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至上」的特朗普讓以色列更偉大
文章來源:世界說微信公眾號;作者:張夢圓
1月22日,當美國副總統彭斯在以色列國會演講前,幾名阿拉伯裔議員舉著用阿語書寫的標語「耶路撒冷是巴勒斯坦的首都」,與其他議員發生肢體推搡後被請出議會。隨後有以色列部長罵抗議者是叛徒,攻擊抗議者所屬政黨「共同名單」是恐怖組織的代表。在中東推廣美式民主的代表與以色列特色的民主不期而遇。
彭斯的演講重申了特朗普政府毫不掩飾的親以立場,給大使館遷至聖城定下2019年底的最快期限,為白宮即將推出的「庫什納版」巴以和平協定鋪路,強力督促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回到談判桌上(不管阿巴斯有多麼不情願),並援引聖經舊約《詩篇》(Psalms)讚頌美以同盟。
彭斯與內塔尼亞胡來源:美國大使館官網
作為一名虔誠的福音派基督徒,彭斯似乎「僭越」了國務卿蒂勒森的職責。儘管他也提到美國支持兩國方案,但這更像是一次「政治正確」的表態。目前巴方內部難形成團結統一力量的情勢下,以色列無法與巴勒斯坦兩片領土上的兩個政權同時和談,況且內塔尼亞胡也受國內腐敗指控牽扯。特朗普「大膽想、大膽做(Think Big and Kick Ass)」的風格恐怕只會一以貫之地壓制巴勒斯坦人的民族渴望。
「特朗普天啟」
美國福音派至今相信末日審判要具備兩個前提條件,首先是以色列建國和將耶路撒冷歸還猶太人(均已具備),之後就是重建第三聖殿和七年苦難,最終猶太人要麼改宗要麼毀滅,基督再臨,開始耶穌基督的千年統治。因此一些福音派基督徒支持猶太人控制聖城並不奇怪,儘管在他們的末世論里,猶太人最終要扮演的是悲劇角色。
因此以色列左翼《國土報》評論道,彭斯在議會這番錫安主義式的佈道讓他扮演了以色列英雄的角色,以及「特朗普天啟(Trumpacolypse)」的「騎士」。世俗的無神論者可能對此嗤之以鼻,但在宗教原教旨主義盛行的時代,「末世」仍在為當今世界的政治狂熱提供動力。但任何一個群體的宗教觀點都不應該影響國家的外交政策。
耶路撒冷西牆前的猶太女性來源:作者
二戰以來,美國政府在中東地區的訴求從最初為石油利益驅動,到冷戰反共的因素,再到為捍衛以色列的利益而介入。以色列代表的是面對群狼環伺的阿拉伯歌利亞時體力虛弱、易受攻擊的大衛,是美國重要的戰略資產、反恐戰爭的夥伴、擁有相似文化價值的中東燈塔,如同不言自明的共識鑲嵌在美以兩國普通人的腦海,以及政客的陳詞濫調中。
有趣的現象是,對以色列批評最刺耳的聲音往往來自以色列媒體,而不是美國的主流媒體,政客對巴以問題吵得最凶的地方往往是以色列議會,而不是美國兩院。剛剛造成美國政府停擺三天且幾乎在所有內政問題上都談不攏的共和黨和民主黨,可以肯定在一個話題上不會有什麼異見:美國對以色列利益持久的捍衛。大選前,兩黨候選人競相「表忠」,不是巴以間選邊站的問題,而是孰與以色列友誼更深厚、更堅實。
耶路撒冷街上的標牌「特朗普讓以色列偉大」 來源:作者
美國對以色列異乎尋常的支持體現在經濟援助、軍事援助、外交支持等方方面面,但這種無出其右的特殊關係也是在以色列1948年建國數十年後才形成的。對以援助的突變發生在1967年六日戰爭後,自那時起美國年均對以援助從1億美元激增至如今的31億美元。自1976年起,以色列就一直是美國最大的外援接受國。美國納稅人的錢多年來一直在補貼這個已邁入高收入行列國家的經濟發展,相比之下對西岸/加沙的援助只有4億(2016財年),動輒美國還以削減援助為逼巴方上和談桌的手段。
2016年美國對外援助接受國來源:《福布斯》
由於以色列是接受美國經濟援助唯一不用解釋錢的去處的國家,美國很難阻止以色列將這筆錢用在美國反對且違背其國家利益的項目上,如定居點的建設。此外,美國軍事援助通常要求接受國把錢花在美國的國防工業上,以保證國內就業率,但國會卻給予以色列特例,授權它接受到軍援中的每4美元中的1元,可以用於補貼它自己的國防工業。如今以色列已成為世界上第八大武器供應國。
去年聖誕節前後,我在以色列國會旁聽了一場呼籲政府對武器出口進行限制和增加透明度的討論。媒體倒逼曝光以色列向緬甸軍隊賣武器裝備,而後者面臨對羅興亞人的戰爭罪指控。還有文件證明以色列在盧安達種族大屠殺期間向這個非洲國家出售武器。以色列的武器買家多為深陷人權危機的發展中地區,如南蘇丹、亞塞拜然、瓜地馬拉等,同時以方還將管理佔領區人口和應對游擊隊的經驗「打包」傳授給買方,特別是面臨相似局面的拉美地區。
以色列議員與社會各界人士討論限制武器出口來源:作者
12月22日,聯大要求美國撤回將使館遷往耶路撒冷並承認耶路撒冷是以首都的議案進行表決,9票反對中除了美國,就有宏都拉斯、瓜地馬拉等與以有大額武器交易的國家。而以色列正積極遊說跟隨美國步伐遷移使館的國家,包括宏都拉斯、菲律賓、羅馬尼亞和南蘇丹等國。當武器出口成為外交籌碼後,以色列極少數議員的限制提議就更難獲得政府的正視了。
以色列遊說利維坦在看著你
特朗普就職十天後,億萬富商謝爾頓·阿德爾森(Sheldon G. Adelson)在特朗普大廈和新總統進行了一場私人會談。出來後,他給自己的老朋友莫頓·克萊恩打電話,難掩激動地說,特朗普說將美國大使館搬到耶路撒冷將是他優先考慮的事情。立陶宛裔猶太人阿德爾森是拉斯維加斯金沙集團的董事長兼CEO,是共和黨的大金主,阿德爾森及妻子向特朗普競選團隊捐贈了兩千萬美元。而克萊恩是強硬派親以機構美國錫安主義組織的主席。
特朗普在耶路撒冷西牆前
特朗普對耶路撒冷的相關立場是政治決定,而不是外交決定,背後是以色列遊說集團、猶太金融集團以及猶太選民和福音派基督徒的支持。以色列遊說集團在華盛頓國會山的聲望可以通過《紐約客》曾記錄的這個軼聞可見一斑:美國以色列公共事務委員會(最核心的親以遊說團體)的一位前官員曾把一塊餐巾放在記者面前說,「在24個小時里,我們就能夠有70名參議員在上面簽名。」
即便是地產大亨出身的特朗普,也會發現在耶路撒冷這個地權錯綜複雜的地界上給新使館找場地沒那麼容易。按彭斯宣布的時間節點,尋覓新的土地新建並不現實,最快方案就是搬進美國政府已擁有的場所再翻新,符合條件的包括1989年里根總統在任最後一天時,以色列租給美國政府位於西耶路撒冷一塊31250平方米的土地,租期99年可續租,每年美國政府僅支付1美金象徵性租金。雖然當時美國在簽合同時意圖模糊,但以色列卻做出了明確承諾,這塊地將被用於興建使館。
另一處可能的搬遷地是現美國駐耶路撒冷領事館來源:作者
有報告證實,這塊土地在英國託管期間是英軍駐紮在聖城的要塞「艾倫比軍營」的一部分,而巴勒斯坦人圈內有說法,這塊地原本的主人是巴勒斯坦難民(則土地為「瓦合甫」,指為穆斯林宗教或公益目的而捐獻建築物或田地),1948年被以色列佔領軍侵佔。已有後裔在收集巴勒斯坦人對該土地所有權的證據,他們證明這塊地七成面積歸76名本土巴勒斯坦人私有,他們的繼承人中有90名巴勒斯坦裔美國人,而剩下三成則屬於謝赫Muhammad Al-Khalili。有人權捍衛者在社交媒體上稱必須在美國提起訴訟。
有親巴人士曬出美國使館領土屬於巴勒斯坦難民的證明文件來源:推特
美國這般大費周章地無條件支持以色列,究竟能從中獲得什麼益處呢?也許冷戰時以色列還是抗衡蘇聯熊的戰略資產,但蘇聯解體後,以色列正漸漸變成美國的戰略負擔。美以關係的深化為伊斯蘭世界壯大的反美主義浪潮火上澆油,進一步滋生恐怖主義,如哈馬斯和黎巴嫩真主黨這類極端組織的建立。基地組織頭目本·拉登同情巴勒斯坦人,反之巴勒斯坦問題也成為他有效的招募緣由。調查9/11事件的委員會確認,當2000年9月沙龍對耶路撒冷聖殿山進行挑釁式訪問後,拉登曾有意將襲擊日期提前到2000年。
美國對以色列暗中進行的包括核武器在內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項目充耳不聞,在施壓諸國簽署《核不擴散條約》時唯獨不對以色列施壓,顯得很虛偽無情。以色列的核武器庫是一些鄰國想要獲得核武器的緣由之一,而美國威脅對他們進行政權更迭更是強化了他們對核武器的渴求(伊拉克和利比亞發生的事情就時刻警醒著朝鮮)。以色列遊說集團如同巨人利維坦,推著美國慣性無條件援助和捍衛以色列,塑造巴以政策、入侵伊拉克並持續與敘利亞和伊朗保持對抗。
聖殿山上的圓頂清真寺來源:作者
特朗普政府的智慧和道德觀已經被拷問過很多次,但他比任何一位總統都親以的立場,會不會鼓勵新一代的反美極端分子,使美國與阿拉伯或大西洋盟友產生分裂?可能這只是一種極為悲觀的想法。巴勒斯坦問題總被當作牌打,但巴以問題的調解人始終還只能是美國。中東地區的和談日光之下並無新事,雙方為使協定不胎死腹中總以模稜兩可的原則過關,但現在,沒人再接受含混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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