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垃圾時間」

孫仁歌 當下世風浮躁,文風失純,文學虛熱現象普遍。文學發展的最好階段已過,說當下文學已經進入垃圾時間也並非危言聳聽。文學日益邊緣化了,精英漸去漸遠,出不了文學大師的時代,也不必跟風起鬨,指鹿為馬,余秀華、范雨素被社會熱炒爆名的現象就是文學的病相之一。的確有必要給這種文學虛熱現象多潑潑冷水,降降溫!所以,孫仁歌先生的這篇批評文章頗值得一讀!  ——編者按  竊議文學的「垃圾時間」  孫仁歌(安徽)  一個披露戲子誤國的帖子在網上爆刷了一陣之後,似乎就隨風而去、飛灰煙滅了。  其實,誤國何止戲子?諸如不良文化誤國、垃圾文學誤國,眼下正以集結號之勢折騰著社會話語秩序及其日益脆弱的人際關係。  說垃圾文學誤國,也並非危言聳聽。單就文學史的盛衰而言,當下似乎已經進入了文學的垃圾時間。儼然NBA籃球比賽,當勝負已成定局,雙方主力隊員都被替補隊員換下,並耗完餘下的比賽時間。這個時間就被觀眾稱為垃圾時間。如此,在這個時間裡的所有進球,自然都屬於垃圾進球。文學也是如此,文學發展的最好階段已經過去,也就是說,社會進步依賴文學的時代已經遠去,文學的社會功能已經今非昔比,如今的世界經濟是中心,科技是寵兒,文學早已經邊緣化,塑料化,可謂垃圾遍地,文滿為患。不客氣地說,文學正是以「腎衰」狀態抑或炎症不治的「病象」進入了文學的垃圾時間。  在人類社會發展中就存在一種現象,往往什麼最熱鬧,往往後人就要為什麼熱鬧買單!就以中國社會為例,歷史上,三國群雄逐鹿很熱鬧,結果毀掉了民族文化的正常發展秩序;「新文化運動」很熱鬧,結果打倒了孔家店;「文革」很熱鬧,結果極左思潮瘋長釀成了國人不了的痛!如今,以互聯網為載體的文學很熱鬧,恐怕就是文學的斷代,垃圾時間產生的垃圾文學,都會被後人掃進文字垃圾箱!恐怕等  不到下一個文學巔峰的到來,文學就在這垃圾交替中煎熬著苟延殘喘的日子!  文學史從來也不諱言,文學未必都是好東西。單從人文關懷的角度而論,且不說宮廷文學中存在的糟粕與腐朽,就明清以降面世的所謂文學經典,要麼誨淫誨盜,要麼誨權誨謀,真正能體現悲天憫人情懷的優秀作品可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中國老百姓早就有所覺醒,「老不讀《三國》,少不讀《水滸》」,就來自民間的審美共識。因為這類作品誤導不商量,讀著讀著人就跟著學壞了。所以在中國學界,就有一些富有判斷力的學者禁止自己的子女在成人之前閱讀中國古典章回小說,包括《紅樓夢》、《西廂記》在內,至於《肉蒲團》、《金瓶梅》以及《三言》等就更不在話下來。理由很簡單,中國文學史上某些章回小說的思想對青少年有毒化作用。  文學史尚且如此,當下一些垃圾文學更不啻於精神領域裡的洪水猛獸,於人於己正能量寥寥,所以垃圾文學誤國之說並非無稽之談。  當然,我們不可否認文學自發生以來、日積月累所構成的審美價值及其意義,尤其在民族文明的進程中所發揮的社會功能及其教化作用。譬如現代文學發展中湧現的魯迅、巴金、老舍、沈從文、郁達夫、張愛玲、蕭紅等小說家就是優秀代表,尤其魯迅的小說諸如《祝福》、《傷逝》、《孤獨者》、《在酒樓上》等作品都飽含人文關懷、能引起療救注意的先知之作。國外文學殿堂中體現悲天憫人情懷的優秀作品更是不勝枚舉。但文學起起伏伏、磕磕絆絆發展到新時期尤其當下,歷經市場經濟社會化的衝擊、社會浮躁心理以及淺文化思潮的盛行、物慾橫流金錢萬能乃至整個社會價值體系的崩盤等等不良世風紛至沓來,繆斯女神早已不是這個以經濟為中心之社會的寵兒,可謂美人遲暮,黃花不在,任憑夕陽紅,何來黃昏頌?  以經濟為中心話語的時代,加之某些不乏極左傾向的意識形態的注入以及或隱或顯的行政干預,文學的社會功能及教化作用早已從高溫降到冰點,或許,這也是社會抑或政治內需的一種無言的暗示:戲子誤國,也不排除文學誤國,尤其垃圾文學盛產的當下,較之戲子誤國不分伯仲。  的確,當下的文學創作及其種種功利至上的文學現象,似乎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要囂張!當互聯網迎合了當下盛產文字垃圾的浮躁世風,每年文字垃圾的產量可謂成倍翻番!這個社會真的還需要這麼多的文字垃圾嗎?回答無疑是否定的。即便不是文字垃圾,產量過剩,紛紛從「糧倉」里像分泌物一樣漫溢出來,不是垃圾也是垃圾了。難怪德國漢學家顧彬曾迎頭棒喝「中國當代文學都是垃圾」,雖然得罪了一大批自我感覺良好的當代作家,但從寧缺勿濫的角度說,挨罵也活該!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國家每年盛產那麼多的文字垃圾?難道文學真的演變成了一種無聊的文字遊戲?如今玩文學的人似乎比養狗的人還要多,這是一道風景還是一種社會怪相?  可以說,如今無聊的人越來越多了,文學的門檻也越來越低了,所以玩文學的人比上個世紀80年代出現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風景還要熱鬧。或許正因為玩文學的人太多了,文學也就放下了神聖的身價變成了討人喜歡的「寵物」,誰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  文學史已經到了史無前例的尷尬境地!被國庫養著的,許多尾巴翹上天的專業作家,試問如今還有幾個是奔著文學史、志在十年磨一劍精神去創作的?有一種現象已經成為一種不爭的事實,許多專業作家如今都是看著影視的臉色去寫作,影視的市場及其資本誘惑既裹挾著作家的創作走向,而且也兵不血刃地搶佔了文學史的地盤,讓文學史變得「面黃肌瘦」,需要文學經典「充饑」的文學史正在發生斷裂、赤字甚或空白!  真乃影視資本左右著文學創作,把文學置於功利化、娛樂化、惡俗化的深淵!作家財富榜取代了作家責任榜,一個個文學土豪榮登榜首,一個炫富為榮的時代,文學何為?難道就是為了發家致富?文學的終極性主題——人文關懷的立人立命思想都去了?  互聯網逐漸取代紙媒文學的未來,是文學之幸還是文學之災?是幸是災暫且不論,但時下互聯網成全的自媒體狀態下的形形色色的業餘作者、自由作者集團軍,每一天在微信朋友圈、種種文學群及鋪天蓋地的微信公眾平台上構成的眾聲喧嘩、話語狂歡的風景,到底是人在玩文學還是文學在玩人?層出不窮的詩文每日里就像大年三十燃放煙花炮竹一樣轟轟烈烈,到底是在炒文學還是在滅文學?說滅文學不免有些狠,但可以說這種藉助互聯網之利器、尤其微信這支響箭去宰割文學的純潔、責任與使命的力度日益兇猛,無疑也加速了文學墮入大眾遊戲、大路流行貨色,直至最終被互聯網「玩死」的厄運!  王蒙所言,「抱著手機的我們,正在逼近低智商時代」算是傳播了一句警世之語!與其說手機正在毀滅我們的智商和健康,還不如說微信這個頭號幫凶正在大刀闊斧地砍殺我們的精神家園—詩意的棲居!以手機為載體的微信功能,文學信息瘋揚暴漲,就像一片養鳥的叢林,飛鳥密布,每天拉下的鳥糞集腋成裘,可連個清潔工都沒有,毒滿為患!互聯網高科技是雙刃劍,禍福並存,動輒以文學的名義挑戰我們的視力以及身心健康。不亞於冰毒滲透,當心,我們正在成為以微信為載體的種種「垃圾信息乃至文學」的亞健康者!  說戲子誤國就在於戲子暴富毀壞了社會的均衡心理,那麼當下「垃圾文學」的甚囂塵上正在攪亂乃至折騰社會的文化秩序以及弱不禁風的人文生態,會日益毀壞文學氣若遊絲的社會性、嚴肅性及其文學應有的凈化人心的作用。就此而言,故冠以「垃圾文學誤國」之說,  也自有成立的依據。  如今,互聯網撮合下的網路文學及其微信文學的膨脹現象,就像被眾人哄然打開卻又按不下去的「潘多拉魔盒」,源源不斷釋放出不計其數的、黑壓壓的文學軍團所屬的游兵散勇,余秀華、范雨素正是藉助這種不正常的文學出口轉眼之間火起來了,一時間名滿天下。這一現象絕非文學之幸,說不定就是文學自身的一種暗示:迴光返照!  的確,余秀華、范雨素並沒有給文學帶來什麼創新和突破,於詩於文皆沒有開一代新風,對文學史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憑什麼就無端成了當下文學的「寧馨兒」?到底是文學捧紅了她們還是浮躁的世風捧紅了她們?無需諱言,她們的文學素養很一般,寫作筆法庸常甚至是落套的,單憑文學說話應該紅不起來;而她們之所以會紅起來,是因為當下這個浮躁的社會養育著一國浮躁的人,往往風往哪裡吹,人就往哪裡追,於是就追紅了余秀華、范雨素這樣一些乘文學之虛而入、有心插柳柳成蔭之輩。  余秀華就仰仗著一批並無什麼新意的艷體詩作為入場券、一舉就奪去了當下人內心裡長滿了「無聊菌」的眼球,不自覺地喪失了應有的判斷力,錯覺之下,就把余秀華視為一種療救自身疾病的精神「稻草」,你炒我也炒,於是,就把原本「文學雞肋」的余秀華炒成了當下文學的「英雄」,以致《搖搖晃晃的人間》有如12級風暴,張揚得全國山河一片紅!  至於范雨素,筆者迄今僅僅只看到一度瘋傳的《我是范雨素》一文,憑此一文,就被刷爆了互聯網朋友圈,人就紅的無法正常生活了,據說人乾脆跑到山裡躲起來了。難道這就是當下的文學嗎?恕筆者直言,余范現象應該與文學沒有多少內在關聯,並不是真正的文學在「厚愛」她們,而是社會的某種病態「激素」在找她們注射!  余秀華、范雨素本來都屬於可憐人間的草根,但先出名的余秀華對後來居上者范雨素卻頗有微詞!由此可見,余秀華堪稱人文精神的空殼,她不過是懵懵懂懂地撞上了這個社會的某一個部位的病變神經、而意外地博得了一陣扭曲的喝彩,於是乎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據說她也被養肥致富了,並休掉了前夫,沒準哪天她也會榮登中國作家財富榜!  只要稍加比較,應該就會發現余秀華之詩不乏投機取巧心理,與近些年來文壇出現的「下半身寫作」現象不謀而合,所不同的只是她以新詩的形式傳播「下半身寫作」。可見,她深諳當下人的惡俗閱讀心理及其喜聞樂見,便以艷體詩投其所好,始料不及,機會終於降臨給了她這個有準備的人。在此之前,她寫了很多艷體詩因無處發表,都束之高閣,出名之後,就以集束手榴彈之勢,一股腦都轟轟烈烈地投放出去了。  以文學的標準去看余詩,實在沒有表現出多少精妙之處,詩的格調低俗、缺少形而上哲思和美學考量,意象單薄,語言輕佻,較之中外一些優秀之詩不可同日而語!如此,余秀華怎麼神使鬼差就紅了?不排除就是因為她的「不像個人樣」的境遇誘惑了這個物慾社會的一種商機,是余秀華的「丑」被這個市場經濟社會化利用了。否則,天上掉不下來那麼多餡餅!那些熱衷於炒她、捧她的媒體及其盲從者等芸芸眾生,並非都是懷著一顆對文學的赤誠之心,或許就是以文學的名義各有所取,借「丑」撈錢者有之!借「丑」揚名者有之!借「丑」遊戲者有之!這種集商業化、功利化、遊戲化於一體的文學虛熱現象,是在藉助余秀華們撐起的「海市蜃樓」,在扼殺文學的「抗體」、折文學的壽!  總之,余范現象算是給了中國當代文學一記響亮的耳光!文學有什麼高深可言、神聖可言?一個出不了文學大師的時代,卻轟轟烈烈炒出了一個「文學雞肋」余秀華,簡直就是在褻瀆文學史!  難道當下的文學眾生都要把「文學垃圾」進行到底?筆者並不排斥社會弱勢群體,但寧願低下頭去關懷她們的處境,卻絕不會跟著起鬨、無端拔高其文學水準。為了捍衛文學的神聖與尊嚴、捍衛文學批評的規範與良知,寧肯得罪人(尤其餘秀華的粉絲們)也要豁出來潑一潑冷水。須知,世風浮躁日盛,肯定還有更多的草根還在後面拉鉤排隊,等待這個社會的某一個部位一旦又發生什麼病變,就又誕生了新的余秀華或范雨素。再加之,我們的一些評論家不自重,輕易就幫人吹牛,有些作者本來就自不量力,動輒高調張揚,把一些炫目的桂冠都封給自己,再加上評論家們無原則地追加一些溢美之詞煌煌以贊之,就會助長那些高調者自命不凡,以名家自居。  說到底,還是因為當下優秀的作家、優秀的作品太少了,才導致文學正氣不足、垃圾當前、危機四伏。一個時代,當文學精英漸去漸遠,取而代之的就是余秀華、范雨素這些滾燙滾燙的「民間炒貨」,把人文關懷的主題當作文字遊戲玩,那麼,文學就真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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