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名老中醫經驗集卷二(焦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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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瑰寶苑名老中醫經驗集卷二焦樹德名老中醫經驗集目錄深研辨證論治的焦樹德閻小萍整理編者按:焦樹德,河北省辛集市人,從事醫療、教學50餘年,是全國著名的臨床學家。現任北京中日友好醫院教授、主任醫師,國家科技進步獎評委會委員,衛生部藥典委員會委員,新葯評委會委員,全國科技圖書評委會委員。著有《用藥心得十講》、《從病例談辨證論治》及學術論文50餘篇,榮獲北京市「科技之星」光榮稱號。焦氏早年幼承家學,後又親聆老一輩中醫名家教誨,學術根底深厚。畢生深研辨證論治,並銳意創新,深有心得。臨證強調辨證論治,力求辨證精確,立法精當,選方用藥絲絲入扣。既嚴格遵循傳統組方原則,又注重汲取現代研究成果。提出臨證「四必須」、「五強調」,實為其畢生經驗總結。處方用藥既重視成方活用,穿合化裁;又重視藥物歸經,恰當配伍。文中選載8例疑難驗案以佐證,其精於辨證論治已見一斑。焦氏臨床醫療擅治疑難雜證、危急重證,不但對功能性疾患療效卓著,對器質性疾病也效果驚人。本文系統介紹其對痹、心痹、胸痹、咳、喘、哮、肝膽病、脾胃病以及高血壓、神衰等病證的獨到見解、辨證論治經驗和組創方葯,很有特色。焦氏重視中醫科研,提出「繼承傳統,博採眾長,突出特色,創新發揚」的科研思路,主張繼承與發揚並舉,傳統手段與現代手段並用,中醫與西醫結合的研究方法,對當代中醫科研不失為良好的思路。總之,縱觀全文,焦樹德教授學術造詣精深,臨床經驗豐富,確是我國當代學驗俱豐又銳意創新的中醫名家。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論語·為政》今夫五臟之有疾也,譬猶刺也,猶污也,猶結也,猶閉也。刺雖久,猶可拔也;污雖久,猶可雪也;結雖久,猶可解也;閉雖久,猶可決也。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非其說也。……疾雖久,猶可畢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靈樞·九針十二原》第二卷1焦樹德,男,1922年5月生,河北省辛集市人。早年向外祖父學習中醫,攻讀古典醫籍,對《內經》、《難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神農本草經》等經典著作反覆研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並對《千金方》、《外台秘要》,以及金、元、明、清等歷代醫家的代表性著作,均有涉獵研究。1941年在原籍開業行醫,同時考入天津國醫學院、西醫專門學校函授學習,邊干邊學。抗日戰爭時期,利用行醫之便參加抗戰工作,為抗日幹部和傷病員診病療傷。1946年經冀中衛生局考試審查合格,發給醫師證書,1950年懸壺於北京市。同年參加中央衛生部高級醫師考試及格,即於1951年冬,參加國家工作,任北京市立第二醫院內科醫師。1955年冬,到中央衛生部舉辦的西醫學習中醫研究班學習近三年,再次系統深入地學習祖國醫學,親聆了蒲輔周、黃竹齋、楊樹千、秦伯未等全國幾十位中醫名家的教誨,畢業時榮獲銀質獎章。1958年秋,分配到北京中醫學院擔任教學工作達27年之多,歷任內科教研室講師、副主任、副教授、教授;附屬醫院內科主治醫師、副主任、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中醫學院學位評定委員會委員、研究生畢業論文答辯委員會主任委員等職,培養了三屆碩士研究生。1981年當選為北京市東城區第七屆人民代表。1984年春,奉調到中日友好醫院任中醫內科副主任,籌備開院。開院後於1984年被評為全院「先進個人」,獲獎金、獎狀,並任專家室副主任,1986年榮獲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授予的「全國衛生文明先進工作者」稱號。此後,在國家『七五』攻關課題「痹復康沖劑」的研究中做出了貢獻,被北京市科委、科協評為「科技之星」,並於1992年4月30日《北京日報》頭版,發表其先進事迹。焦氏曾主編《簡明中醫內科學·下卷》、《痹病論治學》等書和《橘杏春秋》醫刊;主審《老年中醫保健》和光明中醫大學《中醫內科學》講義;參加全國中醫學院試用教材《內科學》和北京中醫學院《內科學》講義、《中國醫學百科全書·中醫基礎理論》、《中醫證候鑒別診斷學》、《中醫內兒科》等書的編寫。焦氏臨床擅治內科疑難重病,對肝、膽、泌尿繫結石注重增強肝、腎本臟功能;對萎縮性胃炎、潰瘍病等採用自擬的三合湯和四合湯,不但胃痛能愈,而且胃鏡和病理檢查也見明顯好轉,潰瘍癒合;對冠心病、心肌炎、心絞痛採用心肺、胃、腎同治,理氣活血,助陽化痰並用,頗有良效;對中風證(急性腦血管病),常用中風三法,認為風痰阻絡、風中於經常歸於腑,必須清化陽明,通腑活絡;對再障及出血性疾病,重用滋胃涼血、降氣清熱;對高熱性疾病,謹遵「見熱莫攻熱」之訓,活用清、疏、滋、降、和解等法,力求治本,其熱自解;對休克厥證,人事不省諸疾,用助陽開竅,寧心醒神,辨證治本,效果頗佳;對診治各種頑疾、危證,每每療效卓著,深受患者擁戴。焦氏在學術上強調中醫理論對臨床實踐的指導,特別重視辨證論治的靈活運用。主張用整體系統觀念、動變制化思想分析觀察疾病的發生、發展、傳變、轉歸,力求理、法、方、葯清楚,絲絲入扣。對咳嗽的辨治,提出宣、降、清、溫、補、潤、收等治咳七法,認為七法巧妙配合,變化無窮。對哮喘提出《治喘兩綱六證三原則》(又名治喘六麻),創擬麻杏二三湯、麻杏蘇茶湯、麻杏蔞石湯、麻杏補肺湯、麻杏六君子湯、麻杏都氣湯等治喘效方。對神經衰弱的陰虛肝旺證和婦女更年期綜合征,創用挹神湯。對下肢淋巴管迴流障礙的足(脛)浮腫,創有足消腫湯等等,廣為臨床醫師採用。焦氏還創有表格式脈象標記法,不用標明寸、關、尺和左、右手,即可了解患者六部脈象的特徵。如下圖所示:第二卷2(寸)(關)(尺)(左)弦滑弦略滑弦略沉滑(右)滑滑略弦沉滑[註:應用時,帶()的字均不寫出來]此法於1964~1966年曾被北京中醫學院附屬東直門醫院規定用於病曆書寫之中,全國通用中醫病曆書寫格式中,也曾被採用。日本京都高雄醫院,也用此法。焦氏主張有目的、有選擇、積極地吸收現代科研成果,促進中醫藥學按照自身規律向前發展。對中醫科研工作,提出「繼承傳統、博採眾長、突出特點、創新發揚」的研究方法,該文曾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召開的青島會議上和《光明中醫雜誌》上宣讀和發表,提倡具有中醫特色的創新。例如診治類風濕性關節炎,頗有心得。對具有關節變形、骨質受損、肢體僵屈的痹病,創議「痹」病名,並提出初步診治規律。中華全國中醫學會內科學會痹病學組1983年採用這一病名和主要方葯,組織27個省市科研單位,進行了臨床研究。又與本溪第三製藥廠合作,共同創製了「痹沖劑」,現已暢銷國內外,並獲國優產品獎。1986年領導中日友好醫院「七五」攻關痹科研組再與該廠協作,通過5年研究又研製出第二代痹新葯———痹復康Ⅰ號、Ⅱ號,榮獲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技進步三等獎。焦氏曾多次應邀赴日本及美國講學,被聘為日本中醫學研究會名譽會長和美國加州醫師公會中國醫學研究院學術顧問,美國中醫藥研究學術顧問以及新加坡畢業醫師協會永遠學術顧問等職,受到國內外醫界人士的高度讚譽。主要著作《用藥心得十講》和《從病例談辨證論治》二書,均獲人民衛生出版社「優秀作品獎」,前者暢銷東南亞各國和地區,後者已被譯成日文《病例かち學ぶ中醫弁證論治》在日本刊行。《焦樹德醫論醫話精選》1990年在美國出版後,受到中醫界的歡迎,現正在準備刊出第二版。焦氏曾發表《治咳七法》、《心絞痛的辨證論治》、《痹芻議》、《中藥的臨床運用》等醫學論文50餘篇,日本《中醫臨床》和《新中醫研究》雜誌,新加坡中醫學院《畢業特刊》上均有發表和轉載。焦氏現任中日友好醫院專家室副主任、教授、主任醫師、學術委員會委員、高級稱職審評委員會委員;國家科技進步獎審評委員會委員、衛生部藥典委員會委員、衛生部新葯審評委員會委員、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技進步獎審評委員會委員,第四、五屆全國科技圖書評選委員會委員;中國中醫藥學會常務理事、中國中醫藥學會內科學會副主任、中國中醫藥學會心病專業委員會主任、痹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兼任北京中醫藥大學、海南中醫藥大學和中國中醫研究院研究生部客籍教授;《中醫雜誌》、《中國醫藥學報》、《中級醫刊》和《中日友好醫院學報》編委、《光明中醫》副主編;中國民間中醫藥研究開發協會理事、中國醫學基金會理事、北京中醫藥研究促進會理事、中國藥材公司技術經濟顧問委員會顧問、河北省辛集市中醫院名譽院長等職。第二卷3學術精華一、深研辨證論治,提出「四必須」、「五強調」焦氏從醫治學50餘年,對辨證論治有深入的研究,曾將經驗和體會寫成《從病例談辨證論治》一書,頗受醫界歡迎,日本醫界譯為日文《病例かち學ぶ中醫弁證論治》在日本刊行。焦氏不泥於一般的常規,而是深入擷扼其精神實質,靈活機動地運用,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對「辨證論治」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學術見解和風格。焦氏臨床治病療效卓著,其原因不在於「奇」,而在於「深入、準確、機動、靈活」地運用「辨證論治」,直戩疑難病證的癥結。其處方頗似平淡,少有生僻藥物,卻屢能見效,即使是疑難重證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概言之,焦氏要求在辨證論治時,要做到「四必須、五強調」。(一)四必須1.必須堅持整體觀念祖國醫學理論最大的特點就是整體觀念,認為:人體各部分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用心、肝、脾、肺、腎五大系統概括之,並與自然界密切相關,成為渾然整體。通過陰陽、氣血、臟腑、經絡等學說,把人體的生理、病理、內外、上下、器質、功能、精神、物質、機體、環境等統一為一個整體。例如:「心」居於胸中,運行營氣,主血(內);其華在面,發為血之餘(外);舌為心之苗,主神明,與腦有關(上);與小腸相表裡,其經脈下絡小腸(下);心藏神,喜傷心(精神);「血肉之心,形如未開蓮花」(明·李),色赤,主血脈(物質);行血,藏神(生理);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病理);脈象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氣候與機體)等等。外在環境與機體統一,如寒傷腎、濕傷脾、熱傷心、燥傷肺、長夏善病洞泄、秋善病風瘧等等。把人體看作是一個有機整體,又與自然界密切相關渾然一體的辨證思想,有效地指導著疾病的防治,並對強身抗老、延年益壽,起著重大的作用。在中醫的理論中,始終貫穿著整體觀念,在臨床實踐中也必須用「整體觀念」去分析病情。如見到某一局部癥狀(或某一精神癥狀、或某一臟腑癥狀),都要從整體的生理病理關係去考慮,進行詳細辨證,把局部看成是整體的局部,正如《內經》所說:「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於人,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象變,其致一也。」「天地之間,六合之內,不離於五,人亦應之。」「切脈動靜而視睛明,察五色,觀五臟有餘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伍,決死生之分。」如在治療骨質受損,關節變形,拘攣腫痛、活動不利的「痹」時,就是從整體考慮。認為寒重傷腎、腎主骨、腎主下焦、陰寒之邪與腎同氣相感,乘腎虛而深侵入腎;肝為腎之子,母病則筋失所養,而致骨松筋攣,關節變形,故治療上絕非單治局部的關節,而是從整體著手,以補腎祛寒、強壯筋骨治其本,養血祛風、利濕活絡、通利關節治其標,標本同治。又如治療腸癰(闌尾炎),也不是將著眼點局限於闌門部位之癰腫而投用大量清熱解毒之品,以消其「炎症」,而是從人體各部為一有機整體來考慮。認為腸者,暢也。第二卷4大小腸屬於六腑,六腑以通為用,六腑不通,腸道壅郁,蘊結化熱,不能通暢傳導,壅結成癰。故採用通腑瀉熱之法以暢其壅滯,活血解毒以散其壅結。病現於局部,治則在全身。再如治療天行赤眼(西醫診為「急性結膜炎」),也絕不著眼於治療雙目之紅、腫、痛,而是根據患者出現的「白睛紅赤,畏光流淚,澀痛難睜,兼見口苦咽干、渴不欲飲、脘悶納呆、大便干、小便黃少,舌質紅,舌苔黃,脈象弦數」等見症,本著「肝開竅於目」、「風善行而數變」、「風性上達」、「肝主風」的理論,選用清肝經之風熱為主的方葯。總之,在臨證時,一定要時時注意堅持運用「整體觀念」去認識、分析和治療疾病,才能夠提高辨證論治的水平,取得良好的療效。2.必須運用「動變制化思想」和「從化學說」祖國醫學認為天地間一切物質都在不停地運動、變化,人體的生命現象也是在一刻不停地運動變化,在內外環境的相互影響下,生理病理的矛盾鬥爭也在時刻變化。《素問·六微旨大論》說:「夫物之生從於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化有大小,期有遠近,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天元正紀大論》也說:「動靜相召,上下相臨,陰陽相錯,而變由生也。」這種古代哲學的自然觀,是符合辯證唯物主義思想的。恩格斯曾指出:「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動的和不變的,而是一切都在運動、變化、產生和消失。」在人體內部,也是每一瞬間都處在自行產生與自行解決的矛盾運動之中。中醫理論認為這些運動又只有在互相制約、互相協調中,才能保持正常的變化,維持動態的平衡。正如《內經》指出:「亢則害、承乃制」、「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焦氏把這種不斷運動變化,又有生克制化的思想,稱之為「動變制化」思想。認為「動」「變」必須在互相制約的條件下才能產生符合正常要求的變化,這一思想體現著「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的哲理。基於這種動變制化思想,故在臨證時強調注意症、證的轉化,從而確認主證,抓住主證進行治療。例如傷寒太陽病可以傳入少陽或陽明,也可以轉化為少陰或太陰……;溫病的衛分證可以轉化為氣分證;營分證可以由營傳氣,也有的很快逆傳心包等等。在論治時,從這種思想出發,主張「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以法治之」等等。認為病證是在不斷地運動變化著的,故主張遵循「陽病治陰,陰病治陽」;「虛者補其母,實者瀉其子」;「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等等治則,靈活準確地運用辨證論治。例如治療腸癰(急性闌尾炎)初診邪正鬥爭激烈,腹痛、便秘、嘔吐,宜急投以攻下推盪,消除壅塞之劑。再診時諸證已轉緩和,大便已暢,腹痛已減,應將大黃、元明粉的用量減輕。最後腹痛已止,諸症均近於消除,應完全去掉元明粉咸寒瀉下之品。這正是運用「動變制化」思想,把握住證的傳變、轉化,抓住隨時可能發生變化的主證,予以及時恰當治療。祖國醫學不但十分重視疾病的動態變化,而且十分注意疾病的性質變化。在觀察疾病性質變化時,認識到不但病邪不同可以引起不同的疾病,即使病邪相同有時也可以出現不同的疾病。通過長期實踐,總結出從化學說的規律:病邪雖同,從化各異,從陽化熱,從陰化寒。譬如有三個人身體健康狀況相同,在同樣條件下受寒邪發病。一人表現為頭項強痛,惡寒發熱,身痛無汗,氣悶微喘,脈象浮緊,屬於傷寒病的太陽表實證。另一人表現為畏寒怕冷,不發熱,腹滿而吐,食不下,腹部陣陣作痛,大便稀泄,口不渴,脈沉,屬於傷寒病的太陰里寒證。第三人初起時微惡風寒,第二卷5很快即發熱而渴,頭痛、無汗,微咳,脈象浮數,屬於溫病的風溫衛分證。同受「寒」邪,致病不同,這是由於寒邪侵入之後,隨著每個人當時體內陰陽虛實不同而「從化各異」。第三人,是陽性體質或當時體內已有積熱,故「從陽化熱」而形成了溫病。第二人為陰性體質或當時體內已伏有寒邪,故「從陰化寒」而形成了傷寒病的里寒證。第一人則身體素壯,寒邪自外侵入,人體的衛外之氣立即在機體皮表衛分與寒邪抗爭而形成傷寒病的太陽表實證。病邪不但在發病時可以從化各異,在疾病的發展變化過程中,也可以發生從化各異的情況。例如傷寒病的少陰證中就有寒化證的附子湯證、四逆湯證等,熱化證的豬苓湯、黃連阿膠雞子黃湯證等等的不同。厥陰證中也有厥熱進退、陰陽勝復的變化等。祖國醫學非常重視由於各人體質和反應性的不同,而使疾病過程產生了千差萬別的不同情況。故在辨證論治時,必須注意到病邪對人體的損害與抗損害鬥爭中的不同內容及人體在一定條件下如何自己運動的規律,從而去辨別疾病的證候,預見疾病發展的趨勢,從而去幫助和調動人體內部的抗損害因素與機能而戰勝疾病。總之,只有在臨證中善於運用「動變制化」思想和「從化學說」,才能提高辨證論治水平。3.必須遵照循症求因、治病求本祖國醫學經過數千年的臨床實踐,在整體觀念指導下,總結了一套通過病人癥狀,去進一步探究人體全身變化情況的方法,後人稱此為「循症求因」(亦名審症求因)。例如「風」的癥狀是善行而數變,癢、抽搐、掉眩、遊走、脈弦等,常與肝有關;而「濕」的癥狀是病體沉重,纏綿難愈,水腫、浸淫流水,胸悶、納呆,口粘、噁心,身熱不易速退,舌苔厚膩,脈滑,常與脾有關等等。醫生可以根據這些因症統一的規律去「循症求因」,從分析局部病變的相互關係和癥狀特點入手,從整體上去認識疾病的本質。例如曾治療一名48歲的女性患者,發熱50餘日,體溫晝378~385℃,夜385~39℃,先惡寒繼即發熱、熱多寒少,口苦、嘔惡欲吐,汗出惡風,胸悶,食欲不振,大便乾燥。雖經西醫檢查終未確診,用抗生素等治療無顯效。焦氏據其寒熱往來50餘日不解,苔厚膩,脈滑,胸悶納呆,嘔惡欲吐,知為邪踞半表半里,膜原伏濕郁久化熱,濕熱內蘊而致。因伏有濕邪,故纏綿難愈,據此而用和解少陽、化濕清熱法,七劑痊癒。可見臨證時切不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對症治療」,或「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必須注意「循症求因」。在「循症求因」的同時,還要注意「治病必求於本」。疾病在發生、發展的過程中有各種不同的癥狀,而癥狀只是疾病的現象,醫生必須詳細觀察並進行綜合分析,透過對疾病表面現象的分析抓住疾病的本質,才能確立恰當的治療方法。祖國醫學把人體各種結構和功能,概括成相互制約、相互促進、對立而統一的陰陽兩個方面,認為陰陽在互相消長的運動中須保持動態平衡,機體才能進行正常的生命活動。如果陰陽失調,就會發生疾病。因此中醫治病的根本目的,主要是調整人體陰陽的偏盛偏衰,促成「陰平陽秘」,以恢復和保持陰陽的相對平衡。所以在治病法則的總體上,古代醫家非常強調著眼於調整陰陽這個根本。明代醫家李念莪在《內經知要》註解「治病必求於本」時說:「病變無窮,而陰陽為之本。」又說:「洞察陰陽,直窮病本,庶堪司命。」《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例如一66歲男性患者,頭暈目眩,陣陣耳鳴,雙目乾澀,視物不清,腰膝酸軟,心煩易怒,轟熱汗出,偶有舌強語澀,舌質略紅,薄白苔少津,脈象略弦細,血壓波動於195~260/117~143kPa(150~200/90~110毫米汞柱)之間,雖服用降壓西藥,然血壓不穩定,癥狀無緩解。焦氏認為66歲男性,知腎氣已漸衰,加上頭暈、目眩、耳鳴、目乾澀、視物模糊、腰膝酸軟,知其肝腎陰虛,肝腎之清竅失於濡養;心煩易怒、轟熱汗出、舌強語澀,知為肝腎不足、水不涵木、肝第二卷6陽上亢、肝風欲動所致。治療上不是著眼於採用大劑量重鎮之品,以求達到降低血壓,而是本著「治病求本」的精神,遵唐代王冰「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之旨,採用「滋水涵木」、「育陰潛陽」,佐以「平肝熄風」之法治之,在全身癥狀消除後,血壓也降到了正常,可見臨證時必須注意到「治病必求於本」這個最根本的指導思想。4.必須注意治養結合祖國醫學治療疾病,不僅要注意進行積極的燮理陰陽、整體治療,並且還十分注意對身體的調養。《素問·五常政大論》說:「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臟氣法時論》又說:「毒藥攻邪、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主張服藥與飲食調養要配合得當,以達強身卻病之目的。更指出攻伐大積大聚時,要消其大半即止,攻伐太過則傷人,宜扶正調理,結合飲食調養,所余之積聚,可漸漸自去。本於這種思想,焦氏常常把飲食宜忌隨時囑告病家,使其達到治療與調養相結合,令疾病迅速痊癒。例如對肝腎陰虛、肝陽上亢、肝風內動的患者,囑其忌食辣椒、胡椒面、蔥、蒜等辛辣助火之品外,尚宜忌食容易動風之雞肉、雞湯等,因為雞為巽禽,其性屬風。再如對寒邪傷腎入骨,致骨松筋攣之痹的患者,除了服用補腎祛寒,強筋壯骨之中藥治療外,平時還應多食一些核桃、鹿肉、山藥、狗肉、羊肉、肉桂皮、小茴香,或金毛狗脊、枸杞子等補腎、助陽、祛寒之物,四肢關節處應注意保暖,進行適度的鍛煉及運動等等。可見,俗話所說的「三分吃藥七分養」是有一定實際意義的。總之,「治養結合」也是中醫的一大特點,於臨證中必須貫徹這種精神,細心囑告病者,如何調養而達早愈。(二)五強調1.強調「因證制宜」「因證制宜」,即是在辨證論治時要根據證候和病情的不同特點而因時、因地、因人制宜。疾病的發生髮展是由多方面因素所決定的,時令氣候、地理環境以及個人體質不同,對疾病都會有一定的影響。因此,在治療疾病時,要把影響疾病的各種因素綜合起來加以考慮,做到具體的情況,具體分析。要根據各個病證所具有的不同特點,採取相應的不同措施,概言之曰「因證制宜」。按照不同季節氣候的特點,而使用藥物,稱之謂「因時制宜」。四時氣候的變化,春溫、夏熱、秋涼、冬寒,對人體的生理病理都有一定的影響。至於反常的氣候,則更是影響疾病發生髮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例如春天風和日暖、陽氣上升,腠理逐漸疏鬆,即使外感風寒,也不宜過用辛散之葯,以免汗出過多;夏天炎熱,動則汗出,治療時應注意清解暑熱、保護津液;秋天氣候乾燥,應注意滋陰潤燥,不適宜過用辛香燥烈的藥物,以免重耗津液;冬天寒冷,陽氣斂藏於內,腠理緻密,若非大熱,不得過用寒涼之品,致使陽氣更傷;梅雨季節,雨水頗多,氣候潮濕,患病每多夾濕,治療時則應適當加入化濕、滲濕之品。不同區域的地理環境,在使用藥物時亦應有所不同,對此稱之為「因地制宜」。我國土地遼闊,東、南、西、北、中,地理環境不同,各地的生活習慣有異,對人體的生理、病理的影響也不盡然相同,故用藥之時,亦應有所區別。例如我國的西北地區,地勢高而寒冷少雨,患病則多燥、第二卷7多寒,治療宜辛潤;而東南地區,地勢低而溫暖潮濕,患病則多濕、多熱,治療方法宜清化。同樣是外感風寒,在北方的嚴寒地區,藥量則宜稍重;而在南方的溫暖地區,藥量則應稍輕。使用藥物時,應當根據每個人的年齡、性別、生活習慣、體質強弱、陰陽盛衰等特點,來擬定治法及方葯,此稱之為「因人制宜」。因年齡不同,生理機能和病理特點亦不同。老年人氣血衰少,生理機能減退,故多見虛證或虛實夾雜證,治療時,應當注意到補虛,即使有實邪存在亦宜攻補兼施,不宜肆意攻伐,以免損傷正氣;小兒的生理機能旺盛,臟腑嬌嫩,氣血未充,病情轉化迅速,故治療過程中應當注意調護胃氣,忌投峻烈之葯,若非大虛之證,尤當慎用補劑。用藥劑量亦必須根據年齡的不同而加以區別,藥量太小,則不足以祛病,藥量太大,則易傷正氣。人的體質又有先天稟賦、後天營養和鍛煉等情況的不同,若體質強壯耐受性較強者,用藥劑量可大一些,反之,則可小一些。人的體質不同,即使是患同樣的病證,用藥也要有所區別。如陽盛之體應慎用溫熱葯,而陽虛之體則應慎用苦寒葯。婦女在生理病理上有經、帶、胎、產的特點,也應加以考慮。2.強調明辨主證和主證特性並辨別證候轉化與真假辨證的首要目的是要在紛繁的癥狀中找出主證,並辨出它的特性。祖國醫學認為在疾病的發生髮展過程中,人體的陰陽、氣血、臟腑、經絡等與病邪作鬥爭所表現出來的各種證候,其發展變化是不均衡的,其中必然有起著主要作用的證候,中醫將起主要作用的證候稱為「主證」。找出了主證,才可以進行治療,但還不能十分準確地給予恰當的治療,所以辨出主證後,還要辨出主證的特性。舉例來說,「肝脾不和」為主證,治以調和肝脾之法,雖然也可以,但是還要進一步分辨它是因肝旺引起的,還是由脾虛引起的。如果是因肝旺、肝氣橫逆克制脾胃所致,治法應是抑肝扶脾,甚至只用抑肝法就行了。反之,如果是由於脾胃虛弱,肝乘脾虛之機而剋制脾胃,治法就應是扶脾抑肝了。所以,籠統地用調和肝脾法而無所側重,就不會取得理想的效果。在辨證時除了注意辨出主證和主證的特性外,還要注意辨別證候的轉化與真假。中醫從「動變制化」思想出發,認為疾病的證候是不停地變化著的,不要認為虛證就永遠是虛證,實證永遠是實證,要隨時注意它的變化。例如高熱神昏的陽盛熱證,在一定條件下可以轉化為四肢厥冷、體溫急劇下降、冷汗淋漓、失神不語的陽脫陰盛虛寒證。反之陰寒之證,在一定條件下,也可以轉化為陽熱之證。因此還要注意分辨真寒假熱、真熱假寒等證。一般說,老年病人或久病、重病患者,如出現發熱不寧,口乾不欲飲,面紅如妝,足膝冰冷,心煩而欲蓋衣被,且能安卧,脈象沉細而弱等,為真寒假熱證。反之如病人出現神昏,四肢逆冷,有時怕冷而不欲蓋衣被,胸腹及腋窩高熱而四肢冰冷,口渴能飲涼水,煩躁不能安卧,脈象沉小但重按有力等,則為真熱假寒證。另外,還要注意到「大實見羸狀、至虛有盛候」的情況。例如體壯的病人出現倦怠喜卧,食欲不振,頭昏少神,肢體乏力,舌苔黃厚,大便干秘,脈象實大有力等,為真實假虛證。兒童易見此證,因為兒童每日到處玩耍,喜歡吃東西,很有精神,如果不注意節食而傷食停滯,則可出現不喜玩耍,喜卧懶動,食欲不振,頭昏倦怠,精神不好,脈象沉滑有力等症。此時的倦怠、無精神、喜卧等並不是虛證,而是真實證中出現的假虛現象。反之,老年人或久病、重病之人,如突然出現神志十分活躍,言語格外清楚,聲音亦較前清亮,本來不能坐起的病人,突然能坐起,活動有力,過去記不清的事,突然記得很清楚,脈象虛、弱、微、散,似有似無。這種情況,俗話稱之為「迴光返照」,為元神虛極欲脫,真虛假實之證,是極其危險的證候,應趕緊搶救,或可救於萬一。故主證確定後,尚需再分辨其真假。第二卷83.強調同病異治、異病同治同病異治這一治療原則,最早見於《素問·異法方宜論》。其論說:「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對曰:地勢使然也。……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得治之大體也。」《素問·五常政大論》又說:「西北之氣散而寒之,東南之氣收而溫之,所謂同病異治也。」幾千年來,這一治則一直是辨證論治醫療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既注意了疾病的內外因素的辨證關係,也注意了治療方法的多樣性。因為同一疾病在不同條件下變化各不一致,故在辨證論治時,除分辨五臟六腑、虛實寒熱等情況外,還要注意根據病人所處的地區、氣候、季節、生活習慣、飲食、體質等等的不同,採取不同的治療方法,使「各得其所宜」,才能更好地提高療效,治癒疾病。歷代醫家經過長期的臨床實踐認識到不但同病可以異治,而且異病也可以同治。因為在不同的疾病中可以出現相同的病理過程,表現出相同的證候,這時就要運用異病同治的法則,採用相同的治法。如《傷寒論》陽明病中的陽明腑實證與《溫病條辨》中焦溫病中的熱結陽明證,雖然一為傷寒,一為溫病,但因為在疾病發展變化過程中,出現了相同的病理過程而表現出相同的證候,故都可以採用下法,以承氣湯為主進行治療。不過,還要注意到治療方法雖然有原則性、確實性,但並不排斥治療方法的靈活性、可變性。如傷寒病的陽明腑實證與中焦溫病的熱結陽明證,雖然都用承氣湯攻下,但在傷寒病陽明腑證中是因為寒邪已經化熱,熱久則會傷陰,故以辛苦咸寒的大承氣湯急下存陰。而中焦溫病中,則由於溫邪一開始就有傷陰的特點,故在邪入氣分而出現熱結陽明時,病人陰分已經受傷,所以在下法中又常加生地、元參、麥冬甘寒潤養之品,合以芒硝、大黃成為甘寒潤下之劑,發展創立了增液承氣湯這種適用於溫熱病的下劑。從以上不難體會到,臨床上進行辨證論治時,不但要隨時注意運用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原則,並要在依法處方時經常考慮同中有異、異中有同和靈活變化的用藥方法。在臨床工作中,焦氏經常診治西醫已經診治過的疾病,既運用同病異治、異病同治這一治療原則,同時又注意參考西醫的診斷與治法,認為這樣對中西醫結合工作有很大幫助。例如同是消化性潰瘍病,要注意分辨有的是肝胃失和證,有的是中焦虛寒證,有的是脾虛肝乘證……,同是痢疾,有的是濕熱證,有的是虛寒證,有的是寒熱錯雜證……。因此,同病異證就要異治。又如不論是腦動脈血栓形成、血管神經性頭痛、心絞痛、心肌梗塞……,只要臨床表現為瘀血阻滯證,就可以用活血化瘀法;表現為氣滯血瘀證,就可用行氣活血法;表現為痰濁壅盛證,就可用降化痰濁法;表現為胸陽痹阻證,就可用助陽開痹法;表現為風痰阻滯證,就可用祛風化痰、活血通絡法……。這是以西醫病名的「同病異治、異病同治」。中醫的疾病更是如此,例如1957年北京的暑溫病,重用白虎湯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1958年因暑季多雨,改用了蒼朮白虎湯,才取得良效。兩年中同是暑溫病,而治法卻有異。故而在進行辨證論治時,要隨時注意結合運用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原則。4.強調據證立法、以法統方、依方選葯、靈活變化立法即是確定治療大法(治則),這是辨證論治中很關鍵的一環。立法的正確與否,直接關係到治療效果。立法時一定要根據所辨證候的病情和治療需要來確立治療法則,簡稱「治則」,也叫治療大法。治則好像含有作戰時「戰略」的意思。《內經》中關於治則的記載頗多,例如「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軟之、脆者堅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木郁達之、火郁第二卷9發之、土郁奪之、金郁泄之、水郁拆之」,「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等等。後人把常用的治則,歸納為汗、吐、下、和、溫、清、補、消八種治療大法,簡稱「治病八法」。但是在確立了治則之後,只完成了第一大步驟中的第一階段。因為這只是考慮出了治療原則,也可說是才有了治療的大方向,還需要進入第二階段———根據治則的要求制定出具體的「治法」。有了具體「治法」,「立法」這一大步驟才算完成。治法比治則更細微、更具體,故而治法也比治則多得多,可以說多得沒有確切的數字。例如汗法中有辛溫發汗法,滋陰發汗法,引吐發汗法,益氣發汗法等;下法中有急下存陰法,咸寒潤下法,增液通下法,宣肺通腸法等等,不多贅述。治法似含有作戰時「戰術」的意思。所以說治法是治則的具體體現。但在理、法、方、葯中的「法」字,卻包含著治則與治法的統一。須要強調的是:立法一定要根據所辨出的「證」來立法。立法之後,要根據立法的要求選方、用藥。首先是選方,可在古代或近代的方劑中,選擇符合本治法要求而且組織精妙、切中病情、療效高的方劑作為基礎,以備隨證加減之用。如找不到合適的成方,可以按照組織藥方的原則去組織新的藥方。同時還要注意隨證加減,以使之更能切中病情而進行「用藥」的考慮。如果選用成方,應把方中每味藥物加以分析,去掉那些對病情或機體不利的藥物,再選擇加入一些能使方劑更符合治法、更切合病情,能進一步提高療效的藥物。如果組織新方,也應根據治法的要求,按照組織藥方的原則,結合病人具體病情,深思熟慮地選擇藥物、組織藥方。在選方用藥時可參考前人七方(大、小、緩、急、奇、偶、復)、十劑(宣、通、補、瀉、輕、重、滑、澀、燥、濕)、君臣佐使(現稱主輔佐使),以及四氣、五味、十八反、十九畏、相須、相使等組方用藥的原則進行周密地思考,更不可忘掉以法統方。焦氏強調運用前人的方劑,絕不可生搬硬套,組織新的方劑時,要因地、因時、因人,根據證、法的要求,汲取古今經驗選擇合適的藥物制定藥方。總之貴在加減得法,妙在隨證變化。焦氏將前人關於方劑加減變化的方法加以歸納,結合個人的經驗,提出以下幾種方劑加減變化的方法:(1)加:「加」,即在原方上加一二味葯,或是加重原方葯中一二味葯的用量。(2)減:「減」,即是在原方中減去一二味葯,或減輕原方中某葯的用量。(3)裁:「裁」,如裁衣,即在原方上裁去目前不需要的一部分藥物。(4)采:「采」,即是在保留原方主要藥物的基礎上,再把其它方劑中功效最突出的或配伍最巧妙的二三味葯採摘進來。(5)穿:「穿」,即把所需要的二三個或三四個藥方的主要部分,有主次、輕重地穿插起來成為一方。焦氏自擬的麻杏二三湯,就是把麻黃湯中的麻杏兩味採過來,再和二陳湯、三子養親湯「穿」起來而成。(6)合:「合」,即是把兩個或兩個以上方劑合併,結合起來使用。焦氏在治療久久不愈的胃脘痛時,常用自擬的「三合湯」。本方即是把良附丸、百合湯、丹參飲三個藥方合起來用。如痛處固定或有時大便發黑,疼痛較重者,可再合入失笑散方,則又名「四合湯」。(7)化:「化」,既是方法,亦是要求。上述的加、減、裁、采、穿、合,有時可以單獨使用,有時要配合應用,主要是注意靈活運用,切忌死板。對所選用的方劑,經過加減、裁采或穿合的變化後,還要注意到「化」。即是把經過變化的藥方,除再次與證候、治法、人、地、時等多種情況進行分析,校對無誤外,還要仔細分析藥方中各葯的組織配伍和藥力比重、用量大小、先煎後下、炙第二卷10炮研炒等是否合適,各葯之間以及與證候、治法之間是否存在著有機聯繫,能否達到發揮最大的治療特長,並糾正其原葯所短,使藥方達到比原方更符合治療的要求。前人把這種經過變化而取得良好效果的方劑,稱讚曰「出神入化」。前人有些有特效的名方,就常常是從「化」中所出。也可以說,「化」是要求把方劑的藥物組織、配伍變化與證情、治法達到「化合」的水平,而不是將藥物彼此孤立的「混合」在一起。總之,運用前人的方劑也好,自己組織新方也好,都必須緊密結合病情,根據治法要求,做到以法統方,隨證加減,靈活變化。5.強調四診合參,並吸收現代科學方法切脈,雖然是中醫的一大特點,但並不是「切」診的全部內容,切診還有切頭、切腹、切足等等,所以只憑切脈去辨證論治是不全面的。因為病情與脈象有相符合者,也有不相符合者,故臨床時必須把望、聞、問、切四診方法得來的材料互相參考,互相佐證,用以詳辨證候,才能辨證正確。只有辨證正確,才能訂出正確的治法,選出正確的方葯,迅速治癒疾病,前人把這種診法稱做是「四診合參」或「四診互參」,是辨證論治時必須重視的。雖然在診治疾病時,也有時要「舍症從脈」,但往往是在特殊情況下的取捨,而且也是經過「四診合參」以後才確定的。所以千萬不要片面地強調「舍症從脈」,以此作為借口而忽略「四診合參」。幾千年來,歷代醫家運用四診方法解決了對疾病的辨證論治問題,並且內容越來越豐富,至今仍是中醫戰勝疾病的主要武器,這是應該肯定的。但今天來看,它仍存在有不足之處。概括起來說,主要是不易掌握、不易普及、缺乏量化指標。例如望面色的「晦暗」、「無光澤」、「面黃」、「面青」等;望舌的「紅」、「絳」、「紫」、「暗」、「淡」等,在科學不發達的過去,只好跟隨師傅在病人身上慢慢去體會,需要多年才能掌握運用。在科學發達的今天,就需要各方面的科學家與中醫共同研究,發明創造光、電檢查儀,把變化記錄下來,或做更詳盡的分類、對比,教學時能夠用幻燈或彩色熒光屏、錄像帶等顯示出來,便於學習。在進行檢查時,能夠記錄下來,以便作治療前後病情變化的對比,對於總結經驗、提高理論水平、促進醫學發展,有極大的幫助。另外中醫的脈象,也非常不易掌握,前人傳下來的28種脈象,有的不易分辨。而診脈時又容易帶有主觀性,所以沒有十幾年或幾十年經驗,很不易熟練掌握,甚至有的醫生一生也見不全28種脈象,因而非常需要創造能夠反映祖國醫學診脈特點的脈象儀器來提高診脈質量和教學質量。總之,望診、聞診、切診都需要提高到有數據量化指標的水平,才有利於辨證論治的發展提高。即使是問診,也要隨著歷史的發展而加以新的內容。另一方面,科學發展到今天,只用原來的四診的方法診斷疾病,已感到明顯的不足,必須隨著歷史的發展而加以補充。例如對「泌尿繫結石」的病人,通過望、聞、問、切四診所得進行辨證分析,只能認識其為「石淋」,而「石」有多大,卻無法得知,待「石」排出後方能看明白。如能吸收西醫學的X線腹部平片、B超等檢查方法,則可知「石」在何處及其大小,以幫助診斷與治療。再如對於冠心病、心肌炎等心臟疾病的患者,雖能運用望、聞、問、切的四診方法來辨別是胸痹還是心痹,並進行辨證論治,癥狀完全消除後,就可認為臨床痊癒。但如能吸收心電圖、超聲心動圖以及血脂代謝等檢查,尤其是心電圖治療前後的比較,不但對病情變化更清楚,而且更能肯定中醫藥的療效。又如肺結核的病人,運用四診方法辨證論治,確能得到顯著的效果,但不知病灶好轉如何?是否有傳染性等等。如若及時吸收西醫學的X線檢查、做痰結核菌培養及驗血等檢查,就可以進一步了解疾病的程度、性質、是否具有傳染性等,必要時還可以配合西醫學的治療,進一步提高療效。不再多舉例第二卷11子。總之,及時吸收現代科學的檢查方法和西醫學的診治手段之長,以補中醫藥學之短,可以賦予辨證論治以新內容,促進中醫學發展,也更利於經驗的總結與療效的提高,並且有利於中西醫結合。因此除了努力繼承發揚祖國醫學外,還要努力研究如何利用光學、電學、超聲波、紅外線、分子生物學、仿生學、電子計算機、氣象學等等近代科學方法,積極創製反映出中國醫藥學辨證論治特點的新儀器、新方法,同時吸收西醫學的化驗診斷、儀器診斷,用以為辨證論治服務,對於繼承發揚祖國醫學無疑是有重大意義的。二、創議痹新病名,研製痹新方葯痹之名,系焦氏根據《內經》、《金匱要略》、《醫學入門》、《醫學統旨》等有關的論述,經過多年的反覆推敲而創立的。雖然古醫書中對關節變形的痹證,曾有不少記載,古代醫家雖也認識到痹證中尚有區別於行痹、痛痹、著痹之能令人致殘的廢疾,但諸醫家各持己見,各立其名。如有稱骨痹、腎痹者;有稱歷節、白虎歷節者;也有稱頑痹、鶴膝風、骨槌風者等等。焦氏在學習和繼承前人論述的基礎上,參考近代文獻,又結合多年的臨床體會,對這種關節變形、骨質受損、筋縮肉卷、脊背彎曲、幾成廢人的痹病的病因、病機、證候、脈診、治法以及方葯的加減變化,進行了歸納整理,提出了「痹」病名,從而補充了《內經》「痹論」中僅有行痹、痛痹、著痹、熱痹、痹熱分類的不足。焦氏認為痹不但包括了類風濕性關節炎、強直性脊柱炎,而且也包括現代醫學中其它一些有關節疼痛變形、骨質受損的疾病,如:大骨節病、結核性關節炎、氟骨病等。但其中以類風濕性關節炎最為多見,臨床中診治的病例也最多。焦氏指出,痹乃痹病之一,與痹病具有共同的病因,即「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然而,焦氏對「合而為痹」之「合」字卻有獨到的見解。認為此「合」字除說明風寒濕三邪相結合錯雜而至,可使人致痹外,還有以下三種含義:①痹病是風寒濕三氣雜至與皮、肉、筋、骨、血脈、臟腑的形氣相「合」而發為痹。正因為有各種不同的「合」,故而形成了不同的「痹」,如合於皮者為皮痹,合於肉者為肉痹(肌痹),合於筋者為筋痹,合於心者為心痹,合於肝者為肝痹……。總之,不能與風寒濕三氣雜至相合者,則不能為痹。②風寒濕三氣雜至還與不同季節各臟所主之不同的時氣相「合」而為不同的痹。如春季感受風寒濕三邪,則易與肝所主之春氣相合而發為筋痹;冬季感受風寒濕三邪,則易與腎所主之冬氣相合而發為骨痹等等。③「合」字還有內舍於五臟之「合」的意思。若筋痹、脈痹、肉痹、皮痹、骨痹病久不愈,復感受三邪則內舍於所合之臟而成肝痹、心痹、脾痹、肺痹、腎痹。焦氏對「合」字的深刻、全面的理解,對於創立「痹」病名和分析病因病機,以及尋找本病發生、發展、轉歸、治療的規律,奠定了理論基礎,體現了整體觀和動變制化思想的觀點。焦氏認為痹之所以能致「」,除具備「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外,還具有與其他痹病不同的特點:①寒濕之邪深侵入於腎:由於先天稟賦不足或後天失養,房室過度以及婦女月經病、產後等導致腎虛,腎為寒水之經,如三邪侵入又寒濕偏盛,寒濕之邪與腎同氣相感,則易乘虛深襲,入腎入骨,痹阻經絡,血氣不行,關節閉澀。腎不養肝,筋乏淖澤,筋骨失養,漸至筋攣骨松,關節變形不得屈伸,終成廢疾。②冬季受邪,寒濕入腎:腎氣王於冬,寒為冬季主氣,冬季感受三邪,腎先應之,寒邪與腎同氣相應,邪氣傷腎入骨,致骨重不舉,酸削疼痛,久而關節肢體變形,形成羸難愈之疾。③痹病久而不愈,復感三邪,寒濕深侵,痹久不愈,復感三邪,恰值冬第二卷12春寒冷之時,或居寒濕之地,寒濕偏頗,寒風氣盛,夾濕深侵,內侵所合之腎肝二臟。腎主骨,肝主筋,肝腎同源,互為影響,筋骨同病,漸至筋攣骨松,關節變形,脊柱佝僂,其人羸,難以行走。可見痹的發病特點,主要是三邪深侵入腎,故發生骨質受損,關節變形。三邪未侵入腎者,雖久痹不愈,也不會發生骨質受損、變形。所以痹發病機理,要比風、寒、濕、熱痹更為複雜,病邪更為深入,癥狀更為嚴重。又因波及肝脾而致筋攣肉削;因病程長,寒濕、賊風、痰濁、瘀血互為交結,凝聚不散,又可加劇病情變化和發展。經過長期的臨床觀察,醫家們發現屬於中醫「痹」範疇的強直性脊柱炎以青年男性為多,而類風濕性關節炎的發病則以女性為多見。但其原理,多未闡述。焦氏用祖國醫學的理論對此進行了探討與解釋,認為痹發病之關鍵在於風寒濕邪深侵入腎傷骨。而女性具有月經、白帶、崩漏、孕胎、生產等特點,此皆與腎肝沖任兩脈有關,經、帶、崩、漏、胎、產皆可傷腎,所以三邪乘虛而入的機會比男子多。況且女性屬陰,寒濕之邪亦屬陰,同氣相求亦易發病,故臨床中屬於痹範疇的類風濕性關節炎,女性發病率高於男性。督脈督一身之陽,在腰部與腎相連,青年男性常常過勞傷腎或房勞傷腎,波及督脈,使督陽受損;男性屬陽,同氣相感,督脈傷而脊強直,因而強直性脊柱炎的發病率以青年男性為高。此解釋在今天雖然尚無實驗依據,但卻為今後的研究,指出了新的思路。痹是一種具有特定病機、獨立證候的疾病。焦氏經長期臨床實踐總結出痹的臨床證候、治療原則、處方用藥的特殊規律性。(一)臨床證候的規律性痹除具有風寒濕痹共同具有的癥狀———關節疼痛、腫脹、沉重及遊走竄痛等外,還具有病程長,疼痛劇烈,痛發骨內,骨質受損,關節變形,僵直攣,屈伸不能等。因病邪深侵,久病入血,故本病多在夜間疼痛劇烈,臨床上多見沉弦、弦滑、沉弦滑等脈象。鑒於腎虛為本,故70%左右的本病患者,表現尺脈弱小。焦氏根據多年的臨床觀察,通過多年分析總結,歸納出痹常見的三種證候。其中最常見的為腎虛寒盛證———其特點是:喜暖畏寒,易疲倦不耐勞,腰膝酸軟或腰腿疼痛,晨起關節僵感;舌苔較白,脈多沉細帶弦,尺脈多弱。第二種證候為腎虛標熱輕證———其特點是:夜間關節疼重時,願將患處伸到被外,似乎其痛可輕,但久則疼痛反而加重,又須放入被內。手足心時感發熱,痛劇之關節或微有發熱感,但皮膚不紅。倦怠乏力,口乾便澀,舌質微紅,舌苔微黃,脈沉弦細略數。本證常在陽氣漸復、部分邪氣有欲化熱之勢時見之,雖比第一種證候少見,但比下述證候則要多見。第三種證候為腎虛標熱重證———其特點是:關節疼痛而有熱感,局部皮膚亦略發熱發紅,喜將患處伸於被外,但伸久受涼後,疼痛加重而又收回被內,如此反覆。伴口乾咽燥,五心煩熱,小便黃,大便干,舌質紅,苔黃厚而膩,脈滑數或弦滑數。本證在邪氣鬱久化熱,或久服助陽葯後陽氣驟旺,邪氣從陽化熱時,可見之,但北方較為少見。(二)治療原則的規律性焦氏提出痹的治療原則為:補腎祛寒為主,輔以化濕、散風,養肝榮筋,活瘀通絡,強壯筋骨。認為肝腎同源,補腎即能養肝榮筋;祛寒、化濕、散風,促使風寒濕三氣之邪外出;活瘀通絡又可達祛瘀生新之目的。若出現邪欲化熱之勢時,則需減少燥熱之品,加用苦堅清潤之葯;若出現已化熱之證,則需暫投補腎清熱法,待標熱清解後,再逐漸轉為補腎祛寒之法,以治其本。第二卷13另外,還特別提出,要時時注意調護脾胃以保後天之本。(三)處方用藥的規律性根據治療原則,焦氏擬定了三個處方,供臨床辨證選用。1.補腎祛寒治湯———適用於腎虛寒盛證本方以《金匱要略》桂枝芍藥知母湯合《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虎骨散加減化裁而成。方中以川斷12~20克、補骨脂9~12克、熟地黃12~24克、制附片6~12克,補腎祛寒、填精補血、滋養肝腎、強壯筋骨為主葯;以骨碎補10~20克、淫羊藿9~12克、炙虎骨9~12克(另煎兌入)、白芍9~12克、桂枝9~15克、獨活10~12克、威靈仙12~15克,助腎陽、壯筋骨、散風寒、通經絡、緩急舒筋為輔葯;以防風10克、麻黃3~6克、蒼朮6~10克、知母9~12克、炙山甲6~9克、伸筋草30克、赤芍9~12克、松節15克、地鱉蟲6~10克,散風寒、祛濕濁、活血化瘀、通經散結、舒筋活絡、滋腎清熱為佐葯;更以牛膝12~18克強筋骨、散瘀血,引葯入腎肝為使葯。如遇上肢病重者:可去牛膝加片薑黃9~10克、羌活9~10克;瘀血明顯者:可加血竭07~09克(分沖),或加活血止痛散1/3管沖服,或加制乳香、沒藥、皂刺各6克,或加紅花10克,或加蘇木15~20克;腰腿痛明顯者:可去松節、蒼朮加桑寄生30克,並加重川斷、補骨脂用量,再隨湯藥嚼服炙胡桃肉1~2枚;肢體關節攣僵屈者:可去蒼朮、防風、松節加生苡米30~40克、木瓜9~12克、白僵蠶10克;脊柱僵彎者:可去牛膝、蒼朮加金毛狗脊20~40克、白僵蠶6~12克、鹿角膠9克(烊化);關節疼重者:可加重附片用量(15克以上時需先煎20分鐘),並加草烏6~9克,七厘散1/3管隨葯沖服;舌苔膩者:可去熟地加砂仁3~5克,或加藿香10克;脾虛不運,脘脹、納呆者:可去熟地加陳皮、焦麥芽、焦神曲各10克,或加千年健12~15克;有低熱或關節發熱者:減少桂枝、附子用量,去淫羊藿、蒼朮,加黃柏10~12克(須黃酒浸3~4小時,效朱丹溪「潛行散」之意),加地骨皮10~12克,或知母加至12~20克,或加秦艽15~30克。2.加減補腎治湯———適用於腎虛標熱輕證腎虛寒盛證經過治療與休養後,陽氣漸振,部分邪氣有欲化熱之勢,則可轉為腎虛標熱輕證。此時一定要在補腎祛寒治湯中減去溫燥之品———減制附片為3~5克、減桂枝為6~9克、減麻黃為2克(若汗多者可以去掉);去熟地、淫羊藿、蒼朮、防風、松節。加入苦以堅腎,活絡疏清之品,如生地15~20克、酒浸黃柏12克、忍冬藤15~30克、絡石藤20~30克、紅花9~10克、桑寄生30克、生苡米30克。方中仍保留川斷、補骨脂、骨碎補、知母、赤白芍、獨活、威靈仙、炙山甲、地鱉蟲、伸筋草等補腎、祛風散寒、化濕、治本之葯。3.補腎清熱治湯———適用於腎虛標熱重證本方為急則治其標熱之邪的暫用方劑,方中以川斷15克、骨碎補15克、生地15~20克、知母15克、炒黃柏12克、地骨皮10克、赤芍12克補腎清熱為主葯;桑枝30克、秦艽20~30克、忍冬藤30克、絡石藤30克、蠶砂10克、威靈仙15克清熱祛風除濕,通達四肢經絡為輔葯;以羌獨活各6~9克、白僵蠶9克、制乳沒各6克、地鱉蟲9克、紅花10克,祛風勝濕除僵,活血散瘀、解痙散結為佐葯,使以透骨草祛風除濕,引諸葯深透骨中,搜剔入骨之邪。服用本方標熱之邪清解後,再據辨證論治之原則,逐漸轉入補腎祛寒法為主,以治本收功。另外,焦氏強調:①鑒於虎骨價格昂貴,且已禁用,可用透骨草15~20克、尋骨風15克、自第二卷14然銅6~9克同用來代替之。②痹病情嚴重,病程亦長,萬勿操之過急,昨方今改。只要辨證無誤,服藥亦無不良反應,則應持續服50~100劑左右,以觀後效。如有效可繼續服用,以再度提高效果。③較長期服用湯藥後,療效顯著時,應把湯藥4~5劑共研細末,每日三次,每次2~3克,用溫黃酒或酒水各半,或溫開水送服,長期服用,加強療效。三、臨證用藥,強調「七要」臨證用藥是診治疾病過程中的重要環節之一,對提高臨床療效關係重大。焦氏積數十年的臨證經驗,對臨證用藥體會甚深,經驗豐富,療效卓著。現擇其要介紹於後。(一)立足辨證熟諳藥性祖國醫藥學幾千年來逐步形成了「辨證論治」的醫療體系,內容包括理、法、方、葯四個方面。臨床用「葯」要組織處方,組織處方要符合治療「法」則的要求,而治療法則的確立,則有賴於辨證論治的「理」論指導,這就是「辨證論治」,所以理、法、方、葯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因此,臨證用藥、組織處方,必須立足於辨證。只有辨證精確,治法無誤,才能組織好一個有效的處方來。但是,要組織好處方,用以提高臨床療效,除立足於辨證和恰當的治法以外,還必須熟諳藥性。只有熟悉藥物的性味、功效以及升、降、浮、沉和作用趨勢,才能組織好處方,讓藥物發揮最高效能。舉例來說,附子與乾薑同屬辛熱藥物,但附子之熱與乾薑之熱不同,附子之熱走而不守,乾薑之熱守而不走,前者溫腎,後者溫中;石膏與黃連同屬寒性葯,但石膏之寒與黃連之寒不同,石膏味辛,雖質重而能透,黃連味苦,苦則能降;麻黃、桂枝同是辛溫發散葯,麻黃髮汗平喘,桂枝解肌發表,二者作用不同。又如同是滋陰藥物,麥冬滋養肺陰,地黃滋陰補腎,二者作用各異。同是補腎葯,熟地補腎陰,肉桂補腎陽。即使是同一味葯,如柴胡,在甲方中取其發散和解,在乙方中用其升提作用。再如同是一味大黃,在不同的藥方中,由於配伍或炮製方法不同以及用量大小的變化,其治療作用都不一樣。諸如上例,不勝枚舉,一言以概之,熟諳藥性是組織處方的前提條件。(二)注意配伍調整用量中藥的配伍變化很多,藥方中藥物配伍恰當與否,直接影響治療效果,這是組織處方的又一重要問題。例如麻黃本為辛溫發汗藥,如配以適量的生石膏,則可減小其發汗作用,而發揮其宣肺平喘、開肺利水的功能;但若配以桂枝,則其發汗作用大增;若配以白朮,則其利水作用顯著。又如荊芥本為辛溫解表葯,如配以防風、蘇葉,則為辛溫解表;如配以薄荷、菊花,則為辛涼解表。防風可治頭痛,如配白芷則偏於治前頭痛,配羌活則偏於治後頭痛,配川芎、蔓荊子則偏於治兩側頭痛。再如黃連配肉桂,可治心腎不交之失眠;半夏配秫米可治胃中不和之失眠。再從方劑來看,古人許多名方是在前人的方劑中加味組成的,也體現了藥物配伍的重要性。例如四君子湯,為健脾補氣之劑,但脾運功能差者,容易產生胸悶胃滿的副作用。宋代名醫錢乙,加入陳皮一味,藉以理氣和中,糾正了壅塞的副作用,更好發揮其健脾補氣的功能,成為臨床常用的著名方劑。除了配伍以外,藥物的用量對臨床療效也有很大的關係。例如桂枝配白芍,如桂枝和白芍第二卷15用量相等,為桂枝湯,有和營衛解肌的作用;如白芍用量大桂枝一倍,則為桂枝加芍藥湯,用以治療太陽病誤下轉屬太陰,因而腹滿時痛者;若桂枝用量大於白芍,為桂枝加桂湯,成為治療心陽虛致發奔豚的方劑。小建中湯,為桂枝加芍藥湯再配飴糖組成,用以治療中焦虛寒、氣血不足之證,取其溫建中焦、止腹中痛的治療作用,與桂枝加芍藥湯所治之證雖虛不甚,又有不同。再如厚朴三物湯、小承氣湯、厚朴大黃湯,三個藥方都是厚朴、枳實、大黃三味葯組成,因三葯的用量各方不同,就方名不同,治證不同。再如清瘟敗毒飲原方中指出:「生石膏大劑六兩至八兩,中劑二兩至四兩,小劑八錢至一兩二錢;生地大劑六錢至一兩,中劑三錢至五錢,小劑二錢至四錢;川黃連大劑四錢至六錢,中劑二錢至四錢,小劑一錢至一錢半。」並指出:「六脈沉細而數者即用大劑,沉而數者,即用中劑,浮大而數者用小劑。」可見用量的變化,在處方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另外,藥物的用量也與年齡的大小、體重的輕重、病邪的猖衰、身體的強弱、氣候的冷暖等,都有著密切的關係,均須臨證注意。臨床用藥如果不注意配伍變化和藥量大小的變化,即使是立法和處方的大原則基本上是對的,也往往效果不理想,甚或無效。(三)藥物生熟治效各異中藥的炮製約有兩千年的歷史,隨著歷史的發展,在方法上也不斷改進,積累了豐富的炮製與使用經驗。中藥的炮製雖然已由專門技術人員進行加工,但是臨床醫生也必須掌握炮製對藥效的影響,以便於處方時選擇應用。例如:生薑發散風寒、和中止嘔;乾薑則暖脾胃,回陽救逆;炮姜則溫經止血,祛肚臍小腹部寒邪;煨姜則主要用於和中止嘔,無生薑之散,無乾薑之燥。再如:當歸用酒洗後適用於行血活血;炒炭後則適用於止血。又如石膏生用則清熱瀉火,熟用則斂瘡止癢。地黃生用甘寒涼血,養陰清熱;熟用則甘溫補腎,滋陰填精。苡米生用偏於利濕,炒用則偏於健脾。大黃生用瀉力最大,適於急下存陰;蒸熟則瀉力緩和,適於年老、體衰須用大黃者;大黃炭則瀉力很小,但確能止大便下血。荊芥生用為散風解表葯,炒炭則成為治產後血暈及子宮出血的有效藥物。牡蠣生用平肝潛陽,軟堅散結,消瘰癧;煅用則斂汗、澀精、止白帶等等。僅就以上少數例子即可說明藥物生用與熟用在效能上是有區別的,在處方選葯時,要注意根據具體情況靈活選用。(四)煎服方法必須講究前人在煎藥、服藥的方法方面,也積累了不少經驗,要注意汲取這些寶貴經驗。例如《傷寒論》中桂枝湯的煎服法:……取葯一劑用水七杯,微火煎取三杯,除去藥渣,溫服一杯,約過半小時,再喝熱稀粥一杯,以助藥力,蓋上被睡卧約二小時,令遍身潮潤出微汗為最好,不可令大汗淋漓,如大汗,病必不除。若服這一杯葯,病全好了,就停服其餘的兩杯,若服一杯沒有微汗,就縮短服藥的間隔時間,再照前法服一杯,約在半天多的時間內可連服三杯。若病情嚴重,則可不分晝夜連續服用。若服完一劑病證仍有,可再煎服一劑。遇汗難出者,可連服二三劑。大承氣湯的煎服法:用清水十茶杯,先煮枳實、厚朴,取五杯,去掉藥渣,放入大黃,再煎到兩杯時,去掉藥渣,放入芒硝,更上微火煮一、二沸,分成兩次服。服藥取得大便瀉下後,其餘的葯就停服。《金匱》大半夏湯(半夏、人蔘、白蜜)的煎服法:以水十杯左右和蜜,用勺揚二百四十遍,用此蜜第二卷16水煮葯,取二杯半,溫服一杯,其餘的一杯半分成兩次服。再如大烏頭煎,大烏頭五枚,以水三杯,煎取一杯,去掉藥渣,加入蜂蜜兩杯,再煎至水氣盡,得兩杯,壯人服07杯,弱人服05杯,如不效,明日再服,不可一日服兩次。再舉《溫病條辨》中銀翹散的煎服法為例:……杵為散,每次服六錢,用鮮葦根湯煎藥,聞到藥味大出,就取下,不可煮得時間太長。病重的,約四小時服一次,白天服三次,夜間服一次。病不解者,原方再服。還有的藥方如「雞鳴散」,則要求在清晨4時左右服用才有效果,等等。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煎藥方法、服藥方法,都對治療效果有很大的影響。所以不但要注意藥物的炮製、配伍、方葯的組織等,還必須注意藥物的煎服方法,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概括起來說:解表葯宜大火,煎的時間不要太長(約15~20分鐘),約2~4小時服藥一次,病癒即停服。補益葯宜慢火久煎(約30~40分鐘),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可比較長期服用。攻下藥宜空腹服,治上焦病的葯宜飯後服,治下焦病的葯宜飯前服,治中焦病的葯宜在兩頓飯之間服,急救服藥,以快速為主不必拘泥時間。這是僅就一般而言,具體的煎、服方法,還應根據病證的具體情況而定。總之,必須仔細分析病情,根據自己處方中藥物組織的要求,詳細囑告病人家屬,怎樣煎藥,哪些先煎,哪些後下,飯前服還是飯後服,約幾小時服一次,共服幾次……絕不可不根據病情及藥方組織的要求如何,而都死板地照常規服藥,不管外感、內傷,都是早晚各服一次,這樣常常發生藥方雖然符合病情,但由於煎、服方法不對,而致無效。醫生遇此情況,如不究其由,而另開一方,則將耽擱病程。(五)加減變化隨證而施前人在長期醫療實踐中,不但在每味藥物的性味功能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並且還創造了許許多多有效的「方劑」,通過方劑的組織,把藥物配伍起來應用,從而更提高了醫療效果。這些方劑的內容、理論和組織方法,是祖國醫學中極為寶貴的遺產,一定要繼承和發揚。但是在使用前人方劑時,要注意隨證加減,不可拘泥刻板地生搬硬套,原方照抄。例如有的開四物湯用來調月經,原方中的藥物一味也不敢增減。對月經超前並且血量過多的,也不敢減少川芎的用量,或去掉川芎,加入艾炭等;對月經錯後甚至兩個多月才來一次的,也不敢加重川芎用量,或更加入紅花等;對血分有虛熱的,也不敢把熟地換成生地。還有的開八正散,對大黃的用量不敢增減,更不敢去掉,以致造成病人淋病未愈而又發生了泄瀉。甚至有的開方連生薑三片、大棗四枚都不敢動一動,等等。這樣的藥方療效是不會理想的。前人批評這種藥方叫做「有方無葯」。意思是說雖然找到了前人的一個有效方劑,但沒有根據病人的具體病情去加減藥物,所以效果不會好。反之,又有另一種情況,有的在開方時不去借鑒前人有效的方劑和組方原則,而是頭痛開上川芎、菊花;腳痛開上牛膝、木瓜;病人還有些眼花,再開上草決明、石決明;還有些消化不好,再開上焦三仙;還有腹脹,再開上木香、檳榔……根據癥狀開上十味、八味葯,葯與葯之間缺乏有機聯繫,沒有主葯、輔助葯的分別,沒有藥物的配伍變化,沒有使藥物相輔相成的組織,也沒有互糾其偏的配合。總之,沒有辨證立法,缺乏理論上的指導和連貫性,就算一張處方。這樣的處方效果也不會理想,前人批評這樣的處方叫做「有葯無方」,意思是說只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各種藥物之間缺乏有機聯繫,沒有方劑的組織原則或前人有效方劑的借鑒,療效也不會好。焦氏指出,正確的處方原則,應按照辨證、立法的要求,選好一個比較有效的方劑,然後根第二卷17據病人具體病情,把方劑中的藥味加以分析,如有不符合目前病情要求的,就應把它減去,如需要再加入一二味葯的,就選一二味符合辨證、立法要求,能在這個方劑中起到互相配合,相輔相成,增強治療效果,不會影響本方總的治療要求的藥物,加進來以提高療效。前人的經驗認為這種處方叫做「有方有葯」。意思是說這種藥方,既符合辨證、立法的要求,又有前人有效方劑的借鑒,或是按照方劑組織的原則,根據理、法的要求,組織成了方劑,選用了比較恰當的藥物,葯與葯之間有著有機的聯繫,這樣的藥方就會達到滿意的效果。例如辨證為少陽證,立法是和解少陽,選用方是小柴胡湯加減。在開方時,如病人口渴明顯的,就去掉半夏,加天花粉以生津液;如胸中煩熱而不嘔的,就去掉半夏、人蔘,加瓜蔞以盪鬱熱;如腹中痛的,就減黃芩,加白芍以益中祛痛;如口不渴,外有微熱的,去掉人蔘,加桂枝以解肌表;病情較重的,用量要稍大些,病情較輕的,用量可稍小些,夏季生薑可略少,冬季可略多等等,但總的藥方組織沒有脫離和解少陽以退半表半里之邪的立法要求。綜上所述,運用中藥組成處方,一是要根據病情要求(辨證、治法要求),二是要遵循組方原則。而方劑的運用又是極其靈活的,需要隨證加減變化。當然,這種靈活變化,也不能漫無邊際,必須符合辨證、立法的要求。同時疾病的過程在不斷地變化,這一階段需加減這些葯,另一階段則又需加減另一些葯。所以運用中藥時,要注意方劑的變化,藥物的隨證加減,對提高療效是有很大幫助的。(六)現代成果參考運用事物在發展,歷史在前進,用現代科學方法對中藥進行研究的豐碩成果越來越多,要及時將這些成果運用於臨床,賦予「辨證論治」以新內容,促進中西醫結合,提高醫療水平。例如:銀花、連翹、魚腥草、蒲公英、地丁、黃連、梔子、黃柏等,均有明顯的抗菌作用;黃芪有強壯保肝等作用;鹿茸含有雄性激素為全身強壯葯;白芍、馬齒莧對痢疾桿菌有較強的抗菌作用;北五加皮有類似毒毛旋花子素的作用;人蔘、五味子具有「適應原」(Adaptogen)樣作用(註:「適應原」樣作用系增強機體非特異性的防禦能力,這種作用是向著對機體有利的方向進行的)等等。在組織藥方時,可根據病情,結合科研成果而選擇運用。但還要注意,應盡量結合中醫辨證論治的原則去選擇,不可生搬硬套。例如中醫的虛寒痢,單用黃連、白芍、馬齒莧等有抑制痢疾桿菌作用的藥物,往往效果不理想。但如同時結合中醫對「虛寒」證的治療原則,加用乾薑、吳萸、附子、白朮、党參等溫補脾腎之品,則容易取得良效。再如服用五味子粉劑,可使肝炎患者升高的轉氨酶(GPT)下降至正常,但停葯二、三周後,復又上升。如結合辨證論治,隨應證的湯藥沖服,則療效鞏固,多不再回升。從復方研究來看,有人用滋陰潛陽葯對動物神經原性高血壓進行研究觀察,有良好的效果。但將滋陰葯和潛陽葯分開試驗,則降壓效果均差。對腎性高血壓,桂附八味湯效果良好,單用六味地黃湯也有良效,而單用肉桂、附子則基本無效。再如四物湯與八珍湯做動物實驗,表明二方對急性貧血狀態下的動物,有促進紅細胞增生的作用,而八珍湯的效果尤為顯著,說明「氣血雙補」、「陽生陰長」理論的科學性。還有人用補中益氣湯做實驗,證明對子宮及其周圍組織有選擇性收縮作用,並能調整小腸肌張力恢復,促進營養的吸收,這與中醫理論「補中益氣」是相吻合的。而且實驗還證明,升麻、柴胡在藥方中對其他葯有明顯的協同作用,尤其在腸蠕動方面,如果去掉這兩味葯,該方對腸蠕動的作用即現減弱。但是如單用這兩個葯,則無以第二卷18上各方面的作用。再如茵陳蒿湯的實驗研究,發現把茵陳、梔子、大黃三葯分開,單味投藥則無明顯利膽作用,只有三葯配伍應用,膽汁排泄則大量增加,且量與質的排泄同時增多。又有單位對55個含有黃連的復方進行實驗和臨床研究,結果表明,配伍適宜的黃連復方,確可減少抗藥性的形成,提高抗菌效果,增強解毒能力,減低單味葯的毒性和副作用,可見藥物的配伍變化非常重要。總之,現代科研成果給臨床處方用藥提供了許多有益的參考,既要積極運用現代研究成果,同時又要注意結合中醫辨證論治的原則,不能廢醫存葯。要「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推陳出新」,使中西醫的長處結合起來,把辨證論治提高到嶄新的水平,促進祖國醫藥學的發展提高,有利於新醫學新藥學的早日形成。(七)識別飲片以利選用經過加工能配方的中藥叫做「飲片」。對這些飲片,臨床醫生應盡量爭取能辨認一二百種左右。在辨認飲片的過程中,可以增強對藥物性狀、炮製、質地、氣味等的進一步了解,對臨床處方選葯很有幫助。曾經有人因為對中藥性狀、質地等不甚了解,而出過一些偏差。如在湯藥中開蛤蚧一對;開羚羊角一支或一對,也有的開三、四錢;有的認為烏賊骨一定很重,一開就是一、二兩;對代赭石不知其重,對海浮石不知其輕,用量開不準確;甚至有把葫蘆巴(植物的種子)當成葫蘆的蒂巴,讓病家自己去找等等。說明認識中藥飲片,確對臨床用藥有很大的幫助。總之,事物是互相關聯著的,所以臨床醫生處方用藥,並不是只要開完藥方就可以取得理想療效的,在處方時必須注意各方面的配合,抓好各個環節,才會有較好的療效。今願提出以上幾個方面,與大家共同注意。四、重視藥物歸經在中藥的藥性理論中,除四氣、五味、升降浮沉、喜惡須使等理論外,還有「歸經」的學說。「歸經」是研究、指明哪些藥物主要對哪些臟腑經絡的病變起明顯治療作用的學說,這一學說是以陰陽、五行、臟腑、經絡、營衛氣血等中醫基本理論為基礎的。中醫中藥是同一理論體系,醫藥是密切聯繫在一起而不能分割開的整體。中醫治病必須運用中醫理論進行辨證論治。關於辨證論治的具體內容,醫家們常用理、法、方、葯四個方面來概括。這四者也是密切聯繫在一起的,尤其是「理」,又貫穿在法、方、葯三者之中。由此可以看出,方與葯佔了辨證論治的相當比重。所以,中醫必須對中藥的藥性理論有深刻的認識,熟練地掌握它的各種規律性,才能很好地完成在理、法指導下,準確的進行處方、遣葯,如果離開了中醫理論,便不能準確的辨證立法,更談不上論治。如果離開了中醫的藥性理論,便不能在辨證立法的基礎上處方遣葯,所以古人強調用藥的重要性時,說用藥如用兵。可見中藥的藥性理論是十分重要的,從而也可以看出歸經學說的重要性。用歸經的理論來研究中藥,是達到深刻認識中藥,熟練掌握和運用中藥的一種方法,一直受到歷代醫家的重視。現僅就藥物歸經學說,談談個人的看法。第二卷19(一)藥物歸經學說的產生與意義古代臨床醫家們,為了總結藥物產生治療作用的規律性,漸漸在藥物的研究中,形成了四氣、五味、升降浮沉等理論,經過臨床實踐還感到這些理論尚不能滿意地解釋藥物的作用和藥物對疾病產生治療效果時與各臟腑經絡間的不同關係。例如同是熱性葯,進入機體後,有的可治脾寒,有的可治腎寒;同是辛味葯,進入機體後,有的可疏肝氣之郁,有的可解太陽之表,有的可散脾胃之結。散表寒的葯,不治里寒;補腎虛的葯,不能治心虛;補肺虛的葯,不能治肝虛……,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醫家們注意到從藥物與機體間的關係去探究。對藥物作用的理解不能單純看作是藥物自己的作用,乃是藥物進入機體後,機體對藥物產生反應而出現的藥物與機體間的相互作用。藥物的氣質性能各有特點,機體臟腑經絡的氣質功能、特性也各不相同,因而藥物和機體各自的敏感性和選擇性也不一樣,這就構成了藥物表現出來的各種不同的特殊作用。故此,藥物進入機體後,機體的某一部分、某一臟腑、某一經絡或某幾臟、幾經,對此藥物的作用特別有所感應,就常可顯示出突出的療效。《內經·至真要大論》說:「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醫家們還根據各臟腑經絡發生疾病的特點來觀察藥物的作用,通過觀察哪些藥物對哪些疾病有特效而知其主入某臟某經。如《內經·至真要大論》說:「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諸寒收引,皆屬於腎;諸氣郁,皆屬於肺;諸濕腫滿,皆屬於脾;諸痛癢瘡,皆屬於心。」通過觀察療效,則可知能治抽風、眩暈、震顫的葯能入肝;可治因寒而收引攣急的葯多能入腎;能治胸部鬱氣悶脹、咳、喘的葯,多可以入肺;能治水濕停滯不化而產生浮腫、水腫、腹滿的葯則可以入脾;能治血中毒熱而生瘡瘍的葯,則多能入心。如汪昂在《本草備要》中說:「葯之為物,各有形、性、氣、質,其入諸經,有因形相類者,有因性相從者,有因氣相求者,有因質相同者,自然之理,可以意得也。」可見古人在臨床用藥的實踐中,認識到了機體與藥物間相互作用的規律,具體表現在藥物與臟腑經絡間有比較明顯的密切關係上,以這種關係來闡明某葯主要與某一臟腑、某一經絡或某幾臟腑,某幾經絡產生明顯的治療作用。這種論述藥物與機體,具體臟腑、經絡間相互作用規律的理論,則稱之曰「藥物歸經」學說。這一學說是按藥物作用於身體某部位(定位)分類的一種方法,用以補充四氣五味(定性)和升降浮沉(定向)理論的不足,使對藥物作用的研究更深入了一步,確定出藥物作用的定位性概念。歸經學說的產生,是對藥物作用研究的發展,是歷代醫家通過無數的臨床實踐,不斷總結經驗,對藥性理論的認識越來越深入,是對藥性理論逐步闡發補充的結果。從而使藥性理論越來越完善,漸漸掌握藥物作用的一般規律性和特殊規律性。對不同臟腑經絡的疾病,採用不同歸經的藥物,則可產生顯著的療效,這對辨證論治,無疑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同時也看出藥物歸經學說是來源於多年的臨床實踐,也是經得住實踐考驗的。今後,還要對藥物歸經學說繼續進行研究,使藥性理論更進一步向前發展,漸臻完善。(二)藥物歸經學說的主要內容藥物歸經的理論,最早見於《內經》。例如《素問·臟氣法時論》說:「毒藥攻邪,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急,或堅或軟,四時五臟,病隨五味所宜也。」《靈樞·五味篇》說:「五味入胃也第二卷20各有所走,五味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谷味辛,先走肺;谷味咸,先走腎。」等等。經過歷代醫家運用,到宋元時代的張潔古在《珍珠囊》中把《內經》的理論具體運用到藥性理論中而明確地提出了藥物歸經的理論,又經李東垣、王好古等醫家的闡發而形成了藥物歸經學說。這一學說不但使《內經》的理論得到了有力的驗證和發展,而且給後世醫家在臨床上靈活運用中藥以很大的啟示。認為藥物有五味,五臟有苦欲,各隨臟氣喜惡的不同,可以產生不同的治療作用。例如同一酸味的五味子,既可用於收心(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又能用於補肺(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以酸補之)。具有酸味的白芍,既能用於斂肺,又能用於瀉肝(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以酸瀉之)。另如同是辛味葯,既有細辛的辛散,又有知母的辛潤;同是苦味葯,既有白朮的苦燥,又有黃連的苦瀉,等等。由此可見,要使藥物發揮優良的治療作用,必須密切結合臟氣喜惡、病變性質、藥物氣味,使之互相合適,才能正確地掌握與靈活運用,從而提高醫療效果。深切地了解藥物性味而使之各歸其經,則力專效宏,療效顯著。如歸經不明,無的放矢,即難獲良效。在此基礎上,又提出在處方時還要注意採用「引經報使」葯,就能收到更好的效果。今將藥物歸經學說的主要內容歸納介紹如下:1.五入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內經·至真要大論》)。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腎,甘入脾,是謂五入(《內經·宣明五氣篇》)。2.五欲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心欲軟,急食咸以軟之,用咸補之,甘瀉之。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咸瀉之(《內經·藏氣法時論》)。3.五苦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內經·藏氣法時論》)。4.五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是謂五禁,無令多食(《內經·宣明五氣篇》)。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腎病禁甘,肺病禁苦(《內經·五味篇》)。5.五傷多食咸,則脈凝泣而色變。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則肉胝月芻而唇揭。多食甘,則骨痛而發落。此五味之所傷也(《內經·五臟生成篇》)。6.五勝酸傷筋,辛勝酸。苦傷氣,咸勝苦。甘傷脾,酸勝甘。辛傷皮毛,苦勝辛。咸傷血,甘勝咸(《內經·五運行大論》)。7.臟腑標本寒熱虛實用藥式見後頁。第二卷21肺虛實瀉實瀉子:澤瀉、葶藶、桑皮、地骨皮。除濕:半夏、白礬、白茯苓、苡仁、木瓜、橘皮。瀉火:粳米、石膏、寒水石、知母、訶子。通滯:枳殼、薄荷、生薑、木香、杏仁、厚朴、皂莢、桔梗、蘇梗。補虛補母:甘草、人蔘、升麻、黃芪、山藥。潤燥:蛤蚧、阿膠、麥冬、貝母、百合、天花粉、天冬。斂肺:烏梅、粟殼、五味子、白芍、五倍子。標本清熱———清本熱(清金):黃芩、知母、麥冬、梔子、沙參、紫菀、天冬。去寒溫本寒(溫肺):丁香、藿香、款冬花、檀香、白豆蔻、益智仁、砂仁、糯米、百部。散標寒(解表):麻黃、蔥白、紫蘇。大腸虛實瀉實瀉熱:大黃、芒硝、芫花、牽牛、巴豆、郁李仁、石膏。瀉氣:枳殼、木香、橘皮、檳榔。補虛補氣:皂莢。潤燥:桃仁、麻仁、杏仁、地黃、乳香、松子、當歸、蓯蓉。燥濕:白朮、蒼朮、半夏、硫磺。升降:升麻、葛根。固脫:龍骨、白堊、訶子、粟殼、烏梅、白礬、赤石脂、禹餘糧、石榴皮。標本清熱清本熱:秦艽、槐角、地黃、黃芩。散標熱(解肌):石膏、白芷、升麻、葛根。去寒———溫本寒(溫里):乾薑、附子、肉果。胃虛實瀉實瀉濕熱:大黃、芒硝。消飲食:巴豆、神曲、楂肉、阿魏、硇砂、鬱金、三棱、輕粉。補虛化濕熱:蒼朮、白朮、半夏、茯苓、橘皮。散寒濕:乾薑、附子、草果、官桂、丁香、肉果、人蔘、黃芪。標本清本熱(降火):石膏、地黃、黃連。解標熱(解肌):升麻、葛根、豆豉。脾虛實瀉實瀉子:訶子、防風、桑皮、葶藶。涌吐:豆豉、梔子、蘿蔔子、常山、瓜蒂、鬱金、韭汁、藜盧、苦參、赤小豆、鹽湯、苦茶。瀉下:大黃、芒硝、礞石、大戟、續隨子、芫花、甘遂。補土補母:桂心、茯苓。補氣:人蔘、黃芪、升麻、葛根、甘草、陳皮、藿香、葳蕤、砂仁、木香、扁豆。補血:白朮、蒼朮、白芍、膠飴、大棗、乾薑、木瓜、烏梅、蜂蜜。標本除本濕燥中宮:白朮、蒼朮、橘皮、半夏、吳萸、南星、草蔻、白芥子。潔凈府:木通、赤茯苓、豬苓。滲標濕:開鬼門:葛根、蒼朮、麻黃、獨活。第二卷22小腸虛實瀉實熱氣分:木通、豬苓、滑石、瞿麥、澤瀉、燈草。血分:地黃、蒲黃、赤芍、梔子、丹皮。補虛寒氣分:白朮、楝實、茴香、砂仁、神曲、扁豆。血分:桂心、胡索。標本本熱寒之(降火):黃柏、黃芩、黃連、連翹、梔子。標熱散之(解肌):藁本、羌活、防風、蔓荊。膀胱虛實瀉實熱(泄火):滑石、豬苓、澤瀉、茯苓。補下虛養陰清熱:知母、黃柏。通氣散寒:桔梗、升麻、益智仁、烏葯、山萸肉。標本本熱利之(降火):地黃、梔子、茵陳、黃柏、丹皮、地骨皮。標寒發之(發表):麻黃、桂枝、羌活、防己、黃芪、木賊草、蒼朮。腎虛實水強瀉之瀉子:牽牛、大戟。瀉腑:澤瀉、豬苓、車前子、防己、茯苓。水弱補之補母:人蔘、山藥。氣分:知母、元參、破故紙、砂仁、苦參。血分:黃柏、枸杞、熟地、鎖陽、蓯蓉、萸肉、阿膠、五味子。火強瀉之(瀉相火):黃柏、知母、丹皮、地骨皮、生地、茯苓、元參、寒水石。火弱補之(益陽):附子、肉桂、益智仁、破故紙、沉香、川烏、硫磺、天雄、烏葯、陽起石、茴香、胡桃、巴戟、丹參、當歸、蛤蚧、覆盆子。精脫固之(澀滑):牡蠣、芡實、金櫻子、五味子、遠志、萸肉、蛤粉。標本本熱攻之(下):即承氣諸法。標熱涼之(清熱):元參、連翹、甘草、豬膚。本寒溫之(溫里):附子、乾薑、官桂、白朮、蜀椒。標寒解之(解表):麻黃、細辛、獨活、桂枝。心虛實火實瀉之瀉子:黃連、大黃。氣分:甘草、人蔘、赤芍、木通、黃柏。血分:丹參、丹皮、生地、元參。鎮驚:硃砂、牛黃、紫石英。神虛補之補母:細辛、烏梅、棗仁、生薑、陳皮。氣分:桂心、澤瀉、白茯苓、遠志、茯神、石菖蒲。血分:當歸、熟地、乳香、沒藥。標本本熱寒之瀉火:黃芩、竹葉、麥冬、芒硝、炒鹽。涼血:生地、梔子、天竺黃。標熱發之(散火):甘草、獨活、麻黃、柴胡、龍腦。第二卷23三焦虛實實火瀉之汗:麻黃、柴胡、葛根、荊芥、升麻、薄荷、羌活、石膏。吐:瓜蒂、滄鹽、韭汁。下:大黃、芒硝。虛火補之上焦:人蔘、天雄、桂心。中焦:人蔘、黃芪、丁香、木香、草果。下焦:黑附子、肉桂、硫黃、人蔘、沉香、烏葯、破故紙。標本本熱寒之上焦:黃芩、黃連、梔子、知母、元參、石膏、生地。中焦:黃連、連翹、生地、石膏。下焦:黃柏、知母、生地、石膏、丹皮、地骨皮。標熱散之(解表):柴胡、細辛、荊芥、羌活、葛根、石膏。膽虛實實火瀉之(瀉膽):龍膽草、牛膝、豬膽、生蕤仁、生酸棗仁、黃連、苦茶。虛火補之(溫膽):人蔘、半夏、細辛、當歸、炒蕤仁、炒棗仁、地黃。標本本熱平之除火:黃芩、黃連、芍藥、連翹、甘草。鎮驚:黑鉛、水銀。標熱和之(解表):柴胡、芍藥、黃芩、半夏、甘草。肝虛實有餘瀉之瀉子:甘草。行氣:香附、川芎、瞿麥、牽牛、青皮。行血:紅花、鱉甲、桃仁、莪術、三棱、穿山甲、大黃、水蛭、虻蟲、蘇木、丹皮。鎮驚:雄黃、金箔、鐵落、珍珠、代赭石、夜明砂、胡粉、銀箔、鉛丹、龍骨、石決明。搜風:羌活、荊芥、薄荷、槐子、蔓荊子、白花蛇、獨活、皂莢、烏頭、防風、白附子、僵蠶、蟬蛻。不足補之補母:枸杞、杜仲、狗脊、熟地、苦參、萆、阿膠、菟絲子。補血:當歸、牛膝、續斷、白芍、血竭、沒藥、川芎。補氣:天麻、柏子仁、白朮、菊花、細辛、密蒙花、決明、谷精草、生薑。標本本熱寒之瀉木:芍藥、烏梅、澤瀉。瀉火:黃連、龍膽草、黃柏、苦茶、豬膽。攻里:大黃。標熱發之和解:柴胡、半夏。解肌:桂枝、麻黃8.五臟苦欲補瀉藥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甘草,以酸瀉之———赤芍。實則瀉子———甘草。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川芎,以辛補之———細辛。虛則補母———地黃、黃柏。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五味子,以甘瀉之———甘草。實則瀉子———甘草。欲軟,急食咸以軟之———芒硝,以咸補之———澤瀉。虛則補母———生薑。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白朮,以苦瀉之———黃連。實則瀉子———桑白皮。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炙甘草,以甘補之———人蔘。虛則補母———炒鹽。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訶子,以辛瀉之———桑白皮。實則瀉子———澤瀉。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白芍,以酸補之———五味子。虛則補母———五味子。第二卷24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黃柏、知母,以咸瀉之———澤瀉。實則瀉子———赤芍。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知母,以苦補之———黃柏。虛則補母———五味子。9.引經報使葯手少陰心:黃連、細辛。手太陽小腸:藁本、黃柏。足少陰腎:獨活、知母、肉桂、細辛。足太陽膀胱:羌活。手太陰肺:桔梗、蔥白。手陽明大腸:白芷、升麻、石膏。足太陰脾:升麻、葛根、蒼朮、白芍。足陽明胃:白芷、升麻、石膏、葛根。手厥陰心包絡:柴胡、牡丹皮。足少陽膽:柴胡、青皮。足厥陰肝:青皮、吳萸、川芎、柴胡。手少陽三焦:連翹、柴胡上焦:地骨皮;中焦:青皮;下焦:附子。以上7、8、9三表,是據《本草綱目》序例簡化整理。張山雷說:「潔古老人臟腑標本寒熱虛實用藥式,向無單行本,僅見於李瀕湖本草綱目序例中……」張氏又參考《醫學指歸》等著作,在原來基礎上作了「疏通」、「補綴」、「糾正」而著有《臟府葯式補正》一書,請參考。清代景日珍在所著《嵩尊生書》中有「五臟苦欲宜惡譜」,亦在前人基礎上有所發展,清代姚瀾著有《本草分經》,均可作參考。在藥性理論的研究中,醫家們還特別指出藥物有它的兩面性,有「利」的一面,也有「害」的一面。如《內經》曾說「酸生肝」,但又說「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指出了五臟皆有宜、有禁。《內經·至真要大論》中更明確地說:「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通過這種辨證的看法,使臨床用藥既能按照不同的歸經去選葯組方,調治臟腑經絡的疾病,又可使人隨時想到「過猶不及」利害相連的告誡,從而指導臨床醫師不致造成實實虛虛之誤。(三)藥物歸經學說的臨床運用歸經學說對指導臨床用藥,起著重要作用,對確切選擇藥物進行組方遣葯和提高療效有極大幫助,是辨證論治的重要組成部分。今結合病例,談幾點個人在臨床上運用歸經學說的膚淺體會。董某某,男,22歲,工人。北京某醫院住院病人,病歷號C98224,會診日期1975年11月27日。簡要病史:一年多來牙齦時常出血,每次發病都需要經口腔科處理,才能緩解。因此,已經一年半未能上班工作。本次發病後,雖經口腔科醫生處理,但仍出血不止。住院後,又於11月9日拔除左上門齒兩個,將其出血處的血管進行結紮、縫合。但手術後,牙齦仍出血不止,影響飲食,經大量止血藥物注射、口服等,均不能止血。於11月27日應邀會診。現在證:左上門齒處及牙齦出血,血色鮮紅,滿口牙齦腫脹,心跳,右頭部有隨心跳而上沖第二卷25跳動的感覺,口渴能飲、大便秘結。舌質紅舌苔老黃。脈象數,左手弦滑有力,右手弦細,略滑。辨證:陽明經的經脈入齒中,齒齦屬陽明經(手陽明大腸、足陽明胃)。患者年輕體壯,脈象弦滑有力,知是實證,口渴能飲,牙齦出血,舌苔色黃、脈數,知為胃經實熱;大便秘結,舌苔老黃,脈滑數有力,是大腸熱結之象;牙齦出血其色鮮紅,結合左手脈大,弦數有力,知是血熱妄行;心跳、上沖及後頭跳動感,是熱熾化火,血隨氣升,氣隨血上而致。綜觀脈症,診為陽明經(胃和大腸)火熱熾盛,血熱妄行而致之齒衄病。治法:清瀉陽明,涼血止血。處方:生石膏45克(先煎)、生大黃6克、知母9克、黃芩12克、生地24克、元參30克、麥冬9克、白茅根30克、大小薊各15克、生藕節30克。水煎服,4劑。方解:根據治法要求,採用白虎湯合增液承氣湯加減,方中以生石膏清陽明經氣分邪熱,生大黃瀉陽明經血分結熱為主葯。配知母、黃芩入肺胃二經而助主葯清瀉陽明火熱之力為輔葯。再據治法中有「涼血」的要求,故又選入生地、元參入腎壯水,涼血降火。又考慮到已病了10餘天,出血又多,大便秘結,舌紅,既有手陽明大腸結熱的一面,又有出血、病久、傷津的一面,故再加麥冬入肺胃二經涼血生津(合生地、元參、生大黃,為增液承氣湯的主要成分)共為佐葯。又據「急則治其標」的原則,加白茅根、大小薊、生藕節入胃經以涼血止血為使葯。同時,生藕節兼有活瘀的作用,使血止而不生瘀。治療結果:服藥後,當天夜裡,出血明顯減少,可以安睡。次日大便通暢,頭已不暈,血已止。二診時,在上方中又加生赭石30克、旋復花9克、白芨9克,又服6劑,即痊癒出院。以後又服藥18劑,正常上班工作。此後多次追訪,齒衄從未發生。(四)藥物歸經的研究方向綜上所述,可以看出,藥物歸經學說是中醫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必須密切聯繫臨床實踐,進一步加以研究,並利用現代科學方法整理提高,以使其更好地為解除人類疾苦服務。在研究藥物歸經學說時,應注意以下幾點:1.必須在中醫理論指導下,密切結合辨證論治的醫療體系去進行研究。2.要用整體觀去觀察、研究藥物的歸經,要看到藥效是機體反應與藥物性能相互發生作用後產生的,必須把內外因素(機體、藥物、氣候、環境、病理生理等)聯繫起來分析觀察,不要孤立地、片面地去追求藥效。3.藥物歸經不單是使藥物達到病所的問題,而是在於調節有病臟腑經絡以及其他臟腑經絡之間的功能活動,使之影響整體,而達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的目的。4.歡迎現代科學工作者,用原子示蹤、同位素掃描等等各種現代科學方法,研究探討藥物歸經的作用原理。但要注意密切聯繫中醫理論。5.《臟腑標本虛實寒熱用藥式》也是研究中醫的一種很好的模式。最後,必須指出,藥物歸經雖然是辨證論治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能拘泥於一葯入一臟、一經,刻板機械地去生硬套用。因為每種中藥本身即具有它的複雜性,再加上各種不同的炮製和配伍變化則更為複雜。所以必須結合四氣、五味、升降浮沉、相須相使等理論以及臟腑經絡的特性和它們之間的相互聯繫等去應用。更不能認為歸經學說已經十全十美,它還有一定的缺點,如味苦的有的不入心;色紅的也有的不入心,色白的有的入胃,入腎的不一定都咸,入太陽的有的也入第二卷26太陰,也有許多藥品可以通行各經,尚有許多葯還不知道它主要入何經何臟腑。另外,歷代醫家對同一藥物的歸經描述,有的很不相同,等等,有待今後的醫藥學家們進一步研究和補充。五、中醫傳統科研思路焦氏十分重視中醫科研,對中醫科研有著濃厚的興趣。焦氏認為中醫傳統科研方法,在不同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內容。因為歷史在不斷地向前發展,科學技術在不斷地進步,傳統科研方法也應隨著歷史的發展而賦予新內容。既然是科研,就要向未知領域進行探索,以便不斷地發現新事實,獲得新知識,闡明新規律,創立新理論。但是中醫是一門特殊的傳統醫學,中醫的科研思路,必須堅持以「繼承傳統,博採眾長,突出特色,創新發揚」為指導思想。從中醫藥學的發展史來看,古代的研究方法,一方面是繼承前人的理論和成果,另一方面又吸收當代的先進思想和先進的科技成就,而且還善於吸收外來文化和少數民族文化,用以豐富和發展自己。漢代張仲景著《傷寒雜病論》,是一部高成就、高水平的學術著作,對中醫藥學的發展起到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可說是張氏畢生科研的結晶。其成就之廣、水平之高已為後世醫家所公認,在此不予贅述。張仲景的科研思想和方法,可概括為「勤求古訓」(縱向繼承)、「博採眾方」(橫向吸收)、立足臨床(實用出發)、力辟時弊(揚去糟粕),所以達到了創新發揚的目的。仲景的科研思想和方法,對於現在仍有可借鑒之處。設仲景於今日,亦必將堅持這樣的思想方法,在保持傳統和發揚創新上亦必譜寫新篇章。焦氏認為,當代的中醫科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一)堅持中醫藥學理論為基點,加強基本理論的研究祖國醫藥學是具有系統理論體系的傳統醫藥學,它與經驗醫術不同。中醫藥學理論幾千年一直指導著臨床實踐,無數實踐證明中醫藥學理論對臨床醫療指導的有效性,從而表明其科學性。所以,在進行中醫藥科研時,無論採用何種方式或運用現代科技手段,都不能脫離或背離中醫藥理論這個基本點,這就是突出中醫藥特色。譬如對某一種疾病進行臨床研究,可以(也應該)採用現代醫學的診察方法,也可以參考其治療思路,但在運用中藥治療時,絕不能背離辨證論治而中藥西用,否則就不能叫中醫科研,而是搞的廢醫存葯研究,方向就不對了。中醫藥學的基本理論很多,諸如陰陽、五行、臟象、經絡、氣、血、營、衛、津液……,藥學中的四氣、五味、升降浮沉、歸經、十八反、十九畏、相須相使……等等,都有進一步深入研究的必要,特別是運用現代科技手段和西醫診察手段進行研究,探求其物質基礎和作用機理,使其進一步科學化、現代化。因此,有必要廣泛聯繫和組織多學科的科技人員(包括軟科學的科學工作者),共同從多方面入手,逐項地開展多學科研究,然後進行綜合分析,以便在中醫藥理論研究上取得重大突破,為新醫學新藥學的早日形成提供理論基礎。(二)立足於臨床,開展多學科研究中醫藥科研的目的,最終在於提高臨床療效。所以,加強臨床診治的研究,又是中醫藥科研的重要環節。特別是對急性病、危重病、難治病的研究,尋找辨證論治的規律,對於提高中醫的診治水平具有積極作用。對此,焦氏提出可以從幾個方面著手。第二卷271.中藥的研究:關於中藥研究,除上述中藥理論研究,以便進一步闡發中藥藥效機理,把中藥的治療作用從知其然變為知其所以然以外,同時要對中藥的質量控制、真偽劣鑒別、劑型改革、採收炮製等,都要作為重點進行多學科的現代研究,從而提高中藥的用藥質量,並開發新葯源,建立新理論,促進中藥學的發展,為臨床提供更好質量的藥物。2.復方的研究:中醫治病是以復方為其治療措施,而歷代有許多名方流傳至今,現為臨床所慣用。方劑的組織和藥物的配伍雖有傳統的原則可循,但現代的機理尚有待研究闡明。在這方面雖然有一些可喜的成果報導,但為數甚少。因此,對方劑的深入研究,無疑對提高臨床療效是有積極意義的。3.四診的研究:四診是中醫傳統的診斷方法,無數實踐證明是行之有效的。但是,傳統四診不易掌握,而且也存在有很大的主觀性和隨意性,其根本原因在於缺乏客觀的量化指標。因此,也應組織多學科的力量,採用現代手段,對四診進行深入研究,使四診客觀化。同時通過研究,創造出新儀器,補充新內容,逐漸從四診向五診、六診而發展,從而提高中醫的診斷水平,為辨證論治提供可靠的客觀依據。4.辨證論治研究:辨證論治是中醫臨床治療學的精髓,是體現中醫醫療特色的關鍵。辨證論治的全過程,包括理、法、方、葯四個方面,都是取得臨床療效的重要環節。辨證論治水平的高低,決定了臨床療效的優劣。為了提高臨床治療效果,必須提高辨證論治的水平。因此,必須對辨證論治中的每一個環節進行深入研究,然後經過歸納總結,探索辨證論治的思維模式和規律。同時要對病、證、症進行各種實驗研究,闡述三者之間關係和物質基礎。關於這方面,應該以「證」的研究為主,探討「證」的實質。5.治則的研究:治則是中醫的治療大法,諸如同病異治,異病同治,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勞者溫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等等,都具有濃郁的中醫特色,應結合具體病種,進行現代研究,以發現治療學上的新事實,探索新內容,創立新理論。6.疾病的研究:密切結合臨床,開展中醫病的研究。如對中風(出血性和缺血性腦血管病、腦栓塞、腦血管痙攣等)、胃病(萎縮性胃炎、潰瘍病、膽結石、膽囊炎、胰腺炎等)、腰腹痛(泌尿繫結石、腸疾患、婦女月經病、附件炎等)、痹證(急慢性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坐骨神經痛等)、胸痹心痛(冠心病、心肌炎、風心病、肺炎等)、厥證(休克、昏迷、卒倒、暈厥、DIC等)、痰證(癲癇、抽搐、良性囊腫、甲狀腺瘤等)以及哮喘、癌腫等疾病的研究,探索其辨證論治的規律,以提高治療效果。同時總結出新技術、新方法,闡明新規律,建立新理論。7.針灸的研究:針灸療法是中醫治療疾病的重要手段之一,是中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深入對針灸的研究,也應該採用多學科共同進行,但必須按照中醫理論體系去探討其實質,如研究經絡實質、俞穴特性、針麻原理、子午流注原理、靈龜八法原理……等等,以冀從理論上、技術上找到突破口。(三)中醫藥古籍和醫史文獻整理研究中醫藥古籍汗牛充棟,又學術流派眾多,對某一問題既有各抒己見,又有互相補充,有必要對各種古籍進行整理研究。在整理研究時方法應該多樣,除了運用訓詁進行點校、批註外,也須按問題立項,逐項進行整理歸納,正本清源,找出規律,從而發現新問題、新線索、新知識、新理論,為臨床研究、實驗研究和多學科研究提供新思路。第二卷28總之,焦氏指出,通過上述研究,促進中醫藥學逐漸實現現代化。故而在思想方法上,應繼承與發揚並舉,傳統手段與現代手段並用,中醫與西醫結合,這樣的研究既保持了中醫特色,又豐富和充實了中醫藥學的內容。因此,不要認為「傳統的科研方法」就是落後保守的方法,因而與現代科研方法對立起來,對此應該有正確的態度。臨證特色一、辨析心痹、胸痹異同,探究心痹新方葯「心痹」病為五臟痹之一,始載於《內經》。如《素問·痹論》篇說:「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干善噫,厥氣上則恐。」《素問·藏氣法時論》篇說:「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膺背肩胛間痛,兩臂內痛。」《靈樞·五邪篇》說:「邪在心,則病心痛」。焦氏認為,其病因或由於脈痹日久不愈重感外邪;或因思慮傷心,氣血虧虛,心氣痹阻脈道不通所致。近人論冠心病、心絞痛,多從「胸痹」論治。但焦氏認為,《內經》中雖有胸痹之名,而辨證論治則是漢代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才正式提出來,並加以論述的。至於心痹與胸痹的關係,認為胸痹較心痹所涉及的範圍更廣泛、更複雜,胸痹可包括心痹,但心痹不能包括胸痹,二者密切相關,同中有異、異中有同。臨床上胸痹可見「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氣」、「不得卧,心痛徹背」、「心中痞」、「胸滿、脅下逆搶心」,等等;心痹可見「暴上氣而喘」、「病心痛」、「胸中痛、脅支滿」、「心痛引背」等,二者皆有心肺相關聯的證候。因心肺同居胸中,心主血、肺主氣,二者有血脈相通;而心為君主之官,肺為相傅之官,兩者相輔相成,相互為用。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凝,故心肺兩臟生理相關,病理亦屬相連。因此心痹與胸痹的臨床證候既有各自的特點,又有相同之處,《內經》中已明確指出:「心痹者、脈不通。」焦氏認為將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塞、心肌炎等心血管疾病歸屬於「心痹」範疇,似較歸屬於「胸痹」範疇更為恰當。心痹的病因病機,焦氏認為內傷七情、外感六淫及臟腑諸病的傳化等等,均可以發生心痹。但概括起來,最常見的有如下幾個方面:因年邁體弱,氣血虧虛,心陽不振,氣血不得宣暢,血脈受阻發為心痹,或因寒邪傷人,氣血澀滯,脈痹不通而發心痹,或因憂思過度傷神,神傷則心虛,虛則邪易干之,氣血瘀滯而發心痹,或因膏粱厚味,油膩醇醴,過食生冷導致脾胃損傷,運化失司,聚濕成痰,痰阻脈絡,痰濁上犯,陰乘陽位,陽氣不布,血脈痹阻發為心痹,或痰濕濁邪從陽明炅熱之性而化熱,形成痰熱濁火,上蒙心竅,心竅不利,脈道澀滯,發為心痹。以上諸種病因病機既可單獨存在,亦可二者或三者並存,交互為患。病情進一步發展,氣血閉阻,心脈不通,可心胸猝然大痛而發為真心痛;如心陽受遏,心氣不足,胸陽不振則可見心動悸、脈結代;若心腎陽虛,水邪泛濫,水飲凌心射肺,則又可出現咳喘、短氣、肢腫等證。古代諸名賢至現代各醫家均認為心與脾胃關係甚為密切,從而漸漸形成了「心脾同治」與「心胃同治」之大法。然深究其理,似敘述不詳。焦氏根據《素問·平人氣象論》「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膈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的理論,明確指出:胃與心有著密切關係。第二卷29故縱恣口腹,暴飲暴食,納食過多,或中焦塞滯,痞壅難消,胃失和降,積氣上逆,虛里失常,宗氣不行,心血受阻,脈道不通,心氣不得宣行而發心痹,出現上腹及心胸疼痛。因此,臨床遇有胃脘痛,嘔噦,心胸痞塞堵悶之證,需詳加辨認是否心痹,切勿誤診為胃痛。心痹病之辨證屬「本虛標實」的觀點在國內頗多,至於本虛與標實之具體含義與臨床證候類別,尚有不同見解。有的主張以補為主,以補為通,通補兼施,或用通陽宣痹之法,或用補氣養血之法,或用扶陽抑陰之法,或用活血消水之法,或用補腎養肝之法;有的主張氣陰兩虛為其發病之根本,治用益氣養陰之法;有的主張「損其心者,調其營衛」,以調營衛、通心氣為治則;有的主張心陽虛為本為始,血脈郁滯,而以益氣回陽為大法;還有的主張心痹辨證多為「痰熱內阻、夾有瘀血」而宜清熱化痰,寬胸散結,佐以活血通脈。總之,眾說紛紜,治法各異。焦氏認為首先要抓住主症:胸部憋悶,心胸疼痛,膺脊肩胛間痛,左臂內側沿心經循行部位竄痛等,再結合舌診、脈診,全面分析,深入辨認,根據虛實、寒熱、兼夾、轉化等具體情況,進行綜合歸納,分為虛實兩大證候。前者兼見氣、血、陰、陽諸虛之不同,後者兼見寒盛、痰盛、氣滯、血瘀、食滯、熱盛之異;前者治之養血益氣,助陽通脈,後者治以寬胸開痹,活血通脈;前者方用《千金》細辛散加減,後者用《金匱要略》栝蔞薤白桂枝湯化裁。遇有心胸疼痛不得緩解者,皆可加用「蘇合香丸」同服。焦氏認為心痹之病以實證為多,即使虛證亦常是虛中夾實,故在治療上不主張多用補法。例如治虛證之方,雖可用四君子湯及人蔘粉沖服,但應配用乾薑、桂枝伍甘草以溫助心胸陽氣,且參術配乾薑可溫扶中陽,培土生金,鼓舞正氣,以助驅邪。同時又重用栝蔞、薤白以溫陽開痹,使胸中大氣一轉,胸陽調暢;再佐用紅花、丹參、麥冬、元胡等,養血活血而通血脈。而用藥之妙尤在於細辛一味,其性味辛溫,入少陰心腎之經,既能溫通心陽,又能鼓動腎陽,斡旋上下而達溫通祛邪之目的,由此不難看出焦氏「治虛不忘祛邪」之深意。鑒於心肺同居胸中,為氣血之所主,生理相系,病理相通,故又提出治療原則上應為心肺並調,氣血同治。如在其治療實證的方中,就重用厚朴、枳實瀉其痞滿,行其留結,降其搶逆之氣;且得桂枝、薤白通陽宣痹,栝蔞開胸化痰,降氣散結,五靈脂、丹參、山楂、元胡、莪術活血通脈。諸葯同用,則痰結之氣可開,瘀血痰濁之邪可去,心胸之陽可復(治虛證之方中亦不乏此意)。至於細辛不僅入少陰以鼓心腎之陽,溫通血脈,而且兼入肺經以宣氣。總之,充分體現了「心肺並調、氣血同治」之大法。焦氏還特彆強調:辨證時不但要注意各種證候並非孤立存在,往往為二、三證同時兼見,同時也要注意病程的初、中、末期不同的變化,於臨證之時要靈活掌握。旨在告誡後學用藥之法度全在於權衡臨床證候之表現,有是證則用是葯,易一證則易一葯。只有辨證立法精確,方能提高臨床效果。二、治咳七法,靈活辨施咳嗽為臨床常見的癥狀之一,雖然不是一個獨立疾病,但確有不少患者以咳嗽為主訴來就醫。《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肺……在變動為咳」,歷代醫家亦認為「肺為嬌臟,怕寒而惡熱,故邪氣易傷而難治」,「肺受病易,葯入肺難」。再觀前賢著作中,對咳嗽之症亦多議論詳懇,其用心良苦可知。《內經·咳論》指出:「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說明不但肺本身受邪可以發生咳嗽,而且五臟六腑有病,波及肺時,也可以發生咳嗽。清代程鍾齡曾說:「(肺)譬若鍾然,第二卷30鍾非叩不鳴。風寒暑濕燥火六淫之邪,自外擊之則鳴。勞欲情志飲食炙之火,自內攻之則亦鳴。醫者不去其鳴鐘之具,而日磨銼其鍾……鍾其能保乎。」焦氏更認為咳嗽一症,包括很廣而牽涉面寬,治療時必須辨病因病機,探求標本表裡,靈活運用辨證論治,不可只用所謂止咳、鎮咳、寧嗽的藥物去對症處理,否則會耽誤病情,輕則遷延難愈,重則變症百出。焦氏根據自己數十年的臨床體會,把治療咳嗽的方法,概括為:宣、降、清、溫、補、潤、收七大法則。(一)「宣」法「宣」寓有宣散、宣發、宣通、宣暢、開宣、通宣、疏寬等意。宣法是用宣散發表、疏宣肺氣、宣通郁壅的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蘊「宣可決壅」之理。肺竅清虛,喜宣通而惡壅塞。肺感於寒,邪撥於氣,氣壅不得宣發,故咳喘上氣。另外肝氣不舒,情志不遂,氣機久郁,可致肺氣郁,不得宣暢,因而胸悶脅脹,鬱氣上逆作咳。正如《素問·至真要大論》所言:「諸氣郁,皆屬於肺。」必須治以宣暢氣機,以除郁壅而咳自止。宣法又分為:(1)辛溫宣化法:適用於治療外感風寒,皮毛束閉,肺氣不宣所致的咳嗽,臨床常兼見頭痛、身痛,惡寒、發熱,無汗、咳吐白痰,脈浮等症。常用方劑如:杏蘇散(杏仁、蘇葉、桔梗、枳殼、前胡、半夏、陳皮、茯苓、炙草)、止嗽散(荊芥、白前、桔梗、甘草、百部、陳皮、紫菀、生薑)、三拗湯(麻黃、杏仁、甘草、生薑)等。(2)辛涼宣肺法:適用於感冒風溫、風熱,溫邪襲肺,肺氣失宣所致的咳嗽,臨床常兼見微惡風寒、發熱,口渴,脈浮數等症。常用方劑如:桑菊飲(桑葉、菊花、薄荷、杏仁、桔梗、甘草、連翹、蘆根)、加減銀翹散(銀花、連翹、苦桔梗、薄荷、芥穗、牛蒡子、浙貝、杏仁、豆豉、生草)。(3)宣郁理氣法:適用於情志不遂,肝氣鬱滯,胸中氣機不得宣暢,影響肺氣失宣所致的咳嗽。症見咳嗽,胸悶,脘脅痛脹,生氣時加重,喜長吁,性急躁,脈弦等。常用方劑如:加減疏氣飲子(厚朴、蘇梗、青皮、陳皮、大腹皮、栝蔞皮、桔梗、枳殼、半夏、茯苓、香附、炙草)、加減七氣湯(厚朴、半夏、茯苓、白芍、紫蘇、橘皮、杏仁、桔梗、地骨皮、桑皮、貝母、黃芩)。此外,其餘如常用的疏肺、開肺、寬胸理肺、通宣理肺等,也都屬於「宣」的範疇。甚至吐、涌、取嚏等法亦屬宣法之域。宣法最常用的藥物有桔梗、荊芥、蘇葉、馬勃、防風、陳皮、前胡、麻黃、桂枝、細辛、銀花、薄荷、牛蒡子、浙貝、射干、生薑、蔥白、豆豉等。(二)「降」法「降」寓有下降、下順、下氣、下瘀、肅降、降火、降痰、降逆等意。降法是用肅降下氣、降氣化痰、降火肅肺、肅降祛瘀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因肺主秋令,有肅降功能,喜清虛和降,苦氣上逆。《內經》說:「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瀉之。」「苦」即有苦降之意。肺中如有逆氣、痰濁、逆火、瘀血等阻滯氣道脈絡,導致肺失清肅、氣逆不降而生咳嗽,治療宜用降法。另外,用力過度,努責傷肺,或胸受跌打,致使肺部瘀血,氣道瘀阻,肺失肅降也可發生咳嗽,治療亦須肅降祛瘀之法。降法可分為:(1)降氣化痰法:適用於肺氣郁,痰濁不降,肺失肅降而致的氣逆咳喘諸證。常用方劑如:蘇子降氣湯(蘇子、厚朴、陳皮、半夏曲、前胡、沉香、當歸、甘草、生薑)、加減沉香降氣湯(香附、陳皮、蘇子、桑皮、砂仁、沉香、桔梗、萊菔子、甘草)。(2)豁痰肅降法:適用於咳嗽多痰,胸悶懶食,痰涎壅盛諸症。常用方劑如:三子養親湯(炒蘇子、炒萊菔子、炒白芥子)、加味半瓜丸(半夏、栝蔞仁、貝母、桔梗、枳殼、知母、杏仁、橘紅、葶藶子等)。(3)祛瘀肅肺法:適用於胸第二卷31背撲跌損傷,瘀血內阻所致的咳嗽。此種咳嗽往往久咳不愈,夜間尤甚,伴見胸背受傷部位隱痛。常用方劑如:桃仁散(桃仁、桑皮、茯苓、橘絡、紫蘇梗、紫蘇葉、檳榔)、加味當歸飲(大黃、當歸、蘇木、生地、赤芍、桔梗、貝母)。其它如:通腑降痰、瀉痰逐飲等,亦均屬降法之列。降法最常用的藥物有蘇子、杏仁、桃仁、旋復花、白前、沉香、半夏、川貝、枇杷葉、瓜蔞、地骨皮、檳榔、萊菔子、葶藶子、青礞石等。(三)「清」法「清」寓有清涼、泄熱、清燥、瀉火之意。清法是指用清泄肺熱、清氣化痰、清肺瀉火、清燥救肺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亦前人所謂「寒可勝熱」、「泄可去閉」之含義。肺為嬌臟,其性涼,畏熱怕火,易被熱邪所傷。凡溫熱、火邪燥熱、暑熱、痰熱等邪氣傷肺,肺體不清,肺失肅降均可致咳嗽,均須用清法治療。清法可分為:(1)清熱化痰法:適用於肺熱痰多的咳嗽,症見咳嗽、咽痛、口渴,痰黃稠難出,便秘,脈數等。常用方劑如:清咽寧肺湯(桔梗、山梔、黃芩、桑皮、前胡、知母、貝母、甘草)、清肺湯(黃芩、桔梗、茯苓、桑皮、陳皮、貝母、天冬、梔子、杏仁、寸冬、生草、當歸)、清肺化痰湯(黃芩、山梔、桔梗、麥冬、桑皮、貝母、知母、瓜蔞仁、橘紅、茯苓、甘草)。(2)清燥養肺法:適用於肺燥咳嗽,症見乾咳少痰,咽干、咽癢,少津,甚或痰中有少量血絲,舌干唇燥等。常用方劑如:桑杏湯(桑葉、杏仁、沙參、象貝、豆豉、梔子皮、生梨皮)、四汁膏(雪梨汁、藕汁、生蘿蔔汁、生薄荷葉,加糖慢火熬膏)。(3)清瀉肺火法:適用於火熱咳嗽,症見咳嗽聲高,痰黃粘稠,甚或味臭,口渴牙痛,唇裂鼻干,咽喉腫痛等。常用方劑如:二母寧嗽湯(生石膏、知母、貝母、梔子、黃芩、瓜蔞、茯苓、陳皮、枳殼、甘草。可去陳皮加元參)、清肺降火湯(陳皮、杏仁、桔梗、貝母、茯苓、黃芩、前胡、瓜蔞仁、生石膏、枳殼、甘草。可將陳皮改為桑皮)、石膏散(生石膏、炙甘草共為細末,冷開水送服,可酌加枇杷葉、貝母、桑皮、桔梗、黃芩、梔子等。兼有大便秘結者,可重用瓜蔞,並將杏仁搗碎,同時加用生大黃、檳榔、元明粉等)。(4)清暑益肺法:適用於暑熱傷肺,咳嗽氣短,脈數煩熱等症。常用方劑如:加減洗肺散(天冬、麥冬、五味子、沙參、杏仁、桑皮、杷葉、六一散)、加味玉露散(生石膏、滑石、寒水石、天花粉、生草、桑皮、杷葉、寸冬、竹葉、五味子、桔梗)、清肺白虎湯(生石膏、知母、竹葉、党參、桑皮、地骨皮、桔梗、甘草、烏梅)。其餘如清熱、洗肺、清金、瀉白,甚至通下瀉火、清肺抑火等,亦均寓於清法之中。清法最常用的藥物有桑皮、梔子、生石膏、寒水石、黃芩、知母、青黛、滑石、青果、桑葉、連翹、大青葉、板藍根、山豆根、錦燈籠、蘆根等。(四)「溫」法「溫」寓有溫肺、溫中、溫納等意。溫法是指用溫肺化痰、溫肺理氣、溫陽化飲、溫中化痰、溫腎納氣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肺性本涼,易受寒邪侵襲,形寒飲冷皆可傷肺;脾肺陽虛,痰飲不化,水飲犯肺;腎陽不振,使肺中寒冷,腎不納氣。上述諸因均可使肺氣逆而不降,引起咳嗽,均須採用溫法治療。溫法又分為:(1)溫肺化痰法:適用於肺寒咳嗽,吐痰白稀或涼。常用方劑如:溫肺湯(乾薑、半夏、杏仁、陳皮、甘草、細辛、阿膠、生薑、大棗)、八味款冬花散(桑皮、蘇葉、麻黃、冬花、紫菀、五味子、杏仁、炙甘草)、蘇子湯(蘇子、乾薑、半夏、桂心、人蔘、橘皮、茯苓、甘草)。(2)溫肺第二卷32行氣法:適用於肺寒、氣機不暢而咳嗽上氣,胸膈不利。常用方劑如:加減三奇湯(陳皮、桔梗、青皮、紫蘇、半夏、杏仁、枳殼、厚朴、乾薑、沉香)、九寶飲(陳皮、杏仁、麻黃、桂枝、桑皮、薄荷、蘇葉、大腹皮、甘草。酌加旋復花、蘇子等)。(3)溫中化痰法:適用於形寒飲冷,脾肺俱寒,症見咳嗽,吐涼痰,稀涎。常用方劑如:半夏溫肺湯(半夏、茯苓、細辛、乾薑、桂心、桔梗、陳皮、旋復花、党參、白朮、甘草)、加味理中湯(党參、白朮、乾薑、甘草、茯苓、陳皮、半夏、細辛、五味子、冬花等)。(4)溫腎納氣法:適用於腎氣虛寒、腎不納氣而產生的咳嗽氣喘,症見吸氣不能深納丹田,呼多吸少,夜間咳喘加重,腰膝畏冷,面色發黑等症。常用方劑如:金匱腎氣丸(熟地、山萸、山藥、茯苓、澤瀉、丹皮、肉桂、附子。可加五味子)、加味補肺湯(熟地、肉桂、人蔘、蜜炙桑皮、紫菀、黃芪、五味子)、黑錫丹等。另外,溫脾安肺、溫腎化飲、暖腎益氣等法,亦均屬溫法之列。溫法最常用的藥物有白芥子、乾薑、紫菀、冬花、桂心、白蔻衣、百部、薤白等。(五)「補」法用補肺、補氣、健脾益氣、補腎納氣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即是「補」法。雖然前人有「肺無補法」之說,無非是告誡後人,治咳不可驟用補法。故補法主要是用於久咳肺虛,確無實邪之證。肺虛又多與腎虛、脾虛有關,更有陽虛、陰虛之分。所以運用補法又須與「虛勞」、「癆瘵」的治法相互參照。總之,補法的應用比較複雜,難度較大,用時必須詳細辨證,多方參考,方為全已。補法可分為:(1)培補肺氣法:適用於肺氣虛的咳嗽,症見面白,氣短,咳聲低,言少聲低,神疲脈虛等。常用方劑有:補肺湯(党參、黃芪、紫菀、五味子、熟地、桑皮、蜜少許)、黃芪湯(黃芪、白芍、麥冬、五味子、前胡、党參、細辛、當歸、茯苓、半夏、大棗、生薑等)。(2)補陰保肺法:適用於肺陰虛咳嗽,症見潮熱少痰,盜汗,顴紅,夜間咽干口渴,聲啞,痰中帶血,脈細數等。常用方劑如:加味生脈地黃湯(人蔘、麥冬、五味子、熟地、山藥、山萸、茯苓、丹皮、澤瀉、冬蟲夏草、蜜紫菀)、寧嗽膏(天冬、白朮、茯苓、百合、冬花、百部、杏仁、貝母、紫菀、阿膠、飴糖、蜂蜜熬為膏劑)。(3)補腎益肺法:適用於腎陰虛損之咳嗽,咽干,五心煩熱,盜汗,乾咳少痰,午後顴紅,腰酸腿軟,夢遺滑精,尺脈弱等症。常用方劑如:加減地黃湯(生熟地、山藥、山萸、麥冬、川貝、茯苓、炙草、丹皮、枸杞子、五味子、知母、地骨皮)、加減紫菀湯(紫菀、前胡、麥冬、天冬、桔梗、知母、百合、甘草、杏仁、生熟地、女貞子、阿膠等)。(4)補脾益肺法:適用於脾肺俱虛,咳嗽食少,短氣虛怯,四肢懶倦。常用方劑如:加味人蔘黃芪湯(人蔘、黃芪、白朮、陳皮、茯苓、炙草、當歸、五味子、麥冬、紫菀、冬花);加味白朮湯(党參、白朮、橘紅、半夏、茯苓、貝母、炙草、前胡、附片、神曲等)。另如益氣、補肺、生津葆肺、培土生金等,亦屬補法範圍,而收斂肺氣之法,也寓有一定的補意。補法最常用的藥物有:黃芪、党參、人蔘、白朮、山藥、冬蟲夏草、蛤蚧、石鐘乳、甘草、太子參等,亦可參考潤法、收法的一些藥物。(六)「潤」法「潤」寓有濡潤、潤養、潤燥、滋潤之意。潤法是運用甘涼清潤、潤燥、養肺、清金潤燥、滋陰養肺、清燥潤肺、生津潤肺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前人有「濕可去枯」之劑,濕即含有潤之意。《內經》有「燥者潤之」、「燥者濡之」,濡亦即潤之意。肺屬秋金,其性本燥,燥邪最易傷肺。秋季初涼,空氣乾燥,秋風肅殺,傷及皮毛,感之受病,多為涼燥。若時值秋令,秋陽暴烈,久晴無雨,第二卷33塵埃飛騰,感之受病,多為溫燥。久病、大病傷耗津液,或房勞耗精,或久服金石熱性補藥,而致血燥,此為內燥。燥邪傷肺而生咳嗽,須用生津養陰之品,滋濡津液,潤養肺陰,以除燥邪。運用潤法必須按照「治病必求其本」的原則,進行辨證論治。喻嘉言說:「凡治燥病,不深達治燥之旨,但用潤劑潤燥,雖不重傷,亦誤時日,只名粗工,所當成也。」此雖指治燥病而言,用潤法治咳者亦當深思。潤法可分為:(1)甘涼滋潤法:適用於溫燥咳嗽,氣喘咽癢,痰少難出,口渴聲嗄,脈細而數等。常用方劑如:清燥救肺湯(桑葉、生石膏、甘草、麻仁、阿膠、党參、麥冬、天冬、杏仁、杷葉);加減安嗽湯(天冬、麥冬、阿膠、黃芩、杏仁、五味子、生草、川貝、桑皮、梨皮、花粉、蜜杷葉等)。(2)養陰潤肺法:適用於肺燥陰虛,津液不布所致的咳嗽。症見聲啞,乾咳,盜汗,口渴,飲水不解渴,甚或咯少量血絲,口鼻干,皮膚乾燥,脈澀等。常用方劑如:紫菀散(蜜紫菀、阿膠、白人蔘、麥冬、川貝、甘草、茯苓、桔梗、五味子,可加元參、地骨皮);二冬膏(天冬、麥冬、蜂蜜等熬膏服用)。(3)甘寒生津法:適用於熱病以後,熱傷肺胃陰分而致的咳嗽少痰,口渴引飲,唇舌乾燥,舌紅瘦,苔剝脫,食少便燥,消瘦,四肢倦怠,飯後遲消,脈細數等症。常用方劑如:沙參麥冬湯(沙參、麥冬、玉竹、甘草、桑葉、生扁豆、花粉)、玄霜雪梨膏(雪梨汁、藕汁、生地汁、麥冬汁、生蘿蔔汁、茅根汁,煎煉適度加入白蜜、柿霜取膏,再入薑汁少許)。另外,滋腎以潤肺、潤腸以降氣、養血潤燥、滋陰清化等,均屬潤法之列。潤法最常用的藥物有麥冬、沙參、阿膠、蜂蜜、天冬、梨、梨皮、生地、元參、杏仁泥、藕、柿餅、柿霜等。(七)「收」法「收」寓有收斂、收澀、合斂、斂肺、斂氣等意。收法是指用收肺斂氣、合斂益肺、斂補肺氣、斂陰清氣等方葯治療咳嗽的方法。但因收法寓有補意,故只可用於久咳、肺中確無實邪者。因久咳則肺張葉舉,肺氣浮散,治宜收斂肺氣,令肺合降,方可用之。《醫門法律》說:「凡邪盛、咳頻,斷不可用劫澀葯。咳久邪衰,其勢不脫,方可澀之。誤則傷肺,必至咳無休止,坐以待斃,醫之罪也。」不可不慎。收法可分為:(1)斂肺化痰法:適用於咳嗽日久,聲啞失音,痰少氣逆之證。常用方劑如:潤肺丸(訶子肉、五倍子、五味子、甘草蜜丸噙化)、加減人蔘冬花散(訶子、人蔘、冬花、貝母、烏梅等)。(2)收肺斂氣法:適用於久嗽不止,肺張葉舉,肺氣浮散,嗆咳氣短之證。常用方劑如:九味散(党參、冬花、桔梗、桑皮、五味子、阿膠、貝母、烏梅、罌粟殼、姜、棗)、加味訶黎勒丸(訶子、海蛤粉、蔞仁、青黛、杏仁、香附、馬兜鈴、百合、烏梅、五味子)。另外,收合肺氣、收澀斂肺、收氣潤養等,亦屬收法。收法最常用的藥物有五味子、烏梅、罌粟殼、百合、馬兜鈴、訶子、五倍子、白芨、白果、白斂等。焦氏強調,治咳七法,必須根據患者具體病情靈活運用,不可亂投。如當「宣」反「潤」,可致咳嗽久久難愈,痰膩難出;如當「收」反「宣」,可致咽燥乾咳,甚或咳血失音……。另一方面尚須根據病情需要,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法則,合併使用。如:宣降合用、潤收合用、清中加潤、補而兼收、宣降加清、潤補佐收等等。並且還須酌情調整用量輕重,靈活而施。在組織藥方時,可七分宣二分降、三分潤七分收、四溫六補、八補二收、五宣二降三清、三清五潤二降……。如是,七法又可變化無窮,以應病情的需要。正如前人所說:「病有千端,法有萬變,圓機活法,存乎其人。」第二卷34三、診治喘、哮,明辨兩綱、六證、三原則喘證以呼吸急促,甚至張口抬肩,鼻翼煽動為特徵,常為某些急、慢性疾病的主要癥狀。若喘促嚴重,持續不解,可發生虛脫。喘證乃臨床常見而又難於治癒的病證,古人有「內科不治喘」之說。焦氏根據數十年的臨床實踐經驗,認為治喘必須掌握兩綱、六證、三原則。(一)兩綱焦氏認為,由於體質、病因、年齡、環境等不同,喘證之臨床表現亦有所異,基本上可以歸納為虛、實兩大綱,必須明辨,不可犯虛虛實實之戒,以免誤診誤治。1實喘:「邪氣盛則實」。實喘的臨床特點為呼吸有力,胸滿氣粗,聲高息涌,膨膨然若不能容,欲長呼以為快,兩肋脹滿,張口抬肩,搖身擷肚,神情不衰;舌苔厚膩或黃或白,脈數有力。實喘一般病勢驟急,其治主要在肺,治予祛邪利氣為主。2虛喘:「精氣奪則虛」。虛喘的臨床特點為呼吸短促難續,氣怯聲低,慌慌然若氣欲斷,以深吸氣為快,精神倦怠。舌苔薄白,脈弱或虛大無力。虛喘一般病勢徐緩,時輕時重,過勞即甚。治療重在肺腎兩臟,以培補攝納為主。一般來說,實證較為多見,但虛實可以相互轉化或相互兼夾,如老年體虛又感風寒,表邪束肺,肺實而喘,成為虛證夾實。《內經》說:「虛而受邪,其病則實。」此時尚須分清主次,方能權衡標本,處理得當。(二)六證1寒實證:臨床特點是每遇受涼及冬季容易發病,或使病情加重,症見痰白而稀,喜暖喜熱飲,舌苔白,脈象滑或遲緩,治宜溫宣肅降,常用方劑為自擬麻杏蘇茶湯(麻黃、杏仁、蘇子、桔梗、茶葉、乾薑、訶子、炙甘草)。若兼見惡寒、發熱、頭痛、脈浮等風寒表證,則加桂枝、蘇葉、荊芥;若兼見氣逆胸滿,痰粘不易咯出,則加旋復花、檳榔;若兼見胸悶痰少者,則加枳殼、桔梗;若痰盛者,則加半夏、化橘紅、茯苓;若兼見胸悶,舌苔厚膩,食欲不振者,則加白芥子、萊菔子、枳實(或檳榔);若喉中痰鳴如水雞聲者,則去訶子,加射干、款冬花、紫菀、細辛、五味子;若兼見形寒畏冷,痰涼如白沫稀水狀者,去訶子、桔梗,加重乾薑,再加白芥子、細辛、五味子、桂枝、半夏、茯苓。2熱實證:臨床特點是氣喘聲粗,痰黃口渴,惡熱喜涼,每遇受熱或於夏季病情加重,舌苔黃,脈數,治宜清宣肺熱,降氣豁痰,常用方劑為自擬麻杏蔞石湯(麻黃、杏仁、桑皮、檳榔、金沸草、地骨皮、瓜蔞、生石膏、葶藶子、生甘草)。若兼見表熱證者,則去金沸草,加薄荷、銀花、桑葉;若兼見痰熱壅盛者,則重用瓜蔞,另加竹瀝、天竺黃、桔梗;若兼見氣逆明顯者,則加生赭石、旋復花;若里熱重者,如咽痛目赤,便秘口臭、痰黃稠有熱臭味者,則去金沸草,選加梔子、黃芩、知母、元參、大青葉、牛蒡子、生大黃。3痰實證:臨床特點是胸中窒悶,痰多而粘稠,咯吐不爽,甚則痰鳴有聲,氣喘息促,噁心納呆,口淡無味,舌苔膩,脈滑,治宜祛痰平喘,常用方劑為自擬麻杏二三湯(麻黃、杏仁、法半夏、萊菔子、蘇子、化橘紅、茯苓、炙甘草、白芥子)。若胸悶痰粘者,加枳殼、旋復花;若痰黃舌苔第二卷35白膩,去半夏,加葶藶子、黃芩、瓜蔞;若大便干秘者,加制大黃、枳實。4肺虛證:臨床特點是氣短而喘,氣怯聲低,易受感冒,面色白光白,自汗畏風,口乾面白,舌質淡紅,薄白苔,脈虛或濡,治宜補肺、益氣、平喘,常用方劑為自擬麻杏補肺湯(麻黃、杏仁、黃芪、党參、陳皮、五味子、熟地、紫菀、桑皮、蘇子)。若氣陰兩傷,兼見咽燥口乾,舌紅少津者,則加沙參、麥冬、烏梅。5脾虛證:臨床特點是面黃,肢倦,氣短,少食,舌胖苔白,脈象濡滑,治宜健脾、化痰、平喘,常用處方為自擬麻杏六君子湯(麻黃、杏仁、党參、陳皮、半夏、香稻草、白朮、茯苓、炙甘草、焦三仙)。若浮腫尿少者,可加冬瓜皮、澤瀉、桂枝、豬苓;若脘悶、噁心、舌苔白膩者,可加蘇藿梗、佩蘭。6腎虛證:臨床特點是喘促日久,呼多吸少,吸入困難,氣不得續,動則喘甚,形瘦神疲,汗出、肢冷、面青,腰痛肢酸,舌質淡,舌苔多白,脈象沉細,尺脈弱,治宜益腎、納氣、平喘,常用方劑為自擬麻杏都氣湯[麻黃、杏仁、山萸肉、焦神曲、熟地、靈磁石、山藥、茯苓、澤瀉、丹皮、五味子、蛤蚧尾粉(沖)]。若兼見面紅(面暗黑、兩顴紅)、足寒、氣喘、冷汗、吸氣困難、煩躁不寧、舌苔白膩或白苔變黑而潤,脈沉細,或尺脈微而欲絕者,是為腎陽欲脫,急需引火歸源、鎮納腎氣,方中可加肉桂、黑錫丹(另吞服)。焦氏指出,以上六證或單獨出現,或參差並見,臨證必須據證而辨,靈活掌握,隨證施治。(三)三原則焦氏認為,除上述兩綱、六證外,還要注意三個原則:(1)發作時以祛邪為主,多從實證論治,以除其標。(2)不發作時,以扶正為主,多從虛證論治,以固其本。(3)喘病而兼哮者(即哮喘),要注意加用劫痰葯。方如:①冷哮丸(麻黃、川烏、細辛、川椒、生白礬、皂角、半夏曲、膽星、杏仁、甘草、紫菀、冬花為末,薑汁調神曲末糊丸,每服3~6克);②紫金丹(砒石、豆豉,為丸麻仁大,每服10~15丸);③小蘿皂丸(萊菔子、皂角、南星、瓜蔞仁、海蛤粉、薑汁合蜜為丸,每丸重3~5克,每次1丸,噙化服)。葯如:白礬、皂莢、砒石等,均可隨證選用。四、組創燮樞湯,精治肝膽病肝藏血,主謀慮,膽主決斷,二者相表裡,其性喜條達而惡抑鬱。綜觀前人治療肝膽之疾,常以調達疏解、散清養潛,兼以調血為主要治則。焦氏根據前人論述參以個人臨證經驗提出,肝膽生髮之氣,一身上下無所不乘,肝(膽)和則諸臟之生化和順,反之,則必致諸臟疾生,受累無窮的論點,用於指導臨床。認為辨治肝膽之病,必須根據五臟六腑相關理論,燮理樞機,調和陰陽,使五臟和調,六腑濟濟,以達「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之目的。此即焦氏燮樞湯的理論依據。燮樞湯由北柴胡、炒黃芩、炒川楝子、制半夏、草紅花、白蒺藜、皂角刺、片薑黃、劉寄奴(或茜草)、焦四仙、炒萊菔子、澤瀉等組成,對於較長時期右脅隱痛或兩脅疼痛,脘悶遲消,腹部脹滿,食思缺乏,脅下痞塊(肝或脾大),倦怠乏力,小便發黃,大便欠爽或溏軟,舌質紅或有瘀斑,舌苔白或黃,脈象弦或弦滑或兼數等,因於肝胃失和、肝鬱克脾、肝肺氣鬱、中焦濕阻、肝病累腎、肝熱擾心、久病血瘀諸證,均可據證加減使用。西醫診斷為遷延性肝炎、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慢性膽囊炎、慢性膽道感染、肝膽結石等疾病出現上述癥狀者,雖臨床癥狀不太明顯,肝第二卷36或稍大或不大,而肝功能化驗長期不正常,或有時腹脹,或有時消化不良,脈帶弦意(尤其是左手),或右脈滑中寓弦,舌質或正常或略紅,舌苔或薄白或微黃者,也可使用本方。對西醫診斷雖不是肝膽病,只要具有上述癥狀,亦可使用。若中濕不化,脘悶少食,舌苔白厚或膩者,加蒼朮、草豆蔻;若氣血阻滯,脅痛明顯者,加元胡、枳殼、制乳沒等;若血瘀明顯,脅痛固定,或兼月經量少有血塊者,可加茜草、烏賊骨、桂枝;若胃納不佳,食欲不振,飲食少進者,加生谷芽、陳皮;若肝熱擾心而致心悸、失眠、多夢、健忘者,加珍珠母、遠志、天竺黃、梔子仁、帶仁連翹(熱象輕者,可改夜交藤);若血絡瘀郁,面或胸頸處有血絲縷縷(蜘蛛痣)者,可加茜草、烏賊骨、絲瓜絡;若下午低熱者,加生白芍、銀柴胡、青蒿;若肝膽熱盛,口苦、尿黃、目赤者,可加梔子、膽草;若脅下痞塊,肝脾腫大明顯者,可加炙鱉甲、生牡蠣、射干、三棱、莪術、元參等;若肝病累腎,脾濕不化而腹部墜脹,小便短少,有輕度腹水者,可加大腹皮、茯苓、冬瓜皮、水紅花子、車前子,並加重澤瀉用量;若遇情志不遂而各症加重者,加香附、合歡花;若肝膽郁滯,疏泄不佳,胃失和降而嘔逆、便秘,上腹及脅部疼痛,舌苔不化者,加生赭石、旋復花、生大黃、生甘草、炒五靈脂;若兼有膽結石者,加金錢草、鬱金、炒內金、海金沙;肝功能化驗較長時間不正常(尤其是谷丙轉氨酶高),可同時加服五蘆散(五味子、蘆薈,共為細末);若大便經常乾燥,肝病久久不愈,或目赤澀,或月經閉止者,則酌加蘆薈末入膠囊,隨湯藥服用(此葯可引葯入肝);若腹部喜暖,遇涼隱痛者,宜減少黃芩用量,並去川楝子;若飲食正常,可去萊菔子、焦四仙,只用焦神曲;若口渴明顯者,則去半夏;若女子月經不潮或經水量少者,可去劉寄奴,改用茜草;葯後脅痛反而加重者,可去皂刺,減少片薑黃的用量,待脅痛減輕,以後再漸漸加入。焦氏指出,燮樞湯方中入血分的藥物比重較大,是針對「病久入血」而設,目的在於求推陳致新,新血生則氣化旺,氣化旺盛則康復之力增強。總之,本方既著重於調理樞機,又顧及肝主藏血和病久入血等特點,只要按辨證論治原則去靈活運用,就能切中病情,提高臨床療效。五、組創挹神湯,巧治神經衰弱症神經衰弱乃現代醫學病名,神經衰弱的癥狀很多,中醫把神經衰弱常見的頭痛、頭暈、頭脹、目眩、憂鬱、手顫、急躁易怒、筋惕肉、工作易疲、脈象帶弦等,歸屬於肝;心悸怔忡、失眠健忘、多夢出汗、舌尖嫩紅、脈細等,歸屬於心;遺精陽痿、腰酸耳鳴、膝脛畏冷、小便頻數、尺脈沉弱等歸屬於腎;胃脘脹滿、納食不甘、食後脘痞、便秘、腹泄、苔膩、脈濡等歸屬於脾胃等等。上述分類,並不是孤立存在的,有時數種同見,又可互相轉化。神經衰弱的病因,大都為七情所傷,五志不伸所致。因此,一般根據「心主神明」、「所以任物者,謂之心」、「心者,精神之所舍也」等理論以及「心」包括現代醫學高級神經活動的看法,認為神經衰弱症的病機,以心為主(甚至有人認為「神經衰弱相當於心虛」)。焦氏認為:所謂「心」只是思想活動總的代表稱號,而思想活動和情志變化又與五臟有關,尤其與肝有極密切的關係。因為「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而膽附於肝,「主決斷」也參與情志活動,此為其一。其二,五志各有所主,並非所有的情志變化都由「心」來主宰。所謂「怒動於心則肝虛,思動於心則脾虛,恐動於心則腎虛……。」說明不同的思想活動和情志變化,有不同的臟腑首當其病。其三,本病初起雖由喜、怒、憂慮、恐懼、所欲不遂等因素引起心、脾、肝、腎等不同的病情,但經纏綿遷延,則會導致「久病傷血」、「病久傷陰」、「病久生郁」、「病久入絡」、「病深則入肝腎」等許多第二卷37變證。而肝屬厥陰,肝主藏血,喜條達,惡郁滯,故本病與肝的關係最為密切,因此肝的證候也較多。故焦氏主張診治神經衰弱症應以「肝」為主,尤其是年久不愈者,更應注意治肝。當然治肝不等於不考慮心、腎、脾、胃在發病中的作用。焦氏在臨證中根據辨證論治原則,常用:養血法、養肝法、鎮肝法、潛陽法、平肝法、舒肝法、解郁法、清肝法、瀉肝法、養陰法(或稱滋腎法)、扶陽法、清心法、養心法等。採用養血法、養肝法治療肝血虛證;鎮肝法、潛陽法治療肝陽旺盛,肝陽上擾證;平肝法治療肝氣橫逆證;舒肝法、解郁法治療肝氣鬱結證;清肝法、瀉肝法治療肝火旺盛證;養心法(或稱補心法)治療心火虧證;交通心腎法治療心腎不交證;益心健脾法治療心脾兩虛證等等。這些治法可據病情需要,相互結合,權衡輕重,揆度主次,靈活而施。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對於屬陰虛肝旺、肝風內動、肝火偏旺、肝氣鬱結,須使用養陰柔肝、鎮肝潛陽、鎮肝熄風、調肝解郁、養心調肝諸法的病例,焦氏認為此屬陰虛肝旺證,神衰中此證最多見。都是以自擬的「挹神湯」方隨證加減治療,療效滿意。挹神湯的組成:生石決明(先煎)七錢至一兩半(21~45克)、生牡蠣(先煎)四錢至一兩(12~30克),生地黃三至五錢(9~15克)、杭白芍三至五錢(9~15克)、白蒺藜三至四錢(9~12克)、首烏藤三至五錢(9~15克)、合歡花二至四錢(6~12克)、酸棗仁三至六錢(9~18克)、朱遠志二至三錢(6~9克)、條黃芩二至三錢(6~9克)、制香附一至二錢(3~6克)。挹神湯的方解:方中的生石決明、生牡蠣補養肝陰、潛降肝陽,收浮越之正氣,益陰清熱為君;生地、杭白芍補益真陰、滋水涵木、涼血生血、柔肝安脾為臣;首烏藤滋益肝腎,交合陰陽,合歡花安神解郁,酸棗仁益肝助陰,寧心斂汗,朱遠志交通心腎,白蒺藜散肝鬱、熄肝風為佐;香附為陰中快氣宣通、引血葯至氣分,增強諸葯活力,兼能理氣解郁,黃芩瀉肝膽火、養陰退陽為使。總之具有養陰柔肝、鎮肝潛陽、解郁安神、交通心腎之功效,對陰虛肝旺諸症,標本同治而以治本為主(本方對婦女更年期綜合征屬陰虛肝旺證者,療效亦佳)。挹神湯加減法:(1)若肝血虛,酌加當歸、何首烏、阿膠等。但不宜用辛香走竄、易動肝陽虛火之川芎。(2)若肝陽旺,肝陽上擾,酌加生赭石、明天麻、靈磁石等。(3)若兼見肝風,酌加鉤藤、白僵蠶、白蒺藜等。(4)若肝氣橫逆,酌加青皮、枳殼、香櫞等。(5)若肝氣鬱結,酌加柴胡、玫瑰花、厚朴花、佛手等。(6)若肝火旺,酌加龍膽草、蘆薈、青黛等。(7)若腎陰虛,酌加山萸肉、天門冬、女貞子、龜板膠等。(8)若腎陽虛,需溫養下元,可酌加紫肉桂、熟附片、巴戟天、肉蓯蓉等,但須結合補陰之熟地、枸杞、黑桑椹、敗龜板等同用,使命門之火有所依存。(9)若心火旺,酌加川黃連、蓮子心、竹葉、燈心、木通等。(10)若心血虧伴有怔悸不寧,酌加丹參、麥冬、柏子仁、茯神等。(11)若心腎不交,酌加靈磁石、磁朱丸、甘草、交泰丸等。(12)若心脾兩虛,酌加白朮、龍眼肉、芡實米等。(13)若需要增強安神作用,可酌加龍齒、紫石英、珍珠母等。(14)若遺精、滑精,酌加金櫻子、蓮須、鎖陽等。(15)若陽痿,酌加鹿茸、淫羊藿、陽起石等。(16)若小便頻數,酌加覆盆子、五味子、益智仁、桑螵蛸等。(17)若有腹瀉,酌加扁豆、訶子、山藥、肉豆蔻等。(18)若便閉,酌加麻仁、郁李仁、歸尾等。總之,挹神湯以調肝為主,兼及心腎,臨證可以此為基礎,視臟腑之病理變化,加減化裁,靈活運用。第二卷38六、診治高血壓,主張調理陰陽氣血祖國醫學無「高血壓」病名,據其臨床表現可分屬於「眩暈」、「頭痛」、「失眠」等病證之中。焦氏認為本病之病因病機,系肝、腎、心、脾正氣虛為本,風、痰、氣、火等邪氣盛為標,標本互為因果,風痰氣火相兼為害。從本虛來看,以肝陰不足、心脾兩虛,及腎虛較為常見。肝陰不足則肝陽上亢,可致肝風內動,風陽上擾;心脾兩虛則血不榮上,氣血不能奉養於腦,腎虛髓海不足,則可致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脾虛中焦不化,清陽不升,可致痰濁上犯,即「無痰不作眩」之謂。從標實來看,由於以情志失調,如過喜、暴怒、憂思、驚恐等,皆可傷及肝、腎、脾,導致化火、生風、夾痰上擾,或肝陽過亢,或心火暴怒等;由於飲食不節傷害脾胃,致使中運不健,則成為生痰之源。但標本不能截然分開,在疾病的不同階段、不同證候中又有主次先後之分,在一定的條件下,二者又可互相轉化。焦氏指出,一般來說,在疾病初起階段,或青壯年患者,常表現為邪盛、肝旺,以標實為主,在中期由於邪正鬥爭、標本轉化等關係,又可出現正虛邪實、本虛標實,或上盛下虛等證。陰虛陽旺證是此期最常見的證候。後期則可出現陰陽俱虛、氣血俱敗之象。故主張早期治療。須知癥狀為標,病因為本,所以高血壓病之血壓升高和其它自覺癥狀都是臨床表現,是病之「標」,而導致產生自覺癥狀和血壓升高,以及引起脈象、舌象、氣色等出現異常為內臟陰陽盛衰和失調是病之「本」。所以診治高血壓病,著眼點應在於調整人體內部陰陽的失調,而不是專事降壓。但這並不排除標實證急之時,必須先治其標,然後再酌情治其正虛的一面。至於主次標本,比重多少,緩急輕重,都須分辨清楚,立法組方,必須權衡準確,才能取得良好效果。高血壓病的臨床癥狀頗多,須詳細辨證,焦氏歸納為以下四種:(一)肝陽上亢癥狀:頭痛、頭暈、頭脹、目赤、面紅、急躁易怒、口苦、便秘、尿黃赤、舌苔黃、脈弦數有力。予以苦寒直折、涼血瀉火、平肝熄風,方選龍膽瀉肝湯加減(龍膽草、黃芩、山梔、夏枯草、生赭石、澤瀉、車前子、草決明、苦丁茶、白蒺藜、赤芍、生大黃)。若肝火旺者,重用龍膽草、黃芩、山梔、生赭石、澤瀉;若兼氣鬱者,去赤芍、車前子,加香附、青皮、厚朴、鬱金、白梅花;若兼陰虛者,去山梔、車前子、大黃,加生白芍、生地、元參、生石決明。(二)陰虛肝旺癥狀:頭暈目花、頭重腳輕,或偏頭痛、煩躁易怒、失眠多夢,或面部陣陣轟熱,或兩手顫抖,下午手心發熱,午後及夜間口乾,舌質紅、苔薄白、薄黃或無苔,脈細數。予以養陰潛陽,柔肝熄風,方選天麻鉤藤飲加減(生地、生白芍、元參、生石決明、生牡蠣、生赭石、天麻、鉤藤、桑寄生、牛膝、夏枯草、菊花)。若尺脈沉弱、腰膝酸軟者,去夏枯草、菊花,加何首烏、女貞子、地骨皮;若頭暈目眩、頭重腳輕明顯、兩足無根者,去元參、菊花,加靈磁石(先下)、山萸肉、杜仲、澤瀉。(三)腎精虧虛癥狀:頭暈目花、頭部空痛、腦轉耳鳴、記憶減退、腰膝酸軟、精神萎靡、不能耐勞、舌質紅、第二卷39脈沉細、兩尺弱。本著「欲榮其上,必灌其根」,予以滋腎填精,養肝熄風,方選杞菊地黃湯加減(生地、熟地、山萸肉、山藥、澤瀉、丹皮、茯苓、枸杞子、菊花、潼蒺藜、白蒺藜、牛膝、鉤藤、桑寄生)。若偏於腎陰虛者,兼見五心煩熱、口渴夢遺、脈細數,酌加地骨皮、秦艽、鱉甲、龜板膠;若偏於腎陽虛者,兼見畏寒陽痿、腰以下發涼、足畏冷、兩腿無根、舌質淡、尺脈緩弱,酌加肉桂、紫河車粉(分沖)、淫羊藿、沉香粉(分沖),婦女更年期高血壓,表現為陰陽俱虛者,既有五心煩熱,面部轟熱,煩躁,脈細等陰虛證;又有畏冷足寒,腰膝酸痛,喜暖等陽虛證,可用二仙湯加減(仙茅、仙靈脾、當歸、巴戟天、黃柏、知母、牛膝、生地、熟地、桑寄生等),可酌加生牡蠣、珍珠母等。(四)痰濁上犯癥狀:頭脹、頭重,如裹如蒙,眩暈且痛,胸膈滿悶,嘔惡痰涎,少食多寐,舌苔白膩、脈弦滑。予以化痰降濁,調肝健脾,方選旋赭滌痰湯加減(旋復花、生代赭石、半夏、橘紅、枳實、竹茹、茯苓、黃芩、檳榔、瓜蔞、南星、天麻、鉤藤)。若便溏、遲消、倒飽、脈濡者,去枳實、黃芩、瓜蔞,加白朮、草蔻、炒苡米;若痰郁化火者,去半夏加竹瀝,改南星為膽星;若痰濁流注經絡,肢體麻木,半身不遂,言語謇澀者,可酌加菖蒲、鬱金、桑枝、絲瓜絡、地龍,改南星為膽星。以上四種證候常混合兼見,又可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故臨證必須靈活運用。焦氏治療高血壓病,對頑固的頭痛、偏頭痛,常在辨證論治的應證方劑內,加用一些荊芥或芥穗(病情較輕者用荊芥,重者用芥穗),往往取得良效。認為荊芥(芥穗)可兼入血分(頭痛久者,多與血分有關),可引藥力上達頭部而發揮效果(風葯上達);可疏散風邪、清頭目而治頭痛、頭旋、目眩,使頭部氣血流暢不滯則疼痛可減。對屬於肝陽旺的高血壓病,常在辨證論治的方劑中,加用澤瀉或與地骨皮同用。因為澤瀉能瀉肝腎濕熱、鬱火,並能起陰氣以召上亢之陽復返於下。肝經鬱熱不解者,又常有腎經虛熱上浮,故又配地骨皮清熱益腎,二葯合用肝腎兼顧,相得益彰。七、論脾胃病的五大特點和六種治法脾與胃在中醫臟腑學說中佔有重要地位,一向為歷代醫家所重視。焦氏深研《內經》理論及李東垣《脾胃論》,並於臨證的反覆運用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風格。脾與胃有著重要的生理功能。在陰陽五行學說中,脾胃屬土,脾為陰土,胃為陽土,脾喜燥惡濕,胃喜潤惡燥;脾主運化水谷精微,胃主受納腐熟水谷;脾主升清,胃主降濁;通過受納、運化、升降,以化生氣血奉養周身,故又稱脾胃為「生化之源」、「後天之本」。人體臟腑、經絡、氣血、陰陽各種功能活動和相互之間動變制化均須依賴氣機不斷地上下、升降、出入、變化。脾胃居於中州,主運化水谷、升清降濁,是人體氣血、陰陽、升降的樞紐,故脾胃氣機的升降,關係到整個人體氣機的升降出入。作為醫者必須深刻認識和掌握脾胃之脾運、胃納、脾升、胃降、化生氣血、滋長精氣的生理功能,才能更好地認識疾病、治療疾病,以達到養生延壽的目的。脾胃居於中州,以灌四旁,為後天之本,氣血化生之源,對於人體的生命活動,關係至大,所以引起脾胃發生疾病的機會也比較多,無論外感、內傷,皆易導致脾胃疾病。李東垣曾說:「百病皆由脾胃而生也。」可見如遇飲食失調,勞倦過度,或七情內傷,或六淫外襲,或誤治所傷等因,損傷脾胃升降、運化、受納等功能,使陰陽氣血失去平衡,則會釀成疾病。內傷諸因容易導第二卷40致脾胃病,固不待言。而外感之邪也能導致脾胃病,並且還常因波及脾胃而使病情加重,這是脾胃病病因病機中的一大特點。脾胃病病因病機的另一特點是:肝腎心肺皆可影響脾胃而釀成疾病。其中尤其是肝,最容易影響脾胃,故臨床上經常可以見到肝胃失和,肝脾不和,木郁乘土等證候。葉天士說:「土主四季之末,寒熱溫涼隨時而用,故脾胃有心之脾胃、肺之脾胃、肝之脾胃、腎之脾胃……」這一觀點在李東垣提出的肺之脾胃虛與腎之脾胃虛的基礎上有所發展和補充,開闊了後世醫家臨床辨證論治的思路和眼界。李東垣還指出過,脾胃受病不但能造成五臟六腑發生疾病,而且還能導致四肢九竅發生疾病,此病機特點是值得引起重視的。焦氏綜觀其要,概括了脾胃病臨床辨證的五大特點:1.元氣不足:脾胃是元氣的來源,元氣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原動力,又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所以脾胃有病,就會產生元氣不足的證候。而元氣不足又可導致其它臟腑經絡發生病變。2.水濕不化:脾胃有病,水飲入胃,不能輸布,則可產生水濕停留不化,而出現泄瀉、心悸、小便不利、水腫、脹滿等證。3.食納乖常:脾胃有病則可引起飲食失常,或消谷善飢,或食納不進。4.痰濁阻滯:脾胃有病,升降失常,運化失職,可致濕聚生痰,痰濁阻滯,常可引起嘔、咳、滿、痞、喘、眩、暈等多種病證。5.木橫乘土:肝病最容易侵犯脾胃,稱為「木乘土證」,這是診治脾胃病時應該注意的,此證於臨床中並不少見。但是一定要注意,有肝陽亢盛而犯脾胃,有肝陰虛、肝陽旺而犯脾胃,有土虛木乘,有木郁害脾等等的不同,臨證必須深入辨證。焦氏指出,脾胃病的治療原則雖多,然歸納起來大致不外以下六種:1.昇陽:即指升發脾胃之陽,以補充元氣而生陰血,這是李東垣《脾胃論》中重要的指導思想之一。常用的益氣昇陽方劑有:補中益氣湯、調中益氣湯、昇陽益胃湯、昇陽除濕湯等。2.柔潤:脾乃太陰濕土喜剛燥,胃乃陽明燥土喜柔潤。葉天士在《脾胃論》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出柔潤養胃的治則,補充了東垣的不足。常用方劑如:益胃湯、增液湯、沙參麥門冬湯等。3.和降:胃乃多氣多血之鄉,發病後每多實證,所以有「實則陽明」之說。胃為六腑之一,傳化物而不藏,以通為用,和降深契胃腑之生理功能,故為治療胃病的常用之法。在選方用藥時,要有走、有守、有動、有靜,達到通不傷正,補不滯邪。常用的方劑有:旋復代赭石湯、橘皮竹茹湯、通幽湯、增液承氣湯等。4.調肝:肝為風木之臟,又為將軍之官,其性急而多動,故肝病必犯脾胃,是乘其所勝之故。因而在治療脾胃病時,應常常想到調肝,以防其太過產生「木乘土」之弊。常用方劑為:四逆散、逍遙丸、越鞠丸、痛瀉要方等。5.祛濕:《素問·藏氣法時論》說:「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如果脾虛而水濕停留不化,則需用燥濕之劑治療。但還要注意的是脾既苦濕又苦燥,在應用白朮等辛溫燥濕之品時,要注意不可太過,或稍佐溫潤之品。李東垣在補中益氣湯中,用白朮佐以當歸,是深合經旨的。同時在運用苦溫燥濕劑時,一定要配以淡滲泄濕之品,並稍佐酸以制土之葯。常用方劑如:五苓散、防己黃芪湯、實脾飲之類。6.活絡:脾胃病長久不愈者,則可波及血分,如葉天士在論肝病犯胃時說:「初病在氣,久必入血。」所以在治療年久不愈的脾胃病時,或出現脘腹痛處固定,舌上有瘀斑、大便色黑等證者,第二卷41需在調治脾胃中佐用苦辛通降、活絡行瘀之品。常用方劑如:丹參飲、失笑散等。焦氏非常強調脾胃學說的重要性,在治療咳、喘、痹等病證時,均不忘時時「注意調護脾胃」。焦氏認為李東垣的脾胃學說不但驗證了《內經》理論,而且又形成了具有獨創性的系統理論,對後世治療脾胃病,起了很大的指導作用。尤其是經過歷代醫家如:薛立齋、李士材、張景岳、葉天士等人的闡發、補充,比較全面、系統地總結出一套診治規律,為診治脾胃病提供了切實有效的方法。如遇到「胃虛則臟腑經絡皆無以受氣而俱病」的情況,倘若沒有脾胃學說作指導,而是見臟病治其臟,見腑病治其腑,見寒治寒,見熱治熱,其結果必然很難令人滿意。反之,如果運用脾胃學說指導,循其規律,把握主要矛盾,從脾胃論治,則往往效如桴鼓。還有許多疑難複雜的重病,也常常以脾胃功能的健全與否,作為判斷轉歸和採取治療措施的依據。掌握了脾胃學說的診治規律,不但對診治脾胃病有指導意義,而且對診治其它臟腑的疾病,也起到一隅三反的作用。名案評析焦氏從醫50餘載,治癒許多疑難大病和危重證候,不但對功能性疾病療效卓著,對器質性疾患也有驚人療效。現從其大量驗案中選擇數例,介紹於後。一、肝臟特大早期肝硬化案史某某,男,30歲,工人。病歷號:69359。初診日期:1962年4月5日。病史摘要:1958年6月患肝炎。1961年8月因痢疾住入北京某醫院,發現肝大,肝功能異常,診為早期肝硬化。出院後,雖經治療,但肝功能一直不正常,肝大不消。近來因病情加重,特來就診。現症:胃脘脹滿,兩脅脹痛,有時刺痛,左側較重;胃脘部有一大積塊,如覆盤(肝大);腹鳴、便溏,一日兩行;兩眼眶疼痛,經常鼻衄,周身倦怠乏力,脊柱上半段疼痛;午後五心煩熱,夜難入睡,多夢;面色晦暗,舌質邊、尖絳紅,苔白,右脈弦滑、左脈弦。查體:心肺(-);肝大,橫徑(左肋弓下緣和左胸骨旁線交點處與右肋弓下緣和右乳中線交點處)12.5cm,豎徑(劍突下正中線)8cm,質較硬,表面光滑,壓痛(±);脾未觸;腹水征(-)。肝功能化驗:血清蛋白總量7.20,白蛋白3.85,球蛋白3.35。麝濁20單位,麝絮(++++),谷丙轉氨酶290單位。辨證:肝臟腫大,與前人所載「脾之積名曰痞氣,在胃脘覆大如盤……」的論述一致,故診為「痞氣」積塊。再據兩脅脹痛,有時刺痛,兼見左手脈弦,知為肝經氣血郁滯。肝鬱犯脾,故見胃脹、腹鳴、便溏;脾胃氣血痰食久滯不化,故胃脘處形成積塊如覆盤;陽明之脈經眉棱骨近處而過,胃脘有積塊,經氣運行失暢,故目眶疼痛,右脈弦滑。中焦受克,運化欠佳,氣血生化不足;又久病入血,致血虛內熱,故經常鼻衄,午後五心煩熱,舌質紅絳,面色晦暗。正氣漸虛,而現身倦乏力,脊柱疼痛等象。綜觀脈症,辨為肝鬱犯脾,久生痞氣積塊之證。論治:痞氣為年積月累而成,非旦夕可去,若攻之太急,則反傷正氣,其積愈痼。今先調肝和中,佐以軟堅化積,疏達氣血,使積塊漸消。第二卷42處方:生石決明15克(先煎)、生牡蠣15克(先煎)、焦神曲12克、夏枯草9克、炙鱉甲15克(先煎)、地骨皮9克、銀柴胡9克、烏賊骨9克、茜草根9克、三棱45克、莪術45克、海藻6克。方解:本方以生石決明、生牡蠣平肝潛陽,抑肝以利脾;以神曲助消化,健運中焦;以銀柴胡、地骨皮清虛熱,疏利肝膽以退午後煩熱;以烏賊骨、茜草根和血祛瘀,鱉甲、夏枯草、海藻軟堅散結,少佐三棱、莪術以消積塊。4月12日診:上方服6劑,癥狀減輕,仍以原方稍事加減,又服20劑。其間曾使用過香附、枳殼、赤白芍、山楂核等。同時加服「爛積丸」(北京中成藥,其組成是:黑丑、山楂、陳皮、枳實、青皮、大黃、莪術、三棱、檳榔、紅曲,醋和水泛為小丸),每日兩次,每次3克,晨起及睡前各一次,白開水送服。5月5日診:續用上方加重健脾和胃之品,再服20劑,此後自覺癥狀日漸減輕,肝功能化驗各項均有好轉,肝大縮小,橫徑11cm,豎徑6cm(橫徑漸向右縮,豎徑漸向上縮)。但「爛積丸」過於克伐,不適宜久服、單服,故改用「痞氣丸」隨證加減,配製丸藥長服。其處方如下:川黃連15克、厚朴9克、吳萸45克、白朮6克、黃芩6克、茵陳9克、茜草根3克、炮姜45克、砂仁3克、人蔘3克、茯苓45克、澤瀉3克、制川烏24克、川椒24克、巴豆霜1克、莪術6克、三棱6克、皂角3克、海藻6克、大腹皮6克、昆布6克、生牡蠣9克、焦神曲9克、枳實75克。共為細末煉蜜為丸,每丸3克。每日2次,每次1~2丸。配製丸藥期間,仍服前述湯藥方。6月16日診:上述丸藥方去大腹皮、川椒、川烏,加山楂核、紅花、木通,制丸藥續服。9月7日複診,服藥已百餘日,食納增加,精神、面色明顯好轉,唯偶感腹脹,偶有鼻衄發生,有時背部微痛,舌苔尚白,脈略弦。肝功能:血清總蛋白68,白蛋白406,球蛋白274,麝濁9單位,麝絮+++,谷丙轉氨酶141單位(130單位以下為正常)。肝臟再見縮小,橫徑9cm,豎徑4cm。再加減前方,配製丸藥續服。處方如下:川黃連30克、厚朴15克、白朮9克、枳實30克、人蔘9克、黃芩18克、茵陳24克、茜草根15克、砂仁6克、茯苓18克、三棱27克、莪術27克、皂刺75克、生牡蠣24克、昆布15克、焦神曲30克、炮山甲15克、檳榔15克、紅花15克、香附21克、巴豆霜12克、山楂核15克、烏賊骨15克、桂枝12克、澤瀉12克、木通6克、炙鱉甲15克,製法、服法相同。12月20日診:精神好,無病容,鼻衄止。但尚感腰酸,故於原方去木通,加杜仲21克、牛膝12克,仍製成丸藥續服。1963年8月6日複診:面色光潤,舌紅轉淡,舌苔白厚已退,脈象和緩,無明顯癥狀。肝功能恢復正常,肝大明顯縮小,橫徑72cm,豎徑31cm。遵「大積大聚,衰其大半乃止」的原則,宜調理中焦,健運脾胃,其所余積塊自能逐漸消散,故加服香砂養胃丸(由党參、白朮、茯苓、香附、砂仁、蒼朮、厚朴、陳皮、甘草、木香、山楂、神曲、麥芽、藿香、萊菔子、枳殼、半夏曲組成),每服6克,一日2次。待痞氣丸服完後,單服本方2~3周。9月10日診:無自覺癥狀,精神好,體力佳,積塊變軟,並繼續縮小。肝功能檢查:血清總蛋白正常,麝濁5單位,麝絮(+),谷丙轉氨酶124單位。囑服完上述丸藥後即可停葯,休息一、二周,試上半班。此後多次追訪,已全日工作多年,能勝任一般體力勞動,未有不適,肝病未再複發。[評析]《難經·五十六難》云:「脾之積,名曰痞氣。在胃脘,覆大如盤。久不愈,令人四腳不第二卷43收,發黃疸,飲食不為肌膚。」本例脾大,實為肝之積,故診為痞氣。痞氣乃成年累月而成,非朝夕可去,故先擬調肝和中為主,意在調暢氣機,疏利氣血,健運脾胃。蓋人體氣血貴乎流暢,脾胃中氣貴乎斡旋,為軟堅消積奠定了基礎,故二診後增服「爛積丸」以消積塊。但爛積丸克伐太過,不宜單服久服,後又改用「痞氣丸」加減,製成丸劑,小劑量長期服用,最後以香砂養胃丸收功。本例治療特點始終不離肝脾二經,但前期以調肝為主,後期以理脾為重,此為其一。其二,唯恐傷正,不求強攻,但取緩圖,故以丸藥為主,小量長服。如《醫鏡》所言:「惟丸子入胃,徐徐而化,徑至所患之處潛消嘿(同默)奪,日漸損削,其塊自小。亦不宜消盡其塊,假如雞卵大者,消至如彈丸即止,不必再服。」其三,調養中氣是本例治療始終不易之法。蓋脾胃中氣乃後天之本,中氣健運,斡旋上下,氣血流暢,氣鬱、血瘀、濕阻無不迎刃而解。二、顱內佔位性病變案李某某,男,38歲,農民,朝鮮族。病歷號:166309。初診日期:1987年8月下旬。1987年7月23日勞動後感頭暈即赴醫院,但就診途中突然昏倒神志不清(無抽搐及二便失禁),經當地醫院診治約4小時後神志恢復。自此每逢用力或情緒不佳時即發生右側頭痛,呈陣發性脹痛,口苦,大便日一行、質干,睡眠尚可,納谷尚馨,無復視、噁心及耳鳴。曾經延邊神經精神病防治院做CT等檢查,診斷為顱內佔位性病變,考慮為膠質瘤或結核瘤。因患者不同意手術治療,雖經多種藥物等治療,病情始終未見好轉。1987年8月下旬,焦氏赴延邊地區講學支邊期間接診患者。主訴同前。望其舌尖紅,苔根部略黃,脈弦、兩寸較明顯。辨為肝鬱生風、痰血凝滯之證。治以調肝散郁、化痰消瘀之法。處方如下:白蒺藜12克、當歸12克、赤芍12克、紅花9克、地龍6克、化橘紅12克、半夏9克、白僵蠶6克、茯苓18克、黃芪18克、川芎12克。11月11日診:服用上方70餘劑後,專程來北京中日友好醫院複診。訴右側頭痛減輕,但勞累時仍有發作。面色紅,舌尖紅,苔根部黃厚,脈弦。診為肝陽上亢,氣血上逆,經絡失暢,血脈不通,治以平肝潛陽,活絡降逆。處方如下:生石決30克(先煎)、生赭石30克(先煎)、白蒺藜12克、夏枯草15克、生芥穗9克、蔓荊子10克、赤芍15克、紅花10克、莪術3克、半夏10克、化橘紅12克、茯苓20克、白僵蠶10克、川芎5克。囑患者服20劑後,去川芎,再服用60劑。1988年3月28日來京複診,偏頭痛基本痊癒,僅在過度勞累或感冒時偶有發作。但精神佳,氣色潤澤。CT複查提示:右顳葉後部皮層區結節狀佔位已消失。舌苔薄白,脈象沉略滑。為了鞏固療效,預防複發,原方加生地18克、黃芩10克、白芷9克、生牡蠣30克(先煎),改生赭石35克(先煎),囑服15劑後改為隔日服一劑,再服15劑即可停葯。[評析]本例經CT檢查確診為顱內佔位性病變,中醫雖無此病名,但其發病突然頭暈昏倒,右側頭痛(情緒變化時加劇),脈弦,其病在肝經可知。由於肝鬱化風,風邪夾痰上擾,故眩暈昏倒。又據其痛處固定不移,可知其病又與血分有關。因肝風上僭,痰血互結,脈絡不通,發為頭痛。上述二端為本例辨證關鍵。據此,其治療始終以調肝散郁、化痰消瘀為法,初以桃紅四物湯合二陳湯化裁進治,後以平肝潛陽、活絡降逆收功。第二卷44本例治療用處方二則,服藥180餘劑。其一以白蒺藜苦溫辛散,宣肺之滯,疏肝之郁,破癥結,散癰疽,配當歸活血養肝,祛瘀血,生新血,共為主葯;赤芍、紅花、地龍、海藻破積消瘤,軟堅化痰為輔葯;化橘紅、半夏、茯苓化痰,療驚癇,配以黃芪溫分肉、散癰疽,助赤芍、紅花消散結聚,共為佐葯;取川芎辛竄入肝,行氣開郁為使葯。其二以生石決、生赭石鎮肝潛陽,白蒺藜、夏枯草、蔓荊子、芥穗瀉肝經風熱,半夏、茯苓、橘紅、僵蠶化痰祛風,赤芍、紅花、川芎、莪術活血消堅。但嫌川芎過於辛竄,不宜久服,故服20劑後去之。如此大病,非學驗俱豐,辨證精確,有膽有識者,守方實為不易。「顱內佔位性病變」從肝論治非此一例。焦氏又曾治一男性患者,投以平肝熄風、化痰安神而愈,追訪15年健在。亦屬名案之例。三、卵巢囊腫蒂扭轉案患者張某某,女,67歲。病歷號:52917。1961年4月17日初診。問診:主訴下腹劇痛10天。10天來下腹部劇痛,稍偏右處有一大腫塊疼痛拒按。曾住入某市某醫院,診斷為「卵巢囊腫蒂扭轉」,需手術治療,因拒絕手術而來本院診治。訴下腹部劇痛,有腫塊、拒按,坐卧不寧,不能安睡,飲食減少,飯後脘悶脹,口乾不能多飲,夜間五心煩熱,大便乾結。望診:急性痛苦病容,坐卧不安,身體不敢自由轉側,神態疲憊。舌紅苔白。聞診:微有呻吟,言語聲低,氣息稍怯弱。切診:下腹膨隆,臍下稍偏右有一茄形腫塊,大如兒頭,拒按,較硬,壓痛(+++),腹肌緊張(++),反跳痛(+)。六脈均弦,關、尺較為明顯、稍數。體溫378℃。辨證:疼痛以小腹為主,腫塊波及右側少腹,知病在肝、胃二經。《內經》云:「肝足厥陰……是動則病,……丈夫潰疝,女人少腹腫,甚則嗌干……」,《金匱翼》也說:「婦人亦有疝氣,凡血涸不月,少腹有塊等症皆是,要不離乎肝經為病。」可見,病以肝經為主,再據《證治匯補》「凡疝久或積,盤附臍之上下左右,為症為瘕,作痛不已」的記載和病人腹痛如此急驟來看,本病屬於症瘕疝痛之疾。兩手脈弦既主肝經病,又主疝瘕積聚。如《脈經》所言:「診婦人疝瘕積聚,脈弦急者生。」四診合參診為症瘕疝痛。治法:暫施以行氣活血、調肝緩急。待疼痛減輕,正氣漸復後,再擬消塊除症之劑。處方:烏葯125克、當歸125克、白芍25克、吳萸35克、炒川楝子125克、荔枝核(打)9克、炒橘核9克、胡蘆巴6克、炒小茴香9克、青皮6克、木香45克、乳香6克、沒藥6克、元胡末45克(分兩次沖服),2劑。方解:本方用烏苓通氣湯和茴香橘核丸加減而成。方中以烏藥行腹部滯氣,順腎經逆氣,行氣治疝作為主葯。當歸、白芍養肝活血舒筋緩急為輔葯。橘核、小茴香、荔枝核、胡蘆巴、木香溫散肝、腎兩經滯氣,氣行則血行;乳香、沒藥、元胡活瘀舒筋、消腫定痛,從而調整機體功能,增強治療效果為佐葯。吳萸、青皮主入肝經,疏肝開郁、理氣破結為使葯。川楝子舒筋行氣為治疝要葯,因其性味苦寒,能清小腸、膀胱、肝、腎之熱,故既用為治疝痛之品,又作為預防溫葯致熱的反佐葯。4月19日診:腹痛減輕,二便通暢,夜能安睡1小時以上。腹壁較前柔軟,症塊壓痛略有第二卷45減輕,仍飲食不多,周身乏力,氣怯聲低。舌同前、脈略弦。化驗檢查:白細胞計數19700/mm3,中性粒細胞82%,淋巴細胞16%,嗜鹼粒細胞2%。仍守原法,前方去吳萸,加西洋參45克(另煎兌入)、炙黃芪9克以扶助正氣。4月24日診:服上方4劑後,腹痛消失,夜能安睡,食納增加,精神好轉,已能扶杖行走,小便正常,大便五日未行。腹部切診:腹壁柔軟,下腹稍偏右處,可摸到腫塊,約兒頭大小,稍能移動,壓痛(+)。切脈:六脈略數,稍帶弦滑。舌苔白厚。化驗檢查:白細胞計數9200/mm3,中性粒細胞79%,淋巴細胞20%,嗜酸粒細胞1%;尿糖(++)。原方加減:人蔘6克、白朮6克、茯苓6克、炙甘草45克、陳皮6克、川楝子9克、炒茴香6克、荔枝核9克、香附9克、炙黃芪12克、乳香3克、沒藥3克、瓜蔞19克(與元明粉15克搗拌)、元胡末35克(分沖)。5月3日診:諸症減輕,大便已通,行動自如,飲食倍增,面色較前活潤。尿糖(++)。上方去瓜蔞、元明粉,加知母、生石膏、黃芩、丹參、青皮,清氣血之熱,兼治中消。5月8日診:諸症消失,面色潤,精神佳,腹部切診:下腹腫塊尚有蘋果大小,行動坐卧已無疼痛,亦無明顯壓痛。脈兩關尺仍略有弦象,舌苔薄白。改扶正消積,攻補兼施之法,用丸劑常服。於上方去黃芪加三棱、莪術、桃仁、紅花、檳榔、烏葯、白芍、焦山楂、焦神曲、焦麥芽,共為細末,製為水丸如綠豆大,每次3~6克,日服2次,溫開水送下,長期服用。隨訪2年,腫塊消失,尿糖(-),能主持家務。[評析]本例雖以腹痛為主要表現,但右下腹有腫塊拒按,據《證治匯補》「凡疝久成積,盤附臍之上下左右,為症為瘕,作痛不已」及《金匱翼》「婦人亦有疝氣,凡血涸不月,少腹有塊等症皆是,要不離乎肝經為病」之論,故診為症瘕疝痛,病在肝經。其積塊偏在少腹,其脈現弦,也表明與肝有關。蓋肝為藏血之臟,喜條達而惡抑鬱,肝失疏泄,其氣血必郁滯不暢,肝絡不和而發病。但患者已年過花甲,雖有積塊疼痛拒按之實證表現,而又年老體衰、氣怯聲低之正氣不足,當屬虛中夾實之證。然痛急不可不治,正虛又不可不顧,故先擬行氣活血、調肝緩急、健脾益氣之法,待痛減正復,再投消塊之劑,甚為妥切。本例雖是腹中包塊疼痛,但與實性的瘀血積塊又有不同。由於蒂扭轉而血流不暢,並非血塊瘀積。故在用藥上不是一味活血化瘀、軟堅散結,而是以順逆氣、緩急迫為主,參照治疝的用藥特色,所謂「氣行則血行」是也,故葯後塊消而愈。四、腎結石案某男,60歲,某國駐華大使。病歷號:630209。初診日期:1985年3月12日。問診:訴陣發性左少腹疼痛月余,加重10天。20年前患者在法國查體發現尿結石,但無癥狀,故未治療。一月前突發左少腹陣發性疼痛,向會陰放射,2月5日B超檢查提示:左腎盂、腎盞分別可見03cm和04cm強回聲,後有聲影。診斷:左腎小結石可能性大,曾給予鎮痛消炎及中藥等治療。近10天來,左少腹隱痛,溲後綿綿不休,陰莖內痛,尿意頻頻,但無熱感,尿色正常。尿常規:比重1016、pH值55、蛋白(-)、尿糖(-)、紅細胞++++、白細胞0~1。望診:發育良好,營養佳,痛苦病容,舌邊、尖紅,舌苔微黃。聞診:言語、聲音、呼吸均正常。切診:腰、腹部切診,未發現異常。左脈滑沉細、右脈滑弦。第二卷46辨證:素食肥甘,蘊而生熱,濕熱下注,腎膀熱郁,水結化石,發為砂石淋痛。《諸病源候論·石淋候》說:「腎主水,水結則化為石,故腎客砂石。腎虛為熱所乘,熱則成淋。其病之狀,小便則莖里痛,尿不能卒出,痛引少腹,膀胱里急……」今患者舌邊、尖紅,舌苔黃,知為熱證,脈滑主有濕邪,四診合參診為腎膀濕郁,久蓄生石,發為石淋。治法:益腎利濕,理氣滑竅,佐以化石。處方:川斷12克、懷牛膝15克、茯苓30克、澤瀉20克、冬葵子15克、澤蘭20克、海金砂20克、雞內金10克、金錢草50克、車前子15克(布包)、滑石塊15克、焦檳榔10克、白芍12克、烏葯10克。方解:本方以川斷、懷牛膝補益腎氣,以利膀胱氣化為主葯;以茯苓、澤瀉、金錢草、海金砂、雞內金清利膀胱濕熱,排石、化石為輔葯;以白芍緩腹部之急,烏葯順理膀腎逆氣,澤蘭利腰腎血分之濕,冬葵子、滑石滑竅通淋為佐葯;更以焦檳榔如鐵石之降為使葯,引氣下行以助結石順利排除。共奏益腎利濕,理氣通竅,化石排石之功效。3月16日診:服藥3劑後,排尿時疼痛加劇,甚至痛出冷汗。尿常規:7~10/HP、白細胞3~5/HP、尿蛋白(-);查血尿酸、尿尿酸、血鈣均正常;尿培養:無菌生長。囑續服上方。續服4劑後,使館姚秘書來電:患者腹痛後小便排出結石數個,大者如綠豆,呈咖啡色。後經病理科檢查為草酸鈣結晶。此後追訪,疼痛未再發作。[評析]本例經B超檢查確診為腎結石,雖結石不大,但部位在腎盂腎盞,排出結石確有一定難度。可是患者僅服藥7劑後結石外排,如此神效,實為難得。其用藥除一般利水通淋、滑竅排石外,更用川斷、懷牛膝補益腎氣,以利膀胱氣化,有利於結石排出;又妙在使以檳榔之沉降,引其下行,對結石排出皆大有裨益,故取效甚速。五、肝結石案某男,60歲,某國駐華大使。病歷號:631169。初診日期:1985年10月10日。問診:訴15年來右脅經常隱痛不適,夜寐欠佳,多噩夢,但無噁心嘔吐及厭油膩食物,飲食及二便正常。4年前曾在法國作B超檢查,診斷為「肝內結石」。既往曾患「黃疸型肝炎」,已治癒。望診:發育良好,營養佳,腹平坦。舌質正常,舌苔白,根部微黃。聞診:言語、聲音正常。切診:腹軟,肝脾不大,脈象右沉弦滑有力,左沉滑略細。B超檢查示:肝右葉內可見一個05cm強光團,後部有聲影。診斷:肝內小結石,余未見明顯異常。辨證:肝經濕熱蘊結。治法:疏利肝膽,清利濕熱,佐以化石。處方:用自擬燮樞湯加減。柴胡10克、黃芩10克、炒川楝子12克、茯苓30克、片薑黃10克、皂刺6克、澤瀉20克、豬苓20克、雞內金12克、鬱金10克、生明礬2克、金錢草30克、海金沙15克(布包)、珍珠母30克(先煎)、車前子12克(布包)、土茯苓30克。7劑。第二卷4710月17日診:右脅隱痛減輕,舌苔尚白,根部黃苔已退,脈象沉滑略弦。前方去生明礬,加王不留行10克,澤瀉改為25克。14劑,水煎服。1986年4月17日診:服上方14劑後,脅痛消失,飲食、大便均正常,睡眠好,唯小便有時混濁。又於上方去珍珠母,加焦四仙、紅花、白蒺藜;金錢草改為40克、海金沙改為25克,繼續服用。此後因下肢酸痛,曾加用威靈仙、牛膝等。4月24日診:訴自我感覺良好,舌苔薄白,脈象和緩。4月18日B超複查,提示:肝內回聲均勻,未見明顯強回聲。肝膽未見異常,肝內結石已消失。為鞏固療效,處方如下:柴胡12克、黃芩10克、炒川楝子12克、茯苓30克、炒雞內金12克、澤瀉20克、法半夏10克、厚朴9克、炙遠志10克、炒枳實10克、金錢草30克、藿香10克、紅花10克、焦三仙各10克、土茯苓30克。14劑,隔日煎服一劑,服完停葯。1986年12月在法國做B超檢查提示:肝內結石消失。[評析]本例以右脅疼痛為主症,《靈樞·經脈篇》云:肝之脈「布脅肋」、膽之脈「循脅里」、「過季脅」,可知其病是在肝膽二經。其脅痛已達15年之久,知其已久痛入絡,肝絡不和故也。本證緣於肝鬱化熱,又濕邪內阻,因而濕熱郁滯於肝膽之經,故診為肝膽濕熱蘊結,結為砂石,滯於肝絡。燮樞湯系焦氏驗方,為燮理樞機而設,用之以疏利肝膽,並加清利濕熱之品,更用雞內金(俗稱「化石丹」),以利肝膽砂石排出。15年痼疾,從此而愈,足見焦氏辨證論治之精確。六、急性球麻痹案李某某,女,39歲,本院職工。初診日期:1988年6月4日,病歷號:052219。患者於5月因過度勞累又受了寒涼,即感進食吞咽困難,伴有說話聲音改變、鼻音重、無喉音、飲水時嗆咳。並感咽中有物梗塞不能咽下,亦不能吐出、噁心。右面頰緊皺,無發熱及疼痛。喉科檢查:下咽喉會厭可運動,右側梨狀窩變淺,少許唾液瀦留,右側皸裂固定,右聲帶固定於正中位,聲帶光滑。左側聲帶運動好、左梨狀窩正常。診為突發聲帶麻痹(右)、迷走神經運動障礙。神經內科檢查,診為聲帶麻痹。次日不能吞咽,飲水時則水從鼻孔流出,並有嗆咳。耳鼻喉科檢查見:右聲帶麻痹,軟齶右側下垂、上提功能差,右側咽反射遲鈍。診斷為球麻痹(右)。X線鋇餐檢查,診斷:咽部功能障礙。神經內科診斷為球麻痹。經核磁共振及X線拍片檢查,均未查出器質性病變。曾用西藥、針灸治療近一周,病情不見好轉,6月4日來中醫內科請焦氏診治。望其神情恐慌,舌苔薄白。聞其說話聲濁不清。訴吞咽困難、飲水從鼻孔出。診其脈象略滑。四診合參,診為風寒束閉,肺胃氣逆。治以宣肺開竅,和胃降逆,方擬麻杏二三湯合旋復代赭湯加減:生麻黃10克、杏仁10克、桔梗6克、旋復花10克(布包)、生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蘇葉10克(後下)、炒蘇子10克、蘇梗10克、菖蒲10克、遠志10克、蟬衣15克、天竺黃10克、生甘草5克、胖大海5克、炒黃芩10克、山豆根5克。3劑水煎服。6月7日診:語聲較前略清晰,訴咽干,仍吞咽困難、飲水發嗆、不咳,舌苔薄白,脈象滑細略沉。守原方加減。處方如下:麻黃10克、桔梗6克、荊芥10克、薄荷5克(後下)、旋復花10克(布包)、半夏10克、生赭石30克(先煎)、蘇子梗各10克、茯苓18克、連翹15克、羌活9克、全蠍9克、白僵蠶10克、刀第二卷48豆子10克、石蓮子10克、生地15克。4劑水煎服。6月11日診:吞咽有好轉,已能小口喝水(大口喝水仍嗆),自覺心慌、腿軟、出汗。苔薄白、脈沉略細。上方去薄荷,加珍珠母30克(先煎)、川斷15克。7劑,水煎服。6月28日診:已能進食,吞咽逐漸恢復正常,喝水不發嗆,但進固體食物時,仍有梗阻感。口唇及舌前部發緊,脈沉細略滑,舌苔薄白。上方加白芷10克、木通6克。7劑。7月5日診:吞咽無異常,納食佳。唯感咽部似有痰欲咳出、舌苔薄白,左脈沉細,右脈沉滑略細。6月30日耳鼻喉科檢查,發聲及吞咽均已好轉,右聲帶已恢復活動,咽反射亦已恢復。上方去木通、刀豆子,加厚朴10克、香附10克。7劑,水煎服。8月16日診:停止治療已一個月,吞咽正常。陰天雖感咽部發緊不適,但飲水不嗆,飲食正常。近來尿黃,偶有淋瀝之感,舌苔薄白,脈沉細,右尺弱。上方生地改生熟地各15克,加桂枝9克。7劑,水煎服。服完葯後4個月追訪,一直上班工作,飲食正常,吞咽功能良好,惟雨陰天時,偶感咽部不適,但無功能障礙。[評析]《靈樞·經脈篇》說:胃脈「循喉嚨入缺盆」,肺脈「從肺系橫出腋下」(李念莪說:肺系,喉嚨也),故喉嚨為肺胃之門戶。《素問·血氣形志篇》說:「形苦志苦,病生於咽嗌,治之以甘葯。」甘葯者,調理脾胃之意。今患者因操勞過度,有傷脾胃,胃氣滯而不行,又受寒涼,肺氣束閉,因而肺胃氣逆。胃氣上逆,故食不能咽下;肺失肅降,故飲水從鼻孔出,嗆咳,聲音重濁。痰阻咽喉之間,不能咯出,亦不能咽下。脈見滑象,是肺胃之氣逆亂,升降失職,故痰聚不除。胃脈行於面頰,因受涼而絡脈束閉,故見右面頰發緊發。因而治以宣肺開竅、和胃降逆,選用麻杏二三湯加桔梗以宣肺、化痰、降氣;旋復代赭湯鎮降和胃,並加蘇葉助麻黃而宣肺、助蘇梗而和胃;菖蒲、遠志開九竅;蟬衣宣肺出聲;黃芩清肺胃之熱;天竺黃清心胸熱痰;山豆根、胖大海清潤咽喉。二診後加刀豆子、石蓮子降胃氣、開口噤;羌活、全蠍,祛風止痙(稱「轉舌散」),並配白僵蠶增強祛風、化痰、散結以疏利舌本;加生地益腎生津而潤肺;加白芷入陽明經,芳香開竅;木通引濕熱下行、以利吞咽。基本痊癒後,去掉刀豆子、木通之苦降,加理氣疏肝之品而收全功。七、術後高熱、嘔血、便血案郭某某,男,45歲,北京某醫院會診病例,病歷號2765,初診日期:1982年6月14日。主訴:腹部大手術後,高熱咳嗽、嘔血、黑便9天。現病史:患者於1982年6月2日行腹部腫瘤再次手術,切除腫瘤結節10餘個,大者27×24(cm),小者25×25(cm)。因腫物巨大,波及左腎和脾臟,因而同時切除了左腎和脾。術中為了減少出血,曾向腹腔灌入大量冰水,術後在床下放置冰塊。三天後,開始高燒不退,體溫39℃以上。曾使用青黴素、慶大黴素、氨苄青黴素、新型青黴素Ⅱ、紅霉素、氯黴素等多種抗生素治療,非但高熱不退,又嘔血、便血,病情急危,於6月14日應邀會診。現在症:發熱,惡寒,無汗,咳嗽,吐黃痰;心煩口渴,但不引飲,時有嘔逆,吐血不止,便血每日6~7次,不進飲食,小便淡黃,精神衰憊,形體消瘦(體重僅40千克),氣短息微,說話無聲,幾近奄奄一息;舌質淡,苔黃膩,脈濡軟而數。化驗檢查:血色素103g%,白細胞總數41700/mm3,中性90%,淋巴10%。大便常規:第二卷49醬色稀便、潛血陽性。胸部X光拍片診斷為:兩側肺感染。腫物活檢診斷:(腹膜後)高分化平滑肌肉瘤、左腎間質性腎炎、腎盂腎炎、繼發性腎萎縮、脾瘀血。西醫診斷:腹膜後平滑肌肉瘤術後,合併兩側肺炎、消化道出血。辨證:正虛邪盛,內熱鬱閉,肺失宣降。治法:益氣清解,標本同治。處方:參蘇飲合麻杏石甘湯加減。生曬白人蔘9克(另煎兌入)、蘇葉10克(後下)、桔梗6克、荊芥9克、杏仁10克、生麻黃6克、生石膏20克(先煎)、葛根9克、生甘草5克、白芨9克、茯苓15克、生白朮9克、生藕節20克、川黃連6克。另:犀黃丸12克,每次3克,一日兩次,隨湯藥服。次日大便黑而頻數,嘔血多次,故於原方葯中又加入訶子肉10克、芡實10克、赤石脂15克、禹餘糧20克、藿香10克、土炒白朮10克、伏龍肝60克(煎湯代水),煎好後兌入前湯藥內服用。囑病人溫覆取微汗。同時停用一切西藥。6月16日診:體溫下降,得微汗,咳減輕,能進些米湯、藕粉,已不嘔吐,大便一日兩次,舌苔微黃,右脈數而稍洪、寸大於尺,左脈數而略細、寸脈較長(體溫波動於39~374℃之間)。辨證:表邪已解,上焦尚有鬱熱,肺失清肅,元氣不振。治法:清宣肺熱,益氣扶元。處方:炙麻黃6克、生石膏35克(先煎)、杏仁10克、西洋參10克(另煎兌入)、生甘草6克、銀花12克、凈連翹12克、葛根9克、茯苓12克、生地12克、黑元參12克、生藕節15克、蓮子肉10克、犀角粉2克(分沖)、黃芩9克。3劑。另:生曬白人蔘6克,煎水頻服,每日1劑。6月19日診:身熱漸退,體溫波動於379~383℃之間,咳嗽,咯少量白粘痰,痰難咯出,夜間咳多,食納不振,五心煩熱,胸脅苦滿,時有呃逆,二便尚調。舌苔黃少津,脈沉細數,雙尺脈弱,左尺尤甚。觀此脈證,知肺中鬱熱漸退,熱邪傷陰,肺失肅降,胃氣上逆。治以養陰清熱,佐以和胃降逆。以養胃湯合旋復代赭湯加減。另:西洋參合生曬參各6克煎水頻服(二日量)。6月21日診(來人代訴):發熱及咳嗽均減,食納尚差,偶有呃逆,又加陳皮12克、竹茹10克、生薑3片、香稻芽12克、玉竹6克、公丁香2克(後下)、柿蒂5個、蘇梗10克。2劑。煎水,兌入前葯內服。8月4日診:諸症日漸減輕,體溫雖退,但有時下午仍寒熱往來、食欲不振,其間曾根據證情運用小柴胡湯(寒熱往來)、藿香正氣散(有舌苔厚、有感冒時)、益胃湯(消化欠佳時)、旋復代赭湯(呃逆)、六君子湯、苓桂術甘湯、五味異功散等,隨證加減或合併使用。8月21日診:精神體力大增,語聲已接近正常,嘔吐、呃逆均已停止,每日能進食250克左右及400多克牛奶,已能下床行走,但兩腿尚軟,口中唾液較多,不欲下咽,痔瘡出血,舌苔薄白,舌質略淡,脈象沉滑略弦數。據此脈證,知中焦漸和,但脾胃升發運化功能尚差,水谷精華未能充分布達,又濕邪中阻。再擬和中化飲,扶助中焦,以固後天之本,用六君子湯加焦三仙、杷葉、槐角、猥皮、升麻等調理。10月12日診:患者已能乘車來我院門診,體重增加到555千克。化驗血色素12g%,面色第二卷50紅潤,精神佳良,語聲洪亮,中藥改為隔日一劑。但考慮到腹中腫瘤結節10餘個,且第一次手術後,很快又複發,故另用小金丹,每日2次,每次1~2丸,解毒、活瘀、散結,以預防腫瘤複發。[評析]本例為大手術後並發肺炎,又合併消化道出血,屬危急重症。曾經多種抗生素及止血藥治療,病情仍無轉機。究其病因有二:一是手術耗傷氣血,正氣大虛;二是冰凍傷陽,外寒、內寒合邪,正虛邪入,傷及太陰。太陰肺經受邪,寒邪束肺,則寒熱咳嗽;太陰脾經受邪,則嘔逆不食,吐血便血。若早投辛溫、甘熱之劑,既外解表寒,又溫中祛寒,病情或許早有轉機。今里寒已從陽化熱,以致嘔血便血不止,而又表寒不解而寒熱無汗。故擬益氣清解,肺脾同治之法,切忌苦寒清熱之品,否則熱不退而陽氣已絕,生機危殆。古訓雖有「急則治標、緩則治本」之原則,但本例病情標本俱急,故二者同治。既寒溫並用,又攻補兼施。若先以解表,難免陰竭陽脫;若單治其里,又恐邪氣內陷,陰竭於下,邪閉於上。所以治標、治本都難以使病情步入坦途,故取「間者並行」之法,此系本案辨證論治之關鍵。因此,初用參蘇飲、四君子湯、麻杏石甘湯加減,次取黃土湯之意兌入,待熱退血止,後以六君子湯加味調理善後。八、下肢淋巴迴流障礙案黨某某,男,55歲,工人。病歷號34532。初診日期:1980年5月23日。病史及現症:1966年始,左下肢浮腫10餘年,此後漸至雙下肢均浮腫脹痛,麻木筋攣,步履艱難,因雙足浮腫脹大,不能穿鞋。近四年來病情加重,每到夏季即複發,逢雨天更重。西醫診斷為「下肢靜脈迴流受阻」,曾服多種中西藥物均不效,建議手術治療。舌苔薄白,六脈皆弦。約其每年夏季前來治療,連治三年。辨證:濕邪下注,絡脈郁阻,氣機不暢屬中醫腳氣病範疇。治法:降濁利濕行氣,佐以益腎。方葯:自擬「足消腫湯」加減。焦檳榔12克、木瓜10克、茯苓20克、生苡米30克、防己10克、吳萸6克、蒼朮6克、炒黃柏10克、桑寄生20克。6月3日診:雙足及小腿浮腫、沉重感均減輕,舌苔薄白,脈沉細弦。上方茯苓改為30克、蒼朮改為9克,繼服6劑。6月17日診:頭暈及下肢浮腫均明顯減輕,足及小腿仍感發脹,上方改焦檳榔15克,加紅花6克,服12劑。1980年夏共服上述中藥68劑,癥狀消失。1981年、1982年夏天均服上述中藥預防。追訪三年,未見複發。[評析]「足消腫湯」系焦氏根據《證治準繩》雞鳴散加減而成,原方組成為:焦檳榔12~15克、茯苓20~25克、木瓜10克、蒼朮6克、紫蘇梗、葉各9克、生薏米30克、防己10克、桔梗45克、吳萸6克、黃柏10克、牛膝12克。水煎服。方中以檳榔辛溫降氣,質重達下,破滯氣而行水為主葯;輔以茯苓、紫蘇散寒行氣,辟穢利濕;佐以生苡米、木瓜理脾行濕,舒筋活絡;蒼朮、黃柏、防己益腎祛水,吳萸溫肝腎,燥濕濁,桔梗宣肺氣而利水;使以牛膝引葯下行直達病所。適用於風寒濕之邪流注於小腿、足踝,而致足踝、小腿浮腫脹痛、沉重、麻木,筋脈攣急,行走障礙等症。包括西醫診斷的下肢淋巴或靜脈迴流障礙等引起的足踝及小腿部腫脹疼痛。本第二卷51例因皆在夏季發病,故去掉紫蘇梗、葉辛溫發散之品。因病已10餘年,久病可致虛,故用桑寄生補肝腎、壯筋骨、治腳氣、益下元之品,以易去牛膝。從用藥加減中,足以體現焦氏擅用辨證論治之一斑。醫論醫話一、漫談「陰中求陽、陽中求陰」「陰中求陽、陽中求陰」是張景岳在《新方八陣·補略》中提出來的。原話為「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源泉不竭。」體現了《內經》「用陽和陰,用陰和陽」的思想和「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陰陽俱不足者,補陽則陰竭,瀉陰則陽脫,如是者,可將以甘葯」等治則,並變化運用和進一步發揮。補法是八法中的大法。補陰法、補陽法又是補法中的重要方法,比補氣法、補血法更為深入,更為複雜,更為困難。但氣血陰陽、陰陽氣血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張景岳說:「氣虛者,宜補其上,人蔘、黃芪之屬是也;精虛者,宜補其下,熟地、枸杞之屬是也;陰虛者,宜補而兼清,門冬、芍藥、生地之屬是也;此陰陽之治辨也。其有氣因精而虛者,自當補精以化氣;精因氣而虛者,自當補氣以生精。又有陽失陰而離者,不補陰何以救散亡之陽;水失火而敗者,不補火何以垂寂之陰。此又陰陽相濟之妙用也。」又說:「以精氣分陰陽,則陰陽不可離;以寒熱分陰陽,則陰陽不可混。此陰陽邪正之離合也。」張氏理論看來好像難以捉摸,實際上是中醫觀察疾病變化的客觀規律。用現代話說,就是具體矛盾具體解決,不能差半分毫釐。焦氏以一個深寓此意的故事強調這個道理。焦氏一位朋友特別愛吃某廚師做的炒油菜,於是向廚師請教烹飪方法,廚師告訴如何炒,回到家中親自按章做菜,總是做不出廚師的美味。復請教於廚師,廚師說:這次你仍動手,我來指導。看了炒菜過程均符合要求,唯油菜下鍋前不是菜洗後仍泡在水中,而是事先洗好空干。廚師又將油菜扔在水中,撈出立即下鍋,使水、油、菜互激,炒好品嘗,果然鮮味可口。炒菜的方法差一點,味道卻不同,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何況用藥治病,補陰、補陽不亦同此理乎?因此,焦氏就補陰、補陽之法,舉出數個藥方進行分析,用以說明「陰中求陽、陽中求陰」之理。(一)小建中湯出自《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篇,治療「虛勞里急,悸、衄、腹中痛,夢失精,四肢酸痛,手足煩熱,咽干口燥」。本方主在補陽,但體現了陰中求陽、陽中求陰的原則。桂枝、白芍一陰一陽,調和營衛;甘草、飴糖一陰一陽,補和營衛;生薑、大棗一陰一陽,宣和營衛。全方又酸甘合化生陰,辛甘合化生陽。既符合《內經》「陰陽俱不足,補陽則陰竭,瀉陰則陽脫,如是者,可將以甘第二卷52葯」之旨,又合乎「勞者溫之」之治則。(二)八味腎氣丸出自《金匱要略》,原文是「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丸主之」。本方體現了「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的精神。八味丸雖是補陽之劑,但在大量補陰之中來補陽。因熟地用量最大,而附、桂用量甚少,是陰中求陽。而且本方用藥成對成雙,有機配合,一補一瀉、一溫一涼、一走一守。山萸補,澤瀉則瀉;熟地溫、丹皮涼;山藥健脾、茯苓利濕;附子走而不守,肉桂守而不走……互相制約。說明了陰陽互根,陰陽互助,陰中求陽的道理。如油燈油將盡時,驟然加油,可使燈火淹滅,若一邊加油,一邊拔長燈捻,就可使燈越來越亮。(三)右歸丸張景岳方,治元陽不足。本方特點是:用大量熟地,中量當歸,其餘皆是一般用量。本方旨在補陽,治元陽不足,用附子、肉桂夾於大量補陰葯中,體現了「陽得陰助則生化無窮」的論點。(四)左歸丸張景岳方,治真陰、腎水不足。本方特點是:用大量熟地補腎填精,用龜板膠滋陰。鹿角補陽,但熬成膠,又有益陰的作用。鹿角膠是為鼓動龜板膠更好地生陰而設,故本方偏於治真陰腎水不足。所以在大量補腎陰葯中,配以鹿角膠、枸杞溫性葯,溫性葯有升發作用,「陰得陽升則泉源不竭」。張景岳的左歸丸、右歸丸,充分體現了「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的觀點,給後世以很大的影響。故「陽中求陰、陰中求陽」則是《內經》陰陽學說和調理陰陽治則的具體運用,是補法中補陰、補陽法的深入與發展。二、簡談「陰常不足」「陰常不足」是朱丹溪提出的學術觀點,見於「陽有餘陰不足論」(《格致餘論》)。其論曰:「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天之陽氣為氣,地之陰氣為血,故氣常有餘,血常不足。」其主要論據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從天地而言,認為「天地為萬物之父母,天大也,為陽,而運於地之外;地居天之中,為陰,天之大氣舉之」。故天大地小,大者為陽,小者為陰,所以「陽常有餘而陰常不足」。從日月而言,認為「日,實也,亦屬陽,而運於月之外;月,缺也,屬陰,稟日之光以為明,人身之陰氣,其消長視月之盈缺」。日實為陽,月缺為陰,故「陽常有餘而陰常不足」。從男女而言,認為「男子十六歲而精通,女子十四歲而經行,是有形之後猶有待哺乳水谷以養,陰氣始成。……男子六十四歲而精絕,女子四十九歲而經斷,夫以陰氣之止供得三十年之視聽言動,已先虧矣」。因此,男子得健四十八年,女子得健三十五年而已,故「陽有餘而陰不足。」從臟腑而言,陽主外、主腑,陰主內、主臟,陽道實,陰道虛。《內經·太陰陽明篇》云:「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故陽道實,陰道虛。」本段經文雖是論述脾胃的,但胃屬腑,脾屬臟,腑滿而不藏,臟藏而不滿,故腑常實而臟常虛,說明「陽常有餘,而陰常不足」。第二卷53從君相火而言,君火、相火乃人身生理之火,只宜平秘,不可妄動。若君火、相火妄動,則精液外泄,雖不交會,亦暗流疏泄。火動說明陽有餘,精泄則令陰精不足。以上從自然界到人體生理病理各個方面論述「陰常不足」的理論依據。雖然有人認為朱丹溪「陰常不足」的觀點,是從養生角度提出來的。但細究其理,對臨床醫療也是有指導意義的。從養生角度來說,「陰常不足」強調陰氣難成而易虧,指示人們要注意維護陰精。從醫療角度來說,這一觀點不能說對臨床醫療沒有指導意義。朱丹溪根據這個觀點創製了滋陰降火法及其一系列方劑,迄今仍為臨床所常用。再說「冬不藏精,春必病溫」,指出若不注意維護陰精,就容易誘發溫熱類疾病,對溫病學說注意養陰的觀點不無啟迪。雖然張景岳在《傳忠錄》中極力批評「陰常不足」的主張,其他醫家對此主張也提出異議,甚至有提出「陽常不足」觀點的。但張景岳只批評了「陽常有餘」的一面,不否定「陰常不足」的一面。故張氏的論點則是主張「陽非有餘,陰常不足」。從其《新方八陣·補陣》中可以看出,該陣共29首方劑,其中補陰劑佔15首,陰陽雙補劑佔11首,補氣劑3首。而補陽劑中的右歸飲、右歸丸,也是在補陰的基礎「陰中求陽」,可見張景岳也是很注重養陰的。應當指出,古代醫家總結提出的「無形之陽易復,有形之陰難回」是有臨床根據的。同樣這句話既有養生上的意義,又有醫療上的價值。正因為「陰虛難回」,提示人們不能不注意保養陰精,後世溫病學家之所以注重養陰,除了陰精虧損是誘發溫熱病的基礎外,而溫熱病邪極易傷陰也是重要的一方面。由此看來,用「陰常不足」的理論指導臨床,確有一定的實用價值。但應當根據臨床實際情況靈活運用,切不可刻板拘泥,更不可用主觀偏見來對待,絕對肯定和完全否定都是不恰當的。三、論成方活用前人的方劑,皆為醫學理論和臨床經驗密切結合融彙集積而成,是留給後人的寶貴遺產,必須很好地繼承與發揚。前人的很多方劑組織嚴謹、配伍巧妙,直至今天,依法使用,仍有非常良好的效果,成為臨床上經常應用的方劑。但是,在使用這些方劑時,應注意到古今生活不同,社會環境不同,人體稟賦、飲食、居住、病因等,均有不同。故曾有不少醫家提出古方宜古不宜今而創製新方,並提出運用前人的方劑,不可固執不變,依樣葫蘆,呆板照抄。例如《成方切用》序言中說:「故方有宜古不宜今者,設起仲景於今日,將必有審機察變,損益無已者,……且病有標本先後,治有緩急逆從,醫貴通變,葯在合宜,苟執一定之方以應無窮之證,未免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反致殺人者多矣。」徐靈胎也曾說:「欲用古方,必先審病者所患之證,悉與古方前所陳列之症皆合,更審方中所用之葯,無一不與所現之症相合然後施用,否則,必須加減。無可加減,則另擇一方。斷不可道聽途說,聞某方可治某病,不論其因之異同,症之出入,而冒然施治,雖所用悉本於古方,而害益大矣。」可見在臨床上運用前人的方劑時,既要學習與掌握前人關於方劑的法度規矩、嚴謹的組方理論和寶貴的臨床經驗,又要注意運用中醫理論按照辨證論治的原則,結合具體情況,進行加減化裁而靈活變通才能方證合宜,起死回生。今願結合以下幾方面,談談個人在臨床上學習與運用前人方劑的體會。第二卷54(一)瓜蔞薤白白酒湯(《金匱要略》)全瓜蔞30克、薤白10克、白酒30~60毫升。取前二味用水約400毫升,煎取150毫升。第二次再用水250~300毫升,煎取150毫升,去渣,將兩次藥液,放入鍋中,兌入白酒,煎二、三沸,分兩次服。本方原為瓜蔞一枚、薤白半升、白酒七升,三味同煎,取二升,兩次溫服,可作參考。本方為張仲景《金匱要略》治胸痹的第一張藥方,主治胸陽不布,氣機痹阻,陰氣瀰漫上逆而致胸背痛,短氣,喘息咳唾,寸口脈沉遲,關上小緊數等症。關於「寸口脈沉遲,關上小緊數」的解釋,自古以來,各注家意見頗不一致。例如徐忠可從病機解釋,認為:「寸口主陽,因虛伏而不鼓則沉而遲;關主陰,陰寒相搏則小緊而數。」程雲來則認為「數字誤」。沈明宗則認為「遲下當有一若字」。他說:「然陽虛,則肺氣亦虛,痹胸中,故寸口脈沉而遲,乃言正氣虛寒之痹脈。若中上二焦陽氣未至,虛極,寒邪夾陰上逆,邪正相搏,而為有餘,則關上脈現小緊而數,即是寒實之證,法當行陽散邪,則胸痹得開。」諸家之注,都有一定的道理,可供臨床參考,要結合臨床病情靈活掌握,不可死於句下。胸痹的主要病機為上焦陽虛,陰氣上逆。正如仲景所說:「脈當取太過不及,陽微陰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責其極虛也,今陽虛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陰弦故也。」此方以瓜蔞寬胸降氣,消痰開結為主葯。薤白辛苦性溫而滑利,能通痹(閉)著之氣滯為輔葯。白酒味辛性溫,宣發助陽,通行營衛為佐葯,三葯合用,能助胸中陽氣,開上焦痹滯,使胸中陽氣布達,胸中大氣一轉,濁陰之氣下降,陽行痹通。諸症自然消除。本方加半夏10~12克,名瓜蔞薤白半夏湯。主治胸痹兼有不得卧,心痛徹背,舌苔白厚或白厚膩,脈象弦滑等症者。此證為痰濁壅盛所致,故加半夏除痰降逆。本方去白酒加枳實、厚朴、桂枝,名枳實薤白桂枝湯,主治胸痹有心中痞氣,氣結在胸,胸滿,脅下逆搶心諸症者,此證為客氣留結在胸中,不只上焦陽虛,而中陽亦虛。故陰邪得以留踞而上逆動膈所致。故加枳實除痞氣,厚朴開氣結,桂枝行陽兼疏肝,不但胸陽得暢而中焦亦調,諸症自除。《金匱要略》在本條中又說:「人蔘湯(人蔘、甘草、乾薑、白朮)亦主之。」觀人蔘湯之組成,實即理中湯中大意,對兼見中焦陽虛證者可隨證應用。總之,胸痹的虛,為胸中陽氣微而不振,故不必用補,而用宣通之法,陽氣宣暢布達則清陽盛、濁陰退而病除。所以,應認識到仲景用瓜蔞薤白的方劑,是以行陽為主,並非補陽。即使所談「人蔘湯亦主之」,亦是兼補中陽,不是補胸陽。由此可體會到仲景啟示後人,應認識到胸中大氣為全身之主,實為生死第一關鍵,特於胸痹篇獨發其精義,不可不知。今人常以此方隨證加減,用於治療以胸、背疼痛為主要癥狀的疾病。如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塞、心肌炎、胸肋神經痛等。常去白酒加半夏、紅花、赤芍、丹參、川芎等。焦氏治療冠心病、心肌炎等病出現心絞痛而心痛徹背、背痛徹心、心慌、短氣,脈見寸沉,關弦或寸關弦滑沉緊等,常以本方加減如下:瓜蔞30克、薤白10~15克、半夏10克、桂枝3~12克、檀香6~9克(後下)、茯神木30克、蘇梗10克、紅花10克、五靈脂9~12克、蒲黃6~10克、焦山楂10克、赤芍10克。隨證加減運用,每收良效。病情嚴重,服後效果不甚明顯者,如病人會飲酒,可在湯藥兌入黃酒20~30毫升。不會飲酒者,可在湯中兌入米醋20~30毫升。心絞痛發病頻繁,痛重者,可再加用蘇合香丸半丸至一丸,隨湯藥服,可提高療效。瓜蔞薤白白酒湯與瓜蔞薤白半夏湯、烏頭赤石脂丸(赤石脂30克、烏頭15克、川芎30克、第二卷55附子15克、乾薑30克,為細末。蜜丸)均能治療胸痹、胸背疼痛。但三方主治又有不同。瓜蔞薤白白酒湯主治已如前述。瓜蔞薤白半夏湯則主治胸痹之偏於痰濁壅盛,痹滯胸陽而心痛徹背、不得卧者。烏頭赤石脂丸則治陰寒之氣厥逆上干,格痹胸背經脈,亂其氣血而致心痛徹背、背痛徹心者。三方雖皆治胸痹,但主證、病機卻有種種不同,必須詳細辨證,隨證運用,決不可呆板硬套。對於痰熱結聚、滯塞胸膈而致心胸疼痛者,則不可用本方。前些年曾與中國醫學科學院首都醫院心內科協作進行急性心肌梗塞的治療與研究時,曾發現不少患者呈現胸痛、脘堵、舌苔黃厚且膩、大便秘結數日不行,脈象滑數有力的痰熱結塞之證。經用小陷胸湯(瓜蔞、黃連、半夏)合小承氣湯(厚朴、枳實、大黃)隨證配入紅花、丹參、檀香、焦三仙、焦檳榔等進行治療。病人隨著大便通暢,痰熱被滌泄舌苔化薄而心胸疼痛明顯減輕,余症亦隨之而安。此證如誤用瓜蔞薤白白酒湯或瓜蔞薤白半夏湯等辛溫葯治療,則不但無效反可使病情加重或延誤。可見每個方劑都有它一定的主治範圍,必須按照辨證論治的原則去靈活運用。本方中之「白酒」,據《千金方》用「白酒」,後人考證「讀(再)」。即酢漿。「酢」字《辭源》引古人注中有「醋本字」之句。《金匱玉函要略輯義》說:「今用米醋極驗」。但今人有用醋者,有用黃酒者,個人臨床體會是:用醋效果最好,用黃酒也有一定效果,用白乾酒(半盅至一盅)未見療效。(二)旋復代赭湯(《傷寒論》)旋復花9克(布包)、生代赭石24克(先煎)、半夏9克、人蔘5克(或党參9~12克)、炙甘草5克、生薑9克、大棗4枚,水煎服。本方原為治療「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而設。具有調補胃虛、和降逆氣、降濁升清的功效。傷寒病經過汗、吐、下各法的治療,雖然寒邪已解,但胃氣已虛,未能自和,升降失職而虛氣上逆,故出現心下痞硬悶者,雖時時噫氣而痞硬不得除。此為胃虛氣逆之證。宜用此湯降虛氣之逆而和胃安中,則證可愈。方中以旋復花下氣除痰,咸能軟堅而治心下痞硬(硬則氣堅)為主葯。虛則氣浮,代赭石下氣除痞逆之氣為輔葯。人蔘、大棗能緩中、補胃氣之虛為佐葯。甘草調和百葯補虛安中為使葯。諸葯共達補虛散痞、降逆安中之效,其病自除。後世醫家常用此方治療因胃失和降,胃氣上逆而致的嘔吐、反胃、噎膈、呃逆等病症。本方合大黃甘草湯隨證加減,治療神經性嘔吐,收到良好效果。例如1964年曾治一中年女性患者,患神經性嘔吐將近兩年,經北京各大醫院檢查,診斷相同,治療均未見效。每頓飯後,隨即把食物吐出,人體日漸消瘦,體重僅35千克左右,大便干秘,數日一行,糞如羊屎,舌苔薄白,脈象細,辨證為中焦虛弱、胃氣上逆而致嘔吐,治以調中補虛,下氣降逆之法,方用本方合大黃甘草湯隨證加減。處方如下:旋復花10克(布包)、生代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党參12克、甘草3克、生大黃5克、當歸10克、桃杏仁泥各9克、全瓜蔞30克、生薑3片、伏龍肝60克(煎湯代水)。以此方為基礎,有時稍有一些加減,連服40餘劑,嘔吐全止,大便通暢,飲食正常,諸症痊癒,體重增加15千克。旋復代赭湯合半夏厚朴湯隨證加減,治療梅核氣病,取得滿意效果。例如曾治一女性患者,第二卷56自覺咽喉部有東西,似痰非痰,似物非物,咯之不出,吞之不下,咽喉堵悶不適,曾經大醫院耳鼻喉科詳細檢查,咽喉無異常發現,但久治不愈。查其舌苔較白微膩,脈象右手沉滑,左手稍帶弦意,診為梅核氣病,治以降氣化痰、佐以調肝和中之法,方用本方合半夏厚朴湯加減。處方如下:旋復花10克(布包)、生代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厚朴10克、蘇梗10克、蘇葉10克、茯苓15克、香附10克、烏梅2克、生薑3片、金果欖10克。水煎服。以此方為基礎隨證加減,服用20劑痊癒。旋復代赭湯合丁香透膈散或通幽湯加紫肉桂,隨證加減,治療反胃病,取得良好效果。例如患者胡某某,男,39歲,中藥師,患潰瘍病合併幽門不全梗阻。近月余以來,飯後腹脹,胃內煩亂,每晚須吐出帶酸腐味的黃色稀粥狀物,有時還能看到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吐出後才能睡覺。食欲不振,下午煩熱,有時噫氣,腰酸腹墜,每月遺精二、三次,大便尚可,小便黃,舌質略紅,脈沉細無力。按其朝食暮吐,吐物中有未消化的食物,腰酸遺精,脈沉細諸症,診為脾虛中焦不化,腎虛、火不生土而致之反胃病。治以溫中降逆、佐助命火之法。處方如下:旋復花9克(布包)、生代赭石30克(先下)、人蔘9克、清半夏9克、公丁香9克(後下)、廣砂仁3克、乾薑9克、紫油桂4.5克、單桃仁9克、紅花6克、炒白朮9克、焦三仙各6克、白芍9克、沉香粉1.5克(分兩次隨湯藥沖服),服藥7劑,嘔吐即止。後以此方為基礎,隨證加減(後來又加黃芪6~9克、補骨脂9克、升麻、柴胡各0.6~0.9。去公丁香、桃仁、焦三仙等)共進39劑,諸症皆除,即改服附子理中丸、補中益氣丸、桂附地黃丸調理善後而愈。對有胃痛喜暖者,也可結合良附散方;大便乾結者也可加大黃甘草湯……總之,要辨證論治。生薑瀉心湯、半夏瀉心湯與本方,三方均用於治心下痞,但各有不同的適應證,要注意分辨。生薑瀉心湯主用於胃中不和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如《傷寒論》所說:「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生薑瀉心湯主之。」半夏瀉心湯則主用於邪在半表半里而誤下成痞,心下痞滿,不硬不痛,大便自通者。本方則主治胃虛氣逆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心下痞證如兼有大便泄利,腹中雷鳴者,則不可用本方。(三)丁香柿蒂湯(《濟生方》)丁香6克、柿蒂6克、人蔘3克、生薑5片。水煎服。本方主用於治療久病、中焦濕寒而致的呃逆。呃逆有臟腑虛實之分。據清吳儀洛所說:「呃在中焦,谷氣不運,其聲短小,得食即發,為胃呃。呃在下焦,真氣不足,其聲長大,不食亦然,為腎呃。久呃則胃腎俱寒者為多。此病有因痰阻氣滯者,有因瘀血者,有因胃實失下者,此皆屬實。有因中氣大虛者,有因大下胃虛陰火上逆者,此皆屬虛。寒熱虛實,治法不一,古方以此方治寒呃。」可知本方以用於「久病則胃腎俱寒者」為適宜。本方用丁香辛溫、通肺、溫胃、暖腎,降虛逆之氣,祛胃腎之寒,與柿蒂苦澀降氣,共為主葯。輔以人蔘補元氣而使正氣展布,再以生薑開郁去痰而散寒。四葯合用主治虛寒證之呃逆。本方與《金匱要略》橘皮竹茹湯(橘皮、竹茹、人蔘、甘草、生薑、大棗),《濟生方》橘皮竹茹湯(橘皮、赤苓、枇杷葉、麥冬、竹茹、半夏、人蔘、炙甘草、生薑),三方均用於治呃逆,但本方主治久病胃腎虛寒所致的呃逆。《金匱》橘皮竹茹湯則主治久病體弱、胃有虛熱、氣逆不降所致的呃逆。《濟生》橘皮竹茹湯則主治熱病後胃熱、口渴、嘔噦不食、氣逆不降所致的呃逆。第二卷57老人久病或大病之後,或重病患者,突然發生呃逆,連聲不止。中醫認為這是脾氣欲敗、正氣欲絕的危險癥狀,須要抓緊時間進行救治。對於這種情況,用本方合《金匱》橘皮竹茹湯重用人蔘(30克左右)進行搶救,屢屢取效。兼有全身出虛汗者,可再加山萸肉30克、五味子10克。急性閉塞性或開放性腦血管病人以及大手術後的患者,有時出現膈肌痙攣而呃逆頻頻不止,用本方結合旋復代赭湯、《金匱》橘皮竹茹湯隨證加減而取效。基本處方是:旋復花10克(布包)、生代赭石30(先煎)、半夏10克、人蔘6~12克、公丁香3~5克(後下)、柿蒂5~7個、竹茹6克、生薑3片。以此為主,隨證加減。前人另有一方在本方中加陳皮、半夏、茯苓、甘草、高良姜,亦名丁香柿蒂湯,治症相同,溫中降逆的功效更強。本方去人蔘、生薑,加竹茹、橘紅,名丁香柿蒂竹茹湯,也用於治療呃逆(少陽虛熱、中氣上逆作呃)。注意本方不能用於胃熱、胃實證的呃逆。(四)復元活血湯(《醫學發明》)柴胡9克、天花粉9克、當歸9克、紅花9克、桃仁9克、炙山甲6克、酒大黃6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兌入黃酒少許為引,以利為度。本方主治跌打損傷,砸傷,扭傷,從高處墜撲而致瘀血留滯,胸脅疼痛,疼不可忍等症。中醫認為人體遭受跌、打、砸、擠、壓、砍等傷害,皆可產生瘀血而致經絡瘀阻發生疼痛,除受傷處疼痛外,因經絡瘀阻的關係,別處也可發生疼痛。又因為肝內藏血,肝脈布兩脅,故無論傷在何處,也常常會因瘀血留滯肝經而發生胸脅悶、疼痛等症。本方以柴胡引葯入肝經為主葯。當歸活血、甘草緩急為輔葯。桃仁、紅花、山甲、花粉破瘀活血,為佐葯。大黃滌盪敗血,推陳致新為使葯。本方與七厘散(血竭、乳香、沒藥、紅花、硃砂、兒茶、冰片、麝香,共為細末)都能治療跌、打、損、傷、金刃刀斧等外傷所致的瘀血疼痛。但本方用於疼痛在胸脅之處者,七厘散則用於全身各處發生疼痛者,並可以用酒調外敷於腫痛之處。本方與活絡效靈丹(當歸、丹參、生乳香、生沒藥,水煎服)相比較,本方治症已如前述。活絡效靈丹則主治氣血凝滯,心腹疼痛,痃癖,肢體疼痛,內外瘡瘍等,近代也用於治療子宮外孕。內科臨床上,凡遇因瘀血所致諸病,常用本方隨證加減,每收良效。例如1973年曾治一中年婦女因山頂塌坍而被砸傷,四根肋骨骨折,胸椎兩節壓縮性骨折,並發血氣胸。經外科搶救後,遺有胃脘發脹、腹痛、腰痛,嘔吐一日七八次,晚間也吐,吐前打哈欠、流眼淚、打冷戰,小腹脹疼難忍,大便秘結,5~7天一行,乾燥如球,排便非常困難。右上肢麻木,睡眠不佳。一年半多以來,雖到處醫治,均未見效。查其舌上有瘀斑,唇色較暗,舌苔黃厚,脈象弦滑較細。四診合參,診為血瘀所致的腹痛、嘔吐、便秘。治以活瘀、降逆、潤腸、通腑之法,方用復元活血湯隨證加減:柴胡15克、當歸12克、紅花9克、桃仁9克、炙山甲6克、赤芍12克、瓜蔞12克、生大黃9克、劉寄奴12克、生赭石30克(先煎)、珍珠母30克(先煎)、生甘草6克、芒硝6克(分兩次沖服)。共進12劑,諸症著減,已不嘔吐,大便一日一行。以後在此方基礎上,隨證加減,調治4個月,完全治癒。此外還治療一例腹部手術後,因輸血漿而發生過敏性休克,用西藥搶救6天多。血壓不能升到正常範圍,須用很濃的升壓藥物,靜脈點滴來維持,後來又出現尿量太多,口舌生瘡,即請第二卷58中醫參加搶救。診為少陰病,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加味。又考慮到病在手術以後,必有瘀血留滯,即又結合復元活血湯之意,進行治療,很快痊癒。其藥方如下:麻黃3克、制附片3克、細辛2克、生熟地各12克、桃仁10克、紅花6克、當歸6克、酒大黃5克、木通5克、五味子6克、桑螵蛸10克、西洋參12克(另煎兌入)、連翹15克。此方共進6劑(在服此方之前,曾服兩劑加有紫肉桂2克,以引火歸元)。如疼痛較重,痛處較多,可加乳香、沒藥、丹參、劉寄奴、澤蘭、雞血藤、鬱金、川芎等,隨證選用;也可用本方沖服七厘散0.3~0.7克(如無七厘散,可用雲南白藥或三七粉)。兼有攻串疼痛者為氣滯血瘀,可適加香附、木香、青皮之類以行氣活血。上肢痛可加桂枝、片薑黃。下肢痛加牛膝、澤蘭。腰痛加補骨脂、杜仲、川斷。胸部悶脹加枳殼、桔梗。後背疼痛加羌活、葛根。近代也有用此方隨證加減,治療肋間神經痛、肋軟骨炎、結節性紅斑、風濕性關節炎(有風濕結節者)等病的報導。孕婦及無瘀血者忌用。附原方:柴胡15克、瓜蔞根9克、當歸9克、紅花6克、甘草6克、炮山甲6克、酒浸大黃30克、桃仁50粒(去皮尖研如泥)。除桃仁外,挫如麻豆大,每服一兩,水一盅半、酒半蠱,同煮至七分去渣,食前,溫服之,以利為度,得利痛減,不盡服。四、沙參、知母利弊一得沙參能補肺陰而生肺氣,故熱而氣虛者,用之可清熱補氣。沙參又為肺家氣分中理血之葯,因肺氣上逆而血阻於肺者,用之可清除血阻,使血脈通暢,且疏通而不燥烈、潤澤而不滯膩。凡熱傷肺氣,氣傷而血阻,血阻而擾心,心亂而有驚氣諸證,沙參皆能主之。外感風寒的咳嗽和肺中素有內寒的咳嗽均須忌用。古人雖然有「人蔘補五臟之陽,沙參補五臟之陰」的論法,但本品若與人蔘相提並論,則實為差之太遠,用者要心中有數。知母可潤腎燥。腎惡燥,燥則開闔不利而水濕蓄郁不行,本品能潤腎燥故對濕熱郁阻而肢體浮腫之證,有良效。知母性寒滑、下行,用於治熱,有熱去陰生之效。若用之太過,可致脾胃受傷,真陰暗損,因此葯並非滋陰補益之品。用之於祛邪則可,用之於扶正則不可也。五、竹瀝小議竹瀝味甘微苦辛,性寒,為祛痰要葯,能祛經絡四肢、皮里膜外之痰濁,是其特點。對肝風內動,風痰上擾,症見仆倒,不省人事,牙關緊閉,痰聲轆轆,半身不遂,言語失利等,可用竹瀝9~30毫升(總入生薑汁二、三滴),隨應證湯藥沖服(不會吞咽者可用鼻飼法)。對小兒痰熱壅盛,上擾生風而致驚風抽搐,咬牙吊眼,口吐痰涎泡沫,可用本品清心胃痰熱,化痰熄風,常用3~6毫升灌服,或隨湯藥沖服。對肝氣鬱滯化熱,痰熱蒙蔽心竅而神明失常,或罵人打人,爬屋上牆,或獨自哭笑,自言自第二卷59語者,可用竹瀝清熱化痰,滑腸通便,與鬱金、天竺黃、菖蒲、遠志、香附、生赭石、青礞石、膽南星、生鐵落、黃連、黃芩、大黃等同用,既可清熱滌痰,又可開竅寧神。對高熱性疾病在高熱階段突然出現神志昏迷,痰聲轆轆,譫語、煩躁者,可用本品配合牛黃、廣犀角、生地、元參、鬱金、黃連、連翹心、天竺黃、遠志、菖蒲等同用,豁痰開竅,清心寧神。在治療流行性乙型腦炎及流行性腦脊髓膜炎等病出現上述證候時,亦常用竹瀝汁送服抗熱牛黃散(安宮牛黃散)0.6~1.2克(常用鼻飼法),對祛痰、清熱、醒神都有幫助。白芥子、天竺黃、竹瀝皆能祛痰,然白芥子性溫,除皮里膜外之痰;竹瀝性寒,偏於除經絡之痰。至於天竺黃清心經熱痰,其性偏燥;而竹瀝也能清心經熱痰,其性滑利,三者同中有異,不可混用。由於竹瀝性寒滑,對腸胃虛寒之人,更不宜多用。所以臨床上使用竹瀝時,須加入生薑汁2、3滴(注意加入生薑汁須在服用前將鮮姜切碎絞汁滴入,不可在服前1~2天即預先加入,這樣常變酸味而失效),調勻後服用。這樣既能免除其寒滑之性,又能助其宣行通暢,更好地發揮療效。六、源堤歸壑湯方論焦氏有自擬的「源堤歸壑湯」,用於治療懸飲(滲出性胸膜炎胸腔積液),頗有佳效,屢用屢驗,救治多人。茲擇一例介紹其處方及其精闢的方論。處方:全瓜蔞30克、川椒目6~9克、杏仁9克、枳殼9克、桑白皮12克、葶藶子9克、廣橘紅9克、茯苓15~25克、冬瓜皮30克、淡豬苓15克、車前子(布包)9~15克、澤瀉12克、桂枝5克。水煎服。患者曹某,男,18歲,農民。十多天來咳嗽、氣短,咳時牽引胸脅疼痛,尤以左側明顯,只能向左側卧,走路則喘,口乾不欲多飲,食欲不振,二便尚調。舌苔薄、淺黃,脈象沉細數。西醫學檢查:左胸叩診實音,心濁音界消失。心臟右移,在胸骨右側才可聽到心音,未聞雜音。胸部X線透視:左側滲出性胸膜炎、左胸腔積水,縱膈被迫右移。四診合參,診為懸飲。治以消飲逐水之法,用源堤歸壑湯稍事加減。處方:全瓜蔞30克、川椒目9克、桑白皮12克、葶藶子9克、廣橘紅9克、澤瀉12克、豬苓15克、茯苓15克、車前子(布包)12克、杏仁9克、枳殼9克。水煎服,5劑。二診時,諸症略減輕。上方去橘紅,加桂枝5克,冬瓜皮30克,5劑。服藥後,小便顯著增多,曾有一夜排尿一大盆。5劑葯服完後,已不咳不喘,能平卧及向兩側卧,心臟聽診已複位。又服5劑,諸症消失,食慾增加,每日可吃500多克,已能幹農活。仍投第二診方,前後共服24劑。兩個月後X線胸透:胸水完全消失。以後追訪,體健,正在干農活。方論:《金匱要略》痰飲篇中有「水流在脅下,咳唾引痛,謂之懸飲」的記載;《諸病源候論》:「痰飲者,由氣脈閉塞,津液不通,水飲氣停在胸府,結而成痰。」一般來說,痰飲源於腎、動於脾、貯於肺,治療痰飲要從肺、脾、腎入手。治肺是「導水必自高源」,治脾是「築以防堤」,治腎是「使水歸其壑」。所以要順氣、化濕、利水。對於水飲結積久者,還要兼用消飲破痰之劑攻之。前人有「治飲之法,順氣為先,分導次之,氣順則津液流通,痰飲運下,自小便而出」的經驗,又有「及其結而成堅癖,則兼以消痰破飲之劑以攻之」的主張。《金匱要略》中雖有治懸飲的「十棗湯」,但因其葯有毒性,攻力猛峻,不適於常服及體弱者。焦氏根據其多年臨床經驗,參《醫醇剩義》椒目瓜蔞湯方,加重其用量增減其藥味,組擬成源堤歸壑湯。方中用川椒目、瓜蔞、葶藶子、桑白皮逐水消飲;以杏第二卷60仁、枳殼、橘紅順氣、降逆、化痰;茯苓、冬瓜皮,利濕健脾;又以澤瀉、豬苓、車前子,導水下行自小便而出。《金匱要略》中指出,治療痰飲「當以溫葯和之」,故又加桂枝助陽化氣以導利水飲從膀胱氣化而出。實踐證明,於方中加入桂枝後,患者的小便量明顯增多。本方採用了「導水必自高源」的精神,從治肺(順氣、消痰飲)入手,結合利水(治腎)、化濕(治脾),並運用「以溫葯和之」的經驗,屢用於臨床,均取得了滿意的效果。經驗方一、正顏湯組成:荊芥9克、防風10克、白附子6克、白僵蠶10克、全蠍10克、白芷10克、葛根12克、紅花10克、桃仁10克、炙山甲6克、地鱉蟲6克、鉤藤20克、蜈蚣3條。功能:散風活絡,疏解陽明。主治:中風病中絡證口眼歪斜,也適用於顏面神經麻痹等。方解:本方系牽正散加味而成。方中以荊芥祛血分之風(和/或用芥穗散顏面之風),防風疏散經絡之風,共為主葯;全蠍、蜈蚣熄風解痙,祛毒定驚,白僵蠶祛風解毒,白附子入頭面祛風化痰,白芷入陽明散寒通竅,鉤藤清心涼肝、熄風定搐,共為輔葯;葛根解肌活絡,專入陽明經,桃仁、紅花活絡行血,以達血行風自滅之旨,共為佐葯;炙山甲直達病所,通行經絡,為使葯。諸葯合用,共達散風活絡、熄風祛痰,以正顏面歪斜之功效。二、回陽固脫湯組成:人蔘10~20克、制附片10~15克、生龍骨20克、山萸肉15~20克、生牡蠣20克。急煎灌服。功能:大補元氣,回陽固脫。主治:中風脫證,氣虛陽脫,冷汗濕衣,四肢厥冷,脈象虛散或細弱。方解:本方乃參附龍牡湯加味而成。方中以人蔘大補元氣、益氣固脫為主葯;制附片回陽救逆,以復四肢厥冷為輔葯;龍骨、牡蠣收神潛陽,為佐葯;使以山萸肉斂汗益陰,補腎固脫。用於陽氣欲絕、神浮魂散、呼吸欲斷之危證。三、活絡復遂湯組成:桑枝30~40克、地鱉蟲6~9克、紅花10克、桃仁10克、皂刺6~9克、赤芍10克、蜈蚣3~4條、鉤藤30克、半夏10克、化橘紅12克、茯苓15克、地龍10克、川斷15克、牛膝15克、炙山甲9克。功能:祛風化痰,活血通絡。第二卷61主治:中風病中經證。半身不遂,手足不利,肢體拘急僵掣,或肢體癱軟弛滯,脈弦滑,舌苔白者。方解:本方用桑枝通達四肢關節,祛風活絡,兼補肝腎;地鱉蟲破血逐瘀,通經活絡為主葯;紅花、桃仁、赤芍通經活絡,行血散瘀,皂刺消痰散結,深入病所,蜈蚣祛風解痙,鉤藤熄風活絡,共為輔葯;更以半夏、化橘紅、茯苓化痰祛濕、健脾和中,地龍活血通經,川斷、牛膝補腎壯腰膝,增氣力,共為佐葯;使以炙山甲活血通絡、直達病所。諸葯共奏祛風化痰,活血通絡之效。四、三合湯組成:高良姜6~10克、制香附6~10克、百合30克、烏葯9~12克、丹參30克、檀香6克(後下)、砂仁3克。功能:疏肝和胃,理氣醒脾,溫經活絡。主治:長期難愈的胃脘痛(或曾服用其他治胃藥無效者)。胃脘喜暖,痛處喜按(但不能重按),大便或干或溏,舌苔白或薄白,脈象弦,或沉細弦,或細滑略弦,虛實寒熱癥狀夾雜並見者(包括各種慢性胃、胃及十二指腸球部潰瘍、胃粘膜脫垂、胃神經官能症、胃癌等所致的胃脘痛)。方解:本方乃良附丸、百合湯、丹參飲三方組合而成,故名「三合湯」。其中良姜辛熱,溫胃散寒,香附味辛微苦甘、性平,理氣行滯,利三焦、解六郁。二葯合用,善治寒凝氣滯胃痛。寒凝重者,重用高良姜;因氣滯而痛者,重用制香附。百合湯由百合、烏葯組成。百合性味甘平,主入肺胃,降泄肺胃鬱氣,肺氣降,胃氣和,則諸氣俱調;配以烏葯快氣宣通,疏散滯氣,溫順胃經逆氣。二葯合用,既能清泄肺胃鬱氣,又能防止百合平涼有礙中運。丹參飲為丹參、檀香、砂仁三葯組成。其中丹參味苦,性微涼,活血祛瘀,通經止痛。檀香辛溫理氣,利胸膈,調脾胃。砂仁辛溫,行氣調中,和胃醒脾。三葯組合,丹參入血分,檀香、砂仁既能活瘀滯,又能理胃氣。故本方對久治難愈,氣滯血瘀,正氣漸虛的胃痛,既能活瘀定痛,又能養血、益胃、醒脾、調胃;既理氣又調血,既主寒又主滯。用於治療心腹諸痛,既能治病,又能益人,功效比較全面。五、四合湯組成:高良姜6~10克、制香附6~10克、百合30~克、烏葯9~12克、丹參30克、檀香6克(後下)、砂仁3克、蒲黃6~10克(布包)、五靈脂9~12克。功能:疏肝和胃,理氣醒脾,溫經活血,散瘀止痛。主治:同三合湯,但兼見胃脘刺痛,痛處固定,唇舌色暗或有瘀斑,或夜間痛重,脈象沉而帶澀,證屬中焦瘀血阻滯者。方解:本方系三合湯與失笑散合用組成,故名「四合湯」。方中蒲黃活血散瘀,五靈脂行血止痛,二葯合用,又合以丹參,對中焦瘀血阻絡的心腹疼痛有良好療效。四方(良附丸、百合湯、丹參飲、失笑散)合用,既可行氣滯,又可活血絡;既能祛邪,又兼益人,故對久治不愈之胃痛能發揮特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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