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0篇  遼西古玉研究綜述4

（續）曲面牌飾出自1座墓內，僅1件，器體呈四邊形，曲面，正面琢磨出六道瓦溝紋，四角各有一個圓形鑽孔。

勾雲形器共2件，完整的1件。器體左、右兩側各外伸一對相背的勾角，每對勾角間各有一對柱狀小凸。主體部分上側邊緣呈外凸弧形，兩端各外伸一個不明顯的小凸；下側邊緣略直，兩端及中部各外伸三個小凸，中部均作倒V字形缺刻。中心部位有一勾雲狀鏤空和一圓形鑽孔，四周琢磨有相應的淺凹槽紋路。靠近上側邊緣中部有一個圓形小孔。分別出自兩座墓內。

圖1

圖2

玉箍形器出自l座墓內，僅1件，器體呈長筒狀，無底，一端平口，另一端斜長口，內壁有琢磨加工痕迹。

鉤形器出自一座墓內，僅l件，柄、身分界處起兩道凸棱，柄部略窄，呈長方形，靠近頂端漸薄，並有一圓形鑽孔；身部作彎鉤狀，兩側邊緣磨薄，中部琢磨出相應走向的淺凹槽紋路。

鳥形器出自一座墓內，僅l件，器體扁薄，平面呈不規則橢圓形，頭部較短，雙翼展開，尾部較寬，鳥體各部位均用簡練的短凹槽加以表現，靠近頭部有一個圓形鑽孔。

魚形器出自1座墓內，僅1件，器體扁薄，略呈長方形，頭部一端用凹弧表現出魚嘴，其下刻划出兩道平行的淺凹槽表現出腮部，尾端亦用凹弧表現，兩側向外略翹，腮部正中有一鑽孔。

龜形器僅出自l座墓內，僅1件，器體扁薄，頭部近方形，正中有一鑽孔，前腿外伸呈彎鉤狀，後腿呈圓尖狀，腹兩側較直，尾端折收呈尖狀，龜背刻有稀疏的線紋。

大甸子玉器多為小型製品，其造型題材分為裝飾類、仿工具類、動物類、特殊題材類4種，與紅山文化玉器造型題材的分類基本吻合，但大甸子玉器以前兩類為主，後兩類玉器的種類和數量明顯偏少。

在雕琢工藝方面，大甸子玉器多數表面光素，只有少數器體表面雕琢有陰線紋、短凹道紋、瓦溝紋、S形和C形捲曲等紋樣。相比而言，紅山文化玉器紋樣簡練、精確，講究對稱原則，具有較強的目的性。特別在表達動物形體各部位器官方面，往往具有傳神之功效，而大甸子玉器紋樣裝飾性功能較強，在表達動物形象的準確性和傳神功效方面略差。大甸子M453內出土的玉環集主紋、地紋、邊紋於一體，儘管紋樣繁縟，但層次分明，精美別緻，在紅山文化玉器中未見，是夏家店下層文化玉器雕琢工藝的最佳體現。

大甸子玉器上的鑽孔多採用單面直鑽或兩面對鑽而成，未見紅山文化玉器中自兩側斜鑽而成的洞孔。大甸子M371內出土的玉圓柱形器的鑽孔是由頂端和側面通鑽而成，形成一道彎曲的長孔，在紅山文化玉器鑽孔中未見。

大甸子玉器在墓葬中的出土位置比較明確，加之整個墓地的人骨鑒定工作較細，從而為準確判定各類玉器的使用功能提供了科學依據。

玉珠的出土位置可以分成兩類，一類出自墓主人胸腰之際，均為單件品；另一類出自墓主人頸部周圍，與白石珠、松石珠、瑪瑙珠等間雜串綴，組成項鏈，玉珠的數量為1－10件不等。由此可見，玉珠的使用功能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單件玉珠作為隨身佩戴的裝飾品，男、女均可使用；另一種是一件或多件玉珠與其它質料的珠子相間串級成項鏈，僅限於女性使用。

完整的玉玦均出自墓主人耳部。殘斷的玉玦一類出自墓主人耳部，另一類出在墓主人胸前或腰部位置。玉玦作為耳飾使用，有單耳佩戴，也有雙耳佩戴的。還有的是單耳佩戴一件殘斷品，僅限於男性。單件殘斷玉玦作為裝飾品佩帶在墓主人腳前或腰部，僅限於女性使用。

玉斧在墓葬中的出土位置比較明確，均出自墓主人胸前或腳腰之際。斧身與葬具及軀體方向相垂直，刃端朝西南或東北。從斧身表面痕迹及鑽孔位置觀察，玉斧原來應安裝有木柄，斂葬時斧柄順放，並與軀體捆綁在一起。玉鉞的安柄方式及出土位置與玉斧相近。隨葬玉質斧、鉞的墓主年齡均為20歲以上的成年男性，最大者55歲，有木構葬具的大型墓所佔比例較大，整個墓地中規格最高的一座墓（M７２６）內隨葬有玉斧。由此可見，玉質斧、鉞是一種禮器，僅限於極少數身份、地位較高的成年男性使用。

玉璧均出自墓主人胸腰之際的位置，不是一般性裝飾品，應是具有特殊功用的禮器，限於少數成年人使用。

玉環多出自墓主人手臂周圍，有的骨骼保存較好，出土時玉環還套在臂骨上，顯然是臂飾，多限於女性使用；還有的玉環出自墓主人腳、腰之間位置，環體內徑多在2.2厘米左右，不可能直接套在手臂上，其出土位置表明應是佩帶在前身的裝飾品。

弧形玉器均出自葬具內，應是墓主人隨身佩帶的一種綴飾，成年男女或兒童均可使用。

直條形、彎條形、圓柱形玉器的出土位置均可分成兩類：一類出自葬具內（無葬具的亦出自墓主人骨骼近旁），有的則明確出在墓主人腳前；另一類出自墓葬的壁龕內，與陶器、漆器等其它隨葬品放置在一起。這三類玉器的使用功能也明顯分成兩種：一種是墓主人隨身佩帶的墜飾，多限於成年人或女童使用；另一種可能具有在某種程度上標誌墓主人生前等級、地位、身份等的特殊功能，僅限於成年男性使用。

矩形器出自葬具內，應為墓主人隨身佩帶之物，僅限於成年女性使用。

楔形器出自墓穴的壁龕內，周圍擺放有漆器和其它玉石器，報告中推斷可能是與某物組裝在一起的附件。

璇璣形器和鉤形器均出自葬具內，應是墓主人隨身佩帶的飾物，僅限於女性使用。

曲面牌飾出自墓主人左側肱骨外側，應是縛於墓主人上臂的一種飾物，僅限於個別成年男性使用。

勾雲形器均出自墓主人胸部位置，可能是佩帶在墓主人胸部的一種飾物，限於個別成年女性和男性兒童使用。

箍形器橫放在墓主人後腰部位，與脊椎相垂直，此器長口邊緣有使用磨損痕迹，推斷應是某種禮儀或宗教用具，作為隨葬品僅限於個別成年女性使用。

鳥形器、魚形器、龜形器均出自葬其內，應是墓主人隨身佩帶的飾物，限於個別成年男性或女性使用。

在探討以大甸子玉器為代表的夏家店下層文化玉器的社會屬性時，應重點考慮以下四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在當時的社會中哪些人死後隨葬玉器，即玉器的使用對象問題。整個大甸子墓地共有49座墓葬，隨葬玉器的大型墓有22座，其中有木構葬具的20座，無葬具痕迹的2座；中型墓有24座，其中有木構葬具的10座，有生土二層台的1座，無葬具痕迹的13座；小型墓有2座，均無葬具痕迹；殘墓1座。前文已談到，大甸子隨葬玉器墓約佔墓葬總數的6%，可見隨葬玉器僅限於少數死者，在整個墓地中並不具有普遍愈義。另外，玉器主要隨葬在大、中型墓內，小型墓內很少。

第二，隨葬玉器與墓主人性別、年齡的關係。在49座隨葬玉器墓中，鑒定出性別的有38座，其中，男性21座，女性17座。鑒定出年齡的有43座，其中，14歲以下的有6座；14歲至２０歲的有4座；20歲至３０歲的有19座；３０歲至40歲的有5座；40歲至５０的有7座；50歲至55歲的有2座。從年齡階段看，隨葬玉器墓絕大多數為成年人的，其中又以青、壯年的為主。

第三，玉器的不同種類及使用方式與墓主人性別的關係。在大甸子玉器中，有些玉器僅限於男性或女性使用，兩性不能通用。僅限於男性使用的玉器有斧、鉞、曲面牌飾、楔形器、魚形器和龜形器；僅限於女性使用的玉器有環、矩形器、鉤形器、璇璣形器、箍形器。有些玉器男女兩性均可使用，但使用方式明顯不同。屬於此類的玉器有玦、珠、直條形、彎條形、圓柱形器。男性墓中所見完整的或殘斷的玉玦均位於墓主人耳部；女性墓中僅見殘斷的玉玦，均位於墓主人胸部位置。男性墓中所見玉珠均為出自葬具內的單件品；女性墓中除單件玉珠外，還有多件玉珠與其它質料的珠子相互串綴成的項鏈，均出自墓主人頸部。男性墓中所見直條形、彎條形、圓柱形玉器均出自墓穴的壁龕內；女性墓中所見這三種器類皆位於墓主人胸部位置。還有一些玉器男女兩性均可通用，擺放位置基本一致，證明其使用方式大體相近。屬於此類的玉器有璧、弧形器、勾雲形器。

第四，隨葬玉器與墓葬級差的關係。在大甸子墓地中，以隨葬單一種類玉器為主，共有38例；隨葬二、三種器類的分別有6例和4例；最多的隨葬四種器類，僅1例，分別為玉環、玦、珠、璧。在對49座隨葬玉器墓進行全面分析後發現，各座墓內隨葬玉器種類、數量的多寡與該座墓等級、規格的高低並沒有必然的聯繫，這也說明紅山文化晚期形成的玉禮制系統在以大甸子玉器為代表的夏家店下層文化玉器中已經消失。多數玉器以裝飾性功能為主，僅少數器類保持了禮器的功能。

遼西地區所處地理位置非常獨特，東北部為廣闊的東北平原，南過燕山山地與中原腹地相接，屬典型的文化交匯地區。如果按文化系統劃分，遼西地區史前文化無疑應劃歸東北文化系統，但該地區所受中原史前文化影響程度之深明顯超過東北其它地區。紅山文化中、晚期，農業經濟迅猛發展，取代了以往狩獵—採集經濟的主導地位，應該是受中原仰韶文化發達的農業經濟影響的結果。大甸子少數墓葬中出土的成組的陶質鬶、爵，與中原二里頭文化銅質同類器相仿，應是夏家店下層文化接受二里頭文化影響的實證。

就玉器而言，自興隆窪文化至夏家店下層文化較好地體現出一脈相承的發展關係。興隆窪文化玉器的發現，更改了人們對遼西地區史前玉器的原有認識，同時也是中國迄今所知年代最早的真玉器。紅山文化晚期，玉器的雕琢和使甲進入鼎盛階段，玉器的社會尺性得到最大程皮的發揮，玉禮制系統真正形成，這也是目前所知中國最早的禮制形態。以夏家店下層文化為代表，遼西地區開始進人早期青銅時代，文化面貌也較以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延續了幾千年的筒形罐系統的陶器徹底消失，以鬲為主的三足系統的陶器成為主流，彩繪陶盛行，青銅製品出現。

但從大甸子墓地出土的玉器看，夏家店下層文化與紅山文化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特定的親緣關係，玉禮制系統雖然消失，但個別器類仍作為禮器使用，在當時人的生活中佔據突出位置。

由於生產力水平的普遍提高，玉器的雕琢工藝也得到了相應的發展，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紅山文化的雕琢水平，其中一些作品成為遼西地區史前玉器雕琢與使用進入新階段的代表之作。經過幾代考古工作者的辛勤勞動，遼西地區史前考古學文化的年代序列與譜系關係已基本建立起來，為遼西古玉的深人研究打下了較好的基礎。在今後的田野發掘與研究工作中，尚須不斷加強玉器及相關資料的積累，注重分析玉器的社會屬性，同時，以興隆窪文化玉器為基點在遼西地區重點尋找年代更早的真玉器。（作者：劉國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