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婚時代

滕華濤一向擅長攪動社會話題，《蝸居》如是，這次攜手北京光彩世紀文化藝術有限公司打造的《裸婚時代》亦如是。《江蘇衛視》還未播完，裸婚話題已邁開大步。我以為裸婚至少可解決四大是會問題：為樓市降溫、消滅啃老族、破除功利婚姻、緩解交通擁堵。

文章在《裸婚時代》中的求婚台詞是：「我沒車、沒錢、沒房、沒鑽戒，但我有一顆陪你到老的心！」字字真言，這樣的男人你敢嫁嗎？擺在姚迪面前的只有兩種選擇，墮胎或者奉子成婚。相信大多數人選擇了墮胎，而姚迪選擇了一窮二白的文章。

劇中二主恰恰是不想裸婚的。大學畢業後的文章削尖了腦袋想多掙些錢，能買得起房買得起車，堂而皇之地把青梅竹馬的姚迪娶過門，結果就算拼光了青春和小命賓士在賺錢的高速路上，怎麼也趕不上房價物價的飛脹速度。這年頭雖說流行一種叫「富二代」的物種，但那畢竟是需缺資源。到底咱不是小國寡民，泱泱然多為文章之輩，父母一窮二白，還得靠透支自己青春討口營生。

以北京為例，5月份房價均價達22218元/平方米，就算一套50平米的一居室過渡房，也得100多萬，僅婚房一項開銷預算就百萬起步，再來個車和鑽戒，來個像樣的婚禮，如果還要求一定數量的存款，就真只有向「富二代」投誠了。可惜我們是一夫一妻制國家，「富二代」原則上不得分享，勞碌的電動自行車一抓大把，想找個寶馬哭泣談何容易。

沒車沒錢沒房沒鑽戒，文章和姚迪的婚姻貌似勇敢而洒脫，可要不是逼不得已，有幾人會甘願寒酸？就連文章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也說，裸婚有點不負責任。裸婚之後的小倆口子又當如何？婚後的文章和姚迪一如《怪物史萊克4》，公主出身的菲奧娜硬生生架上了史萊克的軌道，短暫甜蜜過後一系列問題接踵而來，尤其是他們有了孩子——有了孩子的文章和姚迪的愛情開始內分泌失調。

文章到底還是向生活妥協了，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選擇了貸款買房，在透支青春的基礎上，提前支付自己更加久遠的未來。從某種程度上說，文章和姚迪已經破題了，他們已不再裸婚，或者說給自己的裸婚進行了補償。但這正是導演需要的另一個設命題，補償婚房能否維繫他們婚姻的幸福？至少在文章和姚迪的故事裡，答案是否定的，未盡成熟的婚姻心理，將二人的裸婚故事推到了分崩離析的境地——儘管故事開放的結局又給了我們和諧的臆想。

不管是劇里還是劇外，物質化年代的婚姻來得如此沉重，想想都要心力交瘁，何況人人都賓士在這樣的高速路上，找不到歇腳的出口。曾幾何時，結婚的成本與日俱增，壓得當下人喘不過氣來。突然羨慕起了父輩，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絲毫沒有裸婚這麼個辭彙鬧心，一切從簡，人人都裸。那時候有條件的人戶，開支不過是彩禮和喜酒等，這不出二三十年，世風一如溫室效應，轎車、婚房、存摺、鑽戒一一催生。

尤其是這該死的婚房，慣養出房地產的赤潮，年輕人翻著肚白，沒日沒夜地奮鬥，迷失在自己的青春里。裸婚對於上一輩人是多麼可笑的辭彙，可是當我們嚴正地推出這麼個辭彙，並掛上「時代」的標籤兜售，希望也就在絕望中升騰起來。在時代的標籤下再談裸婚，也就突然成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不無玩笑或者說自嘲地說，以《裸婚時代》為代表的裸婚如若得以廣泛行銷，至少可以解決房價、啃老、功利婚姻和交通擁堵四大是會問題。

這解釋起來再膚淺不過了。一、婚房的剛性需求一旦破除，有關部門幾乎不必再頒布任何不痛不癢的所謂政策，房地產市場必定嘩啦啦地跳樓；二、剛剛走上社會的年輕人能有幾個積蓄？還不大多只能靠父母接濟，裸婚推行，開支銳減，幾乎零花銷的婚姻，至少讓年輕人在婚姻問題上不必啃老；三、裸婚在某種程度上是反物質崇拜的，在一個全民裸婚的年代裡，以「寧在里寶馬哭也不在自行車上笑」為代表的功利婚姻也就失去了思想的土壤；四、沒有轎車的婚姻是高尚的，這意味著城市的道路上又少了一輛擁堵的器具，對緩解日益嚴峻的交通功德無量，就環保而言，也算是零排放的婚姻。

【曾念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