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理學概論第九節之文化心理學
一、什麼是文化心理學
同學們 大家好，歡迎大家回到慕課講堂心理學概論，今天我們講文化心理學。
什麼是文化，文化為什麼對心理學家有意義，為什麼我們要研究文化心理學，這是人類在二十一世紀面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因為我們已經變成越來越全球化的一個社會，各種文化之間的交流、溝通、貿易、對話、衝突，變得對我們的生活有非常大的影響。我們中國也變成一個全球化的國家，我們時時刻刻都要遭遇到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正是因為我們需要與人交流，與人溝通，與人對話，與人對比，我們就產生對自己心理的關注和了解。中國人有一句古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講的就是因為和他人的交往，和他人的對比，我們對自己也產生一種新的認識，這就是國際化的視野對我們心理的理解。
為什麼心理學家關注文化的研究，最主要的我們其實還真的不是關注其他人到底有什麼樣的心理活動，最主要的是通過對別人的比較，我們來發現自己，了解自己，超越自己，升華自己，這就是文化心理學研究的意義和價值。
我們清華大學著名的學者梁啟超先生，當年就提出來中國人對自己的認識其實經歷過四個階段，一開始我們是中原的中國，就是以中原地區的文化差異來比較其他地區的文化差異，來了解我們中原核心文化到底具有什麼樣的特點。後來我們有了中國之中國，也就是通過我們中國與周邊地區的文化差異的比較，來了解我們自己的一些文化心理特色。後來是亞洲之中國，通過我們亞洲鄰國特別是與東南亞和東亞國家的比較來發現我們自己的文化心理特色。現在我們是世界之中國,通過國際化的視野，國際化的比較，來了解分析我們中國人民自己的心理的特點，所以文化心理學是我們心理學家研究自身的心理活動、自身的心理特性的一種有效的研究範式。
我們的研究不光是了解文化是怎麼回事，同時也希望了解文化是如何影響到我們的情感、我們的行為、我們的社會關係.我們同時還關注我們的心理活動是如何影響我們對文化的組織、文化的創造、文化的傳承、文化的強化。我們還要研究文化差異它到底是有什麼樣的特點，它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超越，這些都是我們心理學家關注文化心理學的很重要的原因。
當然我們最關注的就是什麼是文化，不同的學者對文化有不同的定義，著名文化學者泰勒（Tyler）就認為，基本上每一個學者自己都對文化有不同的定義。文化的定義其實還有東西方的差別，西方的文化定義通常強調文化它的一種非物質的特性，它的精神的特性，它的內在的特性。
我們的東方文化比較關注文化的外在的特性，我們通常把文化理解為文治教化的意義。
那麼什麼是文化心理學呢，心理學家對這個概念其實也有很多的爭議。通常我們認為文化心理學是一種研究人類的主體文化心理特性以及心理對文化影響的規律的一種科學。
文化心理學建立在兩個前提基礎之上，一個前提是文化影響到我們的心理活動.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社會結構，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思維和行為的方式能夠影響到我們的心理活動，包括我們的思想，包括我們的判斷，包括我們的選擇，包括我們的決策，包括我們的情感體驗和待人接物的方式。但是我們心理學家還認為，人類的心理活動也影響到人類文化的形成、傳遞和發展，正是因為我們人類有追求自尊、自信、自強的心理特性，我們就會創造出各種各樣的文化差異來反映、強化我們自己的獨特性。所以文化與心理這二者之間是互相影響、互相促進、互相依賴的一種辯證的統一關係。
文化心理學希望解決什麼樣的問題，其實文化心理學家不光是要理解文化，我們同時也希望通過文化的跨文化比較研究來了解我們人類的心理活動。首先我們是希望檢驗已經存在的一些心理學的理論和證據到底是不是具有普遍的價值、普遍的意義。我們已經知道的很多有關人類心理活動的規律建立在西方文化的研究基礎之上，特別是美國的心理學對世界心理學有很大的貢獻，同時也有很大的影響，那麼這些美國文化基礎上形成的心理學理論和概念以及現象是不是能夠在其他文化環境中得到體現和驗證，這是文化心理學希望解決的一個問題，同時我們也希望了解文化是不是可以變遷，到底我們的心理活動是不是越來越受到其他國家文化的影響。我們中國的全球化趨勢越來越強，西方文化對我們中國的衝擊和影響越來越大，對我們的年輕一代包括對我們的成人有什麼樣的一些心理的影響，這些文化變遷、文化影響也是我們心理學家研究文化心理學的目標之一。
除了德國人創建的民族心理學之外，法國人其實也在關心文化心理的現象，他們的著重點是有關群眾心理和團體心理的互相促進和互相影響。另外一種文化心理學的前驅是以魯溫（KurtLewin）為首的社會心理學家，他們認為人類的行為受到文化場的影響，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環境，其實對我們的行為有很大的影響.
弗洛伊德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也關心人類的一些文化現象，我們的圖騰，我們的禁忌，我們的文明的方式，在弗洛伊德看來，都是對人的行為有巨大影響的文化象徵。
社會文化歷史學家Vygotsky提出來人類的心理活動從來不是發生在真空之中，它一定發生在一定的社會文化歷史環境之下，因此Vygotsky也可以看做是文化心理學的先驅之一。
當然對文化心理學影響最大的還是文化人類學家，包括早期的米德（MargaretMead）、本尼狄克（RuthBenedict），他們就發現人類的社會文化心理活動，在某種意義上講都是獨特的文化環境的產物。在這一領域哈佛大學的心理學家MichaelCole和芝加哥大學的人類學家RichardShweder都是對文化心理學有過突出貢獻的文化人類學派。
到底如何研究文化心理學呢，其實現在我們發現，有三種主流的文化心理學研究，一種是跨文化比較心理學，這是我們心理學家從事文化比較研究歷史最長、最悠久的、最成功的範式，就是把一些心理學已經發現的現象和理論在其他文化下進行驗證，試圖了解分析這些現象的普適性和獨特性。一種研究範式強調的是民族文化的獨特性，這就是本土心理學的研究，它試圖用本土的理論來解釋獨特的文化現象。還有一種就是文化心理學的研究範式，它不光是關注不同的民族的文化差異，它也關注我們人類的心理活動的共通性和相似性，大多數的文化心理學家在他們的研究工作中，實際上經常採用這三種研究範式齊頭並進的研究策略，因為文化心理學它真的不光是關注差異，它也關注共性。
二、文化心理學經典研究
文化心理學有哪些突出的經典性的研究和發現，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有關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的心理學研究。社會心理學家赫爾夫塔德（Hofstede）當年在美國商用電器公司IBM調查了很多的員工，試圖發現有什麼樣的心理學的指標能夠預測員工的公司的行為。在調查研究十幾萬IBM員工之後，他提出來文化的後果理論，他認為人類的文化價值對我們的行為有很大的影響。
在IBM公司的環境之下起碼有四種穩定的文化特有的價值理念對人的行為和人的公司的表現有很大的影響作用。
一個就是權利距離。
我們是不是接受不同的階層應該具有不同的社會地位，享受不同的待遇，如果我們傾向於接受這樣的權利距離差異，這就是權利距離高的文化，有的人強調平等、民主，不接受個體之間的差異，那麼這就是權利距離比較低的文化。
第二個他所研究的文化價值，就是我們的不確定性規避。
他所研究的第三個文化價值是男性化和女性化，他認為有些文化強調性別的差異，有些文化強調性別的平等。如果強調性別差異的，是明顯的男性化的文化價值理念，那麼強調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共同性的，是明顯的女性化的文化價值理念。
赫爾夫塔德關注的第四種文化價值理念是他所稱的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的價值理念。
因此心理學家曲安德斯（Triandis）認為，我們應該用更加準確的精細化的測量，了解人類的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傾向對於我們人類行為的影響，他發明了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測量量表，用這個量表來研究分析一下不同傾向的人在心理行為上有什麼樣的差異。根據這樣的測量結果，他發現美國文化是比較典型的個人主義傾向文化，而中國文化是比較明顯的團體主義傾向的文化。
那麼有什麼樣的心理學證據能夠說明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對人類的行為有這麼大的影響呢。曲安德斯做了很多的研究，他發現在自我概念的認識方面，個人主義的文化強調個人的獨特性，而團體主義的文化強調團體的相似性。
曲安德斯還發現，不同的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傾向也影響到我們對個人態度和社會規範性的相對重要性判斷，也就是說我們的行為是應該受到個人態度的影響多一些呢，還是受到社會規範的影響多一些。他發現典型的個人主義文化強的人，他的行為更多的受到自己態度的影響，而典型的團體主義文化價值理念高的人，他的行為更多的受到社會規範的影響，甚至在個人戀愛的選擇方面，個人主義的文化相信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慾望和追求，而集體主義文化的人相對而言比較傾聽自己的親人，特別是父母親的判斷和影響。這種文化價值理念的差異還影響到我們對任務和關係的相對重要性的選擇，集體主義文化強調工作中間關係的重要性，個人主義文化強調完成任務的重要性。
個體主義和團體主義的差別還體現在衝突解決的方式上。當我們發生個人與個人之間的衝突的時候，我們是希望通過談判、討論、爭論來解決我們雙方之間的差異，還是希望通過迴避或者第三者協調來解決我們的差異，不同價值理念都有不同的偏好，不同的解決問題的策略。這就是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的價值理念確實對於我們人的社會行為有非常大的影響。因此曲安德斯被公認是社會心理學中研究個人主義和團體主義文化差異的先驅。
文化心理學的第二個經典的研究領域，就是有關自我概念的文化差別。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HazelMarkus）和密歇根大學心理學家（ShinobuKitayama）他們提出來人類的自我概念是文化的產物。個人主義文化弘揚提倡獨立的自我概念，團體主義文化提倡弘揚相依的自我概念。
這兩種不同的自我概念對我們人類的行為又有什麼樣的影響呢。最典型的影響就是我們對變異的不同反映，獨立自我的人相對而言容忍變異，而相依自我的人相對而言不太容忍變異，這個研究可以由HazelMarkus和他的學生昆的經典研究來反映。
請大家看一看下面這兩個圖形，你覺得哪一個圖看起來相對順眼一些，他們發現獨立自我的人相對容易容忍單個變異，而相依自我的人相對而言容忍群體變異文化。
文化心理學研究的第三個經典的領域就是有關整體性知覺和分析性知覺的研究，這是由我的老師理查尼斯本特教授和我多年研究發現出來的一種系統性的有預測意義實踐價值的文化差異。我們發現東方文化相對多的強調整體性的知覺方式，而西方文化相對多的強調分析性的知覺方式。
這兩種知覺方式對我們的行為有什麼樣的影響呢，最基本的影響就是對我們的歸類方式的影響，世界上萬世萬物如何進行歸納和總結，這是我們理解世界、了解世界最基本的心理活動。概念就是通過歸類來加以形成，不同的知覺風格，對這樣的歸類有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不妨看下面一個任務。
假設有三個事物，一頭牛，一片草地和一個小雞，你認為這三個事物中哪兩個事物應該歸成一類，我們發現強調整體性知覺風格的人，通常根據事物之間的關係來進行歸類，因此很容易把牛和草歸成一類，因為牛要吃草。強調分析性知覺風格的人，相對而言願意根據事物之間的邏輯從屬關係來進行歸類，而把牛和小雞歸在一類，因為他們都是動物，這就是不同的知覺風格，對於我們概念形成歸類方式的一種影響。
我們發現如果給中國人和美國人呈現有矛盾的科學信息發現，東方人特別是我們中國人比較能夠容忍事物之間的矛盾，找到他們之間的妥協的方案，而美國人相對而言不太容忍事物之間的矛盾，容易產生極化的判斷，更加容易接受他以前相信的信息。
請大家看一看下面兩個矛盾的科學發現，你相信每一個科學發現的程度有多少。
我的研究發現對這樣矛盾信息的判斷，辯證思維強的中國人在矛盾信息單獨呈現的時候，其實有自然的判斷，但是當兩個矛盾信息一起呈現的時候，我們就會產生妥協的傾向，相信兩個信息都有可能。但是當分析性知覺強的美國人閱讀矛盾信息的時候，這兩個信息單獨呈現，他們會出現和我們中國人一樣的判斷傾向，但是當兩個信息同時呈現的時候，美國人呈現出極化這種信息判斷的傾向，他更加相信自己原來相信的信息。
這樣的矛盾信息的容忍和不容忍其實還反映在對具有矛盾意義的諺語的喜好程度上。有些諺語具有矛盾信息的判斷意義，比如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就是個辯證意義很強的諺語，有些諺語相對而言沒有這樣的矛盾信息，比如說想好以後再跳，那麼這是一個猶太諺語，對於這樣非辯證的諺語，我們發現文化差異不明顯。
那麼文化心理學家如何證明文化的價值理念、語言的不同以及生活環境的差異，影響到我們的心理活動呢，這就是我們文化心理學家從事文化啟動研究的主要動機。我們如何證明文化對於我們的心理有決定性的影響作用，我們心理學家認為，如果我們能夠發明一種方法，使人的文化價值理念得到活動得到啟發，那麼它是不是對我們同時進行的心理的活動有一些影響的作用，這就是文化啟動的範式。
還有的心理學家採用代詞的不同，比如說是強調我還是強調我們，通過這樣不同的持續的強調來看一看它是不是引發人們不同的行為和心理的差別，也有的心理學家用各種不同的文化符號，來啟發人們已經存在的各種觀念，價值行為方式。
看一看這樣的不同符號啟動之後能不能造成人們判斷的差別。最有名的就是我們華人心理學家趙志裕 康瑩儀夫婦，他們採用不同的文化符號，比如說中國文化符號、長城、孫悟空、毛澤東，以及西方文化的文化符號，比如說自由女神像、美元、華爾街。通過這樣的不同符號的啟動。看一看具有雙重文化認同的香港被試，在不同的文化符號啟動條件下,是不是對經典的彭凱平和莫里斯的魚的判斷產生差別。
他們發現如果你啟動中國的文化符號，人們的反映更多的傾向於中國式的反應方式，也就是在看魚的時候，體現出更多的團體主義的歸因傾向，如果啟動了一些美國的文化符號，他就發現這些被試發現出更多的與美國人相似的歸因方式，更多的關注個體魚它對其他魚的影響作用。因此心理學家通過這樣的文化啟動實驗，證明文化它不光是我們生活的外在的環境，也是我們心理活動差異的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埃莫森認為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應該是我在故我思，也就是說，我們的存在決定了我們對世界的認識。文化是我們存在的方式，它同時也是對我們存在方式的重要的影響源。
今天這節課講到這兒，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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