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C919走向世界必須注意的事

陳功：C919走向世界必須注意的事 4月23日，國產大型客機C919在上海浦東機場進行高速滑行抬前輪試驗，取得成功。這是C919進行的第四次高滑試驗。地面滑行是在飛機的系統集成試驗、試驗室試驗和所有機上地面試驗（OATP試驗）全部完成的情況下進行的，是飛機首飛前的最後一關。 現在的問題是，中國大飛機（實際是中型飛機）的研製和發展，必須要過美國航空管理局（FAA）和歐洲航空安全局（EASA）的適航證關。所謂適航證（airworthiness certificate），是由適航當局根據民用航空器產品和零件合格審定的規定，對民用航空器頒發的證明該航空器處於安全可用狀態的證件。 適航證是大飛機進入國際市場的入場券，也是飛越別國領空的行駛證，目前最具影響力的是美國的FAA和歐洲的EASA。如果C919拿到了FAA或EASA適航證，也就意味著美、歐國家為C919的安全性做了背書，也就意味著拿到了打入國際市場的入場券。然而，目前國內一些部門以及輿論的態度是，對於C919能否獲得美國FAA適航證的問題，似乎是「不以為然」。這種觀點認為，不論C919是否能夠取得美國FAA適航證，對C919的研發和將來商業化運營影響並不大。 這種看法的理由主要有如下幾個：（1）去年就交付使用的中國支線客機ARJ21，雖然該飛機的動力、航電系統、電源系統、APU、高升力系統、液壓系統、燃油系統、空氣管理系統、起落架系統、發動機振動監測儀、發動機介面控制裝置、主飛行控制系統、駕駛艙控制系統、防火系統等全部從國外採購，但由於是由中國自主設計製造（總體設計、系統集成），商飛組裝的國產支線客機，依舊無法獲得FAA頒發的適航證。顯示FAA適航證並不完全由商業因素決定，可能有非商業的政治因素。 （2）C919還沒有試飛，就已拿到570多架的訂單，其中絕大多數來自中國國內市場，說明不用拿到FAA的適航證也有國內市場支撐。（3）C919通過了中國自己的CAAC認證之後，在第三世界國家，一些非洲、南美國家是認可中國的CAAC適航證的，這樣中國也能進入一部分海外市場。因此，這些觀點認為，中國是否有「洋大人」（FAA）的適航證也就沒有太多意義。這種觀點認為，只要能實現培養人才、積累技術、發展民用航空工業，並替代部分進口的波音和空客飛機，C919就是成功的。 但是，作為一家獨立智庫，安邦諮詢（ANBOUND）的追蹤研究表明，這種認識恐怕存在很大問題，值得仔細探討。如果認為中國的國土地域遼闊，靠國內市場來養國產大飛機就夠了，其實前蘇聯的國土地域更為遼闊，但其民用航空大飛機始終沒有成功，並且其投資了無數金錢而建立起來的整個工業體系，因為解決不了適航證問題實際報廢了，這其中的教訓難道不值得我們認真對待？從中國民航工業的發展目標來看，如果搞C919隻是為了局限在國內市場和少數非洲及南美國家市場，這肯定不是中國的最終發展目標。 說C919拿到FAA的適航證意義不大，實際上是一種「鴕鳥思維」——如果C919迴避了問題，今後繼續生產的大飛機，難道也不要FAA的適航證嗎？如果中國生產的民航飛機要真正走向世界，就必須過FAA和EASA的適航證這一關。從實踐來看，通過FAA和EASA認證的新機型在安全性上是比較高的。 比如波音747的致命事故間隔時間為1735.8萬小時，波音757的致命事故間隔時間為1374.4萬小時；空客A320的致命事故間隔時間為1405萬小時。相比之下，一些老爺機（比如伊爾76、圖154）的致命事故間隔時間都不超過110萬小時。 適航證是國際民航領域的重要規則，反映了民航業的特點。客觀評價，經過幾十年各種事故的磨礪和經驗總結，美國聯邦航空局（FAA）不斷與廠商交流溝通，提升了飛機的安全性，使得通過FAA認證的飛機在理論上一般有較高的安全性。我們不能逆產業規律而蠻幹，如果過去我們蠻幹的教訓很快就忘記了，那麼曾經遭遇的充滿問題的必然結局今後還會重來，這不是靠噴口水就能解決的問題。 因此，作為獨立智庫，安邦諮詢（ANBOUND）的建議是，中國有關方面還是應該在適航證問題上採取耐心的態度，一步步爭取，通過各路政策、各種措施來配套公關。尤其要注意的是，一定要保持信息透明度，在這上面一定要有定力，否則等於是給人家借口不發給你適航證。 波音公司就是一家在公關方面極有實力、極為肯花錢的公司，如果中國在這方面不投入，太過自我、太過實際的態度肯定是不行的，他們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此外，中國有規模巨大的民航飛機市場，這也是今後可以與美歐國家進行談判，獲得公平對待的市場籌碼。 (本文作者介紹：安邦諮詢創始合伙人、首席研究員、博士後導師、著名智庫學者、信息分析權威專家。他是「新絲綢之路」的最早研究者，中國版馬歇爾計劃提倡者，他同時也是中國陸權理論的最早研究者。研究方向主要是基於信息分析的地緣政治戰略和城市發展戰略。陳功先生長期擔任中國體制改革研究會理事，多所中國大學的教授及博士後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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