廟,又不及初祖,此不可以為法。後之君子有能推明《大傳》、《小記》之文,虞、夏、殷、周己行之禮,參之以程子、朱子精微之論,則禮可行,而古人甚盛之典復見於後世矣。

又曰:愚按禮經,唯禮為註疏汨壞最甚。夫,王者之大祭。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見於《大傳》、《小記》、《祭法》及《儀禮》、《子夏傳》甚詳且明如此。鄭康成見《祭法》文皆在郊上,率爾立論,謂大於郊,而以為祭天之名。既又以地、宗廟亦是大祭,復指為祭地、祭宗廟之名。且於《大司樂》注中立為三之說以實之,支離泛濫不可收拾,諸儒己辨其謬矣。若夫以為祭宗廟似矣,但謂為時祭,又謂為殷祭,又與《大傳》、《小記》、《祭法》大相違背,其故何哉?蓋以為時祭,此緣記禮者之誤,鄭氏不能察,而遂指為夏殷禮,趙氏己辨之矣。唯以為殷祭,則其失己久,其混淆益甚,愚前己言之,今並列先儒之說於後,庶可參見。漢元帝永光四年,罷郡國廟,詔將軍、列侯、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廟制。

韋元成等四十四人奏議曰:「禮,王者始受命,諸侯始封之君,皆為太祖。以下,五廟而迭毀(迭,互也。親盡則毀),毀廟之主藏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言壹壹也(師古曰,殷,大也。,諦也。壹,一祭之也。,合也)。祭者,毀廟與未毀廟之主皆合食於太祖,父為昭,子為穆,孫復為昭,古之正禮也。祭義曰:『王者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言如受命而王,祭天以其祖配,而不為立廟,親盡也。立親廟四,親親也。親盡而迭毀,親疏之殺,示有終也(餘見《宗廟門》。)」

哀帝時,議毀廟。劉歆以為「禮,去事有殺(去,除也。殺,漸也,所例反),故《春秋外傳》曰:『日祭,月祀,時享,歲貢,終王。』祖禰則日祭,曾高則月祀,二祧則時享,壇單則歲貢,大則終王(服虔曰:「蠻夷,終王乃入助祭,各以其珍貢,以共大之祭也。」師古曰:「每一王終,新王即位,乃來助祭。」)德盛而游廣,親親之殺也;彌遠則彌尊,故為重矣。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聖人於其祖,出於情矣,禮無所不順,故無毀廟(晉灼曰:「以情推子,以子況祖,得人心,禮何所違,故無毀棄不之主也。謂下三廟廢而為墟故也。」)。自貢禹建迭毀之議,惠、景及太上寢園廢而為墟,失禮意矣。」

《漢舊儀》:宗廟三歲一大祭,子孫諸帝以昭穆坐於高廟,諸隳廟神皆合食,設左右坐。高祖南面,幄綉帳,堂上西北隅,帳中皆長一丈,廣六尺,綉ブ厚一尺,著之以坐幄。六寸,白銀釒口器,每大牢中分之,右辨上帝,左辨上後。屍俱。俎餘委肉。穆東面,皆曲幾,如高祖饌陳其右,屍各配其左,坐如祖妣之坐法。太常道皇帝入北門,群臣陪位者,皆舉手班辟及走逆首伏。大鴻臚、大行令、九儐傳曰:「起複位。」而皇帝上堂盥,侍中奉觶酒從。帝進拜謁,贊享曰:「嗣曾孫皇帝敬再拜前上卮酒。」行,至昭穆之坐次上酒。子為昭,孫為穆,各父子相對也。畢,卻西面坐,坐如乘輿坐。贊享曰:「奉高祖賜賚。」皇帝起再拜。即席以太牢之左辨賜皇帝,如祠。見夜半入行禮,平明上九卮畢卮,畢,群臣皆拜,因賜胙。皇帝出,即更衣巾。詔罷,當從者奉引皇帝。

按:《西漢書》未嘗言之祀,惟《漢舊儀》載其制頗詳。又《韋元成傳》載諸儒因議毀廟而及,其說並著於此。然則以為五年之殷祭,以為祀天,以為並祭群廟,韋、劉諸人所言己如此,鄭康成特襲其訛耳。劉歆「大則終王」之說,是每王一世方一舉禮,又與五年之說不合雲。

光武建武十八年,幸長安,詔太常行禮於高廟,序昭穆。父為昭,南向,子為穆,北向。二十六年,有詔問張純:「之禮不施行幾年?宜據經典詳為其制。」純奏:「《禮》,三年一,五年一。《春秋傳》曰:『大者何?合祭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五年再殷祭。』漢舊制,三年一,毀廟主合食高廟,存廟主未嘗合祭。元始五年,諸王公列侯廟,會為祭。又建武十八年親幸長安,亦行此禮。《記》說三年一閏,天氣小備;五年再閏,天氣大備。三年一,五年一。父為昭,南向,子為穆,北向。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之為言諦,諦訁是昭穆尊卑之義也。祭以夏四月,陽氣在上,陰氣在下,故正尊卑之義也。祭以冬十月,五成熟,物備禮成,故合聚飲食也。斯典之廢,於茲八年,謂可如禮施行,以時定議。」上難復立廟,遂以合祭高廟為常。後以三年冬,五年夏之時,但就陳祭毀廟主而已,謂之殷。太祖東面,惠、文、武、元帝為昭,景、宣帝為穆。惠、景、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自是、遂定(《志》及《張純傳》)。

章帝建初七年八月,飲酎高廟,祭光武皇帝、孝明皇帝。甲辰,詔曰:「《書》雲『祖考來假』,明哲之祀。予末小子,質又菲薄,仰惟先帝之情,前修祭,以盡孝敬。朕得識昭穆之序,寄遠祖之思。今年大禮復舉,加以先帝之坐,悲傷感懷。樂以迎來,哀以送往,雖祭亡如在,而虛空不知所裁,庶或享之。豈亡克謹肅雍之臣,辟公之相,皆助朕之依依。今賜公錢四十萬,卿半之,及百官執事各有差。」

按:「三年一,五年一」之說,先儒林氏、楊氏,皆以為鄭康成因《春秋》文公二年有,僖公、定公八年有,遂依約想像而立為此說,蓋以魯僭亂之制定為周禮,以誤後人。然光武建武二十六年詔問張純之禮,而純奏「《禮》,三年一,五年一。」然則其說久矣。蓋此語出於緯書,緯書起於元成之問,而光武深信之。當時國家典禮,朝廷大事,多取決焉,故此制遂遵而行之。康成蓋以漢禮為周禮,非魯禮也。

魏明帝太和六年,尚書難王肅以「《曾子問》唯於太祖,群主皆從,而不言,知不合食。」肅答曰,以為「殷祭,群主皆合,舉則可知也。」袁准《正論》曰:「先儒或以為同,或以為異,然『及壇單,及郊宗石室』,此所及近遠之殺也。《大傳》曰:『禮不王不。』諸侯不,降於天子也。若同貫,此諸侯亦不得,非徒不也。」武宣皇后太和四年六月崩,至六年三月,有司以今年四月告。王肅議曰:「今宜以崩年數。按《春秋》魯閔公二年夏,於庄公。是時之中,至二十五月大祥便,不復礻覃,故譏其速也。去四年六月,武宣皇后崩,二十六日晚葬,除服即吉,四時之祭,皆親行事。今當計始除服日數,當如禮須到礻覃月乃。」趙怡等以為皇帝崩二十七月之後,乃得。王肅又奏:「如鄭元言各於其廟,則無以異四時常祀,不得謂之殷祭。以粢盛百物豐衍備具為殷之者,夫孝子盡心於事親,致敬於四時,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無緣儉祭其親,累年而後一豐其饌也。夫謂殷者,因以祖宗並陳,昭穆皆列故也。毀以為毀廟之主皆祭謂殷者,夫毀廟祭於太祖,而六廟獨在其前,所不合宜,非事之理。近尚書難臣以『《曾子問》唯於太祖,群主皆從,而不言,知不合食。』臣答以為『殷祭,群主皆合,舉則可知也。』《論語》孔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所以特者,以大祭,故欲觀其成禮也。大祭,獨舉,則亦可知也。於《禮記》則以為大,於《論語》則以為盛,進退未知其可也。漢光武時下祭禮以者毀廟之主皆合於太祖,者唯未毀之主合而己矣。鄭元以為者各於其廟。原其所以,夏、商夏祭曰,然其殷祭亦名大。《商頌·長發》,是大之歌也。至周改夏祭曰礻勺,以唯為殷祭之名。周公以聖德用殷之禮,故魯人亦遂以為夏祭之名。是以《左傳》所謂『於武宮』,又曰『嘗於廟』,是四時祀,非祭之也。鄭斯失矣。至於經所謂者,則殷祭之謂,鄭據《春秋》,與大義乖(按太和八年用王肅議)。」袁准曰:「『及壇單,及郊宗石室』,此所及遠近之殺也。《大傳》曰『禮不王不』,諸侯不,降殺於天子也。若同貫,此諸侯亦不得也,然則大而小。謂為殷祭者,大於四時,皆大祭也。《國語》曰:『郊不過繭栗,不過把握。』明最大,與郊同也。《公羊傳》曰:『大事者何?也,毀廟之主,陳於太廟,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乎太祖。』何謂也?曰:夫及壇單,則毀廟也,俱祭毀廟,但所及異耳。所及則異,毀與未毀則同。此論者所惑。鄭謂不同是也,謂不及毀廟則非也。劉歆、賈逵同毀與未毀是也,不別遠近則非也。」

東晉陞平五年五月,穆帝崩,十月殷。興寧三年二月,哀皇帝崩,明帝太和元年五月,皇后庾氏崩(廢帝海西公後也),十月殷(此哀皇帝再周之內,庾氏既葬之後殷也)。太元二十一年十月應殷,其年九月孝武崩,至隆安三年國家大吉,乃循殷事。元興三年夏,應殷,太常博士徐乾等議:「應用孟秋」,進用孟冬時(孔安國云:自太和四年已後,殷祭皆用冬夏。復詳徐乾議用孟秋,非失也)。安帝義熙三年,當殷,御史中丞范泰議,以章後喪未一周,不應殷祠。時從太常劉瑾議「小君之喪,不以廢大禮(泰議曰:「今雖既之後得以嘗,而無殷薦之比。禮有喪薦廢吉祭,祭新主於寢。今不設別寢,既,遂祭於廟。故四時嘗,以寄追遠之思,三年一,以習昭穆之序,義本各異。三年喪畢,則合食太祖,過時而殷,無取於限三十月也。」隆安之初,以喪而廢矣。瑾議曰:「臣尋昇平己後殷祭,皆在周內。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載,三十月輒殷,是依禮,五年再殷。而泰言非當,若臣啟不允,則責失奏彈。」)。」初元帝元興三年四月,不得殷祀,進用十月,若計常限,今當用冬;若更起端,則應四月。時尚書奏從領司徒王謐議,反初四月為殷祠之始(謐議曰:「有非常之慶,有非常之禮。殷祭舊准不差,至於義熙之慶,經古莫二,雖曰反正,理同受命。愚謂履運惟新,於是乎始,宜用四月。」太常劉瑾議:「殷無定日,考時致敬,且禮意尚簡。去年祠雖於日有差,而情典允備,宜仍以為正。」徐乾議:「三年一,五年一,經傳經籍,不見補殷之文。」著作郎徐廣議:「若用三十月,今則應用四月,於時有殷而遷在冬。從太元元年十月殷祠,若用常三十月,今則應用二年四月。是追計辛未歲十月,未合六十月而再殷。」劉澗之等議:「泰元元年四月應殷,而禮官墮失,逮用十月,本非正期,以失為始。」尚書奏從謐議)。博士陳舒表,三歲一閏,五年祭,八年又殷,兩頭如四,實不盈三。又十一年殷,十四年殷,凡間含二,則十年四殷,與禮五年再殷,其議合矣。博士徐禪議:「《春秋左氏傳》曰:『歲及壇單,終及郊宗石室。』許慎稱舊說曰:『終者,謂孝子三年喪終則於太廟,以致新死者也。』」徐邈議:「禮五年再殷,凡六十月,分中,每三十月殷也。」太學博士曹述初難云:「三年之喪,其實二十有五月,則五年何必六十月。禮,天子特礻勺,三時皆,雖有定年,而文無定月(按:《明堂位》「夏六月,以禮祀周公。」則今之四月。「七月月至,孟獻子其祖,」則今之五月。《春秋》文公二年「大事於太廟」,則今之六月)。」邈答曰:「五年再殷,象再閏,無取三年喪也。,三時皆可者,蓋喪中則吉而,服終無常,故隨所遇,唯春不,故曰特礻勺,非殷祀常也。禮,大事有時日,故嘗以時,況之重,無定月乎!」今據徐邈議,每三十月當殷祀(賀循《祭圖》:太祖東向。昭,北行,南向。穆,南行,北向)。

宋制,殷祭皆即吉乃行。武帝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奏傅亮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文帝元嘉六年,祠部定十月三日殷祀,十三禮(太學博士徐道娛議曰:「按之禮,三年一,五年再。在四時,禮也。」《周禮》「仲冬享」。《月令》「季秋嘗稻。」晉以春曲沃,齊十一月嘗太公,此並孟冬區分不共之明文矣。尋殷祀重,祭薦禮輕。輕尚異月,重寧反同?且「祭不欲數,數則黷」。今隔旬頻享,於禮為煩)。孝武建元元年十一月,有司奏:「依舊令,今年十月是殷祠之月(領曹郎范義參議:「依永初三年例,須再周之外殷祭。尋祭再周,來二年三月,若以四見殷,則猶在礻覃內。」下禮官議正。國子助教蘇瑋生議:「按《禮》,三年喪畢,然後於太祖。又雲『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且不礻覃即祭,見譏於《春秋》。求之古禮,喪服未終,故無享之義。自漢以來,一從權制,宗廟朝聘,莫不皆吉。」太學博士徐宏議:「三年之喪,雖從權制,再周祥變,猶服縞素,未為純吉,無容以祭。謂來年四月,未宜便殷,十月則允。」太常丞朱膺之議:「《虞禮》云:『中月而礻覃,是月也吉祭,猶未配。』謂二十七月既礻覃祭,當四時之祭日,則未以其妃配,哀未忘也。推此,謂礻覃不得祭也,《春秋》閔公二年『吉於庄公』。鄭注云:『閔公心懼於難,務自尊大以厭其禍。凡二十二月而除喪,又不礻覃。』明礻覃內不得也。按舊說,三年喪畢,遇則,遇則。鄭元云:『以孟夏,以孟秋。』今相承用十月,如宏所上《公羊》之文,亦以魯閔因紀制耳,何必全許素冠。行吉。『郎中周景遠參議:「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傅亮議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宗廟大禮,宜依舊古典。』則是皇宋開代成准。謂徐宏、朱膺之議用來二年十月殷祀為允。」詔可)。」太明七年二月,有司奏:「四月應殷祠,若事中未得,用孟秋(領軍長史周景遠議:「按《禮記》云:『天子嘗。』則夏秋冬皆殷。晉義熙初,僕射孔安國議『自太和四年,相承殷祭,皆用冬夏。』又雲『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年,用三十月輒殷祀。』博士徐乾擾《禮》難安國,又引晉咸康六年七月殷祠,是不專用冬夏。時雖不從乾議,而安國無以奪之。今若以來年四月未得殷祀,遷用孟秋,於禮無違矣。」詔可)。」

梁制,三年一,五年一,謂之殷祭。以夏,以冬,皆以功臣配。其儀頗同南郊。

尚書左丞何佟之議曰:「於首夏,物皆未成故為小,於秋冬,萬物皆成其禮尤。大司勛列功臣有六,皆祭於大,知尤大,乃及之也。近代,並不及功臣,有乖典制,宜改。」詔從之。

陳制,五年再殷。殷,大而合祭也。

魏文帝太和十三年,詔公卿議王、鄭言之是非。尚書游明根言曰:「鄭氏之義,者大祭之名。大祭圜丘謂之者,審諦五精星辰也;大祭宗廟謂之者,審諦其昭穆,百官也。圜丘常合不言,宗廟時故言。斯則宗廟並行,圜丘一而已。宜於宗廟俱行之禮。二禮異,故名殊。依《禮》,春廢,特礻勺,於諦則,於嘗、於則嘗,不廢三時,三時皆行之禮。」中書監高閭又言:「祭圜丘與鄭義同者,以為有虞黃帝,黃帝非虞在廟之帝,不在廟,非圜丘而何?又《大傳》雲祖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廟之文。《論語》稱『自既灌以往。』《爾雅》稱『,大祭也』。諸侯無禮,唯夏祭稱,又非宗廟之。魯行天子之儀,不敢專行圜丘之,改殷之,取其名於宗廟,因先有,遂生兩名。其宗廟之祭,據王氏之義,而,止於一時,一時者,祭不欲數。一歲三,愚以為過數。」

詔曰:「明根、閭等,據二家之義,論詳矣。至於事取折衷,猶有未允。閭以為名,義同王氏,祭圜丘,事與鄭同。無非間然。明根以鄭氏同,兩名兩祭,並存並用,理有未俱。據二義,一時、,而闕二時之禮,事有難從。先王制禮,內緣人子之情,外協尊卑之序。故天子七廟,數盡則毀,藏主於太祖之廟,三年而祭之。代盡則毀,以示有終之義;三年而,以申追遠之情。既是一祭,分而兩之,事無所據。毀廟三年一,又有不盡四時,於禮為闕。七廟四時常祭,則三年一祭,而又不究四時,於情為簡。王以為一祭,王義為長。鄭以圜丘為,與宗廟大祭同名,義亦為當。今互取鄭、王二義。、並為一名,從王;是祭圜丘大祭之名,上下同用,從鄭。若以數則黷,五年一,改從。五年一,則四時盡,以稱今情。則依《禮》文,先而後時祭。便即施行,著之於令,永為代法。」

宣武帝景明中,秘書丞孫惠蔚上言:「魏明帝以景初三年正月崩,至廢帝正始二年,積二十五晦為大祥。有司以為礻覃在二十七月,到其年四月,依禮應。王肅以為祥月,至其年二月,宜應祭。雖各異議,至於喪畢之,明年之,其義一焉。請取鄭舍王,礻覃終此晦,來月中旬,禮應大。六室宗┙,升食太祖。明年春享,咸群廟。自茲以後,五年為常。又古之祭法,時並行,天子先後時,諸侯先時後。此施古為當,在今則否。且禮有升降,事有文質,時之制,聖人弗違。當之月,宜減時祭。」從之。延昌四年正月,宣武帝崩,孝明即位。三月,時議來秋七月應祭於太祖。太常卿崔亮上言:「今宣武皇帝主雖入廟,然嘗時祭,猶別寢室,至於殷,宜存古典。按《禮》,三年喪畢,於太祖,明年春於群廟。又按杜元凱云:『卒哭而除,三年喪畢而。』魏武皇后以太和四年六月崩,其月既葬,除服即吉。四月行事,而猶未。王肅以為既除即吉,故特時祭,至於,宜存古禮。高堂隆如肅議,於是停殷祭。又仰尋太和二十三年四月,孝文帝崩,其年十月祭廟,景明元年七月於太祖,三年春於群廟。亦三年乃。准古禮及晉魏之議,並景明故事,愚謂來秋七月,祭應停,宜待三年終乃後。」從之。

致堂胡氏曰:「宗廟之祭,莫重於。而自漢以來,諸儒之論紛紜交錯,誠如聚訟,莫得其要,則混然行之,不有達理真儒,擇乎經訓而折其衷,何以破古昔之昏昏,示後來之昭昭邪!真儒之言曰,天子,諸侯,大夫享,庶人薦,此尊卑之等也。所以知天子者,以《禮》雲『禮,不王不』知之也。所以知諸侯者,魯侯國當用,而以賜天子禮樂,故《春秋》中有無,而孔子曰『魯之郊非禮也』,言諸侯不當用也。者,合祭之名耳。天子有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餘廟以昭穆合食於前,是之謂。諸侯無所自出之帝,則合群廟之主而食於太廟,是之謂。若其時其物,則視其所得用而隆殺之矣。以此斷,豈不明哉。」

按:以為共一祭而異名,以為合祭祖宗,審諦昭穆之義,漢儒之說也。近代諸儒多不以為然,獨致堂從之。然《大傳》「禮,不王不。王者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即繼之曰:「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及其高。」其文意亦似共,只說一祭。天子則謂之。所謂「不王不」,而祭則及其祖之所自出。諸侯則不可以言,而所祭止太祖。大夫、士又不可以言,必有功勞見知於君,許之,則千可及高祖。蓋共是合祭祖宗,而以君臣之故,所及有遠近,故異其名。所以魯之祭者,即也。若《大傳》文「諸侯」之下更有一「」字,則其義尤明。

後齊、如梁之制,每祭室一太牢,始以皇后預祭。

後周、則於太祖廟,亦以皇后預祭,其儀與後齊同。

隋二年一,以孟冬,遷主、未遷主合食於太祖之廟。五年一,以孟夏,其遷主各食其所遷之廟,未遷之主各於其廟。之日,則停時享,而陳諸瑞物及伐國所獲珍奇於廟庭,及以功臣配享。

唐高宗上元三年十月當,而有司疑其年數。太學博士史元璨等議,以為「新君喪畢而,明年而,自是之後五年而再祭,蓋從去前五年,而常在後三年,常在後二年。魯宣公八年僖公,蓋二年喪畢而,明年而,至八年而再。昭公二十年,至二十五年又,此可知也。」議者以元璨言有經據。遂從之。

元宗開元六年,睿宗崩,喪畢而,明年而。自是之後,、各自計年,不相通數,凡七五。至二十七年,、並在一歲,有司覺其非,乃議:以為一一,五年再殷,宜通數。而後置,歲數遠近,二說不同,鄭元用高堂隆先三而後二,徐邈先二後三。而邈謂為二相去,為月六十,中分三十,置一焉。此最為得,遂用其說。由是一一,在五年之間,合於再殷之義,而置先後不同焉。

致堂胡氏曰:《禮記·大傳》曰:「禮,不王不。王者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省於其君,干及其高祖。」是天子,諸侯、大夫、士之正文也。終《大傳》一篇,無舛駁於聖王之教者,此孔氏所傳也。《王制》乃漢儒刺經為之,出於孝文之世,其言舛駁於聖王之教者多矣,固非孔氏所傳也。以義類考之,、皆合食也。故君子曰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合食於前,此之謂;諸侯無所自出之帝,則於太祖廟合群廟之主而食,此之謂。天子,諸侯,上下之殺也。魯諸侯何以得?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勛勞於天下,賜魯以天子禮樂,使用諸太廟,上祀周公,於是乎有。所以《春秋》言不言也,此稽《大傳》而折衷者也。《王制》之文曰「春礻勺,夏。」又曰,天子「,嘗,。」又曰諸侯「一,直一」。又曰「諸侯礻勺則不,則不嘗」。其言紛錯淆亂,莫可按據。鄭氏不能辯正,又曲為之說,「春礻勺夏,乃夏殷祭名,周則改之,以為殷祭。」且《王制》所載六官之事,皆周制也。此惑於漢儒而不通義之一也。又曰,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此惑於漢儒不通義之二也。又曰,天子先而後時祭,此惑於漢儒不通祭之三也。又曰,魯禮三年喪畢而於太祖,明年春於群廟,此惑於漢儒不通義之四也。又曰,,殷祭也。五年而再殷祭,一,一,此又自叛其說,不曉義之五也。又曰,諸侯歲不,下天子也,此又不曉義之六也。其釋《大傳》曰,其所自出,謂郊天也,此又斷以己意不曉義之七也。其失有七,而未嘗折衷於孔子。孔子曰「魯之郊非禮也」。則知諸侯無而當,天子無而有,豈不明白而易知乎。後世惟《王制》之信,憑鄭氏所釋,而不考《祭法》、《大傳》及孔子之言。唐遂至夏、冬,始知其數而瀆也,不亦失之遠乎?天子諸侯之禮,若一與二之辨,豈可僭哉。魯受成王之賜,以臣僭君,孔子己深非之,況後世遵漢儒之謬,以君用臣,反不能知其失乎。聖君監此,則一言而決矣。

天寶八載制:國家系本仙宗,業承聖祖。自今以後,每並於太清宮聖祖前設位序正,上以明陟配之禮,欽若元宗,下以盡虔恭之誠,無違至道。比來每緣,其常享則停,事雖於從宜,禮或虧於必備。己後每緣,其常享無廢,享以素饌,三焚香,以代三獻。

致堂胡氏曰,唐非李聃之裔,而以聃為祖,孝子慈孫豈忍為也!使聃而果祖也,猶非所自出之帝,不得與合食之享。況非其祖而加之祖考之上,是有兩姓之廟也。此唐世典禮之大失,而當時無一人言者。君好諛而臣獻諂,故雖以他人為祖,而終不得知,又況其餘乎!

德宗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奏曰:「國家誕受天命,累聖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間世數既近,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惟有六室。其弘農府君、宣光二祖,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之數。著在禮志,可舉而行。開元中,加置九廟,懿、獻二祖,皆在昭穆,是以太祖景皇帝未得居東向之尊。今二祖己祧,九室惟序,則太祖之位,又安可不正。伏以太祖上配天地,百代不遷而居昭穆,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徵諸故實,有所未安。請下百僚僉議。」敕旨依。

禮,,太祖位於西而東向,其子孫列為昭穆,昭南向,而穆北向。雖己毀廟之主,皆出而序於昭穆。殷、周之興,太祖世遠,而群廟之主皆出其後,故其禮易明。漢、魏以來,其興也暴,又其上世微,故創國之君為太祖,而世近毀廟之主,皆在太祖之上,於是不得如古,而漢、魏之制,太祖而上毀廟之主,皆不合食。唐興,以景皇帝為太祖,而世近在三昭三穆之內,至,乃虛東向之位,而太祖與群廟列於昭穆。代宗即位,元宗、肅宗而遷獻祖、懿祖於夾室,於是太祖居第一室,得正其位而東向,而獻、懿不合食。建中二年,太學博士陳京請為獻祖、懿祖立別廟,至則享。禮儀使顏真卿議曰:「太祖景皇帝居百代不遷之尊,而之時,暫居昭穆,屈己以奉祖宗可也。」乃引晉蔡謨議,以獻祖居東向,而懿祖、太祖以下左右為昭穆。由是議者紛然。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議,以「太祖百代不遷,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非是。請下百僚議。」工部郎中張薦等議與真卿同。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七人:「曰真卿所用,晉蔡謨之議也。謨為『禹不先鯀』之說,雖有其言,當時不用。獻、懿二祖,宜藏夾室,以合《祭法》『遠廟為祧』,而『壇、單有禱則祭。無禱則止』之義。」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曰:「《周禮》有先公之祧,遷祖藏於后稷之廟,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又有先王之祧,其遷主藏於文、武之廟,其周已受命之祧乎?今獻祖懿、祖猶周先公也,請築別廟以居之。」司勛員外郎裴樞曰:「建石室於寢園,以藏神主,至之歲則祭之。」考功員外郎陳京、同官縣尉仲子陵皆曰:「遷神主於德明、興聖廟。」京兆少尹韋武曰:「則獻祖東向,則太祖東向。」十一年,左司郎中陸淳曰:「議者多矣,不過三而已。一曰復太祖之正位,二曰並列昭穆而虛東向,三曰則獻祖、則太祖,迭居東向而復正太廟之位為是。然太祖複位,則獻、懿之主,宜有所歸:一曰藏諸夾室,二曰置之別廟,三曰遷於園寢,四曰於興聖。然而藏諸夾室則無享獻之期,置之別廟則非《禮經》之文,遷於寢園則亂宗廟之儀,唯於興聖為是。」至十九年,左僕射姚南仲等獻議五十七封,付都省集議。戶部尚書王詔等五十五人,請遷懿祖興聖廟。議遂定。由是太祖始復東向之位。

四門博士韓愈獻議曰:「今輒先舉眾議之非,然而申明其說。一曰獻、懿廟主宜永藏之夾室,臣以為不可。夫者,合也,毀廟之主,皆當合食於太祖,獻、懿二祖即毀廟主也,今雖藏於夾室,至之時,豈得不食於太廟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宜毀之瘞之,臣又以為不可。謹按《禮記》,天子立七廟,一壇一單,其毀廟之主皆藏於祧廟,雖百代不毀,,則陳於太廟而享焉。自魏、晉已降,始有毀瘞之議,事非經據,竟不可施行。今國家德厚流光,創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獻、懿二祖猶在壇單之位,況於毀瘞而不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於其陵所,臣又以為不可。二祖之祭於京師,列於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聽疑,抑恐二祖之靈,眷顧依違不即享於下國也。四曰獻、懿廟主宜於興聖廟而不,又以為不可。《傳》曰『祭如在』。景皇帝雖太祖,其於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今欲正其子東向之位,廢其父之大祭,固不可為典矣。五曰獻、懿二祖宜別立廟於京師,臣又以為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單,去單為鬼,漸而愈遠,其祭益稀。昔者魯立煬宮,《春秋》非之,以為不當,取己毀之廟,既藏之主,而復築宮以祭。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於也,合食,則無其所,廢祭,則於義不通。此五說者,皆所不可。故臣博採前聞,求其折中,以為殷祖元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帝。又其代數已遠,不復祭之,故太祖得正東向之位,子孫從昭穆之列。禮所稱者,蓋以紀一時之宜,非傳於後代之法也。《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蓋言子為父屈也。景皇帝雖太祖也,其於獻、懿則子孫也,當之時,獻祖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從昭穆之列,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之神道,豈遠人情?又常祭甚眾,合祭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於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不亦順乎!」

朱子《韓文考異》曰:今按韓公本意,獻祖為始祖,其主當居初室,百世不遷。懿祖之主,則當遷於太廟之西夾室,而太祖以下,以次列於諸室。四時之享,則唯懿祖不與,而獻祖、太祖以下各祭於其室。室自為尊,不相降厭,所謂所伸之祭常多者也。,則唯獻祖居東向之位,而懿祖、太祖以下皆序昭穆,南北相向,於前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屈,而所屈之祭,常少者也。韓公禮學精深,蓋諸儒所不及,故其所議獨深得夫孝子慈孫報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之本意,真可為萬世之通法,不但可施於一時也,程子以為不可漫觀者,其謂此類也歟!但其文字簡嚴,讀者或未遽曉,故竊推之,以盡其意雲。

貞元十二年,祭太廟。近例,祭及親拜郊,令中使引傳國寶至壇所,昭示武功。至是上以傳國大事,中使引之非宜,乃令禮官一人,就內庫監引領至太廟焉。

昭宗大順元年,將行祭,有司請以三太后神主享於太廟,三後者,孝明太皇太后鄭氏(宣宗母)、恭僖皇太后王氏(敬宗母)、正獻皇太后韋氏(文宗母)。三後之崩皆作神主,有故不當入太廟。當時禮官建議,並置別廟,每年五享,三年一,五年一,皆於本廟行事,無奉神主入廟之文。至是亂離之後,舊章散失,禮院憑《曲台禮》,欲以三太后享,太常博士殷盈孫獻議非之(議見《后妃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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