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的趣味

06-27

飲酒的趣味

文/董亞

中國人不能沒有酒，我對於西人的習俗知之甚少，估計他們也不能沒有酒。

帝王封禪祭祀，奉酒敬神，英雄凱歌高奏，美酒相助，友人遠赴他鄉，借酒纏綿,勇士慷慨出征，酒以壯行。文人寂寥，憑酒消愁，武士末路，把酒酹志。百姓人生，尋常人家，亦諸事必酒。酒之功之效，無須列舉。酒已經滲入國人精神的血脈之中了，酒已是國人情懷不可或缺的載體。樂而美酒歡歌，悲則苦酒獨斟。

人生酸澀辛苦唯酒可鑒。陸遊 85個春秋，一生事業，酒是他終生的侶伴，晚年詩作《疾衰》無限感慨：「百歲光陰半歸酒，一生事業略成詩。」。李白以酒作墨，失意困厄之時，「呼兒將出換美酒」，雖不減汪洋恣肆，人生無奈盡現無遺。杜甫無李白的洒脫，多是「潦倒新停濁酒杯」,「性豪業嗜酒，嫉惡懷剛腸」，「沉飲聊自遣，放歌破愁絕」。

白居易也曾有過「往往取酒還獨傾」的失落。青蓮居士「三杯兩盞淡酒」的孤寂，南宋趙構「竹葉酒，柳花氈，有意沙鷗伴我眠」中的無心國事，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好像很令人嚮往，接下來就是「古來征戰幾人回」悲絕，羅隱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中有了自暴自棄嫌疑，凡此種種，不能卒列。這些詩句之中，我們或濃或淡地感受了人生的酸澀鹹淡。

酒之功用極大，國人多喜飲酒。飲酒又有了人生意態。中國人素來與酒有著不解之緣,《詩經》中就有"為此春酒,以介眉壽"(《豳風·七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小雅·鹿鳴》)的吟唱。秦漢之後,飲酒賦詩更是成為文人雅士的一大愛好,一種風氣。,「偶有名酒,無夕不飲」的陶淵明,「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的李白,「飲酣視八極,俗物何茫茫」的杜甫,「丙辰中秋,歡飲達旦」的蘇拭等等,皆為千古傳誦的佳話。

陸遊「閑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的體驗，賀知章的「莫謾愁沽酒，囊中自有錢」的憨拙。醇酒之味，飲酒之趣，感受各異，而情致相通。酒,給予中國文人的不只是口腹之樂和生理快感,陶淵明說得好:"悠然迷所留,酒中有真味"。(《飲酒》十四)，「真味」當是生命激情、人生解悟。

今人於酒，興緻不遜先賢。似乎保留祖先關於酒的諸功能之餘，更能與時俱進，拓寬思路，酒的功用發揮至極。為求效益，飲酒的形式卻日趨簡化。曲水流觴、臨風曉月、舉酒問天、柳岸花間，這些可以把飲酒當作賦詩的靈性幾乎被濾盡了。古人與酒，人是酒的主人，酒是人的魂魄，在何處飲酒，與何人對酌，緣何事把盞，醇醴萬狀，無不詩意盎然，。酒傳遞了人的情懷，閃爍著人的智慧。

「酒色之徒」、「酒囊飯袋」，現代社會，酒何時成了墮落的幫凶？「煙酒不分家」中的親密、「研究就是煙酒」的潛規則，酒又做了吞噬良知、銷蝕準則的罪魁禍首？酒之於今日又可咂摸出別樣的滋味。

中國人與酒不能割捨，中國人飲酒之趣，各有妙得，酒及酒理酒思，各有解悟。

另：讀古人飲酒詩，覺酒香瀰漫，撩人神志。錄於日誌之後，以酬閑適。

1、游山西村陸遊（1--12）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蕭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2.若耶溪上九月霜風吹客衣，溪頭紅葉傍人飛。村場酒薄何妨醉，菰正堪烹蟹正肥。

3.題張幾仲所藏醉道士圖千載風流賀季真，畫圖彷彿見精神。邇來祭酒皆巫祝，眼底難逢此輩人。

4.又

卧聽床頭壓酒聲，起行籬下摘新橙。一樽久久敲門客，風味何人似麴生。

5.社酒農家耕作苦，雨晦每頭念。種黍蹋麴櫱，終歲勤收斂。社饔雖草草，酒味亦醇釅。長歌南陌頭，百年應不厭。

6.對酒溫如春色爽如秋，一盍燈前自獻酬。百萬愁魔降未得，故應用爾作戈矛。

7.對酒閑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花好如故人，一笑杯自空。流鶯有情亦念我，柳邊盡日啼春風。長安不到十四載，酒徒往往成衰翁。九環寶帶光照地，不如留君雙頰紅。

8.飲石洞酒戲作

酒酣霞暈力通神，淡淡鵝雛色可人。一笑破除垂老日，滿懷搖蕩隔年春。梅花的的吹初破，楊柳纖纖染無勻。醉倒橋邊人不怪，西曹免護相君茵。

9.大醉梅花下走筆賦此

閉門坐嘆息，不飲輒十日。忽然酒興生，一醉須一石。檐頭花易老，旗亭酒常窄。出郊索一笑，放浪謝形役。把酒梅花下，不覺日既夕。花香襲襟袂，歌聲上空碧。我亦落烏巾，倚樹吹玉笛。人間奇事少，頗謂三勍敵。酒闌江月上，珠樹掛寒碧。便疑從此仙，朝市常掃跡。醉歸亂一水，頓與異境隔。終當騎梅龍，海上看春色。

10.九月三日泛舟湖中作

兒童隨笑放翁狂，又向湖邊上野航。魚市人家滿斜日，菊花天氣近新霜。重重紅樹秋山晚，獵獵青簾社酒香。鄰曲莫辭同一醉，十年客里過重陽。

11.衰疾衰疾支離負聖時，猶能採菊傍東籬。捉衿見肘貧無敵，聳膊成山瘦可知。百歲光陰半歸酒，一生事業略存詩。不妨舉世無同志，會有方來可與期。

12.秋晚閑步，鄰曲以予近嘗卧病，皆欣然迎勞

放翁病起出門行，績女窺籬牧豎迎。酒似粥醲知社到，餅如盤大喜秋成。歸來早覺人情好，對此彌將世事輕。紅樹青山只如昨，長安拜免幾公卿。

題袁氏別業賀知章

主人不相識，偶坐為林泉。

莫謾愁沽酒，囊中自有錢。

殘句賀知章

落花真好些，一醉一回顛。

重憶李白

欲向江東去，定將誰舉杯？

稽山無賀老，卻棹酒船回。

酬樂天喜鄰郡元稹

蹇驢瘦馬塵中伴，紫綬朱衣夢裡身。

符竹偶因成對岸，文章虛被配為鄰。

湖翻白浪常看雪，火照紅妝不待春。

老大那能更爭競，任君投募醉鄉人。

寄樂天元稹

莫嗟虛老海壖西，天下風光數會稽。

靈汜橋前百里鏡，石帆山崦五雲溪。

冰銷田地蘆錐短，春入枝條柳眼低。

安得故人生羽翼，飛來相伴醉如泥。

飲新酒元稹

聞君新酒熟，況值菊花秋。

莫怪平生志，圖銷盡日愁。

越中贈別張喬

東越相逢幾醉眠，滿樓明月鏡湖邊。

別離吟斷西陵渡，楊柳秋風兩岸蟬。

題越州袁秀才林亭方干

清邃林亭指畫開，幽岩別派像天台。

坐牽蕉葉題詩句，醉觸藤花落酒杯。

白鳥不歸山裡去，紅鱗多自鏡中來。

終年此地為吟伴，早起尋君薄暮回。

送錢穆父出守越州絕句二首蘇軾

若耶溪水雲門寺，賀監荷花空自開。

我恨今猶在泥滓，勸君莫棹酒船回。

若耶溪歸興王安石

若耶溪上踏莓台，興罷張帆載酒回。

汀草岸花渾不見，青山無數逐人來。

和漁父詞並序趙構（宋高宗）

紹興元年七月十日，余至會稽，因覽黃庭堅所書張志和《漁夫詞》十五首，戲同其韻，賜辛文宗。雪灑清江江上船，一錢何得買江天。催短棹，泛長川，魚蟹來傾酒舍煙。青草開時已過船，錦鱗躍處浪痕圓。竹葉酒，柳花氈，有意沙鷗伴我眠。扁舟小纜荻花風，四合青山瞑靄中。明細火，倚孤松，但願樽中酒不空。儂家活計豈能名，萬頃波心月影清。傾綠酒，糝蒓羹，保任衣中一物靈。

夜別韋司士（高適）高館張燈酒復清，夜鍾殘月雁有聲。只言啼鳥堪求侶，無那春風欲送行。黃河曲里沙為岸，白馬津邊柳向城。莫怨他鄉暫別故，知君到處有逢迎。
客中作（李白）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送元二使安西（王維）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清清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泊秦淮（杜牧）　煙攏寒水月籠沙，襘公辭鞀唇萍搖?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龍池（李商隱）龍池賜酒敞雲屏，羯鼓聲高眾樂停。夜半宴歸宮漏水，薛王沉醉壽王醒。	問劉十九（白居易）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自譴（羅隱）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涼州詞（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夜別韋司士（高適）高館張燈酒復清，夜鍾殘月雁有聲。只言啼鳥堪求侶，無那春風欲送行。黃河曲里沙為岸，白馬津邊柳向城。莫怨他鄉暫別故，知君到處有逢迎。	春日憶李白（杜甫）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　　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　　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
客中作（李白）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留盧秦卿（韓愈）　　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　　無將故人酒，不及石尤風。
送元二使安西（王維）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清清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泊秦淮（杜牧）　煙攏寒水月籠沙，襘公辭鞀唇萍搖?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龍池（李商隱）龍池賜酒敞雲屏，羯鼓聲高眾樂停。夜半宴歸宮漏水，薛王沉醉壽王醒。	問劉十九（白居易）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自譴（羅隱）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涼州詞（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春日憶李白（杜甫）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　　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　　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

　留盧秦卿（韓愈）　　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　　無將故人酒，不及石尤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