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藝事件質問：誰製造了如此的教育產品？

海藝事件質問———誰造就中國如此的教育產品？　　昨天晚上坐在辦公室等著解答馬上要參加高考的高三學生的問題，回家已經快１０點半了，老公讓我看一段視頻，是網上炒的火熱的海藝事件．說實話，最近因為讀書雜而多特別是接觸禪宗佛教書籍和思想多的原因，感覺自己已經慢慢地在從這個喧鬧的世界裡隱退到對自我生命的探索和完善中，對身外的一切事物都漸漸地很淡漠了．就是對自己老師這個身份，也在因為著各樣的失望而考慮著放棄．　　可是，這段視頻以及相關的種種反應卻還是刺痛了我的心，夜來睡覺，夢裡都是那位年邁的老人在紅旗下蹣跚而去的背影．有些東西迫使我不得不寫出來，就當這篇文章是我向我所寄身的教育制度的一次質問吧。　　海藝事件：　　一所藝術學校的地理課堂上，一位年近７０的老人在教室前面講著課，而鏡頭下是各種各樣的聽課形象，趴著的，翹著腿的，側身坐著，說話的，嬉笑著的，認真聽課的人看來確實是寥寥無幾．故事裡的主角是兩個男孩，一個為了體現自己的＂個性＂，幾次走到講台前摘掉老師的帽子或者眼鏡，嘴巴里嘟囔的是現在孩子們口頭流行的辱罵性語言．而另外一個學生，可能是為了在鏡頭裡更體現出來自己的＂特立獨行＂，兩次用礦泉水瓶子或者瓶蓋擲向老師並且隨意在教室里走動．他們的行為，得到的是其他學生的鬨笑，那兩個搗亂的學生則在這片不知是高興還是討厭的笑聲里得到了更大的滿足．　　因為網路的關係，那段視頻我沒有完全看完，但是相應的視頻我卻又看到了幾個，一個是一個什麼網路里的第一播報，採訪人和其他媒體的記者，都帶著一個替天行道的態度去到學校門口，要聲討學校和那幾個學生．在學校的嚴密封鎖下，他們只等到視頻里的當事人地理老師，可是這位老老師並沒有因為媒體的關愛而感激涕零，而是一臉的無奈，始終在為著那幾個孩子辯解，最讓人感動的莫不過於他的那幾句話：他們還只是孩子，孩子可以做錯事，他們做錯事，也是我們老師教育不好的原因．記者繼續追問：你這樣說是因為學校的強迫還是等於在承認自己的教育失敗？他們在課堂上這樣對你，為什麼您好象什麼反應也沒有，是習以為常嗎？老師繼續辯解，沒有人要求我這樣說，我也不能是完全是因為我的錯，他們是３月份才從分校過來的，對地理課一直沒有興趣．再說，他們也不是一直這樣的．老師也解釋了自己上課帶帽子的原因是自己年輕時候有偏頭痛的毛病，現在年齡大了，不帶帽子就會頭痛．　　在中央台新聞３０分里的一段報道里，主持人的說法是：學生的做法是太過了，但是網路上的所謂宇宙追殺令並且把孩子的家庭電話等私人信息曝光等等卻有點過甚了，再說了，孩子的錯誤從某種程度上都應該歸因於大人．　　然後，我們又看到了一段國外一家著名網站的一個斥責此次事件的一個視頻：一個穿著睡衣的年輕男孩子，應該是正在國外讀高中吧，在視頻里用滿嘴的污言穢語來辱罵那幾個學生，說自己記得自己讀書的時候也壞到尿血的地步了，都沒有壞到這樣辱罵老師的地步，然後就用滿嘴的＂操＂，＂靠＂這類詞辱罵那兩個侮辱了老師的同齡人的祖宗八代，特別是咒罵他們的母親，姐妹，奶奶等女人．整個謾罵持續了7分鐘，看了有幾分鐘，我們實在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看看後面回帖的人大多數都說他罵的好，罵的解氣，也有個別的人對他的滿嘴髒話反感。　　早晨起來，到辦公室里和同事們說起這件事情。大家也都很激動，同時也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學校里的一些事情。有人很慶幸地說我們的學生不會有那樣的表現，因為我們是貴族學校，馬上就有人反駁，誰說沒有，你去看看某某班級，還有咱們的那個出國班？如果有人偶爾把他們在課堂上頂撞老師的場面拍攝下來傳到網上去，也不是一樣的反響？我退到自己的辦公桌，和旁邊一名年齡較大的老師開始討論這件事情。下面是我們兩個人的談話：（我以H代表我自己，以X代表這位我很尊敬的老師）　　　　H：昨天晚上看完這個，我就很悲哀，我一直覺得我們中國的教育出了問題，前幾天還和朋友說應該有個勇敢的人寫一篇學場現形記。現在好了，不用別人去寫了，咱們這些教育產品自己大曝光了。　　X：你是因為學生對老師的態度難過還是因為媒體的反應？　　H：都有吧，那幾個學生是過分了點，但是想像一下，如果是我們自己的學生，如果是我們自己，在鏡頭下面總是會刻意表現自己的。其實，我看那個課堂的表現的時候並不是特別驚訝，在英國留學期間，我去一些中學聽課的時候也見過他們的學生在課堂上這麼隨意自由，有些女生在課堂上化眉描口紅，也有男生做一些很不雅觀的手勢和嘀咕一些不乾不淨的話，根本不在乎課堂上還有外國老師在觀摩聽課。　　X：對，鏡頭下的人是會變形的。也許平時他們並沒有那麼囂張過分，今天是因為有同學，特別是女同學的攝像機，所以就故意這麼惡劣表現，問題是他們為什麼要故意這麼惡劣地表現，那個女生為什麼要把這個視頻傳到網上去？　　H：肯定是他們認為這樣的行為是一種很「酷」的表現吧！我們教育出來的學生不再是以成績優秀或者品學兼優而得人尊重，反而是以以前我們所厭惡和聲討的「做惡」或者「搗亂」來贏取其他人的敬佩。　　X：是啊，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你認為這僅僅是教育的錯嗎？　　H：是，我是這麼認為的，做為一個老師，我很難過，覺得自己很失敗，儘管不是發生在我們身上，也不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　　X：這個事件倒讓我想起文革期間，學生也是一哄而上，都覺得造反有理。但是我們那個時候沒有覺得難過，我們相信毛澤東，覺得他讓我們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出了錯誤，他自會改正過來的。　　H：那個時候，你們有精神領袖，你們不需要思考，你們只要按領袖說的去做就是了，如果出了問題，那也是領袖的錯誤，你們不需要承擔道德責任的譴責。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們既沒有資本主義的思想和宗教信仰，也沒有了社會主義的理想了，一切都需要我們自己去觀察，自己去思考，出了問題也要我們自己去反思，自己去承擔責任，所以這個時代的很多人都感覺痛苦。　　X：你說的對，不過這個時代能像你這樣去追根究地思考的人並不是很多，大眾其實很麻木的，所以，你提到了媒體和大眾對這件事情的過激反應反而讓我有點欣慰，說明了我們的群眾並沒有完全麻木。　　H：可是，我覺得那些以惡毒語言咒罵那些學生的人也是以惡懲惡，比如說那個在國外讀書的孩子，他那樣的叫罵讓我感覺更難過。他畢竟是在國外啊，讓別人看看我們中國的孩子都是什麼德行？我們學校和其他一些貴族學校都有一個做法，如果哪個孩子沒有辦法管理和教育了，老師就建議家長送他們去國外讀書。我們老師中還有一個阿Q的說法：「誰讓你們國外把垃圾都送到中國來處理污染我們的環境？現在我們把我們的垃圾送到你們那裡，去污染你們的環境好了」。難道我們中國教育真的無能為力了？而且那些孩子出去一趟難道就真的會脫胎換骨？他們最終還不是要回到國內來，回來以後，受過國外壞的方面的影響的孩子的毛病不是更多了？我都怕他們會變成百毒不浸的惡魔了！　　　　X：恩，你的這樣擔心是有道理的，我們目前很多家長不知道，以為自己有錢就把孩子送到國外去就很風光了，這是一種很沒有原則的行為。我們那裡有一句廣告詞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可是我覺得應該把這句話改變一下，應該是「孩子好，才是真的好。」　　H：這是我們傳統的中國人觀念。可是現代社會，因為分工不同，社會競爭如此劇烈，很多做父母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放在工作上了，我們不可能指望各個父母都是精通教育的，能夠把自己的孩子教育的很出色。既然教育作為一個公共服務部門，承擔著為國家、為社會、為父母培養人才教育人才的角色，那麼我們老師首先是應該盡職盡責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師者父母心，現代社會，父母承擔的更多的責任可能就是社會的責任，還有就是儘可能的給孩子養護監護。就是在傳統社會，孩子的教育更多的還是由老師來完成的，那些有錢的讀書人，最終還是請了私塾老師來教育孩子的。所以我始終認為，教育孩子的主要職責在於教師。孩子的失敗就是我們教育的失敗。　　X：你這個觀點有點片面了，昨天我們班裡有一個學生來和我談話時候說，他的一個同學的父親爸爸包養的女人已經過了10位數，他那個同學很恨他的父親，也從來不和他父親說話，上次他回家就在飯桌上故意問他爸爸：「請你告訴我。這個女人我該叫阿姨還是叫七媽，八媽？別讓我叫錯了丟你的人。」不過這也許只是個故事，我還是不太相信。　　H：這樣的事情我們學生里也有，上一屆有個學生說他父親也是女人多到他都數不清了，所以他每次放假都不願意回家，因為回去每次都見到不同的陌生面孔。他也說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喊誰媽媽。　　X：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啊？我還以為是學生誇張的呢？如果真的如此，那就是這些做父親的錯了。不過孩子卻都還有一定的社會道德良知，他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很痛苦，不願意回家，或者不願意和父親說話。問題是將來他們長大進入社會以後，他們的愛情和婚姻觀點也很脆弱了。他們很有可能對一切都持無所謂的態度了。　　H：是啊，這樣看來，學校教育確實只是教育的一部分。一個孩子的成長要牽涉的因素太多，父母，環境，學校，社會等等方面。可是我還是堅持認為學校該為孩子的教育負最主要的責任。　　X：學校的責任是很大，特別像我們這樣的寄宿制學校。家長因為要忙事業，把孩子從幼兒園起就託付給學校，這樣就造成了孩子很大的親情缺失。我給那個班帶課三年了，昨天有個女孩子給我寫了封信放在我抽屜里，說她從小就沒有感覺到過父愛，自從我帶了他們之後她才從我身上找到了真正的父愛。我感覺現在的孩子其實很可憐，即使有父母，父母也很少和他們交流思想，他們其實很單純也很無助的。　　H：是，我們的很多學生從小就被送到了寄宿學校里，這樣對老師的要求就很高了，老師不僅只是教授給他們知識，還有做人的方方面面。問題是我們的老師里，真正對學生全心全意付出和考慮的能夠有幾個人？能夠有誰真正做到愛學生如同愛自己孩子那樣愛的切，痛的真？況且我們很多人在教育自己孩子上也並不是很成功。我們是民辦學校，教師流動性很大，即使那些保留下來的教師，有些也是功利性很強的。為了獲得獎勵和表彰，在一些人眼中，學生也只不過是他們獲得某種名利的一個工具而已。我自從到了這裡之後，就對這個職業很鄙視，因為受到重用的很多人就是會欺騙或者利用學生而學生卻毫無知覺反而對他們感激涕零的那些人。　　X：你這個話也點到了民辦學校的癥結上了，在民辦學校里集結的都是些來自於全國各地的小有名氣和能力的人，可能是因為知道出來以後就沒有以前的老資力可以依賴了吧，教師之間很容易明爭暗鬥，人會變的很沒有人情味。我有時候也想不通，即使有獎勵也只是幾千元的差別，這樣爭鬥來爭鬥去到底為著什麼啊？　　H：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學校表彰獎勵住房的那些所謂「優秀」老師在發言時候不是大談「忽悠」之術？他們在大會上津津樂道地吹噓他們如何忽悠學生，忽悠家長。我那個時候就覺得很悲哀，如果教育是以「忽悠」為手段，我們又能夠怎麼教育出正直善良的人才？　　X：你有的時候太過單純和簡單了。這樣的學校不適合你。　　H：前幾天，就在咱們辦公室里，有個班主任在計劃如何說服一個差生的家長去讓那個生病的學生去做手術，這樣他就不用因為高考不上線而影響我們學校的聲譽嗎。我當時也是不加考慮地說了一句：「做老師怎麼做到這麼卑鄙的地步了？竟然會盼望學生去做手術而不參加高考，他可是從幼兒園就進了我們學校的，這10多年學費也起碼交了幾十萬元了吧？」　　X：那個班主任是從集團的利益和聲譽來考慮的。　　　　好!　　H：我一直堅信人是無欲則剛，但是別人有各樣名利的打算我也不應該斥責，只是可憐孩子。總覺得家長交到我們學校，我們老師手裡的是一些長著翅膀的天使，可是教育的結果卻是折斷他們那美麗的翅膀。　　X：你還是給了學校和教育太大的職責了，這些孩子的不良反應只是社會的一個反射，我們的國家是社會出了問題了，社會沒有了一個穩定的良好的道德輿論導向。那幾個孩子為什麼會公然那麼做，是因為社會上沒有人告訴他們這麼做是錯誤的。就比如說這麼多有錢人包二奶啊，三奶啊，國家為什麼不管，甚至輿論上也不指引下？到處看見有曝光說這個那個國家幹部也包了二奶了，為什麼不撤職查辦？共產黨員應該就是榜樣，如果凡是查出來的官員都被撤職，儘管那些商人國家管不了，可是輿論卻有了，人們都知道那麼做是不對的，慢慢也就有所收斂了。　　H：呵呵，您還是習慣毛澤東時代的那種政治手段。我倒覺得感情的事情應該由個人去選擇和決定。只要不要用那麼多道貌岸然的面具就好。　　X：我覺得目前每個人能夠為社會盡的責任就是撫養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我兒子現在已經大學畢業工作了，但是我覺得對他的教育還沒有結束。中國的獨生子女制度導致了目前一個很畸形的現象。家長要麼對孩子期望太高，壓迫的孩子喘不過氣來，要麼對孩子放任自流，如同我們學校的家長一樣，把孩子生完養到兩歲以後，就往寄宿學校里一送，好了，我的任務就是給你賺錢，供給你讀書甚至出國甚至我把你三輩子都用不完的錢給你賺足，你只要幸福快樂地成長就好了。我們前幾天的高考動員會上，不是有學生家長在錄象里告訴他已經替她買了鑽戒要等她高考完以後送她嗎。可是，快樂到底是什麼？他們知道嗎？他們的孩子如何感知自己的人生價值呢？　　H：今天很湊巧，我送我兒子上學的時候讓他給我編了一個故事，他看到路邊的香樟樹順口就編了這樣一個故事，和這個辱師事件很有點對比性。　　X：哦？孩子講了怎樣的故事呢？　　H：他是這樣說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些大樹長在路邊，它們一個離一個的距離大概有四米，可是他們每天都可以一起玩，大家都很開心。這些樹的旁邊還有一棵竹子，他們都是朋友，也經常在一起玩耍。可是有一天，這棵竹子對一棵大樹說：「喂，老樹頭，你怎麼長得又老又丑？看看我多苗條，多年輕，多好看！風一吹，我就能跳起舞來，可是你能嗎？」　　老樹沒有說話，可是旁邊的其他小樹卻聽到了，他們都很氣憤，就互相說：「這個竹子真不懂禮貌！老樹可是我們的爺爺啊，要是沒有他，也就沒有了我們的存在，我們的生命都是因為了樹爺爺種子才成長起來的（他這裡用了一個存在這個詞，讓我感覺很驚訝）。以後我們大家都不要理那個竹子，不和他玩了。」　　第二天，當小竹子來敲其他小樹的門的時候，人家一看是他就都把門關上了，他很委屈，不知道怎麼回事情。然後有一個小樹把門打開以後對他說：「你這個又瘦又空的竹子，跑到我們這裡來幹嗎？你不是嫌我們的樹爺爺老了嗎？我們也不要和你玩了，你自己找風去玩好了！」　　小竹子這才明白了大家不理他的原因，他很難過，可是卻沒有什麼辦法彌補了。　　他講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提示了一下：怎麼會沒有辦法呢？誰都會犯錯，關鍵是犯了錯誤要想辦法彌補錯誤，以後不要再犯就是了。我兒子馬上領悟了我的意思，說：小竹子就來到樹爺爺的旁邊，慚愧地給樹爺爺說：樹爺爺，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的，請您原諒我好嗎？」　　樹爺爺呵呵笑了，接受了小竹子的道歉，其他小樹也開心地笑了，他們又接受了小竹子做他們的朋友了，大家又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X：你孩子的故事編的很不錯。這說明在孩子的世界裡，一切都簡單有序。小竹子可以犯錯，犯了錯也應該被懲罰，但是最終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要勇於承認然後改正，然後一切秩序就都恢復了。　　H：我前幾天讀周國平的博客，裡面有他記錄他家小女兒的成長時候說的話，很多我也覺得很親切，因為我孩子也一直這麼說或者這麼想。周國平說三歲的孩子都是哲學家，四歲的孩子都是思想家。不過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孩子進了學校之後，反而變的很木鈉遲鈍？難道我們教育的目的就是扼殺孩子的聰慧和自由想像嗎？　　　　X：你思考的是一個社會環境的問題，每一個孩子都有他的個性和思想，我們教育的目的是給孩子在這個社會上立腳的一些根本技能。能夠讓他們識字，了解社會，接受社會規範的約束。其實你再想一想，學校里傳授知識給孩子的老師也是社會裡的人啊，他們本身也是被社會規範修正過的一個人啊。　　H：是，我以前對老師這個職業很自豪，我覺得和我打交道的不是死板的機器，而是充滿了靈性和思想的人，特別是中學生，還應該是一個沒有被社會污染的群體，我喜歡他們的純真和對未來的憧憬。我覺得這個階段老師對他們的性格形成影響很大，所以有一年我表哥給我聯繫去一個大學教書的時候我都拒絕了，當時我覺得中學老師是最有價值的。可是，最近這幾年，突然醒悟到自己其實只是一個龐大的教育機器里的一個小零件，我自己本身就是被教育體制打磨修理過，被削掉各樣自由思想和勇敢嘗試的念頭，乖乖地按已經被輸成程序的步驟和要求進行教學。盡量也把自己的學生打磨修理成一個規範的機器形態而已，也就是說，事實上，我們目前的教育要求的我們培養的不是具有個人獨立思想和人格的人，而只是一個教育產品。我們和那些與機器打交道的工人也完全一樣。所以我有一個階段很悲哀絕望，對自己的價值，對教育的價值，對孩子的未來，還有我們國家的未來都很失望。　　X：你想的太多了。要知道，教育是社會的一部分，你的痛苦來自於你想與這個大環境抗衡，可是想一想看，你一個人的力量多麼渺小，你怎麼能夠抗拒這樣一個大潮流呢？我現在都不敢仔細去思考，因為思考了而自己毫無辦法更痛苦。不過你要相信，我們政府在努力，教育行政部門也在努力。我以前在我們省里做學校領導的時候，經常去開會，我們也經常給那些基礎教育司的領導提建議，他們也很著急，他們也明白教育出了問題，可是在中國做任何一件小事情都是很難的。理想化的東西要落到是實處總是很難的。　　H：我們班學生在高二的時候課間和我討論教育問題，有個學習成績很一般的學生很有信心地給我講：現在，大家都認識到了教育的問題，學校意識到了，家長意識到了，教育部也意識到了，我相信不出五年，我們國家的教育一定會改善很多！學生真的很可愛，他們有很清楚的思想，他們也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只是我自己太過於悲觀了。再回到我們開頭提的這件羞辱老師的事情上，您覺得誰應該對這件事情負責？　　X：我還是堅持認為是社會出了問題。目前這樣的喧鬧很好，可能方式太過極端了，但是說明大多數人還是有良知的，他們被這樣的行為刺痛了，有了斥責，那些錯誤才會被意識到也才會被改正，怕的只是人們把這個只當做一個事件，談論這麼幾天就徹底忘記不想了。　　H：我對你說只歸因於社會這個說法有點保留，我覺得我們中國人最擅長的就是推諉責任了。犯了錯誤，總該有人承擔才好。把責任推給社會，理論上是正確的，可是既然是社會的，社會又是大家的，那麼我們任何人就不用承擔責任了。沒有個體承擔責任，沒有清楚的處罰措施，那麼，這個事情最終也只能是過耳眼雲，瞬息間消弭殆盡了！　　X：那你說一說，誰來承擔這個責任？那兩個犯錯誤的孩子，還是那個地理老師，或者是媒體，或者是那些推波助瀾要聲討學校和那幾個學生的大眾？　　H：我也不知道，反正心裡覺得很堵。好象我的重點也不在究竟誰為這件事情負責上了。前一個階段讀過日本一個報道，說一名中學校長因為心痛國家教育出了問題，切腹自殺了。我覺得很佩服，中國為什麼沒有這樣敢承擔責任，敢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來驚示世人的有責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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