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資本主義的蘭德

捍衛資本主義的蘭德

2011-08-24 17:34:47|分類: 書評 |標籤:蘭德安蘭德阿特拉斯聳聳肩源泉資本主義 |字型大小大中小訂閱

今年4月15日,影片《Atlas Shrugged》三部曲的首部在美國上映,熟悉美國的人都知道這天是民眾的報稅截止日。不過,如今報稅日已經變成了「抗稅日」。兩年前的這一天,美國各地爆發大規模的政治集會,數百萬自稱為「茶黨」的示威者上街遊行,他們要求國會縮減開支,降低稅收。在示威隊伍中,我們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標語牌,多數寫著「稅重了」,「不要大政府」,「不要救助」,「不要舉債」,「大政府害死小生意」等直接的政治訴求。不過,還有一類抗議的牌子比較有特色,上面寫著「Atlas Shrugs」,「Atlas Will Shrug」,「Ayn Rand Was Right .Read Atlas Shrugged」,「Read 『Atlas Shrugged』 before it happens.」

Atlas Shrugged顯然不是一條政治訴求,而是一本書,是已故作家安?蘭德(Ayn Rand)女士的一部長篇小說,前面提到的影片就是根據小說改編的。Atlas Shrugged,翻譯過來是「阿特拉斯神很無奈」(或《阿特拉斯聳聳肩》)。阿特拉斯神是希臘神話里的一位舉著地球的大力士,蘭德女士則把他比作創造者。《阿特拉斯聳聳肩》幾乎是半個世紀前的作品了,而蘭德女士在1982年就去世了,事隔多年,按中國人古話已經「人走茶涼」,但為什麼如今還有這麼多的美國人又想起她和這本書呢?而且是在經濟危機的緊要關頭?到底他們試圖向政府傳達一個什麼樣的信息?難道安蘭德對美國有特殊的警示作用嗎?

當然,安蘭德不僅僅是位普通的作家。在上個世紀的美國,蘭德算得上是一位引導思想革命先知。她創立的客觀主義哲學影響了千千萬萬的美國人,據說除聖經外,她的書是美國銷量最高的。現在,我們就從頭開始說她的故事吧。

蘭德的過去

1905年,在俄羅斯聖彼得堡的一戶猶太人家中,蘭德出生了,父母給她取名為「艾麗莎」。艾麗莎的父親是藥店老闆,生意打理得不錯,全家人過著幸福的中產階級生活。艾麗莎天生智慧,在7歲的時候就開始撰寫電影劇本和小說,9歲時,她立志要成為一名作家。艾麗莎擅於表達自己的觀點,至於別人如何評價,父母贊成與否,她全不在乎,她認為凡事判斷應遵循自己的價值標準。

1917年,俄國爆發十月革命。1918年,為了躲避共產黨,艾麗莎全家逃亡至克里米亞半島,為了生存,他們開始了重操舊業。但不幸的是,1921年紅軍攻下了克里米亞,布爾什維克政府沒收並接管了父親的藥店。

同年,艾麗莎高中畢業。隨父親回故鄉,就讀原聖彼得堡大學。自十月革命後,這所大學被蘇聯政府接管,改成了一所國立大學,後更名為列寧格勒大學。在俄國革命的內戰期間,列寧格勒大學的教學活動受到蘇聯政府的干預,許多不滿蘇聯的教職員工被控反革命或同情反革命罪而啷噹入獄,「罪行」嚴重的,全家流放西伯利亞,甚至還有人被直接處死。

布爾什維克政府整肅異己,把私產充公的暴行,令艾麗莎厭惡。她收集了各種反蘇的言論,連同自己的感受和遭遇一併寫入日記。但隨著政治清洗運動的加劇,艾麗莎擔心自己的言行會牽連家人,不得不把日記給燒了,在大學裡過著低調的生活。大學三年,艾麗莎除了主修歷史專業之外,她還選了古典哲學的課程。亞里士多德和阿奎那理性主義的認識論深深地影響了她,這為她後來小說情節和人物的塑造提供了哲學基礎。艾麗莎酷愛戲劇和電影,大學畢業後便進國家電影藝術研究所研修「影劇創作」。

大概是受父母無神論的影響,東正教籠罩下的俄國蒙昧主義氣氛,以及沉悶的沙俄文化給艾麗莎的童年留下灰暗的陰影。而後來,蘇共殘暴和肅殺的政治鐵幕,猶如揮之不去的夢魘,在她創傷的記憶中沉澱。她說,布爾什維克的革命和奪權運動實質上是對個人主義的宣戰。在艾麗莎眼中,蘇俄是一個醜陋的,野蠻的,神秘主義的,被奴役的國家,她很清楚在這種環境下是沒有創作自由,如果要生存就必須離開這裡。

在母親的協助下,艾麗莎獲得了赴美探親的機會。經過漫長的旅行,她終於抵達了紐約港,一個全新的世界呈現在她的眼前,高聳入雲的大樓櫛比鱗次,七彩斑斕的霓虹燈徹夜通明,這一切令艾麗莎無比震撼。她在小說《源泉》里這樣寫道:「我會願意放棄世界上最壯觀的日落場景,只為目睹一眼紐約市的摩天大廈建築群……如果這裡面臨戰爭的威脅,我會將我自己拋身天際,以我的肉身保護這一切。」

然而,更觸動艾麗莎心靈的是,美國社會普遍信奉個體主義精神以及崇尚自由的價值觀。在這裡有好萊塢電影,有自由的寫作環境,沒有至高無上的國家意志,沒有言論的鉗制,人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在一次演講中,她激動地說,美國是世界歷史上最偉大、最高貴、和在最初的建國原則上唯一道德的國家。

艾麗莎到美國的時候是1926年,當時她才21歲,而美國正處在資本主義全盛的「咆哮的二十年代」。當時保守派政府的減稅和放鬆管制措施奏效,美國經濟高速發展。投資者有了更多的利潤,企業家勇於冒險,科學家敢於創新。許多發明都在那個年代出現:空調,冰箱,拉鏈,無線電,黏膠帶,收音機;許多行業都在那個年代興旺:汽車產業如日中天,電網電廠似雨後春筍,日用化工業全面勃發,好萊塢電影欣欣向榮,華爾街金融業更是如火如荼。1920年之後十年,美國經濟一躍成為世界第一,遠遠地把英國,德國甩在後面,更不用提蘇俄了。美國的資本主義輝煌的成就,讓蘭德更堅定了決定留下來的信念。雖然那時候,她還不怎麼會說英文,卻立志成為一名好萊塢的劇作家。她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安?蘭德。

蘭德在芝加哥短暫停留後,隻身去了好萊塢。在好萊塢,她遇到導演德米勒(Cecil B. DeMille),成為影片《萬王之王》的臨時演員以及劇本審稿員。最幸運的是,她邂逅了弗蘭克奧康納(Frank O』Connor),她的夢中情人。

可惜好景不長,1928年,「咆哮的二十年代」漸入了尾聲,經濟大蕭條的陰影呈現。股災,企業倒閉,失業,等待救濟的人潮接踵而至。德米勒關了片廠。蘭德只能在外打零工,每天賺30多美分,日子過得很清貧,以前她還能往老家寄錢,現在家裡反倒寄錢給她。儘管生活艱苦,但蘭德還是堅持寫作,她在日記中激勵自己寫道,「不要為自己多考慮,多考慮自己的作品,你並不存在,你只是台寫作的機器,你沒有資格自戀,因為你現在什麼都不是。」1929年,就在她簽證期滿的時候,弗蘭克與她締結連理。從此,蘭德結束了在美國漂泊的日子。1931年3月,蘭德正式成為了美國公民。

蘭德的作品

1929年,蘭德在一家戲服製造廠打工。為了能節省出寫作時間,她甚至帶一台印表機來上班。經過了多年的努力,她完成了兩部劇本,一部是《紅小卒》,另一部是《1月16日之夜》 ,前者賣給了環球電影公司,後者賣給了百老匯的劇院。之後,她開始了全職寫作。她的第一部小說《我們活著的人》於1934年完成。《我們活著的人》是蘭德最具自傳風格的一部小說,主題是揭露共產主義統治下俄羅斯生活的野蠻。客觀主義中心學者斯蒂芬考克斯(Stephen Cox)後來評論道:「《我們活著的人》出版期,正是蘇聯社會主義思想在政府高層最得勢的時候。但它並沒有吸引讀者的注意力。」

大蕭條期,胡佛總統的大政府政策把經濟越搞越糟。民眾開始懷疑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是這場經濟蕭條的罪魁禍首。就在一片「挽救經濟」的呼聲中,羅斯福上台,開始了新政。事實上,羅斯福新政並不是在挽救資本主義,恰恰相反,他是在按照社會主義或進步主義的主張進行改革。羅斯福實行凱恩斯主張的經濟政策,加稅,管制,舉債開支,龐大的政府工程。經濟並沒有因此立即復甦,在新政實施後的五年,美國經濟依然蕭索,全國失業率也從來沒有低過14%,到1939年失業率更高達20.7%。

最讓蘭德困擾的是,在羅斯福的時代社會主義思潮泛濫。當時,主流學者以及羅斯福的智囊團都是親蘇派,教育學家約翰? 杜威發表《蘇俄印象記》,他說「蘇聯教育是世界上最好的」;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羅斯福的助手,簡?亞當斯稱「俄國革命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社會實驗」;斯圖爾特則稱蘇聯是一個「人人有工作的地方」;社會思想家賀拉斯卡倫稱「這場革命喚醒了千百萬人」, 《國家》雜誌的編輯維拉德說蘇聯,「此乃政府亘古未有的最偉大的事業,……貪財好利這種動機突然就從個人那裡消除了」,工會主席希爾曼說,「蘇俄是一個偉大的經濟重建地區……」

這些知識分子,有的曾經去蘇聯進行過短暫的訪問,但有的根本就沒有去過蘇聯!他們不象蘭德在蘇俄長大,經歷過殘酷的革命鬥爭,甚至為此背井離鄉,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財產被政府沒收,看著自己的同胞慘遭迫害和屠殺,而束手無策。那是一個沒有「個人」價值的恐怖世界,蘭德做夢也想逃離的地獄。

反集體主義的《頌歌》

面對著社會意識形態的左轉,蘭德希望通過自己的作品說話,她要向世人展示蘇聯集體主義制度的可怕和殘酷。

1934年的《我們活著的人》以及1938年的《頌歌》就是蘭德基於自己在蘇聯的遭遇寫成的。《頌歌》是一部短篇小說,小說虛構了烏托邦社會,在這個社會裡,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服務國家而存在。小說里,受集體主義洗腦的主人公「平等7-2521」開篇以「我們」自稱,是社會的低級成員,甚至認為活著的是為了「實現我們的兄弟們的願望。」當平等7-2521意外地研究發現了一種新的光能。為了讓這項發明造福人類並讓自己進入高級部門,平等7-2521闖進了世界文教部。但是,平等7-2521的發明不但沒有得到世界文教部的公正評價,反而因為「低級」(掃街員)身份被質疑。世界文教部的人傲慢地說,「如果政府已指定你們就是掃街員,你們怎麼敢認為你們有比掃大街更有用的價值呢?」,「你們怎麼敢獨自一個人思考,而不是與大家一塊兒思考呢?」

無奈,平等7-2521隻能帶著這項發明落荒而逃。最後在未知林的書屋中,平等7-2521發現了「自我」的價值和人生利己的目的。《頌歌》隱喻的是知識分子嚮往的蘇聯。蘭德認為,在集體主義意識形態的社會,個人將失去獨立思考和理性判斷的能力,受政府擺布,最終淪為他們的奴隸。

在《頌歌》這部小說中,蘭德哲學的理性利己主義已經基本呈現了出來。但是,當時並沒有出版商願意接受這種「反烏托邦」題材的作品,導致《頌歌》的初版只能在1938年於英國發行。直到1946年蘭德出名了,《頌歌》才得以回美國再版,結果好評如潮。1991年美國權威的「現代文庫」評選的20世紀100部英文小說之「讀者投票榜單」上,《頌歌》排名第二。

弘揚個人主義的《源泉》

另一部歌頌個人主義,諷刺集體主義的作品是蘭德的長篇小說《源泉》。《源泉》於1934年發表,蘭德整整花了7年的時間才把它寫完。這部小說講了一個天才建築師洛克(Howard Roark)與傳統世俗社會對抗的故事。蘭德說,她寫《源泉》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給讀者推銷她的政治哲學,而是希望塑造一個理想人物。

小說開篇就嘲諷集體主義:才華橫溢卻桀驁不馴學生洛克只不過拒絕沿襲傳統風格激怒了教授,而遭到建築學院「投票」除名;而資質平庸但處事圓滑的學生彼得?吉丁卻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成為建築業的「希望」之星。

洛克離開學校後,仍然不肯向客戶庸俗的品味妥協,結果只能關了公司,在採石場打工來維持生計。而吉丁則是福星高照,不僅得到建築業大佬,弗蘭肯的垂青,還受到庸俗的媒體人托黑追捧,事業一帆風順。

小說不僅對比洛克和吉丁的遭遇,而且還突出了托黑與洛克之間的矛盾,托黑是集體主義的代表人物,經常以公眾(人民)的名義攻擊和詆毀個體主義英雄洛克。但,洛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對托黑的攻擊毫不在意。他甚至不在乎社會的看法,不願意向輿論壓力低頭,即使是利他主義者所謂的「幫助窮人,扶持弱者」的呼籲。他始終堅持 「為自己的、而不是他人的建築理念而設計」,這樣的信念。

隨著故事的進展,社會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現代派設計峰迴路轉,越來越受到大家的歡迎,而吉丁的「二手貨」的設計,越來越沒市場。每況日下的生意,令吉丁不得不接下了他根本沒能力完成的「科特蘭德」的安居工程,這是一個政府支持興建的經濟適用房工程。

為了能順利完成這個工程,無能的吉丁,再次上門向洛克求助。兩人會面,吉丁承認多年以來猶如寄生蟲一樣依賴他,他承認自己很多出色的項目都是源於他的幫忙,他希望這次,洛克能出手相助。洛克爽快地答應了吉丁作。但考慮到這個項目與托黑有關,洛克擔心自己的設計會被阻擾。於是,他提出這樣的一個條件,他說「我設計科特蘭德工程,你在上簽名字,所有的計費歸你,可是你要保證它會嚴格地按照我設計的原樣來修建」。吉丁同意,兩人在這份協議上籤了字。於是,洛克給了吉丁他的設計方案。

但事與願違,在托黑以及政府關係的影響下,吉丁根本無法按照洛克的設計方案進行。幾個月後,當洛克回來發現:他的設計已經被「二手貨」們篡改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了一些低造價的框架。洛克非常惱怒,一氣之下,便炸毀了這個工程。洛克的行為激起了民憤,他也被送上了法庭。在法庭上,洛克並不膽怯而是慷慨陳詞,為自己辯護了六分鐘多鍾(譯文版長達8頁)。洛克的演講幾乎把蘭德理性利己主義的倫理學全盤托出。在辯護中,他指出是創造者在推動這個世界不斷進步,但人的目的是自身的,而不是利他,創造者不是無私的,是為自己生存,只有通過為自己生存的這種形式,他才能成就榮耀人類的偉大創舉。正如,蘭德常說的一句話,「人的自我意識(利己)是人類進步的源泉。」

《源泉》的出版並非一帆風順,開始還被多家出版商拒絕,但幾經周折上市後,立刻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這本書都沒有進行過商業促銷,就憑著大家口碑相傳,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就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前十強。而且,這本書經久不衰,幾乎每年以超過10萬冊的數量再版。《源泉》讓蘭德聲名大噪,被譽為史上最偉大的個人主義衛士。

謳歌資本主義的《阿特拉斯聳聳肩》

《源泉》在市場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1945 年,蘭德開始著手寫她的第二部巨著,《阿特拉斯聳聳肩》。歷經12年,《阿特拉斯聳聳肩》終於發表了。在《源泉》的「叫好又叫座」的號召力下,《阿特拉斯聳聳肩》首版10萬冊被哄搶一空,連續再版之後,仍然很受歡迎。據統計,《阿特拉斯》每年能賣二十萬多冊,至今,其銷量已突破1000萬冊。1991年美國國會圖書館與「每月一書俱樂部」的讀者票選結果,《阿特拉斯聳聳肩》被認為是一本影響力僅次於《聖經》的書。

2008年末,美國政府準備大規模救市,又讓這本書熱了起來,到2009年,這本書簡直如日中天,甚至一度超過奧巴馬的自傳。據統計,光09年第1季銷量就是08年的三倍。線上書店更是火爆,《阿特拉斯》不但被排入亞馬遜暢銷書前十強,還一度蟬聯冠軍。今年4月,隨著同名電影上映,《阿特拉斯》再次入榜,最高時衝到第三名。

說《阿特拉斯》好評如潮,一點不過分。曾一度打算把《阿》搬上銀幕的獅門影業公司副總波恩斯(Michael Burns)說,「《阿》是我最喜愛的書之一,裡面具有最豐富、最多彩的角色。我九年級第一次看這本書時,就立即被它緊緊釘住、揮之不去。」 這本厚達千頁的小說講了這樣一個故事,財富創造者因為無法忍受掠奪者的管制和盤剝,最終走上了罷工的道路。

首先遭遇掠奪者毒手的是鳳凰杜蘭戈公司。由於,詹姆斯(塔格特公司總裁)錯誤的決策,他的聖塞巴斯帝安鐵路線的業務不僅失去了,而且里約諾特鐵路線的業務也輸給了鳳凰杜蘭戈公司。懷恨在心的詹姆斯利用國家鐵路聯盟的《反對狗咬狗條例》趕走了鳳凰杜蘭戈公司。

第二個飽受掠奪者侵犯的企業家是漢克?里爾登,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研製出一種神奇的合金,它的性能和價格遠遠超越鋼材。然而,偽商人,政客,庸眾們對這項合金技術不懷好意。首先發難的是,國家科學院。他們不僅無法證明自己對「合金不安全」的指控,反而威脅里爾登說,「價值是相對的,如果里爾登合金不好,就會給公眾帶來實際的危害,如果好的話,就是社會危害。」

事實上,里爾登合金是否安全他們並不關心,他們擔心裡爾登合金的出現會破壞科學院的聲譽。試想,如果人們知道他們的冶金研究部,耗費了納稅人兩千多萬還一事無成,而里爾登只用了150 萬就研發出這種結實輕便的合金,這不是一個絕妙的諷刺么?

當達格尼和里爾登忙於建設高爾特鐵路線的時候,國會卻通過《機會平衡法案》要里爾登賣掉自己的鐵礦和煤礦,因為該法條規定必須給「沒有出路」的競爭者有公平的機會。接著,以沃倫?伯伊勒為首的一群人要求通過《生活保障法》,該法規定里爾登合金產量不能超過任何一家同等水平鋼廠。到後來,里爾登合金賣給誰,賣多少也決定不了,因為《公平分配法》要求每一個需要里爾登合金的顧客都得到平等的供應。政府每增加一次管制,就給里爾登企業製造一次危機,而每一次危機又帶來政府新的管制,直至里爾登工業被這些掠奪者拖垮為止。事實上,《阿特拉斯》的整個社會都處在這樣的惡性循環當中,好的企業被迫關門停產,而有創造力的企業家,一個個神秘地消失。

高爾特線的達格尼和里爾登也不例外。幸運的是,他們找到了逃亡企業家的藏身之處--亞特蘭蒂斯。他們見到了天才的發明家、工程師約翰?高爾特(John Galt)。原來,高爾特和他們遭遇類似,但他不願意向財富掠奪者妥協,拒絕為社會做出任何創造性的貢獻。他說,「我以我的生命和我的愛發誓,我永遠不會為了他人的緣故而活,也永不在要求別人為我而活。」高爾特不僅自己罷工,而且遊說各行各業的企業家和發明家,加入到罷工的行列。

由於,創造者的罷工,社會秩序一片混亂。這時候,高爾特通過無線電廣播,向全國發表了一次長篇演說。高爾特的演說,讓蘭德詳細闡述了她主要的哲學思想,也就是:形而上學:客觀現實(「要想征服自然,就應該服從自然或者願望本身無法成為事實」),認識論:理性(「你不能既想吃掉蛋糕,又想留著它」),倫理:利己(「人本身就是目的」),政治:資本主義(「不自由,毋寧死」)。

現在,每年的4月15日,茶黨都會舉著「Atlas Shrugs」,「Go Galt!」牌子上街,看過《阿特拉斯》這本書的人,應該會知道美國正在發生什麼。《華爾街日報》的專欄作家摩爾(Stephen Moore)在《在52年內從虛構變成現實》中寫道,「只要要求每位歐巴馬政府官員與國會議員,都閱讀《阿特拉斯聳聳肩》,那麼,我相信我們會加速擺脫當前的經濟危機。」是的,每次政府要出台重要的干預市場政策時,人們就想到了蘭德,就想到了高爾特,這等於在警告政府說,「不要把我們這些小業主逼急了,否則我們也要罷工了」。

奧巴馬被茶黨看做是羅賓漢似的人,「給富人加重稅為窮人發福利」 是他執政的主導思想。2008年,奧巴馬還在俄亥俄州競選造勢的時候,曾經被一位想創業的水管工攔住問,如果自己投資一家能獲利28萬的小公司,是不是反而要交更多的稅?結果,奧巴馬回答,讓蘭德的粉絲大跌眼鏡,他說:「我覺得當你將財富四周傳播的時候,對每個人都好。」這種均貧富的說法,不就是羅賓漢主義嗎?

在半個世紀前,蘭德就深刻地否定了羅賓漢的這個文學形象。在小說《阿特拉斯》中,蘭德通過丹尼斯約德告訴人們,「在人們能夠了解代表人類的一切象徵和意義之前,羅賓漢是最不道德、最卑鄙的象徵,地球上將不會有正義,人類將難以生存。」

丹尼斯約德是蘭德塑造的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雖然他是海盜,但他打劫的都是政府橫徵暴斂來的財產,而且政府企圖把這些財富分給不勞而獲的窮人。丹尼斯約德說,他其實是警察,罪犯是強行霸佔財產的人(政府),警察就是要保護私人財產,找回被盜的財產,把財產歸還給財富的創造者。自從奧巴馬上任,美國的資本主義制度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2009年,奧巴馬在出台刺激經濟的法案的時候,他一邊讓「韋斯利?莫奇」之類的政客到處散播所謂的「情況緊急」,「經濟失衡」,一邊督促國會議員迅速通過象磚頭一樣厚的法案。危機中上台的奧巴馬就像滅火隊一樣,救助銀行,救助保險公司,救助無良業主,管制金融機構,接管通用汽車,接管花旗銀行,國有化醫療保險,接著我們看到的是巨額的財政赤字,超過14萬億的國債,美元加速貶值,失業率居高不下。我們不禁要問,除了政府開支讓GDP好看了一點,美國經濟真的恢復了嗎?

事實上正如《阿特拉斯》所講述的道理,每一次的危機根源都是政府的錯,都是集體主義,利他主義惹的禍。次貸危機是出於政府一個「良好」的願望,所謂提高民眾「住宅擁有率」。於是有了,二房為糟糕的貸款擔保,《社區再投資法案》和《平等信貸法》逼迫銀行就範,以及為經濟吹泡沫的寬鬆信貸政策。

哈耶克說,通往地獄之路由「善意」鋪成。而蘭德認為,鋪墊奴役之路的「社會之善」(Public Interest),根本就不是善,而是惡,是慷別人之慨,扼殺人性,壓制個體自由的,違背人的理性利己的本質。既然不是善,這條路方向的必然是古拉格,勞改營,人間地獄。

因此,當羅斯福向民眾灌輸的經濟權利法案,所謂,「有權獲得體面報酬的工作,擁有體面的住宅,獲得醫保和良好的教育等。」蘭德反問:「這些由人創造的產品和服務,來自何方?」蘭德不承認所謂的「經濟權利」,她認為政府沒有權力實施福利制度,政府正當的功能角色只有三個,警察,法院,國防軍,而這三者都和保障個人權利有關。

她說,政府的本質是必須保障人的基本權利,所謂「生命權,自由權,財產權」,這是政府存在的唯一的正當理由。蘭德認為在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制度下,人的自由權利得到了肯定,人的利己以及追求幸福,得到了法律保障。在這種制度下,沒有主人和奴隸,而是大家自由,自願的交易,他們互惠互利;在這種制度下,政府保障保護公民權利不受他人侵犯的同時,也不被政府本身侵犯。

在《阿特拉斯》的美國,政府,掠奪者們肆意踐踏和侵犯企業家的基本權利;50年後的美國,奧巴馬政府正以同樣的方式侵害資本家,創造者的利益,阿特拉斯會聳聳肩么?高爾特的真實故事會不會上演呢?我們似乎聽到了茶黨的怒吼聲。

(本文節選自新雜誌《全球商業經典》八月期刊中的評論,購買本期請點擊這個鏈接,訂閱網站則點擊這個鏈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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