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西方醫學科學體系的局限性

尋找科學的「漏洞」——談現代西方醫學科學體系的局限性韓鴻賓 《 光明日報 》( 2013年07月01日 13 版)

400多年來,基於西方哲學的現代科學體系對物質世界時空關係有效而精準的控制,成就了現代醫學與生命科學的諸多成就。但是,在該體系下,人類對精神世界缺少最基本的認識與有效的研究方法,因此,針對兼具物質與精神二元特徵的人本身進行研究的現代醫學與生命科學體系的發展,存在著必然的局限性與漏洞。

我們追隨西方醫學發展已經100多年。或許,在我國傳統醫學所崇尚的自然觀與西方超自然觀之間,重新思考並尋找平衡點的時機已經到來。

1、西方現代醫學和生命科學的研究成果不夠紮實到令人心安。至今人類沒有解開記憶之謎,沒有弄懂情感和精神類疾病的原因和治療方法。

自笛卡爾出版《談談方法》至今已376年,儘管依照笛卡爾法則,人類實現了對物質世界的有效控制和快速發展,但其在精神世界卻無能為力。正是遵循了科學的目的在於造福人類,使人成為自然界的主人和統治者的西方超自然基本理念,人類對世界的探索已不再如中國古代和西方蘇格拉底之前所遵循的自然觀法則。人們充分利用數學、幾何等工具,對物質世界精準地控制,使得「超自然」理念得以逐步成行。

依照笛卡爾法則中「將複雜事物拆分為簡單事物的原則」,醫學和生命科學在人體物質組成的拆分方面取得了豐碩成就:依靠顯微鏡和細胞培養技術,闡明了人體內細胞群的分類和組成。通過免疫組化、膜片鉗、生物電等技術,單個細胞的功能、代謝過程進一步被簡化、拆分和獨立闡明,包括細胞膜表面的各類離子通道、細胞內的各種細胞器。依照達爾文進化論、遺傳學理論與技術,人們將支撐細胞功能的各類蛋白質和相關基因不斷地逐個分析、破解。近幾年,利用計算機信息技術,加速實現了人類全基因圖譜的解析,成績斐然。回顧過去幾百年來,人類有效地控制了多數傳染病,有效地預防和控制了多種慢性病。然而,腫瘤、艾滋病以及SARS的流行,人類對腦病、精神類疾病的無奈,使得人們不得不承認,西方現代醫學和生命科學的研究成果不夠紮實到令人心安。

實際上,笛卡爾當年只是介紹了一種對物質世界行之有效的研究和創造方法。不論是他所生活的400年前,還是在應用分子、基因來解釋和分析人體和人類行為的現今,人類對精神世界的認識,明顯不如對物質世界那樣精準而有效。人類期待笛卡爾法則與方法論對精神世界也如同對物質世界一樣有效。然而,無論是將精神歸於上帝的笛卡爾,還是宣稱上帝已死的尼采、康德以及近代的海德格爾,都未曾提供一個有效的針對人類精神世界的方法論體系。結果,至今人類沒有解開記憶之謎,沒有弄懂情感和精神類疾病的原因和治療方法。

也就是說,針對精神和肉體兩元結合體的人本身的研究,明顯不如對純粹物質世界的研究那樣成效顯著。我們相對精準地闡明了人類可及的各類物質和能量形式的結構、功能,以及他們之間相互作用的形式和規律;但在將具有精神和肉體兩元性質的生命體不斷拆分的過程中,我們拆分的只是物質(或肉體)部分,精神部分至今尚無法被很好地理解和闡釋,人類因此而獲得了並不理智、不可靠、不可控的自信。

2、從西方科學發展理論根基的溯源來看,現代醫學科學體系沒有自身修復的跡象和能力。迄今為止,「細胞學說」仍然是支撐現代生命科學和醫學的主要核心理論根基。

近100多年來,在笛卡爾「法則」的指導下,生命科學和醫學領域的科學研究從業人員,業已將細胞作為主要的研究對象,建立了以細胞為人體代理的生命科學和醫學王國,細胞生物學、分子生物學紛紛興起。至少到今天為止,「細胞學說」仍然是支撐著現代生命科學和醫學的主要核心理論根基。

以研究認知和腦病為任務的神經科學也是如此。西班牙病理科醫生卡哈爾在100多年前建立了神經元學說,神經元被假設為腦和認知活動的唯一代理。以此為基礎,人類開始向記憶、情感之謎發起挑戰,嚮導致人類嚴重殘疾、威脅尊嚴的腦病發起猛攻。人們對細胞的關注和精細研究是符合笛卡爾法則的,但在針對人體疾病和健康的研究中卻經常是不順利和無效的。這樣的例子在逐漸增多,比如,當人們已經掌握了細胞培養中每個獨立的腦細胞在缺氧條件下死亡的每個步驟時,按照笛卡爾法則,人們很習慣地認為已經找到了治療腦血管病藥物的金鑰匙,繼而全世界各大藥廠根據利益最大化的原則,紛紛希望佔領這一「高地」,不斷投入,甚至準備好了未來的銷售與市場體系。然而,在經過幾十年、幾代人、上百億美元的投入後,最終還是無奈地發現,根本無法將這些可以在細胞水平上逆轉腦缺血損傷的科學神話,完美地還原到複雜的人體系統內。儘管發現了眾多的科學現象,發表了眾多高影響因子的論文,但對於腦病病人而言,沒有取得實質性有幫助的進展,且耗費了巨大的、寶貴的社會資源。

從西方科學發展理論根基的溯源來看,現代醫學科學體系沒有自身修復的跡象和能力。美國上世紀末啟動了以「認識腦、創造腦、保護腦」為宏偉目標的「腦科學計劃」,但時至今日,沒有產生對人類腦病、認知類疾病有實質性幫助的成果,新近奧巴馬政府動議重啟的「腦科學計劃」,已經更加實際地將目標放在了「推進創新神經技術」上。至少現在看來,「超自然觀」理念下的現代醫學科學體系是局限的,無法真的實現「超自然」的內涵,並且全球的環境、資源、經濟、教育、信仰甚至人類的健康問題頻出,無法令人滿意。

3、我們是否需要在未來的時間裡,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對我們每個細胞的生存環境的研究中,而不是只緊盯著每個細胞了呢?也許,神智、精神和所謂的靈魂,就隱藏在這個神秘的被科學家們遺忘的角落裡。

從均衡的角度來看,我們需要一個與處理物質世界等同有效的針對精神世界的「笛卡爾法則」。

中國古代醫學強調「天人合一」「人與環境的和諧」,近代法國人ClaudeBernard也提出了「內環境」和「穩態」的概念,但西方科學理念下的現代醫學研究,太多關注細胞本身,而對於細胞所生存的微環境的投入,一直處於非主流的邊緣地帶。從古老的東方哲學和科學的角度來看,人需要和環境和諧相處,而人的最基本的組成單元——細胞本身也存在於人體這個小宇宙之中。如果人體可以看成是一個宇宙的話,我們身上的每個細胞就同人一樣也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婚喪嫁娶」。每個細胞都生存在一個有「海洋」「湖泊」「河流」「大山」「森林」的環境中。這樣看來,我們是否需要在未來的時間裡,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對我們每個細胞的生存環境的研究中,而不是只緊盯著每個細胞了呢?我們需要反思和客觀地看待過去近400年來現代科學對物質世界的研究方法、理念及其結果,更需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迷失了方向,忘記了最初最簡單、最善良的動機:在保證科學研究有利於人類健康的同時,也需要同樣滿懷愛心地關注任何一個生命形式,甚至單細胞生物也與我們身上的每個細胞並無不同。從這個角度來看,希波克拉底的體液學說、中醫理論中的經絡學都需要被人們認真地重新審視、驗證。

在討論笛卡爾是否有錯之前,在真正開始著手進入人類的精神世界研究領域之前,我們需要首先解密人腦那尚未被充分闡明、但卻佔據著20%大腦容積空間的神經元生存微觀環境:腦細胞外間隙,也許神智、精神和所謂的靈魂,就隱藏在這個神秘的被科學家們遺忘的角落裡。

至少,人們需要將細胞所生存的微環境,也如細胞一樣地闡釋清楚和明白之後,我們才有資格和條件開始梳理和校正現代生命和醫學科學體系發展的不均衡性,進而才可在「自然」與「超自然」理念之間,尋找到新的平衡點。

(作者為北京大學第三醫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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