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就是看似由無數巧合書寫而成的一紙荒誕
這是我為浪花藝術與克羅埃西亞那間著名的「失戀博物館」聯合打造的藝術互動嘉年華「浪花治癒節」作為藝術KOL站台,在鏡頭前為大家講述的一個特別治癒系的故事。一個關於人和人之間的連結的故事,一個關於失而復得的故事。
「和過去說再見,尚好的正來臨」
視頻里所說的,其實不是故事的完整版本。我把重點落在了「人與人之間」的奇妙連結上,攝像大哥在拍完之後問,這個故事太神奇了,是真實的嗎?我說,這是修飾過隱私的版本,而真實的版本聽起來更假。
真正的生活遠遠比電影更荒誕,因為編劇那麼編一定會被人罵沒有邏輯。所以有的時候,電影才是現實,而現實就顯得超現實了。
也許命運就是看似由無數巧合書寫而成的。
在自己的公號里,我猶豫了很久,決定還是來給大家說一說這段陳年往事。嗯,當有些故事可以被講述的時候,也就是真的雲淡風輕豪不介懷了。
就像那首《Reckoning Song》里唱的,Baby, we will be old, but think about all the story we could have told.
我們中國人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而西方也有類似的表達--if you really love something or someone, send it free, if it comes back,it』s yours, otherwise, it never was.
這枚戒指我曾經帶了7年,指環王同款,刻著一圈咒語。
那年夏天我和M走完了義大利五漁村那條經典的「愛情之路」,半夜三更在Parma站台上等著換車回Bologna。我們一直像往常那樣打打鬧鬧,角落裡地上坐著一個義大利姑娘,看著我們一直在笑「Che Carini ! (你們倆太可愛了)」。一向腦洞大開骨骼清奇的M忽然就從我手上摘下這枚戒指給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我們倆都傻了,直愣愣地一齊看著他。M掏出2歐洲給了那個姑娘「你把戒指寄給Vanessa",然後他轉頭對我說「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叫做「命運」--如果這個戒指命中注定是屬於你的,那它一定會回到你手裡。」
我們都覺得好玩極了。於是我和那個來自義大利南部城市Lecce的女孩Christina交換了手機號碼,答應我回到Bologna之後把地址發給她。
義大利五漁村,坐在遠處礁石上的就是M
半個月之後,杳無音訊。那個女孩輾轉在Facebook上找到我,告訴她的手機丟了,我發過去的地址沒有保存。於是我再次給了她地址,特別註明了我搬了新房子,樓下的信箱上沒有我的名字,收件人你寫我室友Lorenzo,然後請他轉交給我。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戒指依然沒有寄到,我心想也許這個女孩忘記寄了,也許私自收了,也許寄丟了,戒指或許在地球的某個地方吧。
夏天結束的時候,把M送上了回波蘭的飛機。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在機場失控地大哭起來,忍不住打電話給D傾訴求安慰。D是個美極了的姑娘,從前只是認識,因為M在義大利的時候我倆找她出來當模特拍片玩才慢慢熟絡了起來,逐漸變成了形影不離的閨蜜。
我們當年拍的D
冬天的時候我和阿根廷好朋友Romina在拍一個短片,D是我們的女主角,只是一直都找不到適合的男主句。D看完劇本之後對我說「我的前男友A非常符合男主角的氣質,可惜,我們倆分手很久了,並且把對方的聯繫方式全刪完了。」
冬天的時候我和M異地吵到天昏地暗,我一狠心也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刪完了。那個晚上D拖著鬱鬱寡歡的我出去clubbing,可是一路上她心神不寧一直神神叨叨地說「我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今晚我們會遇到什麼熟人,也許就是...A,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完全不理會她的神經質,可是一進門,寄存處排隊的地方一個男生如有感應般地瞬間回過頭來,與D四目相對,嗯,正是A。
整個晚上我們都躲著A,D形容說「就像你把M的聯繫方式都刪完了,然後忽然毫無準備地又遇到..."那個晚上我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D說,有一瞬間燈光就打在你臉上,所有人都看見你在哭。
我們離開了派對,兩個各懷心事的女孩走在冬天午夜冷清的大街上。忽然遠處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直到追上了我們。回頭看見A氣喘吁吁地說,在遠處默默看著我們離開的那一剎那,他認定了D是他人生摯愛,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次失去她。於是一向不主動的A鼓起勇氣追了出來--「出門發現眼前有三條路,我不確定你們走了哪條,但是我決定用命運賭一把....我選對了」。
後來他們結了婚,現在女兒都已經快六歲了。
A在我們短片里的劇照
於是A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們短片的男主角。本來製片人Romina堅持要用她劇團里的職業演員,我嘗試說服她見一見A再決定。那天我們在一家店門口約了A,Romina興奮地衝進來對我說「我剛才在大街上看到一個氣質特別符合男主角的人,你快出來看一眼」,於是她就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徑直走過去和他握手--「他就是A啊,我都跟你說了沒有比他更符合的人了」
我和Romina
D和A就以這種傳奇的方式重逢,並且在拍這個短片的過程里舊情復燃假戲真做。然而這並不是他們戲劇性地分手複合。D說他們之前分過一次手,7個月沒有聯繫,有一天她上課遲到,坐在最後拍一個從未說過話的男生旁邊,順手問他借了只筆記筆記。義大利有很多家族企業,品牌名字多半是家族的姓,這隻筆身上就刻著logo,竟然和A一模一樣的姓。她忍不住感慨說「我ex也是這個姓」,沒想到這個同學立馬報出了A的全名,對著驚訝的D說「我們認識,我知道他曾有個女朋友和我一個專業,因為沒有八卦的心也沒多打聽」。她一時之間被多愁善感襲擊,忍不住給A發了簡訊,卻石沉大海。
當年的我們:)
那天晚上A忽然聯繫了D,因為白天的鋪墊,她跑出去見面了,在質問怎麼不回消息的時候,A一臉委屈地把手機給她看--我根本沒有收到過你的信息啊。
兩個人只是碰巧在同一天,因為各種感應想到了對方。可是,那個時候他們依然太年輕不懂的珍惜,複合沒多久還是衝動地分開了。這一次D刪除了所有的聯繫方式,以為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這一次不可思議的重逢,讓他們相信了命中注定這回事,相信「if you really love something or someone,send it free,if it comes back,it』s yours」。
我的戒指還杳無音訊,可是因為他們的故事,不管我有沒有收到它,我也開始相信了。
D在我們短片里的劇照
那天拍完片時間尚早,我就買了菜打算親自下廚給他倆做飯。領著大包小包走到樓下,才發現平生第一次忘帶家門鑰匙。室友Lorenzo說他得很晚回家,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提著菜去了D家。
等A走了之後,D說「其實今天幸虧沒有去你家,不然遇到你室友挺尷尬的」。我很不解「你幾乎每天都在我家出沒,怎麼忽然會顧及到Lorenzo呢?」 她扭捏了一會說「嗯,他前幾天表白了,今天帶著A,多少氣氛有些詭異....我一直以為他手上戴著戒指是訂婚的了,結果Lorenzo說他單身,摘下戒指說我喜歡的話就送給我...." 說到這裡我都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D繼續說著「...他說有一天收到一封故鄉的信,裡面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個戒指,他發了一圈郵件去問都沒有人知道,他就順手戴著,就當是郵局或者上天的禮物了,你信么?」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我從來沒有注意到Lorenzo手上戴著戒指,我們聊不到一塊去,每次都只是在客廳廚房遇到打個招呼而已。D繼續說「其實那戒指挺好看的,刻著一圈詭異的文字,我們還上網查了不知道什麼語言,下次你也看一眼...."這是時候我忽然醒悟過來了「,你, 你馬上跟我回家,跟Lorenzo解釋一下--這是我的,我的那枚指環王!」
Lorenzo(左)在我們當時的公寓的客廳沙發上
原來那個女孩Christina很巧合地和Lorenzo來自義大利南方同個小鎮Lecce,碰巧寫信封的時候又忘記註明轉交給我,而收到從故鄉寄來的戒指,一臉蒙逼Lorenzo壓根就沒想到這會和他的室友我,一個外國人有什麼關係。
更巧合的時候,這事如果晚了兩天,我就已經回國過寒假了。而回來之後直接搬進新住處,那真的是無論如何都再也發現不了且找不回來了。
Lorenzo把戒指還給了我,笑盈盈地說「這枚戒指是屬於你的,只是在外面旅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我一直以為我丟了屬於我的戒指,沒想到它一直就在我的隔壁。
那一次在佛羅倫薩,M和我一邊嘲笑著全世界各地的情侶都那麼俗氣地買一把鎖掛在各種景點。可是一邊,他又去偷偷買了一把鎖。
他讓我們分別用各自的母語在鎖的兩邊寫一句話,互相不告訴對方內容,然後找到阿爾諾河一處僻靜的橋下,艱難地把鎖掛在一個極難找到的角落。
一共有三把鑰匙,一把他讓我掛在脖子上,一把他鎖在他的相機上「作為一個攝影師,我唯一不會丟的就是相機。」還有一把,他畫了一張如何找到這裡的地圖,寫下我們兩個人的郵箱,然後把鑰匙和紙條裝到一個漂流瓶里,丟進了這條流淌著文藝復興血液的河流里,不遠處,就是但丁遇到貝德麗採的老橋。
並且約定好五年之後一起來打開這個鎖。他告訴我,他那一面寫的波蘭語是「命運」。
我在這座橋邊給媽媽講過但丁和貝德麗採的故事,說他們只在那裡見過一面,可是但丁卻愛了她一生,並且為她寫了不朽的《神曲》。媽媽當時的回答是「他們真傻」,然後看著我說「你們也挺傻的。」
因為我和M就是那麼開始的。我和他在布拉格城堡的廣場上遇見,只說了沒幾句話。我在遠處偷拍他,被他發現了,於是喊住了我,留給我郵箱,讓我把照片發給他。幾個月之後我想起來把照片發過去,他回復了一封郵件卻讓我震驚了:打開之後發現是我的照片。原來在那個小小的廣場上,在偷拍他之前他已經偷拍了我。只是當時的我毫不知情。
所謂命運就是,你偷拍的人也在偷拍你,而且拍到了幾乎和自己一樣的靈魂。你們同樣的職業以及幾乎同樣的興趣愛好同樣的價值觀。你們不約而同用著同樣型號的電腦手機耳機相機鏡頭,你給自己買的第一本名字冷僻到幾乎沒有人知道的攝影師畫冊,居然也是他買下的第一本。
各種巧合,你不得不相信這是命運。
在戒指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們已經徹底分開了。同樣的各種巧合指向這個結局,甚至我們兩個城市之間原本有一條航線,都匪夷所思地取消了,嗯,一條航線。
我因為他說在維也納找了工作於是在維也納找了實習,可是他最終沒有來。而我的命運卻因為我搬去了維也納從此徹底不一樣。
我每次去佛羅倫薩都會找到那個地方,看一看那個鎖是不是還在,靜靜地坐一會。鎖一直還在,當初我們寫下的字句已經被雨水沖洗得乾乾淨淨。
去年生日的時候,他郵件發來一個視頻,他站在田野里對著鏡頭說,希望我一切都好,反反覆復地說著這句,說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別的,最後說,希望有一天我們會在哪裡再次見到。
我們在波蘭克拉科夫
我幾次搬家搬城市換國家,最後回國,以為那把鑰匙早已不見。有一天整理東西的時候卻很偶然地發現,鑰匙還在。幾天之後,他忽然聯繫我說要來中國找工作,可是被我拒絕了。從前他有一個賬戶,存著一筆基金,即使再窘迫也絕不動用,說是存著來中國的錢。今年年初我回歐洲,發現依然沒有勇氣見面。他依然說著要來中國,我問有多少是我的原因,他說More than 50%,我回答他「如果你是因為這裡有更多的機遇,歡迎來我的國家,如果因為我,那就不必來了」。那麼多年,他結婚了又離婚了,得了癌症,又堅強地康復了。
我們當年5年之期的約定我沒有遵守。我一直沒有告訴他,當時我用中文寫下的那三個字是:對不起。
因為那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會去。
這枚戒指其實已經不在我的手裡了。我把它送給了一個人,拍片的時候是借回來的。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在他回國的上飛機之前給了他。就像這枚戒指也曾經在我人生低谷的時候,給了我莫大的鼓勵:我們不需要為那些不可控的不確定的未來所焦慮和擔心,該來的都會在最恰當的時刻來到你的身邊,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順勢而為的。
那個時候我擔心我的實習我的居留我的住所我的未來,後來,我被命運牽引著來到了維也納,又被一步一步牽引到了此時,此地。
"Tutti I passi che ho fatto nella mia vita mi hanno portato qui, ora"
Every step I have taken in my life, has led me here, now
我生命中走過的每一步帶領我來到了這裡,現在。
我生命中走過的每一步,每一個正確的、或者錯誤的選擇,帶領我來到了這裡,現在。
一步步帶領我來到了你的面前。為了讓我,遇見你。
從前我以為這個Message是「if you really love something or someone, send it free, if it comes back,it』s yours」--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而過了那麼多年,我已經不再執著它究竟是否屬於不屬於我,因為我從生命的蛻變里學會的事情是,順其自然,Go with the flow. 我無為地愛著你。
然而我知道,這枚戒指一定會再次回到我身邊。
最後再為我在這次「浪花治癒節」上所做的一系列講座做一個預告,我將在7月的四個周末(7.1/7.8/7.15/7.22)下午2點做一系列「藝術治癒」的講座,每場位置不多,如果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及早買票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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