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貓傳》與陳凱歌的三十年

周五，陳凱歌的《妖貓傳》上映了。

故事改編於日本作家夢枕貘的小說《沙門空海》，

一隻妖貓在長安城內作祟，詩人白居易與僧人空海調查此事，

卻發現一個隱藏三十年的驚天秘密。

前半的懸疑加上後半的奇景，更加顯露無疑的是電影的文學氣質，

華艷類似於盛唐的志怪傳奇，詭異中又有些許日式怪談的禪意。

籌備6年，在襄陽搭了一座與長安近乎1：1的唐城，提前種好兩萬顆樹。

無論是亭台樓閣，或是服飾器物，浮華宴樂，胡姬歌舞，畫布長卷，

都從氣質上逼近了瑰麗大氣的盛唐氣象。

其實這無數人看見的電影表面的輝煌。只是陳凱歌的障眼術。

《妖貓傳》中貫穿的幻術和戲法，不由得和電影這兩字聯繫起來。

回溯電影的歷史。從1895年盧米埃爾的工廠大門到火車進站，

當活動的影像神奇的出現在大屏幕，

電影的起源正是被視為一種雜耍或者幻術。

而這部電影中的「幻術師」，想來則不過是導演與電影人的一種代稱。

《妖貓傳》，這個陳凱歌製造的宏大的盛唐戲法中的真真假假，一切不過是導演本身的心境。

楊貴妃是電影的「道」，藝術的「道」，這電影中圍繞她的無數男人，

只不過都是導演尋求電影之「道」心境的一個分身罷了。

追求真相的和尚空海是陳凱歌。追求理想的白居易是陳凱歌。

少年得意的白鶴兄弟是陳凱歌。製造出幻術境界的國師也是陳凱歌。

讓高力士提鞋的李白也是陳凱歌。在千人萬人前用戲法棄了楊貴妃的李隆基，也是陳凱歌。

電影里三十年的前朝和後朝，不過是陳凱歌苦苦求道的三十年。

從84年的《黃土地》，到87年的《孩子王》，再到93年的《霸王別姬》。

一朝封神，一朝絕唱。

陳凱歌的盛唐，離今也差不多二三十年了。然後呢？

不瘋魔不成活，陳凱歌越來越仙，越來越像一個文人，讀詩，讀佛，歌以詠志。

像竇唯一樣，對前來膜拜他的大眾越來越不友好，在作品裡設置了高高的門檻。

無極變成了饅頭的血案。道士上了山，道士又下了山。

到底是孤芳自賞，還是曲高和寡，陳凱歌的固執，一切越來越像個不好笑的笑話。

在《妖貓傳》里，圍繞著楊貴妃的「道」，一切從不知到知，從假到真，從地底到飛天。

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

陳凱歌的故事講完了。

但這個故事除了宏大的戲法，又有幾個人看懂了呢？

公子也不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