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蔡府月璣袁氏墓誌》
北齊《蔡府月璣袁氏墓誌》(局部與整體)
《蔡府月璣袁氏墓誌》又稱《袁月璣墓誌》、《梁故散騎常侍蔡府君夫人袁氏墓誌》志呈正方形,有蓋,長51厘米,寬51厘米,厚9厘米。青石質,有方格,楷書,志文23行,滿行23字,全文518字。近年出土於河北臨漳縣西。 此墓誌涉及南北朝史的許多相關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對於研究南北朝歷史及書法等均有重要意義,是不可多得的寶貴歷史資料。 《蔡府月璣袁氏墓誌》屬帶有北齊隸楷風尚的銘刻書法。此志書體結體寬博沉雄,用筆從容有度,在同時代書法中屬於圓潤朴茂的一類。這算是這方墓誌的個性特點。同時,此志也具備了北齊銘刻書法的共性特點。一是楷體結體參以隸書點畫。北齊的銘刻書體,與洛陽時期的魏碑己有很大不同,倒是與平城時期的銘刻書體有幾分相似之處。當然,其結體仍以洛陽北邙體楷書為母體,但用筆卻常常以隸法為之。此志中最突出之處是凡有長橫的字收筆皆作「燕尾」狀,如「可」、「言」、「書」、「其」等字的橫劃即是。而「十二」、「女」、「一」、「吉」、「史」、「儀」等字則完全寫成隸書。這種「返祖」現象實際上從東魏就有所顯示,到北齊已漸成風尚,《袁月璣墓誌》自然也不能例外。此志書法所反映的北齊銘刻書體面貌的第二個特點是棄方就圓。洛陽時期北邙體銘刻書法的最大特點是一個「方」字。在長期的書刻過程中,書手與刻工相互溝通、相互學習、相互磨合,甚至相互遷就,最終形成了刀鑿斧斫般的方頭方腦。不僅被論者稱作方筆極致的龍門石窟《始平公造像碑》是這樣,而且被視為以圓筆為勝的《鄭文公碑》也是方圓並濟,只不過少一些稜角罷了。正因為如此,一提起魏碑,人們往往會想到點畫(無論是橫豎撇捺)的方起,回頭轉彎處的方折,以及沉著張揚的捺。而在《袁月璣墓誌》,這種「方」的主導地位己經不復存在,代之而出現的是圓藏圓收和充溢與字裡行間的不激不厲和溫文之態。寶蓋頭右部的方折已不多見;許多三角形的方點已經變圓;魏碑楷書所習見的方鉤,或易方為圓,或乾脆暗收而不再踢出;一些全包圍的構件如「口」、「日」、「目」等己非楷體的上寬下窄,多數是上下同寬,或徑作隸書寫法。有個別字,如第四行的「正」字,尚以方筆書刻,但在整個志文中己十分罕見了。此志反映的北齊銘刻書風的第三個特點是體勢平直。魏碑書體(包括平城體和洛陽體)的左低右高已蕩然無存,每個字都取平勢,甚至又有點向右聾拉。這也是向隸書回歸的一種表現。 北齊銘刻體書法的「返隸」現象,可以看成是新政權和他的當權者對被推翻的舊政權在文化領域以至整個意識形態領域的否定。也有人認為這與代人漢化程度深化和中原士人特別是南人不斷增加有關,這種因素可能會有,但不會佔主導地位。至於有人將北碑中的隸書因素看成是反映中國漢字書體演變的過程,就更缺乏科學性了。因為中國書法史由甲骨到篆書到隸書再到楷書的演變過程早在魏晉時期業已完成了。魏碑與漢碑一樣,只是一種銘刻書體,或者說只是與它同時代的流行書體(簡書或行押書)並行並用的石刻書體(古代的印刷體)。因此,有研究者指出,北齊時楷書生出隸意,並不反映中國書法史上的書體演化過程,而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 (馬志強)
銘文: 夫人諱月璣,陳郡陽夏人。蓋有舜之苗裔也。槐棘相輝,蟬冕趨映。著之前史,可略而言。祖顗,宋侍中、吏部尚書、雍州刺史。萬里肅然,九流無滯。考昂,梁侍中、特進、尚書令、司空、穆正公。人之儀錶,國之針龠。夫人即穆正公第十二女也。稟純粹之貞和,蘊徽容之雅淑。孝敬聞乎朝野,恭儉發自閨門。真草之書,擬蔡琰之前轍;詩賦之美,襲左芬而罕愧。取驗彤管之篇,以從牉合之禮。乃作儷於梁散騎常侍、濟陽蔡彥深。自膺箕帚,寔標柔德。若非吉凶事際,未嘗輕出戶庭。羅此未亡,頗弘法寶。夫人女夫,特進、開府儀同三司、滄州刺史、會稽郡開國公王琳。昔在梁朝居中作相,而妖氛未靜,淮海虔劉。特進,人奉大齊。夫人隨女到鄴,無徵積善,沉病乃遘,以齊天統五年太歲丁丑五月己丑朔,廿九日丁巳薨於客館。春秋六十有二。仍以其年七月戊子朔廿一日戊申遷窆於鄴縣之西里。奭姑之次第十有五人,生死分違,感戀何極,誰謂酷禍,儵忽遽臻。摧慕之情,不能自已。蘭芬玉潤,托於鴻筆。齊司空、諮議參軍、梁侍中、御史中承、南陽劉仲威乃為銘曰:滔滔若水,蕩蕩姚墟。是由帝系,愛本伯諸。忠賢昭晰,麾鼎猗歟。夫人淑令肅恭,伊行道履,家風克終,溫敬有行。既及嬪德斯勝,珪璋以質,婉孌其姿。接下承上,訓則房帷,弘箴閱史,儀形母師。哀捐夜哭,福求彼岸。逄此雷屯,遂離多難。從夫孝女,養申禮館,徒為積德,奄欺與善。白日空昭,紅顏長緬,孤墳月落,高松露泫。夫人兄子、齊大將軍格議、梁侍中奭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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