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咲顏
這是炎熱夏日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回家倒在床上的你很快就陷入了夢中。……當你再度醒來時，映入眼中的是陌生的景緻。朦朧的月光如水般自中天灑落，透過層疊的枝葉投下斑駁的影。這裡似乎剛剛降過一場雨，空氣中浮著混合了水汽的草木清香。只是此刻你的心情並不愜意，可能還有些慌亂。一陣風吹過，花草和樹葉在黑暗中沙沙作響，伴隨著的還有不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音……你聞聲看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成群結隊而來的，明顯都長著不屬於人類的面孔……難道這是傳說中幽暗未明的平安時代，眼前的景象便是夏夜裡的「百鬼夜行」？但是先別怕，這些妖怪不一定都是恐怖的，有些或許還很美艷。
﹃雲外鏡﹄雲外鏡是一種能反映遙遠地方影像的鏡子，有些類似吉卜賽人占卜用的水晶球。它屬於付喪神的一種，是鏡子歷經百年後幻化而成的妖怪，又名鏡妖。
﹃玉藻前﹄玉藻前是「日本三大邪惡妖怪」之一，變化為人型之時是絕世美女。傳說中她遊盪於各個國家之間蠱惑君王，擁有眾多化身，其中包括鼎鼎大名的妺喜與妲己。
﹃舟幽靈﹄舟幽靈是葬身在海中的死難者的幽靈，它們會往過往的船中洒水，將船弄沉。（圖選自鳥山石燕的《畫圖百鬼夜行》）在目睹了平生所未見的異世景象後，你大概已經對自己的處境有所了解。如果膽子夠大，可以藏在樹後觀看，只是小心千萬不要被它們發現。若是一不留神暴露了氣息，到了危及性命的時刻，恐怕就要呼喚那位傳說中的白狐之子——陰陽師安倍晴明與他的摯友源博雅前來相助了。說不定還能請他傳授幾道咒語。
▲ 野村萬齋主演的《陰陽師》（2001）劇照。安倍晴明是活躍於平安時代中期的陰陽師，極受貴族們的信任。他的生平事迹也被神秘化，孕育了許多傳說般的逸話。以至於江戶時代流傳著一句名言：「不知源義經，但知晴明公。」翌日，你在臨時尋到的住處醒來，然後失落地發現這並不是夢境。一切的跡象都表明，自己此刻的確身處於遙遠的平安時代。既來之則安之，你打算在繁華的平安京走一走，路上的人卻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大抵是因為這身不合時宜的現代服裝吧。此間的人對於衣著是相當考究的。
男人可以選擇官家日常的便服狩衣（在後來似乎漸漸演變為直衣）。
▲ 瀧澤秀明在《義經》（2005）中的劇照，圖上的服裝可作為狩衣的參考，但可能更傾向後來的直衣。
▲ 至於貴族女性的正裝，便是華麗的「十二單」了，起源自奈良時代的裳唐衣，根據季節、用途、年齡來選擇，穿著時手中還須持一把檜扇作為搭配。團扇自中國傳入日本之後，受到了廣泛使用。在平安時代發展為檜扇、蝙蝠扇等。
▲ 但是徒步外出的話，厚重的十二單可能就不那麼方便了。而且在平安時代，女性也是不能輕易以真面目示人的。她們通常會選擇「壺裝束」，頭戴「市女笠」，笠下垂著薄布遮住面孔，或是將外衣披上，遮住額頭。（彩圖選自漫畫家大和和紀所繪的《源氏物語》）* 關於平安時代的服飾文化，文末有彩蛋哦。購置服飾大概也要花去你一整日的時間（至於錢恐怕就要自己想辦法了）。等穿戴妥當出來，夜色已再度籠罩。不過至少此刻走在平安京的街道上不會被人視為異類了。若是有幸偶遇到傾慕的人，便作一首和歌偷偷送給對方吧，男女同樣適用。畢竟這是一個以風雅而聞名的時代，有包括大美人小野小町在內的「六歌仙」，也有「王朝文學三才媛」紫式部、和泉式部與清少納言。不提筆寫下什麼，總感覺辜負了這夏夜朦朧的月色與鳴蟲的輕唱。
無端空悵望，車去杳如塵。相見何曾見，終朝戀此人。選自《古今和歌集》。它由平安年代初期的紀貫之，紀友則、凡河內躬恆、壬生忠岑共同編選而成，共計收錄了一千多首和歌，其中戀歌佔了近三分之一。與《萬葉集》相比，它在風格上逐漸帶有貴族傾向，風格也變得纖麗。
▲ 電影《源氏物語：千年之謎》（2011）劇照。如果依然因為昨夜的經歷而噩夢纏身，或是對神佛有所祈願，那麼就去寺廟裡住幾天吧，還可以順便欣賞一下這個古老年代的建築。
▲ 平安時代前期留存下來的室生寺金堂。
▲ 室生寺五層塔。古時日本人對神佛有所祈願，輒往寺廟裡住宿幾天，齋戒祈禱，或求夢兆，或祈福利，稱之為「宿廟」。——摘自清少納言《枕草子》注釋不過既然都來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時代，總要感受一下古代人的風俗。如果你足夠幸運，或許能趕上賀茂祭和端午的慶典。
▲ 現代的葵祭（賀茂祭），起源於欽明天皇五年（約1400年前）。節日，莫有勝過五月五日者。菖蒲和艾草紛紛散發香氣，撲鼻愉悅。上自九重城闕之內，下至庶民的住屋，家家戶戶無不懸掛，景觀最是不同尋常，好玩得很。」婦女們，則「頭髮上以菖蒲裝飾著，佩戴不甚耀眼的紅色帶子，以及領巾裙帶等」，那些親王和公卿貴人們，也「將那香包繫結於腰際，行答禮的拜舞。」——摘自清少納言《枕草子》從熱鬧非凡的慶典歸來，你在驚嘆之餘，已然精疲力盡。不知不覺之中，再度進入了安眠。在夢中你看到一個朦朧的女子身影，她似乎在吟詠著什麼，但那聲音已經離你越來越遠……
等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回憶起自己短暫的奇妙經歷，不由得有些悵然若失。想用筆描繪出那個時代的模樣，卻發現蒼白的言語無法訴說它萬分之一的風雅，有再多欲罷不能的情愫也是枉然。或許茂呂美耶在《平安日本》中的敘述可以稍稍概括一二。那是一個瞬息京華，平安如夢的年代。有不待風吹而自行散落者，人心之花是也，憶昔伊人之深情摯語，一一了無遺忘，而其人則去矣，其悲蓋過於死別，宛如碎鏡之月，奔浪之影。
- 彩蛋 -小編用影視素材簡單剪輯了一段關於平安時代的視頻，希望能讓你更真切地走入那個瞬息京華的風雅年代。視頻剪輯：咲顏 | 時長：01"54""- 完 -- 版權信息 -本文為未讀原創 | 圖片來源於網路文=咲顏 | 轉載請聯繫未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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