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碗水

　　□翟傑

　　說實話，在岳母家住很彆扭，自己的行為習慣不僅要改，而且作為晚輩，老人的傳統又不能多說，反正處處不方便。可我又偏偏娶了個外地的老婆，因此，每年的假期都有一段時間要在岳母家度過。

　　岳母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總會在門口的桌子上放一碗水，我好幾次都差點打翻。門口的那碗水我是越看越彆扭。防小偷？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應該把水放在門框上啊！或許是老人信奉神靈？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更不好多問。放就放吧，反正也礙不了我多少事。可奇怪的是，她老人家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碗水倒掉，晚上睡覺前再放一碗新的。

　　我不止一次地小心詢問妻子，可她總是笑而不答。

　　謎團終於在那天早晨被揭開。

　　由於頭天晚上吃壞了肚子，凌晨五點我便起來上廁所。回卧室時，我不經意一瞥，那碗里的水空了。岳母都是六點才起床，而昨天晚上我親眼看她把滿滿的一碗水放在那裡，現在怎麼會不見了呢？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回到床上，我叫醒妻子，忙問她怎麼回事。她轉過身來，向我講述了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天下雪，岳父有事外出，到了夜裡12點還沒回家，岳母和妻子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和岳父取得聯繫。於是，就兵分兩路出去尋找，一找就是一夜。待她們回到家時，岳父卻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且因為飲酒過量引起酒精中毒。經及時救治，所幸並無大礙。臨出院時，醫生的一句話深深烙在岳母心裡：「喝完酒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水，如果大量飲酒後不喝水，極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險。」

　　從那時起，岳母便養成一個習慣：每天睡覺前，總會在門口放一碗白開水，而這個習慣一堅持就是十年。說實話，岳父酒量有限，也輕易不喝酒，自從那次之後，十年來，他幾乎沒有醉過，可岳母的習慣卻一天也沒有中斷。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岳父還沒有回來。我起身走到門前，那隻碗平靜地躺在桌上，裡面是岳母剛倒入的滿滿的水，此時正蕩漾著美麗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