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人

06-27

陌路人

天馬行空

這個中年漢子在我每天晨練途徑唐河村時常常遇到。高個長臉，不胖不瘦，笑起來一臉的質樸和善。在一段時間裡，大約每天早晨的六點三十分左右，總能在村子的東側望見他認真掃地的樣子，並漸漸成為我眼中的一道風景。他的家在路的北側，臨近村口，庭院的鐵門看上去斑駁滄桑，好像總是緊閉著，只是門前不大的一塊空地乾乾淨淨。要知道，每天來往於不遠處岷江邊的砂石廠和城市建築工地之間的車輛絡繹不絕，尤其是天氣晴好時，車後如滾滾塵龍，讓人避之不及。正因為這樣，我對這位中年漢子的勤快和執著深表好感。

我和他彼此注意大約是在相互碰見的三次之後，畢竟都是早起的人，更容易獲得對方認同。我們打招呼的方式現在想來有趣得很。清晨時分，穿行於剛剛蘇醒的村子裡，四周一片寧靜。在我手機里的音樂同他掃地的沙沙聲相遇之後，他抬起頭給我一個相當認真的微笑，然後，接著認真掃地。而我，則迎著村外田地里飄過的綠油油的晨曦的味道，心曠神怡地繼續健步走。偶爾他也會除了微笑之外再熱情地嘟囔一句，只是我聽得不太懂，又不好疑問，生怕辜負了他的善意，只好習慣性地點頭說聲「早」。等我一個小時返回後，村子裡已經熱鬧起來，送小孩上學的，外出賣菜的，亦或匆忙趕早到工廠做工的，釋放出生活的陣陣忙碌和生機。他家的鐵門依舊緊閉著，只有門前那乾淨的空地證明著他剛剛還在忙，眼下卻不見了蹤影。儘管如此，對他卻心懷感激之情，畢竟，這種人與人之間再簡單不過再真誠不過的情景，對於我這樣的一個外鄉人而言，內心總是充滿暖意。

好像過了兩三個月之後，便是斷斷續續而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他了。這讓我有了更多帶有關心意味的好奇心。他是做什麼的？他家裡出現什麼變故了嗎？好在偶爾再次碰到時，他依舊在認真的掃地，依舊會認真的向我微笑，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身體有些佝僂，我只好更加熱情地向他點頭，大聲說：「早」。

這本不是一個故事。人在旅途，這樣的情形會很多。記憶中我還未有過在鄉下生活的經歷，可謂五穀不分，是晨練讓我四體勤快起來。在鄉間地頭上走的多了，便漸漸認識了一些農作物，看著一壟地里種完土豆種花生，種完花生種玉米。一點點的小苗，只幾個月的工夫，就會婷婷玉立，或者綠秧漫布，讓人頓感生命之神奇。其實，比起多情的岷江水，這個中年漢子就是一朵小浪花，沒有出彩的地方，或許只是在我的這篇文字里以字碼的形式出現這一次。但每每想起他簡單而真誠的眼神，就會有一種淡淡的期待，就像我所認識的農作物。生活很奇妙，每個人的世界裡都會走進其他陌路人，或喜歡，或厭惡，或視而不見，或一瞬間，或一年，亦或好多年。當我們有機會放慢生活的腳步時，不妨看看。或許，在不會交匯的生活空間里，也會有些讓自己看到自己內心渴望的景象，這便足以讓我們更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