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子圖鑑》：淺嘗輒止，波瀾不驚

06-27

伴隨著質疑的聲音,創下了高播放量的《北京女子圖鑑》在優酷網落幕後,姊妹篇《上海女子圖鑑》隨後接棒,如今已播出半月有餘,可惜的是,儘管被許多網友們評價這部網路劇「高級」「時尚」了許多,播放量與熱度卻雙雙不敵《北京女子圖鑑》,直到漸進尾聲之時,口碑也僅以0.3分的優勢高於前者。縱然擁有《東京女子圖鑑》的版權,這兩部都市女性題材的網路劇終究淪為了不成功的「複製品」,驗證了什麼是「畫虎畫皮難畫骨」。

沒有自帶流量的一線演員,「短小精悍」到每集只有25分鐘,情節緊湊不拖沓,色調猶如電影質感的《上海女子圖鑑》,最初讓人始料不及地感到了「驚喜」——一張尋常的大眾臉,表情木訥又有點遲鈍,來自安徽小城的女孩兒羅海燕,這次終於「平凡無奇」了,不再是出身草根兒卻傻白甜、「世間男人都愛我」的完美瑪麗蘇女主的人設,她就像無數來到大城市拼搏的普通女孩兒,不曾從顏值上獲得任何「便利」,不妄想走捷徑以婚姻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是憑著一顆熱忱的心,對待工作勤勤懇懇,好學、積極、上進,一步一個腳印地通過自己的努力奮鬥邁上了成功之路。最值得為之點贊的是,這個鄰家女孩兒從「醜小鴨」蛻變成「天鵝」的故事,沒有了男人的「神助攻」。

不可避免的,在《上海女子圖鑑》里也出現了一些不同性格、不同職業的男性角色,而與她產生情感糾葛的就有8位男子,他們讓羅海燕在不同時期擁有了截然不同的情感經歷。但妙就妙在,這種身邊不停「換男人」的過程,不會讓人陷入那種眾星捧月的「瑪麗蘇」魔咒里,自然到只會讓你想到情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們不過是羅海燕生命中舉重若輕的過客,豐盈了她的世界,卻又留下她於世間獨自精彩。的確,在羅海燕的人生里,男人從來不是主宰,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想法與決定。她可以在愛情里投入一百分,也可以在夢想與愛情之間精準地做出選擇,而分手後就優雅地離開絕不拖泥帶水,瀟洒到了緣分來了不躲避,緣分走了不強留。這與因價值觀備受詬病的《北京女子圖鑑》儼然天壤之別,那部劇里的女主角陳可有靠男人上位的嫌疑,而羅海燕呢?從一個連英文都說不好、整天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職場菜鳥,到以一己之力就獲得自己夢想生活的廣告業「女強人」,她的升級打怪之旅,那些男人們除了點綴了她的情感生活,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而職業生涯里她雖然身邊總有貴人相助,但每次升職,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在這部網路劇里,她所遇到的男人們既非「大奸大惡」,也非「良師益友」,作為陪襯的他們卻不約而同都是有「缺陷」的人——初戀男友陳曉偉,不堪打擊,被一家大公司拒絕就失去了自信；第二任男友,上海本地的「媽寶」男楊呈遠,懼怕女友優秀勝過自己,聽母親的話便與其分手；第三任男友,成熟穩重的香港富商閑哥,有家室還不忘出來拈花惹草,讓她不知不覺被「小三兒」；第四任,新晉小明星嚴冰,羅海燕對他有知遇之恩,但當他遇到更好的平台,就瞬間選擇「良禽擇木而棲」,頭也不回便離開……總之,每段感情都是她真心錯付,於是這部劇也曾經讓人有種錯覺,這簡直就是在曆數羅海燕與她的奇葩前任。不過,正是他們的存在,給羅海燕上了一堂又一堂人生的必修課,促使她成為那個更好的自己——是他們,讓她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目標,讓其成為她想成為的那種有獨立的工作、有獨立的人格、不受婚姻所束縛的女人。

精神獨立、三觀正確、不拘泥於小情愛,這樣的女性形象,可以說是勵志的典範了吧,然而很遺憾,這個角色始終是缺乏層次感,以至於她成了一個單純的勵志符號,人物刻畫得不夠豐滿與鮮活。

每個人,都是一個複雜的個體,具有多面性,有自己的感情、思想、背景、慾望、過去,以及夢想與目標,可在羅海燕那張禁慾系、喜怒不形於色、反應慢人半拍兒的臉上,除了茫然,你什麼都看不到,更無法去讀懂她的內心世界,知曉她的心理活動。除了幾次在坐車時,與她交錯而過的廣告牌「自由之路」多少傾訴了她的心聲,在其他時刻,她都是一副溫吞、軟綿綿的樣子,很難讓人把她和女強人的形象聯繫起來。

與此同時,在羅海燕身邊,三位個性十足又具有代表性的女子,「女魔頭」斯嘉麗、上海囡囡Kate、同居蜜友東北女孩陸曼妮,這些女配角毫不留情地分走了她的光彩。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善良。於是,初入職場的羅海燕就遇到看似冷酷,卻欣賞自己、肯提攜和點撥自己的上司斯嘉麗,肯教授自己職場生存之道的閨蜜型同事Kate,一個把她當姐妹寵的室友陸曼尼,她們就像是指路明燈,解決她生活中的難題與人生中的困惑,不得不說,這樣的人生簡直是太幸運了。

沒有職場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沒有「漂亮」到一擊即中的晉陞機會,從這些不同女性身上學到不同生存法則的羅海燕,就這樣「成功」了。沒有具體的心靈架構與轉折,泛泛地以夢想的名義解釋她所有的舉動,卻無法讓人感同身受。而從菜鳥到精英,她的進階之路太過順遂,彷彿只是眨眨眼的工夫,她就變成了職場女強人,不僅一身名牌時裝打扮得幹練精緻,不斷升職加薪,還在魔都的中心地段購置了房產。妥妥的「人生贏家」,可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成功,也很難讓人們有所共鳴。可知,多少人付出與她比肩的努力,也未能換得這種所謂的「逆襲」。

在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象下,羅海燕一個人的奮鬥歷程,淺淺的、淡淡的流於表面而缺乏深度,不曾有過真正的困擾與窘境,沒有「反派」或者「剋星」的「騷擾」,周圍都是一群善意滿滿的人,她的勵志也單薄地變成了一種口號,人們只是被動地接受了類似這種沒有溫度的「指令」: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忘了提升自己,不管是做家庭主婦還是職場「女強人」,都要有獨立的精神與人格,那樣你才能不後悔所選的路,即使日後在生活受到暴擊時,你才能做到依舊能夠翻雲覆雨,而不是被打壓到失去了還擊的能力……

相比《北京女子圖鑑》,《上海女子圖鑑》「低調」了許多,女主角的扮演者名不見經傳,也因此塑造出的人物更具「親和力」,但角色過於扁平,劇情太過平淡,這個故事無法讓人擁有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感覺,從而淪為平庸之作。不過,如果說前者像一面鏡子,折射出了大眾世界的光怪陸離,那後者就像是溫情小品,剖析了人生的兩面,讓人們去衡量以及選擇。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當愛情與事業只能選其一,是選擇相愛四年的男友,還是選擇剛剛握在手中的工作?當你已經囊中羞澀,是選擇去自我增值還是維持最基本的生活?面對小城市的安逸和「北上廣」的無限可能,是回小城定居,還是堅持在大城市辛苦打拚?

……

羅海燕面臨的選擇太多,《上海女子圖鑑》用「幻想加現實」的方式把故事的兩種結果都呈現了出來,也從另一個側面呈現了另一種人生——「那種女強人的生活,我一點也不羨慕,我們上海囡囡的夢想嘛,三十歲前,穿著Vera Wang在法式飯店裡舉行草坪婚禮,然後悠閑過日子,享受生活嘍。」

夢想無大小,走捷徑的Kate選擇了用婚姻實現自己的夢想,羅海燕靠自己實現人生價值,這個沒有標準答案的選擇題,正是這部劇的內核。對於不同的人生選擇,主創們並沒有批判的意思,但他們已經用羅海燕的行動,來表明他們認為正確的方式與女性要走的人生之路。

勵志淺嘗輒止,敘事波瀾不驚,這個並不十分精彩的勵志劇,最終還是用自己的方式,為我們展示了一個職業女性的「最佳」人生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