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隆則：村上春樹沒有獲獎的真實原因

橋本隆則/文

筆者與村上先生有不解之緣，前年在搜狐評論專欄時，專門寫過一篇《誰是莫言》的文章，也是介紹當時被稱為最大獲獎熱門候選人的村上先生，以及最後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黑馬」莫言的內容。其中就有了一個伏筆，為何村上先生這一年沒有獲獎的原因也在其中。

思考中的村上春樹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發表是在10月8日下午六點左右（日本東京時間），筆者下午3點，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中發了一條微信：「我認為村上今年還是很危險，最多是老二預備，競爭對手有白俄羅斯的作家，以及肯亞與美國的候選人，好朋友都去紀伊國書屋了，我很悲觀」。微信一發，當然招來了村上粉絲的聲討，認為筆者大逆不道。

當天在日本全國村上粉絲們也都翹首以盼，其中包括村上春樹先生的神戶高中同學，以及這所學校的前輩們都聚集在一起等待瑞典方面的發表，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一年了，連續幾年都是反覆上演。大家都有一個心愿：今年村上春樹肯定會獲得文學獎。這個就成了每年的定例「村上現象」。

其實村上春樹先生與中國這次獲得醫學獎的屠呦呦女士很相近，但是結果並不一樣。

屠女士在獲得拉斯克獎之後，很多人認為她已經到頭了，沒有人認為她能夠獲得諾貝爾醫學獎。而村上先生在2006年獲得卡夫卡獎以後，每年都會有各種期待：今年村上先生要拿諾獎了。所以每年日本各大書店都會在諾獎發布前，專門設立村上展台，介紹村上先生的各種書籍。而先生的粉絲們也會像足球迷一樣，在各個咖啡館，書店，以及廣場上等待發表，報紙，雜誌也順勢推出介紹先生的各國讀者的鼓勵的聲音，萬事俱備就欠一個大獎。

村上新書發布

但是當文學獎獎項宣讀完以後，電視鏡頭總是會播放出聽到其他國家作者獲獎時，日本粉絲的那種痛苦的表情。扳起手指一算，村上先生從最開始獲得期待，到連續落選已經有10年的時間，這樣反反覆復，有的粉絲認為這樣的結果可以給大家更多的期待，「等待明年」成為一句口號。而有的粉絲卻認為：村上先生不是招惹了誰，會不會永遠拿不到諾貝爾文學獎？

日本甚至有的文學評論家也認為村上春樹未來也將很難獲獎。他們的論點之一就是，村上先生是否真的進入文學獎候補人選是有疑問。按照諾獎的規定，諾獎的候選人不會對外宣布，會保密50年的時間。去年《朝日新聞》曾經刊登一則消息，日本著名的小說家三島由紀夫，曾經入選諾獎候選人，是最後剩下的3位之一，但獲獎者卻不是他。其餘的是還有在日本並不被注意的作家也曾經成為候選人。所以這10年村上先生真的是諾獎的大熱門？還是粉絲們的妄想，這要到50年以後才會揭曉。

還有一個說法，就是村上先生行事比較獨立，很少參加日本作家的各種活動。與中國有作家協會一樣，日本也有筆會，是日本作家的交流場所，也是日本作家與其他國家作家交流的窗口，而村上先生卻不是筆會的成員。日本作家都會積極地參加筆會活動，之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2位日本作家都是這個協會的成員，甚至還是主要的負責人。如果每年世界筆會召開會議時，日本作家都會積极參加，一是與各國作家的交流，二是要把自己推銷給其他國家的作家，這樣就會有提名，參加每年的諾貝爾獎的提名。

獨來獨往的村上

如果不參加這個協會，不是一定拿不到諾獎，但是缺少了一個與其他國家作家交流的窗口，而日本很多作家自身比較「內向」，只注意國內的讀者，而從來不去國外交流，結果這樣的作家雖然在日本名氣很大，卻從來沒有上過諾獎的候選名單。

其餘還有很多理由是村上先生不能拿獎的原因，因為考慮到現在日本作家之間的問題，不一一說明，但是各位要注意的是，為何最近兩年村上先生的屢屢發出對權威，對核電的各種發言，這些發言不僅僅是對國內，也是對國際上的一種表明態度。筆者認為，諾獎在評選時，因為評選委員會構成的原因，比較偏向「左」的，對社會批判作派的作家，所以包括今年獲獎的作家，都有批判現實，批判社會的傾向。大江健三郎先生就更不說了，現在對安倍政府的解禁集體自衛權等都有鮮明立場。

最後，還有一個不肯定的推論，諾貝爾獎的獲獎作者的作品都不是通俗小說作家。所以在很多國家暢銷小說的作家是永遠不會被提名獲得諾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要看作家的代表作受歡迎，是不是通俗小說，如村上先生的作品《IQ84》，《海邊的卡夫卡》等不是純文學作品，更加接近於通俗小說。如果是通俗小說的話，就像美國作家上個世紀中國風靡一時的某某某，叫座不叫好，所以一直沒有獲得諾獎提名。

《IQ84》

事實上，除了村上先生以外，現在日本純文學的作家，特別是日本筆會成員的有幾位，據筆者知道是被其他國家推薦進入諾獎評選的大名單，如堀江敏幸先生等。當然這也是推測，諾獎候選人的真實名單要在50年以後公布。

筆者要說的是，村上先生沒有獲得諾獎肯定有其原因，或許真實的情況也要在數十年以後才會知道。如果這些判斷是真的，先生真的要獲取諾獎，不但在政治立場上要改變，在作品風格上也要改變，寫出既符合大眾的口味，暢銷的，又是純文學的作品。而今年日本出版社把80%的村上春樹作品包銷，也是出版社隱藏危機感，現在日本讀者正在逐步遠離文學，遠離書店，這樣日本文學界需要每年一個話題，這才是「村上不獲得諾貝爾獎」的真實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