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詩詞與真情
我看好詩詞改革的光明前景,「倡今知古,雙軌並行」給詩詞創作者提供了一個寬鬆的環境,我們即可以用舊聲韻進行創作,也可以用新聲韻進行創作,還可以放開手腳,去寫流行的新古詩和朦朧詩。毛澤東主席說過:「舊體詩要發展,要改革,一萬年也打不倒!因為這種東西最能反映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特性和風尚」。古典詩詞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她與愛她的人共榮共悲,她似一座橋樑,把你要表達的心境托起,這正是我鍾愛她的地方。怎樣才能寫好格律詩詞,是我多年來思考的問題,本文就此,試作論述。
一、古典詩詞的現代化意識
我們的社會正在向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的現代化前進,而悠長久遠的中華詩詞也應當與時俱進!體現出現代化的風貌,要寫出時代精神,就要賦予作品新的思想、新的感情、新的氣象、新的意境, 我們繼承的是古典詩詞的框架、規則,而創作的內容應該是現代的、嶄新的。從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以及現代電影,每個時代都有他的絕響,雖然我們很難超越古人,但不能一味地模仿古人。幾千年的中華詩詞,在屈原、陶淵明、李白、王維、杜甫、白居易、蘇軾、辛棄疾、李清照等傑出詩人的作品中,都體現出關注現實、憂國憂民的赤子情懷,「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崇高品質,「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的英雄氣概,「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的惠民思想,孜孜不倦地探索宇宙自然、人生奧秘的智慧箴言,以及「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的苦吟作風,皆應作為當下寫詩人繼承並發揚的精神。
古典詩詞在意象的構建、意境的營造和韻味的傳統上,有著獨樹一幟的民族藝術特色。尤其是中國古典詩詞的語言,有著別的民族詩歌語言難以兼具的雙關義、象徵義、深層義、言外義,那無數的名篇佳作能以很少的字句,展現出空靈醞藉的意境,蘊含雋永深長的情韻,讀之如啖荔枝,甘芳盈頰,如食橄欖,回味無窮。歷代優秀的詩人們在觸物興情、緣情體物、謀篇布局、馳騁想像、營構意境中積累了豐富的藝術經驗。比如:寫景狀物的以形傳神、真幻結合, 用事使典的貼切自然,對仗的工切、意遠, 句法的凝練濃縮, 對靈光四射的「詩眼」的精心錘鍊。還有音階的組合、平仄的組合、押韻的技巧,藉助雙聲疊韻、疊音、象聲來求得和諧悅耳的音樂藝術技法,這樣的詩歌才美。
如何用今天的語言寫格律詩詞,我一直在嘗試。現代化的經濟建設騰飛為北京之夜披上了霓虹盛裝,我居住在二十五層,每當夜晚漫步於大平台,遠近的燈火浪涌光瀾,與天國的星河若即若離,景色美不堪言,遂寫《七絕·居樓二十五層有感》:「萬家燈火比星光,五彩斑斕照四方,手舀銀河澆秀髮,月兒為鏡好梳妝」,表達出我此時的心情。
當前,我們應以科學發展觀來關注日新月異、豐富多彩的社會現實生活,從中獲得真實、獨到的感受, 在此基礎上謳歌在建設文明和諧的社會中出現的新事新人新景象,謳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唱出時代的主旋律。同時,應正視和關注前進中的困難與風險,有憂患意識,同情並執筆於普通勞動者的生活境況,表現他們的思想感情和願望,也應放眼關注世界的風雲變幻,關心人類文明的對話與觀點交融,善思善得,並表現於詩歌中。這樣的詩詞才是現代化的,才能給讀者審美的愉悅、思想的啟迪與精神的激勵。
中華詩詞現代化不是脫離傳統,更不是與傳統決裂,而是在傳承與弘揚優秀傳統的基礎上變革創新,我們應能正確地、辯證地處理好繼承和創新的關係。如詩歌大師臧克家先生新生詩、舊體詩兼寫,他的現代新詩汲取了古典詩詞的藝術精髓,帶有濃厚的中國氣派、中國作風、中國韻味。而他的舊體詩創作,也善於學習現代新詩的優長,在語言、感情、思想上都蘊含新的特點,是值得我們寫詩人學習的。
二、意境美是詩詞飛翔的翅膀
《詩經》迄今已有三千年的歷史,翻開第一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今傳誦不衰,撥動了無數人的心弦,說明傳統詩詞具有超越古今中外一切的特有之美;其一,詩是抒發情感的文學,儒家經典《尚書》說:「詩言志,歌詠言」;其二,詩歌是「尚美」文學,我們知道其他文學形式是「敘事」或「說理」,因而只要條理清晰、語言通順即可,不必追求「美」,但詩歌必須美,否則不能引起讀者的欣賞和喜愛。 詩歌的美分「內涵」之美和「外達」之美,前者表明詩歌中包含的感情、意境和風格,後者表達外在的「音韻之美」和「語言之美」,凡是詩詞,要朗朗上口,悅耳動聽。
傳統詩詞的特有之美,不在「內涵之美」的深邃、不易覺察,而主要在於「外達之美」,即音韻和語言之美,傳統詩詞在音韻方面清濁分明、抑揚頓挫、節奏有致、極富樂感,在語言方面則簡練含蓄、對比鮮明、辭藻華美、意境清新。
除了抒情,關鍵是意境,意境和真情構成了詩的生命。而意境是心與物的交融,也是情與景的交融,唐代詩人王昌齡在《詩格》中提出:詩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物境得形似,情境得其情,意境得其真。景語、情語、理語都有意境,意境融合了物境和情境之長而形成的主客觀交融的境界,是思與境相結合的產物。
寫詩先立意,根據所要表達的主題選擇詩的體裁,而表達意境美是最主要的,所謂意境美,是要將感情熔入客觀物象後所表達的一種境界美,作品創作應求新,即立意新、境界新、手法新、用語新;我試著努力這樣做的,看到雲錦園中荒涼的小荷池,浮想聯翩,用七律、用荷花、用父母年齡的數量來表達我對父母的思念之情。以荷花為主題,融入比興手法,通過荷花表達出我的愛與恨、喜與悲。
三、掌握格律是寫好古典詩詞的基礎
我們生長在詩的國度,詩詞發展史就是文化發展史。格律詩詞,主要是篇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聲,祖先創造了帶有「平上去入」四聲的方塊字,並用同一聲調的字押韻,彈唱起來和諧悅耳,並且詩中的字間隔交錯、使用平仄聲,講究對仗和粘對,使得音調起伏,才能順口好聽。今天,我們享有充分發揮音韻之美的「平仄韻律」,及語言之美的「駢儷化」,從而構成舉世無雙的詩詞格律。這不是哪一朝政府用法律規定的,也不是少數人憑空設想出來的,而是歷代詩人利用漢語的特點,在數千年的寫作實踐中逐步摸索、改進、總結,從而形成的一套適用於詩詞創作的藝術規範。
格律詩詞,似夢幻如花錦的文化底版,讓我們心隨筆、筆隨心地揮戈,在吟詩與填詞的硯田上快樂地耕耘。四言的《詩經》開創了風雅頌風格和賦比興技巧;《楚辭》騷體詩為七言詩奠定了坯模;漢代產生漢賦,漢樂府詩令人耳目一新,當時漢武帝讓文人採風,在民歌基礎上創作了曲辭歌行的體裁,如李白的《長干行》為樂府舊體詩、《將進酒》為雜言歌行,邊塞詩用的是歌行體,還有五言的田園詩,新樂府詩如白居易的《賣炭翁》等。
詩歌以韻律為載體,不講求格律的是古體詩,也叫古風。講求格律的是近體詩,有四句式絕句,八句式律詩,超過八句的稱排律、四句一加,兩兩相對,在創作中我們盡情地領略到格律詩詞的對稱美、修辭美、節奏美、聲律美,初學不熟練時,只要按照格律規則吟寫下來,便能朗朗上口,唱酬自如,這就是詩歌內在的音律美。詩的四種格律形式容易記在心間,而詞則有上千種詞牌,如「蝶戀花」、「如夢令」、「玉堂春」、「瀟湘神」…… 美不勝收,每每看到美麗的詞牌我就想提筆填詞。
從五四新文化運動倡導朦朧詩開始,到80年代詩國又出現漢俳和短歌,在寫作上可依規合律,可寬鬆寫趣,她既是古老的,也是新生的。豐富的詩詞體裁猶如置身於百花園,無論大主題、還是小情結,立意標題為先,量體裁衣在後,用心雕琢,從中體會到創作的快樂與艱辛,目的就是抒發情懷,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我體會到創作離不開生活,離不開習讀,離不開積累,離不開思考,還要心有激情,展開幻想的翅膀。
四、寫詩人要錘鍊一顆詩心
精神產品從來是以質勝量,唐代的金昌緒一生只寫了一首詩並被收入《唐詩三百首》中,他因此成為當之無愧的詩人,這首詩叫《春怨》:「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清朝的乾隆皇帝是古人中寫詩極多的一個,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詩人身份;如何擺正兩者的關係?我在寫168篇《七律.詠荷集萃》時考慮過這個問題。在給每篇荷花詩確定題目時,我想過數量是不是太多了?然而按照父母生前的年齡來定寫荷花詩的數量,這個靈感得來,我不願意改變。於是,下大力氣精雕細琢,168首荷花擁著一個大主題,大主題下又有獨立的小標題,如同一朵朵荷花浮出水面。我要求自己點題明確、立意精巧,語言流暢,將浪漫主義的奇思異想付諸輕靈的筆調,超塵拔俗,將景物寫得惝恍迷離,既真切,又模糊,影影綽綽,虛虛實實,及時擺脫筆墨溪徑。但是,我不否認《七律.詠荷集萃》中絕非首首皆精品,能稱為上乘之作的只有《夢荷》、《山荷》、《素荷》、《笑荷》、《荷思》、《荷舞》、《荷願》等等,稱的上「詩眼」的也還在少數。這僅僅是我的一次嘗試,今後的道路上要能夠揚長避短,樹立精品意識。曾經有一位詩家對我說:寫詩人應具有「神於天,聖於地」的詩心,既有幻想,翱翔昊空,又能務實,腳踏實地,在理想和現實中穿行。
五、真情是詩詞創作的靈魂
詩言志,詞言情,情到濃時便是詩。情動,語言動,形成一首好詩。抒情,是落筆的要領之一,借物抒情,借夢抒情,借史抒情,借景抒情,抒情高手當推李煜,他把愁情傾注於哀景之中,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賺得了幾朝幾代人的眼淚。
我們要寫的內容很多,工農業的、科教的……要尋找一個切入點,以點帶面,並融入想像。主題確定後,如何選擇詩詞的體裁?我認為抒情柔美的宜用平聲韻詞牌,雄壯悲涼的用仄聲韻詞牌,長篇敘事的用古風或者新詩體,大主題下多論點表述的可用絕句,自由暢想的短篇宜選漢俳或短歌。
詩講婉曲、講跳躍、講省略、講虛實相生,能給人想像的空間,讀後耐人尋味,產生聯想。「以比興象徵而詠物」是古體詩詞寫作的重要手段,而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抒發情懷,這情懷就是對祖國的愛,對親人的情。
中國是抒情詩的王國,白居易說過「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詩就是情,就是抒發情感的文學。心中有詩情,才能成其詩,詩中的感情多種多樣:憂國之感、男女之情、父母親故之情、懷鄉之情、山水田園之情。成詩後不一定要給別人看,但別人看後卻產生了共鳴而感動,這才算好詩,在此,我重點談談「父母親故之情」。
我的父母在世時,我作詩填詞是興趣。回憶從前與父母在雲錦園的日子裡,我們談詩寫詩, 許多次,我將寫好的作品請父親把關;那時候,雲錦園迎來送往,不乏吟友詩朋,我會帶著問題向前輩請教,多年來得到了許多詩家的指點,我的創作之路確實得益於這樣的家庭環境。父母去世後,我悼念他們的主要形式是詩詞,分別為二老各寫出二十九首七律悼念詩篇。父親曾說過:「格律詩詞中最難把握的當屬七律,最見水平的也是七律,首聯出句點題,頜聯和頸聯要求對仗,尾聯要收得漂亮,講究平仄、押韻嚴格,」,所以,我選擇七律,凡是寫到懷念父母的詩作時,也先選擇七律。
以前,我寫詩的目的是宣洩內心的情感,王國維《人間詞話》中一句話:「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今天,激情和真愛才是詩詞創作的真諦,沒有愛就沒有詩詞的精神,愛是詩詞創作的最高境界。「一首詩僅僅具有美是不夠的,還必須有魅力,必須能按照作者的願望,左右讀者的心靈」(古羅馬的賀拉斯)。這種魅力就是愛,而對父母的愛是人類最偉大的愛,是聖潔的愛、無私的愛!
以上談的幾點,歸結為一點就是我對詩詞的熱愛,因為這愛中有父母寄予我的希望,他們生前常常向別人把我說的特別好,現在想來全變為激勵我的動力。家父說我屬於刻苦型的,我寫格律詩詞,首先要遵從《平水韻》(或《詞林正韻》),每寫完一首作品,先通讀朗誦,若覺意欠,便換作新韻,將二者反覆比較、推敲,差意不大就用古韻,差意大的改用新韻,意境是第一位的,決不以字害意。
「非知之難,行之惟難;非行之難,終之斯難。」這是出自唐朝吳兢的《貞觀政要﹒慎終》里的一句話。大意是說,並不是懂得某個道理就是難得的,真正難得的是在實踐中運用這個道理,也不是說會運用某種理論就是最難得的,最難得的是能有恆心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我認為詩詞創作正是需要堅持,快樂的做一個能為自己的心做主的人,我將努力學習,努力創作,加強對詩詞哲理性的把握,使人稱陽春白雪的格律詩詞與最底層的勞動者相結合,寫出時代的最強音。雅韻終究歸於平淡,韻筆超凡才能脫俗,內容的真實鑄就平凡,在平凡中乃見真情!
最後,引用屈原的一句話而自勉: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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