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死的功能機，可能是小米 OV 出海最大的敵人

來自專欄愛范兒--報道未來

要說 2017 年至今智能手機市場的主旋律，就是出貨量下跌了。

根據國外權威調研機構 IDC 的數據，2017 年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共計 14.62 億台，同比下滑了 0.5%，智能手機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下跌。

（圖自：好奇心日報）

這個跌勢還在持續，根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2018 年 3 月國內手機市場運行分析報告》，2018 年 1-3 月，中國智能手機出貨量為 8187.0 萬部，同比跌幅達到 26.1%。

同時根據 IDC 對中國市場的統計，2018 年第一季度，除了華為、OPPO、vivo、小米和蘋果五家手機廠商外，其他品牌整體出貨量更是大跌 59.3 ％。

智能手機自 2007 年興起 11 年，售出 85 億台之後，終於迎來了瓶頸期，由增量市場邁向了存量市場，成為一片紅海。

不過縱觀全球手機市場，整體出貨量卻不跌反漲。因為 2017 年全球功能機市場迎來強勁復甦，出貨量高達 4.5 億部，同比增長 5%。

（圖自：AndroidPIT）

很多人沒想到，看似已經被市場淘汰的功能機的還有如此龐大的需求。

到底是哪些消費者撐起了功能機市場？非洲東南亞等新興市場是主力軍，而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功能機卻成為部分用戶厭倦智能機後的一種復古潮流。

（圖自：Bloomberg）

而分食功能機紅利的手機廠商，幾乎與最大的幾家智能手機廠商沒有重合，功能機市場會是智能手機廠商新的救命稻草嗎？

半智能機 jio phone 席捲印度

在美國和中國兩大智能手機市場逐漸飽和後，擁有 13 億人口的印度吸引成為眾多手機廠商前來掘金。

2016 年第三季度印度智能手機就以 3 億出貨量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二大智能手機市場，而此時印度智能手機普及率還只有 17 ％，這塊蛋糕著實令人垂涎。

（圖自：MIUI）

其中中國廠商的身影尤為活躍，截止 2018 年第一季度，小米、Oppo、聯想、金立和 vivo 佔據了印度智能手機市場 50% 的份額。

不過功能機最近開始重新席捲印度手機市場，讓眾多廠商措手不及。在智能手機增長平緩的情況下，2018 年印度手機市場第一季度機同比增長 48 ％，主要的增長都是一款半智能機 jio Phone 帶來的。

（圖自：Quartz）

jio Phone 花了不到一年就成為了印度功能機市場的霸主，佔據 35.9％ 的份額，將原本的老大三星的份額從 25 ％ 壓縮至不足 10 ％，還讓 KaiOS 超越 iOS 成為印度第二大移動操作系統。

為什麼把 jio Phone 稱為半智能機？因為這款手機可以說是智能手機和功能機的結合體。

你說它是功能機，但它卻搭載了移動操作系統 KaiOS ，支持 H5 應用拓展，可安裝 Twitter 和 Facebook 等應用，而且支持 4G 網路。

不過你要說它是智能手機， jio Phone 的開發許可權卻十分有限，功能比一般的智能手機簡陋不少，2.4 英寸小屏幕和全鍵盤的外觀也和過去的功能機無異，因此數據統計機構還是將其歸為功能機。

（圖自：YouTube）

這樣的半智能機也不是 jio Phone 的首創，HMD 在收購諾基亞手機業務之後，就推出了一台諾基亞 8110 4G，其搭載的操作系統就是基於 KaiOS 和 YunOS 開發的 ，功能與 jio Phone 類似。

（諾基亞 8110 ）

至於 jio Phone 和 KaiOS 在印度的瘋狂增長其實也是去年第四季度才開始的，主要歸功於運營商 Reliance Jio 採取的免費手機和流量套餐策略，一部 jio Phone 1500 盧比（約合 RMB 157 元），夠便宜了吧，而三年後還會全額返還費用，相當於是白送。

Reliance Jio 也沒打算從流量套餐上收回成本，反而斥資 1500 億美元搭建 4G 網路設施，還推出頭四個月免費的 4G 網路套餐，之後的價格也十分低廉，149 盧比（約合 RMB 14 元）就可以享受每月 42 GB 的流量套餐，簡直完爆大王卡。

（Reliance Jio 創始人穆克什·安巴尼，圖自：NDTV）

對於人均收入不高且還在使用 2G 網路的印度用戶，以近乎免費的價格就能體驗智能手機的功能和 4G 網路，完成一次消費升級，這樣的吸引力就算是小米的平價智能機也不能比擬。

（圖自：Medium）

jio Phone 的份額還在快速增長，全球三大信用評級機構之一的惠譽在一份報告中預測，憑藉價格低廉的半智能機和 4G 網路服務兩大殺器，Reliance Jio 在印度的用戶數量還會保持強勁的增長。

中國傳音：非洲功能機之王

要說 2017 年功能機市場回暖的最大功臣，除了印度就是非洲大陸了。非洲也是智能手機增長放緩的地區之一，不過功能機依然保持高速的增長，而穩坐非洲手機市場寶座的廠商是一家來自的深圳的手機廠商傳音（Tecno）。

（圖自：視覺中國）

相信國內的消費者大都沒用過傳音手機，甚至沒聽過這個手機品牌。但你知道去年中國出口量最大的手機品牌是誰嗎？就是傳音。2017 年傳音手機的出貨量達到 1.2 億台，其中有 9000 萬台是功能機，智能機超過 3500 萬台。

而非洲是傳音最重要的一個市場，僅去年上半年傳音就在非洲賣出了超過 5000 萬台智能手機，其中包括了近 4000 萬台功能機，銷售網路覆蓋了奈及利亞、肯亞、坦尚尼亞等多個非洲國家。

在經濟不發達的非洲地區，智能手機的普及率還僅為 28 ％，大部分非洲人還在用功能機，而在國產廠商還未崛起的 2008 年，傳音就開始進軍非洲手機市場，早已成為非洲的功能機之王，在多個非洲國家市佔率第一。

儘管非洲是個中低端市場，但傳音也像小米華為等廠商一樣推出不同定位的手機品牌。傳音旗下擁有 Tecno、itel 和 Infinix 三個手機品牌。Tecno 和 itel 主打功能機，Infinix 則是面向電商用戶的低端智能手機。

目前傳音的功能機出貨量約為的智能機 3 倍，但憑藉傳音功能機在非洲的口碑帶動下，傳音去年也正式超越三星成為非洲最大的智能手機廠商。

（傳音手機在非洲的刷牆廣告）

傳音手機之所以能在非洲大獲成功，在於其很好地滿足了非洲人的通信需求和市場特點。

非洲人為了避免網外通話節省話費，通常會攜帶多張電話卡，於是傳音手機很早就在非洲推出了雙卡雙待的手機，後來甚至還推出了四卡四待手機。

而更加深受非洲人民的青睞的一個功能，是傳音針對非洲人膚色優化的手機攝像頭，相比起「前後 2000 萬柔光雙攝」，能完美呈現黝黑膚色的傳音手機才是他們真正的自拍神器。

目前傳音已經把觸角伸向了歐洲南美等手機市場，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而傳音這幾個月也傳來準備在國內借殼上市的消息，有望繼小米之後成為亞洲最大的上市移動設備製造商之一。

說起功能機，就不得不到提到當年的北歐傳奇諾基亞。

2000 年推出的諾基亞 3310 曾創下一億台的全球銷售記錄，去年諾基亞推出了 3310 復刻版，在 2017 年第三季度的銷量就突破了 1000 萬台，甚至成為了近年來諾基亞銷量最好的手機。

此外諾基亞 2017 年功能機的出貨量達 7000 萬台，雖然主要用戶在亞非的發展中國家，但與 jio Phone 和 傳音手機不同的是，諾基亞功能機的不少用戶同時也是智能手機用戶，購買功能機更多是是他們一種復古的情懷，一種反潮流的時尚。

美國有股翻蓋手機的復古潮流

正在熱映的漫威電影《復聯 3》里有這樣一個鏡頭，鋼鐵俠掏出一個翻蓋手機準備打電話給美國隊長，研發出各種黑科技戰甲的鋼鐵俠與這台智能機顯得格格不入，但在美國這不是一件那麼奇怪的事，甚至還有點潮。

在智能手機大量普及的這幾年，美國仍有一部分名流仍然堅守翻蓋手機，將翻蓋手機變成了一種潮流玩物。

比如最近大量買入蘋果股票的沃倫·巴菲特，至今仍是翻蓋手機的忠實用戶，哪怕庫克把 iPhone X 雙手奉上也毫不感興趣，當然你可能會說 88 歲高齡的巴菲特已經對新鮮事物不敏感了。

（圖自：CNN）

但巴菲特並不孤獨，不少美國年輕人的偶像明星也在用翻蓋手機。好萊塢影星斯嘉麗·約翰遜就有一台紅色的 Verizon LG 翻蓋手機，美國歌手蕾哈娜、著名鄉村歌手 Dierks Bentley 、時尚雜誌 Vogue 的 Anna Wintour 等名人都有一部翻蓋手機。

（圖自：Graham 『Bling）

如今翻蓋手機被認為是美國最熱門的文化潮流之一，就像在數字音樂時代黑膠唱片再次流行一樣。一些用戶在厭倦了被智能手機霸佔的生活後，開始回歸翻蓋功能機。

紐約的一位年輕畫家 Roman Cochet 在一年前就把 iPhone 換成了一台LG 翻蓋手機 ，他表示智能手機的各種推送通知干擾了他的創作，於是選擇了「不能發電郵、（瀏覽）Instagram、Facebook、Uber，新聞提醒」的翻蓋手機。

而在 Facebook 「數據門」曝光後，回歸翻蓋手機也成為不少人表達抗議和不滿的一個手段。據 Forrester Research 的數據，仍有約 2400 萬美國人在使用功能機，翻蓋手機在這裡成為了一種亞文化。

日本智能手機普及慢，老齡化是重要原因

同樣是發達國家的日本，智能手機的普及率卻低得驚人，只有 54.4 ％，分析機構 eMarketer 預測今年日本的智能用戶有望達到 7080 萬人，佔總人口的 56.1%，還夠不上全球的的平均值 （63 ％）。

日本智能手機普及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人口老齡化，日本超過 65 歲的人口佔到 25 ％，這部分人口依然習慣使用功能機， eMarketer高級預測分析師 Chris Bendtsen 表示：

功能手機在日本仍然很有用，這要歸功於那些不熟悉智能手機的老年人。對於這部分人群來說，台式/筆記本電腦是訪問互聯網的首選，他們不需要使用較小的設備隨時訪問互聯網。智能手機用戶在日本絕不是少數，但功能手機並不是過去式，這方面日本在發達國家中是獨樹一幟。

此外日本智能手機和流量套餐的價格比亞太地區其他國家都要昂貴，日本廠商通常會將功能機搭配低價 3G 網路套餐出售，這也阻礙了功能能手機的普及。

同時日本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基礎設施和服務也發展緩慢，落後於中國，在日本很難找到像微信、京東、美團、滴滴等本土互聯網應用，而且不少日本民眾依然偏好功能機，尤其是翻蓋的外觀設計，日本三大運營商之一的 KDDI 就表示：

我們想給我們的用戶提供傳統外觀的手機，並且同時給他們能增加一些智能手機才有的功能。

「殺不死」的功能機，終究會死在沙灘上

去年功能機市場全面回暖，除了印度和非洲的高速增長，歐洲和拉丁美洲等地區的下滑幅度有所收窄，難道功能機真的要回歸了嗎？在智能手機增長乏力的今天，這會是手機廠商們新的救命稻草嗎？

當然不是。實際上，自從2007 年 iPhone 誕生以來，從功能機轉向智能手機趨勢就不可逆轉。2013 年全球智能手機首次超過了功能機，此後一路高歌猛進直到今天。

（2009-2017 智能手機與功能機市場份額變化，圖自：statista）

非洲東南亞等國家的人民為什麼愛用功能機？不是功能機比智能手機好用，而是這些地區的網路基礎設施建設還跟不上智能手機發展的步伐，智能手機沒有了發達的移動互聯網，就像馬拉火車如同雞肋。

（2013 年荷賽獎獲將作品：《信號》）

可如果一旦有了廉價高速的移動網路，這些用戶擁抱互聯網的速度比誰都快。 Reliance Jio 憑藉免費 4G 套餐在不到半年收穫 1 億用戶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這跟 Reliance Jio 的老闆，印度首富穆克什·安巴尼願意拿出 1500 億美元來建設印度的 4G 網路有很大關係。

（穆克什·安巴尼）

在經濟欠發達的地區，網路基礎設施是智能手機普及一個很大的制約因素。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願意為此一擲千金的首富，日本 NHK 電視台就拍攝過一部叫做《中國力量》的紀錄片，介紹了中興通訊的海外項目建設，非洲網路基礎設施的落後可見一斑。

在紀錄片中，可以看到中興通訊在負責衣索比亞電信網路建設的過程中，不僅要面對艱苦的施工環境，連一跟電源線的缺失都要從中國空運過去，歷經艱辛才讓當地居民第一次打通行動電話。

這就是非洲不少國家的常態，比如過去在肯亞 WiFi 只存在於在機場和高級餐廳等場所，一些公交車和網路運營商合作在公交車上提供免費 WiFi， 吸引了大批乘客。

在這些地區，分享一張照片就可能花光一個月的流量，為了照顧非洲落後的網路基礎設施，Google 在非洲提供簡訊收發 Gmail 郵件的服務，Facebook 也推出了壓縮圖片質量的功能。

（用簡訊發郵件，圖自：The Verge）

不過隨著這些地區網路基礎設施的逐步完善，從功能機過渡到智能手機的大潮也會出現在這些國家。不過由於發展速度相對較慢不會一步到位，像 jio phone 這樣的半智能機則在這個間歇中迎合了不少用戶的需求。

但智能手機才是真正的趨勢，就像當年 OPPO 和 vivo 不惜砍掉幾億庫存也要全面轉向智能機，才能在今天成為世界前五的手機廠商。

反觀曾經在國內手機市場坐上頭把交椅的金立，正是因為對中國 4G 手機市場的錯判，滿盤皆輸，甚至一度陷入破產危機。因此即便是功能機市場回暖，也不會有多少智能手機廠商反過頭去布局功能機，畢竟就連 5G 都快來了。

愛范兒曾在年初對 2018 年手機作出過預測，今年手機市場表現依舊不會太樂觀。智能手機市場的持續萎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消費者缺乏換機/購機慾望，手機廠商急需一些新興技術和功能來激發新一輪的購機和換機潮。

不過隨著 5G 技術商用逐步落地，智能手機市場很快便會迎來一股新購機潮。

在 3G、4G 大潮下發展起來的手機廠商，深知這是個難得的增量市場，更是一場不擁抱就淘汰的殘酷廝殺。因此高通，英特爾、蘋果、華為、OPPO 等廠商都在推動 5G 革命，並在著力開發兼容 5G 網路的智能設備。

這段時間聯想和柳傳志深陷輿論漩渦，起因就是關於 5G 標準的投票。此前特朗普出手禁止博通對高通的收購案，很重要的原因是擔心華為在 5G 革命中打敗高通，當中的利害關係不言而喻。

因此雖然功能機逆勢上漲，但更像是迴光返照。儘管智能手機的增長遇到瓶頸，但這也只是暫時的。移動市場的未來還是智能手機的，而功能機最終可能會成為一個小眾細分的市場，慢慢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作者：李超凡

題圖來自：Quar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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