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桿上的重量

秤桿上的重量爺爺說，秤桿是「子孫棒」；父親說，做人如稱秤。——題記【一】看到「重量」這個詞，我很自然地想起了稱重量的秤。我對秤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或許和我的經歷有關。我最早接觸秤是在二伯家裡。二伯開了一個手麵店，是自家做，自家賣。他做手面的手藝很精湛，他做的手面又細又勻，賣出的手面分量足，所以生意很紅火。做買賣自然要用到秤，二伯家裡有好幾桿桿秤，金黃的秤鉤，烏黑的秤桿，一個個小小的白點組成的秤花，還有一個用麻繩吊著的鐵秤砣，就組成了一桿稱重量的秤了！二伯家有一桿大秤，秤桿很粗，秤砣很大，不用的時候總是立在中間房子的一扇大門後面。我有時看到那個石塊做的大秤砣會情不自禁地去提一提，哇，好重啊！（那時還小，沒那麼多的力氣。）大伯母總是吩咐：別動那桿秤，萬一秤砣打到腳就麻煩了！我也就不敢再動了。二伯家的那桿大秤名聲遠揚，原因有二：一是很准；二是稱重量大，「透尾」（就是最大承重量）200斤。生產隊分糧食都放在二伯家，因為他家的三間房子是相通的，地方寬敞，稱糧食理所當然用二伯家的那桿大秤！附近人家要是稱斤兩重的物品也到二伯家借這桿大秤。大伯家的秤稱出了好人緣。最有趣的是我們幾個堂兄弟姐妹常常用這桿秤稱體重。雙手抓住兩個秤鉤，下身盡量往上縮，直到兩腳離開地面，另外兩個人抬著稱，大家嘻嘻哈哈一陣笑，吊在秤鉤上的人使勁憋著不笑出聲來，要是憋不住笑了准掉下來，那就沒法稱了。有時也坐在籮筐里稱，那感覺好極了，稱完了還不想出來。稱重量也是我們小孩子喜歡做的事情。有時看到二伯家的秤閑著，我們就把各種東西放到秤盤裡稱，衣服、廚房裡的用具、木頭、石塊，總之是就地取材，能放到秤盤裡稱的都會拿來稱。在這種「模擬訓練」過程中，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稱秤，還得到大人的稱讚呢！二伯家的秤稱出了我們童年的快樂。【二】很多年後，我家也有了一桿小秤。母親常常會用這桿秤稱一稱兔子的重量，評估它們長得快不快，要是到夠送人的重量，母親就會把那些兔子拿去送人情，偶爾也會殺一隻給我們吃。那桿秤里稱出了希望的斤兩。母親還會用這桿秤稱買回來的豬肉，如果斤兩足就很高興，如果不足的量比較多，她就會把肉拿回賣肉鋪要求補足重量。村裡有兩個殺豬賣肉的師傅，母親在多次的稱重中得出結論，有一個師傅賣肉從不短秤頭，於是就都到那個師傅那裡買肉，也不再稱。那桿秤里稱出了誠信的重量。有時親戚朋友送禮物來了，母親也要把「禮」過一下秤，也好估量著以後還多重的禮。從那桿秤里，稱出了人情的輕重。【三】我上小學的時候，家裡開了個小店，父親就又買了一桿大秤和一桿帶鐵盤的小桿秤。小店開張那天，爺爺再三叮囑父親：做生意要講誠信，秤是子孫棒（意思是斤兩足不足會影響後世子孫），秤頭一定要稱到（就是斤兩要足的意思）。父親謹遵爺爺的教誨，以誠信為本，生意慢慢紅火，過不了一年也就風生水起，竟然做起了南貨的批發。我家對面有一家藥店，坐店的是個比我大十來歲的姑娘，我常常到她店裡玩，說是玩，其實是好奇她那把很小很小的盤秤，也就是現在各藥店里都有的那種「克秤」（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那種秤叫什麼名字，就暫且給它起個這樣的名兒吧）。某天，我發現她家的秤盤底下貼了幾片膠布，我起先不解，後來琢磨出來了，這應該是缺斤短兩的技巧！我想每稱一味葯就短那膠布的重量，一帖葯要短多少啊！我覺得她作弊的手段挺高明的，比起我們同學考試偷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父親，也叫父親在秤盤地下做做手腳，這樣就能賺更多的錢了，還給他獻了一個自以為高明無比的計策——在秤盤地下放塊磁鐵！人家不知道最好，即使被發現了也可以推說磁鐵什麼時候粘到秤盤下自己也不知道。沒想到父親不但沒有採納我的計策，還批評了我，他說做生意講誠信才能做得長久，短斤缺兩隻能賺到眼前的利益，以後人家就不跟你做生意了。父親還說，做人如稱秤，只有斤兩足了才能獲取別人的信任，要坦坦蕩蕩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做人如稱秤」，父親的話我至今依然深刻地記得，幾十年來也是依照父親的教誨行事做人，所以也活得輕鬆自在。蔓珠沙華個人圖書館精品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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