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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叔:我講個故事,你可別當真啊!哈哈!

選讀|狗王周騏聖

  狗王周騏聖的診所在東郊的一個村兒里,三間門臉兒平房,門窄得像狗舌頭一樣,地上連地磚都沒鋪。門廳擺著前台和一排食堂用的那種連體塑料椅,正對街門的牆上掛著面錦旗,上綉「狗王」兩個斗大的金字,不知什麼人送的。註冊醫師僅有三人,其他都是村裡的年輕人——任何人披上白大褂都跟真的一樣。此前,周騏聖據說服務於北京較大的動物醫院之一,乃該院王牌醫師,後被開除。被開除的原因,我聽不同的護士和病人說過不同的版本。比較合理的是他喜歡在診室里抽煙,因為他現在依然這麼干,此外還有長期遲到早退、違規用藥、對病患家屬進行人身攻擊、治死名犬、以上皆是等選項。

  關於「狗王」這個稱號,狗王本人表示早忘了是怎麼來的了。但我當然知道,這是後話,暫且不表。現在先說說我是怎麼認識周騏聖的。幾年前他的診所在村兒里開張的時候,我的狗正好得了病,一摸就吱吱叫,叫聲奇特而凄慘。於是就近去診所看了看。周騏聖摸了摸,見狗又吱吱叫了起來,便診斷道:腰椎間盤突出!我大驚,心說狗還有這病嗎?再看這位大夫,粗枝大葉,跟山大王一樣,一看就絕非善類,而且連白大褂都沒穿,看起來十分不可信。我問他,如果是骨骼的病不是應該照個片子嗎?他頭也不抬地答道:「沒機器,有也不用照。」我一聽,覺得這家診所太不靠譜了,抱起狗就走,狗又吱吱叫了起來。他在我身後坐著,也不回頭,平靜地補充道:「如果不是腰椎間盤突出,就是腦部被細菌感染,讓它錯以為自己是老鼠。」我憤憤而去。

  結果輾轉跑了三家縣城的診所,片子也照了三次,診斷都是這個病,且都說需要住院治療。我一想要天天跑縣城來看它,太不方便,我連看我親爹都沒這麼勤快,就回了周騏聖的診所。一進門,我拿出一張X光片給他看,他瞄了一眼就放在一邊,提起筆來刷刷點點開了張方子,讓我去交費住院。這麼著,我跟他連續見了十幾次面,每次來都幾乎碰見狗主人在罵他,這使我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周騏聖的相貌體格實在不適合當醫生。一般來說,醫生應該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他不但達到這一標準,而且超過太多。此人身材過高,肩膀過寬,且面目兇狠,相貌粗豪;兩道濃眉斜插入鬢,一對環眼皂白分明突出眶外,連鬢絡腮短鋼髯,壓耳毫毛好像抓筆一般——每當我給別人講周騏聖的時候這樣開臉兒,聽的人總是很生氣,因為他們覺得我在抄襲。然後我也很生氣,憑什麼說書的說姚期、胡大海、程咬金總是用這套詞兒,我就說一個人卻不行?何況周騏聖確實就長這樣。

  有個奇怪的現象:饒是他如此體格魁偉面目兇惡,狗主人們還是每天都跟他發生摩擦,儘管其中大部分假如動起手來,勝率恆為零。狗住院的那些天,我就目睹了不下十起醫患糾紛,大部分是嫌周大夫手太重,或診療手段太粗魯,或怪他在診室里抽煙。有一位婦女怒道:「你們院長呢?我要投訴你!」周騏聖說:「好,請稍等。」然後拉門出去,關上門,又打開門進來,對婦女說:「你好,我是院長,什麼事?」婦女氣得半死,大叫道:「你不能在病人面前抽煙!」周騏聖說:「你又沒病,是狗病了。」

  當然我不是要歌頌他在醫院裡抽煙。他這人是個實打實的渾蛋,一如我的許多其他朋友,這些方面並不值得歌頌。但其醫術確實高明,診斷簡單清晰,治療精確有效,跳過了很多昂貴且麻煩的檢測。經他手醫治的狗大部分都能起死回生,十分神奇。他一生只看狗,貓啊鳥啊烏龜之類的動物一概不管,問其原因,他說這樣可以少記很多癥狀、藥方和寄生蟲。而真實的原因肯定是村裡的狗多。總之,他的惡名和他高明的手段同時傳播開去,診所很快就風生水起門庭若市了。但這不能改變他總是惹惱狗主人的事實,終於爆發出第一場動起手來的醫患矛盾。

  這事兒說起來在我目睹和聽說的「周騏聖事件」中也只能排第六或第七,在講排第一的事件之前,權當開胃小菜:有一回,一個剃光頭戴金鏈的胖子帶著一條鬥牛來看病,說是鬥牛吃了只鴿子,三天不拉屎,總是嘔出惡臭的膏樣物體和血。周騏聖摸了摸,又讓主人掰開鬥牛的嘴,捏著鼻子看了看,然後對主人說:「不拉屎太正常了,因為它把屎吐出來了。」據我觀察,到此為止主人並沒有想揍他,但接下來他對狗實施了慘無人道的直腸指檢,這下把主人給惹毛了(如果醫學上有相對於「指檢」的「拳檢」概念就更合適了)。主人當時抱著狗脖子不敢撒手,因為此時撒手誰被咬還說不定,只好回頭怒罵:「它吐東西,你他媽摳它屁眼乾什麼?」周騏聖也不抬頭,一邊繼續把狗弄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一邊悠悠問道:「吐屎的是它,又不是你,不摳它難道摳你嗎?」說著摳出一大塊帶皮帶肉的禽類骨頭,鮮血淋漓,十分駭人;往盤裡一扔,說聲:「一百,前台結賬。」摘下手套揚長而去。狗主人大怒,撒開狗抄起一瓶酒精奔向周騏聖,掄胳膊撒手,啪嚓一聲砸在後心上,聽得人心驚肉跳。周騏聖緩緩轉過身來,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低頭看了半晌,搖搖頭說:「一百零五,前台結賬。」

  這件事沒什麼下文,因為那個胖子氣焰頓消,結了賬帶著狗走了。這大概是由於狗在他們打架時自己竄下檯子拉了泡帶血的稀屎,然後發出健康的吭哧吭哧的聲音。這也是該事件只能排第六的原因之一。現在來說說排第三的事件,其實這樣的事有好幾件,常常發生,「狗王」稱號的由來也跟此事有關。事發當天,我的狗正要出院,我以為我將是最後一次來了,沒想到發生了這事兒,讓我對這個診所興趣大增。

  當時來了個愁眉不展的老頭,六十來歲,帶著一條愁眉不展的金毛,怯生生地問:「能做安樂死嗎?」周騏聖撇撇嘴,拉過狗來上下摸了一番,用聽診器聽了聽,抬頭道:「什麼病啊,癌症?」老頭使勁點點頭,說已經在別的醫院確診了。周騏聖問那為什麼不直接在那醫院做?老頭說那醫院太貴,覺得村裡的應該便宜點兒。周大夫雙手往兜里一插,歪頭看了看狗,狗也歪頭看他,眼裡全是眼淚。他說:「我看不像癌症,像是結膜炎,不過結膜炎也很痛苦,你看它都哭了。可以實施犬安樂術,還順便提供毀屍滅跡服務,寵物火化,處理骨灰,不單收錢,要嗎?」老頭又使勁點點頭,周騏聖就開了單子,讓老頭簽了字,拉著狗進後堂了。走著走著,他回頭看了看,又繼續往前走去,頭也不回地說:「做完就裝車拉走,不帶出來啦。你交完錢就走吧。」

  我來了興趣,一時不打算走了,就坐在門廳看著。這倒不是對狗有興趣,雖然那狗看上去還挺健康的,除了一隻耳朵上缺一大塊,可能是被別的狗咬的。但癌症這東西誰看得見呢,我主要是對這個老頭有興趣,因為他一不哭二不鬧,只是踮著腳尖往裡看著,像一隻拉長了脖子的鴨,儘管明知什麼也看不見。安樂死手術很快,我拿出手機聽了一回《隋唐》,周騏聖就出來了。老頭如蒙大赦地迎上前去問:「死了嗎?」周騏聖答:「交錢了嗎?」給老頭噎得夠嗆,呆了半晌,轉身交錢走了。等他走遠,我問周騏聖金毛是不是真死了,他看了我的狗一眼道:「我這兒還剩12毫升氯化鉀,不用也糟踐了」——後話我沒聽完就抱起狗跑了。

  第二天早上我爸遛狗回來,無意中提到村裡貼了好多尋狗啟事。出門一看,電線杆子上真有幾張,上寫:尋找走失的金毛犬,家裡老人遛狗時未拴繩丟失,特徵是左耳缺一塊云云;下頭是一張照片,一隻金毛歪著腦袋看鏡頭,看起來蠢極了。我看了以後十分眩暈,一天都沒緩過勁兒來。下了班我就直奔狗王的診所,結果撞見一男一女正在破口大罵,而周騏聖則鎖著診室的玻璃門在裡面抽煙,一邊抽還一邊玩兒一個狗骨骼模型。那男的罵著罵著看見了我,大概是見我沒帶狗,以為我是診所的人,劈手抓住我袖子就問:「你說,是不是你們把我家豆豆安樂死了!」我打掉他的手,問豆豆是什麼狗。他說:「是金毛,耳朵缺一塊,很健康的!很健康的!」那女的也轉過頭來對著我連喊「很健康的」。我問他們是怎麼知道豆豆死在醫院了。那女的說,有個男人打了尋狗啟事上的電話告訴他們,說一位老人帶著金毛來做安樂死。女的說完,男的又劈手揪住我領子,沖我噴唾沫星子:「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我告你們!你們為什麼不檢查就動手術!」話音未落,玻璃門「砰」地開了,周騏聖巨大的身軀從裡面擠了出來,抓住男子的手腕往旁邊一甩,把我們倆都甩了個趔趄,總算分開了。

  「安樂死是我做的,」他說,「這人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你可以告我,或者選擇別的撒氣解恨的方式。」

  因為個子太高,他說話時幾乎是把胸口頂在那男的鼻尖上;儘管眼睛往下看,卻不低頭,聲音又粗又沉,十分嚇人。「但是不能退錢。」他補充道。

  後來夫妻倆鬧了一番,哭哭啼啼地走了,也沒什麼結果。據說是女的懷了孕,公公怕金毛太鬧騰,撞了媳婦的肚子,遛狗時幾次偷偷故意放生,結果狗就是不走,一氣之下才出此下策。等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們,狗已經死了,這些都是接到電話以後對公公突擊審訊得到的口供。後來,等了好久也沒人告周騏聖,讓我覺得有些不平,我甚至想找幾個大學同學(他們中很多是律師),上門幫他們打這場官司。

  周騏聖在這起事件中第一次跟狗主人發生了肢體接觸,不過這也是為了給我解圍。我這人沒原則沒立場,時間長了,回想起來確實是老頭說謊在先,嚴格來說,周騏聖在其中有多少過錯,實在很難說清。漸漸我不再計較這事兒了,有時狗有個頭疼腦熱小三災兒,我還是帶著去診所看看。一晃四五年,狗雖老了卻越來越硬棒,很少生病。有一天去打疫苗,去的時候天光大好,甫一進門,突然間「黑雲密布遮天日,一陣暴雨似過瓢潑」。打完針,我因為沒帶傘,就跟周騏聖聊起天來。診所里除我之外只有兩口子帶著一隻巨大的白熊在輸液,非常安靜。我們聽著雨,喝著茶,聊著聊著難免聊到那隻死去的金毛,我忍不住又數落了他幾句。周騏聖想了想,慢慢地說:「那狗呼吸有問題,我一聽就知道了,就算當時不死,早晚也得死。我是不會故意殺狗的。」我聽了,隱約覺得哪裡有問題,但一時又說上來,只得作罷。接著我們聊到殺狗的話題,我問他是不是醫生做的安樂死多了,也跟打過狗的人一樣,身上帶殺氣,結果他還沒回答我,就出事了。

  起先是輸液室里吵了起來,接著一陣嘩啦作響,有人摔門出去了。等我倆追出來,兩口子和大白狗已經都在外面了。大雨像攝影棚里拿管子噴的一樣氣勢洶洶,兩口子非常配合,情緒到位,表情逼真,吵個不休。大白熊虛弱地縮在屋檐底下喘著氣。兩人吵的內容似乎是治病太貴,男的不想治了,女的不幹。大白熊這種狗體形巨大,而狗輸液用藥都是按體重計算劑量的,當然比吉娃娃貴多了。我正琢磨著,誰也沒想到那男的突然大步走到屋檐下,左手抓脖子,右手揪尾巴,兩膀一晃,「嗨」的一聲把大白熊舉起來,往東牆上「砰」地一摔。這一下事發突然,又快又狠,誰也沒防備。狗彈在牆上,「吱」了一聲,落在地上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不動了。

  這回女的也不哭了,兩眼圓睜,雙手虛捧著臉,像是要捂眼睛卻定在半途一樣,獃獃不語。我也吃驚非小,甚至沒想起來過去看看狗。那男的啐了口痰,陰陽怪氣地叫道:「還治嗎?還治不治了?我看你——」一句話喊到一半,突然拐了彎,變成一個奇怪的氣嗓。我轉頭一看,周騏聖不知道什麼時候闖過去,雙手掐著脖子把這小子提了起來。屋裡幾個護士和醫生都出來了,拉腿的拉腿,抱腰的抱腰,好容易把周騏聖拉開了。周騏聖抖了抖手腕子,回頭怒道:「看我幹什麼!看狗去!」於是兩個醫生把大白熊抬進屋裡去了。此時雨勢逾猛,周騏聖全身都濕透了,頭髮卻根根直立,連鬍子都挲起來了。挨揍那小子也不示弱,大口喘著氣,在兩口氣之餘巧妙地插入一句句台詞:

  「姓、姓周的,我、我、我告訴你,我、我們家的事兒,你、你他媽管不著!你、你、你敢打我,你、你也不打聽打聽,你、你知道我誰嗎?」

  周騏聖此時已經調勻呼吸,抱著肩膀看著他。那小子又說:「老、老、老子在咱們村兒,還沒、沒他媽的、沒他媽的人敢動老子,你、你給我記著,我、我是豹、豹、豹子,你打聽打聽,誰、誰不知道豹、豹、豹子?」

  周騏聖也不示弱,淡淡地答道:「我叫235,你也打聽打聽。想找碴兒隨時來,我周末不上班,你可以上家找我,就在鐵道邊那獨院兒,你打聽著來,帶多少人都行。」

  那人罵了幾句,揪著媳婦走了,狗也不要了。我把周騏聖拉進屋,勸他別惹事。這個豹子確實不好惹,倒不是說他多能打,主要是因為他有一群黑惡勢力,大多是村南頭工廠區的子弟,全都遊手好閒,到處惹事,很成了些氣候。周騏聖倒是滿不在乎,問我大概有多少人。我想了想,可能有十來個,沒準兒還有我沒見過的。周騏聖一笑:「沒事,你甭操心。我看他敢不敢來。」俄而又輕聲補充道,「跟病狗牛×,算他媽什麼東西!」說完接過其他醫生遞來的X光片,大步進手術室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把這事兒跟幾個兄弟說了,大家都勸我別管閑事。我說那咱們看看熱鬧去吧!大伙兒拍手稱快。這都什麼人哪。

  周騏聖家住在鐵道北邊一個當不當正不正的獨院兒,據說這個院子多少輩以前還是我們家的,當時是為了佔地兒。此處距離兩頭的村子都有一里地以上,四圍荒草叢生,下過雨以後寸步難行。一過火車,有時候能把玻璃震碎了,每隔幾分鐘頭頂上還過飛機。無巧不成書,我們撥草尋蛇一般艱難地趕往周宅的路上,遠遠看見豹子帶著一伙人從另外一個方向來了。這群小子一個個營養不良,跟甘蔗成精一樣,跟在豹子身後耀武揚威,十分可笑。我們緊跑幾步來到院牆拐角影住身形,等著萬一出事好抄他們的後路。當然,根據劇情發展的規律,這是用不著的了。

  豹子來到院門口站住,舉起一根棍子咣咣砸門。我半蹲著身子,屏住呼吸,準備隨時往外躥。打架我不很擅長,但打悶棍拍黑磚還行,尤其後者。我算計著,後面這群甘蔗成精的都不是什麼問題,其實他們沒怎麼真正打過群架,每次只是起鬨架秧子,只要第一時間控制住豹子就好辦了。豹子能舉起那麼大一條狗扔出去,大概不太好對付。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這邊一砸門,門分左右,周騏聖絕塵而出,勢如奔雷地穿過人群,直取豹子首級,同時放倒六七個雜拌兒。不過這聽起來不像周騏聖,像文泰來。我正想著,門開了,同時,我從沒想過的一種熟悉的巨大雜訊響了起來。

  那是幾十條狗同時吼叫的聲音。

  接著,一大群體形各異色彩繽紛的狗破門而出,刨得泥水四濺。這些狗每一隻都戴著一條黑色三角領巾,中間一個白月光兒綉著「周」字,見人就撲,逢人就咬,其聲勢之浩大,令人聯想到二戰登陸題材的影片。它們訓練有素,進退得法,每三四條一組,有大有小,竟然還能打出十分科學的配合,令人瞠目結舌。其戰法宗旨大概是:雷聲大雨點小,威懾大於打擊。整個戰場迸發出熱情澎湃的吼叫,中間當然摻雜著凄慘的哭喊聲。豹子早就丟盔棄甲,棍子不知道哪兒去了,被四條西施追得漸行漸遠,其黨羽也被剩下的大狗小狗攆得四散奔逃。

  周騏聖抱著肩膀靠著門,脖子上也系著一條黑領巾,面帶冷酷的微笑。定睛一看,我又吃了一驚——他左腿邊蹲著一條耳朵缺了一塊的金毛。看到我走過來,這位保鏢憨厚地伸出舌頭笑了。

  「好傢夥,夠邪乎的啊!」我拍了拍金毛,「哪兒來的這麼多狗?」

  「醫院裡撿的,」周騏聖點了顆煙,「每年都有好多。病了——或者沒病——就扔我這兒不要了。」

  「你拿什麼喂這麼多狗啊?」我的一位小夥伴問道。

  「狗糧,」周騏聖說,「住院的狗,主人給帶的狗糧我都留一半兒。」

  我看著遠處塵沙蕩漾土雨翻飛的戰場,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你還真不愧是狗王,」我由衷地嘆道,「誰給你的錦旗?」

  「我自己。」周騏聖粗豪地笑起來。那是一種讓你想跟他撮土為爐插草為香的笑。

  「這狗不是讓你給安樂死了嗎?」我摸著金毛,它使勁扭頭舔我。

  「我不殺沒病的狗。」狗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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