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於建嶸：台灣真正的騰飛始於蔣經國時期

實際上台灣的土地改革在蔣經國時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把台灣「土改」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49年-1960年期間；第二階段是蔣經國時期，形成了現在所謂的土地制度；第三個階段就是現在。

台灣真正的騰飛始於蔣經國時期

於建嶸（社科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台灣往事》這本書講的一個很大問題是台灣在1949-1960年期間的奮發圖強，原因就在於感受到了中國大陸帶來的危機感。所以他們出現了一批有覺醒而且非常清廉的人物。特別是其中很多人並不從政。

▲於建嶸

關於台灣「土改」，我到台灣的時候曾經拜訪過中華經濟研究院院長吳中書，他是研究台灣土地問題的專家。他給我講了一個到今天為止印象都很深刻的問題。他說台灣經濟在1960年並沒有很大的起飛，真正的騰飛是在1977年之後。「十大建設」恰恰就是在土地權利不太明確的時候出現的。吳先生當時給我的印象是台灣的土地改革有利的地方是它可以拿到土地，因此可以很自由地推進「十大建設」。他又說，中國大陸的發展可能要經歷這麼一個階段。十年以前吳先生講的這句話一直在制約著我的思考。

六十年代之後，實際上台灣的土地改革在蔣經國時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把台灣「土改」分成三個階段：第一個是郭老師講的那個階段（1949-1960年）；第二個是蔣經國時期，形成了現在所謂的土地制度；第三個階段就是現在。現在要到台灣搞土地改革很難。台灣產權制度的真正確立，我覺得是「十大建設」之後。所以大家看這本書的時候不要把郭老師寫的土地改革等同於今天的台灣，否則可能走向誤區。

▲《台灣往事》，郭岱君著。

我到台灣，從台北走到台南，問了很多老百姓一個問題，就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法院把你的房子拆了怎麼辦？他們回答都是不可能。但是我告訴你，十大建設的時候是可能的，當然，到現在不一樣了。我問假如強拆了怎麼辦。他們說可以到法院去告，法官會重判這個官員。經過同意賠10萬，不經過同意就要賠100萬。我說假如法院不依法判，怎麼辦。老百姓說不可能，這麼簡單的案子哪有法院不立案？哪有法院判不執行的？我又說假如真的發生了怎麼辦。他們說我讓我的議員搞他。我的議員就是人民代表，馬上會過來調查，開新聞發布會。我再問，假如議員找媒體也不行怎麼辦？老百姓都不理我了，說怎麼那麼多假如，前面的假如可能有一點道理，後面的一點道理都沒有。議員們每天做夢都希望發生這個問題，媒體一炒作，他就變成台灣的英雄了。

張鳴：沒有朝鮮戰爭台灣不可能站住腳

張鳴（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大陸1948年-1949年的土改很激烈。我們原來一直讚美台灣的「土改」，但是它其實沒有我們想像那麼好，因為畢竟是一種傳統交易。它的好處是比較柔和。我不認為台灣能夠站住腳就是因為「土改」，如果沒有朝鮮戰爭還是沒戲。

▲張鳴

關於「土改」的問題，我們過去有一個說法和成見，就是誰爭得農民的擁護就能得到天下。根據我的研究，1946年華北「土改」以及蘇維埃時期的土地革命，分給農民土地就是一種戰爭動員形式。農民非常清楚地知道，這個土地根本不是他的。從1946-1948年，每隔一年要動一次土地，農民會認為這個土地是分給他的嗎？根本不是。

當然台灣是把土地給了農民，因為是真的賣給他了。這個事情不是說有得罪大戶的問題，而是因為它造成了強制交易，對於整個市場的發展有一些負面影響。而在大陸，平白無故地把土地和財產都剝奪以後，以後再搞市場經濟就很麻煩了。這個弊病很大，就是後面的觀念的問題。不要小看觀念，其實我們改革開放很大的障礙就是觀念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