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戰爭 - 第三章 Pt. 3
第3章第2節入口:
SamTheMarine:現代戰爭 - 第三章 Pt. 2由於知乎字數限制四萬字,我把一小節給拆成了兩小節來寫,這是自作者棄坑後我第一次自己寫,困難很多,工作也忙,但還是希望大家指正。
不好意思拖更了半年,給大家道個歉。
配合BGM食用更佳:Launch B Count 05 - Harry Gregson-Williams
No Fighting In the War Room(不要在戰情室打鬥 上節)
時間:第6日 - 早晨07:35
地點:阿爾泰山脈某地,俄羅斯
人物:約翰·「肥皂」·麥克塔維什中士
所屬部隊:英國皇家第22特別空勤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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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組正在進入。」
- 「2組正向安保室推進。」
- 「3組已進入基地!」
- 「呼叫B小組,我們有好消息和壞消息。發射控制室距你們的位置不足0.5英里,那裡就是你們輸入密碼並讓導彈自毀的地方。」
- 「蓋茨,你去和美國佬一起拿下安保室。肥皂、格里戈斯、邁克爾和我去發射控制室。」
- 「收到。指揮部,壞消息是?」
- 「呃……壞消息就是我們還沒拿到中止密碼,完畢。」
- 「管他的,我們會拼盡全力,通話完畢。」
西亞大陸8000米高空中,熊熊燃燒著的二級發動機正推動兩枚白楊-M導彈(РТ-2ПМ2 ?Тополь-М?,北約代號SS-27)使其以1馬赫(0.34km/s)的速度在大氣層外翱翔。而接下來的1分鐘內,整流罩也將自行拋離主體。
人類被迫與自己的造物賽跑,世間恐怕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諷刺。在地面上與這兩枚導彈競速的是三支北約聯合突襲小組共15名隊員:S.A.S.的第1小組,由普萊斯上尉帶領;MARSOC的第2小組,還有DEVGRU的第3小組。這些精英戰士在最理想的假設下全力奔跑也只不過能達到20km/h的速度而已。而且,後者沒有任何落敗的餘地。
在通風井底部,肥皂、邁克爾、普萊斯上尉和格里戈斯正粗略地互相檢查裝具。肥皂的彈藥消耗得並不是太凶,況且他餘下的幾枚40mm榴彈還都沒打出去。自打貨輪行動後,普萊斯上尉每次出行動都會帶上自己(而並不總是沃爾克勞夫特和格里芬這兩個老油條),這使得肥皂的身心皆接受了極大的挑戰,算是歷練吧。況且肥皂也沒讓上尉失望,他的表現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上尉的預期。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普萊斯上尉擔任戰地指揮官,第1和第3小組分別由不同的路線向發射控制室推進,而第2小組將獨自前去奪取安保室。必須注意的是,如有意外,第1和第3小組尚且有可能相互幫把手,但第2小組是絕對孤立無援的!雖說普萊斯上尉並不懷疑這群陸戰隊員的能力,但為了防止可能的變數,上尉還是決定把蓋茨暫時「借」給第2小組。
「好了,我們行動」,普萊斯上尉一聲令下便帶頭鑽進了通風管,肥皂想也沒想就跟著擠了進去。
不同的類型的建築可能會採用不同的通風系統。就算是同一類型同一大小的建築,也可能採用不同的系統。這些系統之中,一些是完全沒有通行的可能性的,一般的賓館和酒店便是如此。另一些規模較大的設施則可能會配備在尺寸上適合人類爬行的風管,比如……這座導彈基地。
俄國人總是喜歡把一切做得碩大而粗獷,至少在肥皂鑽進去之前是這麼覺得的。不過後悔來得很快,他6尺2寸(188cm)的身軀在裡面擠得很難受,目光幾乎無法與地面持平,脖子酸脹,格里戈斯也有著相同的體驗。
- 「5-D6呼叫普萊斯上尉,我們正清理基地東區,現向安保室推進,完畢。」
- 「收到,我們就在你正上方的管道里,當心友軍誤傷。」
「遵命,長官。」第2小組領隊以一種在晨光中享用咖啡的鎮定音調回復道。
地下階段的戰鬥噴發出了第一批子彈,看來第2小組已經一馬當先離開通風管開始與極端分子交火了。肥皂可以聽見AK槍族的聲音,黃銅彈殼落地的聲響近在咫尺,事實上他想聽到別的槍聲也難,畢竟第2小組用的都是消聲武器。
普萊斯上尉爬一段停一段,似乎對路線不是太確定。這不能怪他,畢竟基地地圖是5年前繪製的,有些偏差。格里戈斯很適時地掰了幾根熒光棒放在他們的途經路線上用來標記路線,既能夠照明,以防大家在又臟又黑的管道路線中迷路。
執行任務的時候,戰士攜帶的電池實屬有限。大量的儀器,如夜視儀和瞄準鏡都需要電池,如果常亮戰術燈,是非常耗電的。不同於常人的認知,在實戰中使用戰術燈來照明其實是一種浪費,即使在CQB戰鬥中,也是推薦爆閃或者交替開燈的方法,而不是常亮。只有警用情形下為了識別,常亮時間才會比較多。這種時候,化學熒光棒獨一無二的可靠性就體現出來了。熒光棒發光的原理是過氧化物和酯類化合物發生反應,它由裝有這兩種液體的塑料管和玻璃管兩個部分組成,使用時將熒光棒輕輕彎曲,折斷塑料管中的玻璃管,兩種液體充分混合,反應後的能量將傳遞給熒光染料,再由染料發出熒光。多數熒光棒的發光時間可長達4~48小時,十分耐久。即使作為手電筒的備份,你都會願意隨身攜帶一兩個。
年久失修的通風管裡頭布滿了討厭的蜘蛛網,肥皂為了調整姿態發出了不小的聲響。不過AK步槍的聲音實在是太尖厲了,所以肥皂並不擔心自己因為手腳太笨拙而被敵人發現。他真正怕的是萬一哪名極端分子在中彈的同時仰面倒地並扣動扳機擊穿通風管……該死,「如果能搶在美國佬前面出風頭就好了。」肥皂這麼想著,並且摸了摸自己的蛋蛋。
不過不得不承認,肥皂能夠確實地從第2小組的行事風格中聞到一股對恐怖分子的憎惡,AK槍族那一邊的聲音不出10秒就黯淡了下去。當然,更重要的是,肥皂的卵蛋保住了。
「下次一定要搶在美國佬之前出風頭」,肥皂一邊撓了撓脖子,一邊這麼想著。
與此同時……
大西洋
被狂風捲起的海浪時高時低。澎湃洶湧的海水雖說並不能從物理層面影響到這艘在海平面以下慢悠悠行進著的美國潛艇,但緊張的情緒卻早已先人一步,透過水麵將其狠狠懟了個對穿。因為潛艇通訊室剛剛在航行過程中收到了自啟航以來的第二條超低頻信號,通訊兵跌跌撞撞地手持電報衝出房門,不過控制室里的艇長還是成功地接過了這張電報。
艇長這會兒可不高興,本來還想訓斥一下這位莽撞的水手,但他低頭定睛一看,當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電報赫然寫道:
*緊急行動訊息*
發件人:國家軍事指揮中心收件人:緬因號(SSBN-741)主題:行動訊息備註:1. 中止演習
2. 本土遭遇潛在威脅 3. 立即進入二級戰備狀態(DEFCON 2)4. 隨時準備在收悉密令後對指定目標進行反擊
艇長霎時間無所適從。
「不可能,不可能,這簡直是瘋了!」在頃刻的停頓後,他開口了,艇長看著電報一邊不斷搖頭一邊自言自語,但沒人搭話。
船長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是大家見所未見的,不安的情緒在控制室里逐漸散播開來……不過水手們表面上還是井然有序地把頭埋進自己的崗位里。
「你確定就說了這些嗎?」艇長又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依不撓的追問。
「只有這些,沒有要求升起天線的命令。」那位通訊兵雖然忐忑而又相當乾脆地一口咬定地表示自己不可能搞錯。
「這是哪門子命令!」再三確認紙上寫的內容後,艇長罵道,「什麼是『潛在威脅』?什麼又叫做『進行反擊』?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們剛剛還在……!」
副艇長也發覺事情不對,但他仍然極力保持冷靜地提醒道:「長官,對於二級戰備狀態,我們自有預定的操作流程與準則。」
「我知道!」 艇長覺得這是廢話,「我的意思是那些操作流程現在是否適用?」
- 「如果不適用,他們何必發這個信號?」
艇長一頭霧水,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五角大樓那批蠢驢官僚捏著嘴巴往灌下了滿滿一瓶漿糊,「他們到底瞞著我們什麼事情!」他一邊暗罵著這條態度曖昧不清的命令的發布者,一邊使大腦快速地轉動。他用力地擦了一下鼻尖,手背帶下一片粘稠的污漬。
進入二級戰備狀態對這位戰略核潛艇的艇長來說是沒有先例的。上一次進入三級戰備狀態已經是差不多半個世紀前的古巴導彈危機期間了,持續了兩個月的對峙使得整個美國惶惶不可終日,那是一段令人生畏的歷史。好吧,當年形勢最嚴峻的時候,戰略部隊的戰備狀態的確也曾一度升為二級並且持續了數日。但是像今天這樣戰備狀態直接從四級升到二級?荒謬之至!更別說現在他們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
事情大件了。
二級戰備狀態與代表著熱戰打響的一級戰備狀態之間只不過隔層紗而已,所以這艘潛艇的行動規則在二級戰備狀態下也就變得和戰時相差無幾了。雖然這位艇長像其他所有美國海軍艦艇指揮官一樣完全明白自己的職責和在什麼情況下應該怎麼做。但經過思考,他在一閃念間突然覺得,這條命令背後的潛台詞不禁讓人汗毛倒豎。
- 「見鬼,難道是……」
然而,即使有無數的問題要問,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停止思緒。他深切地明白,自己是一名海軍軍官,他必須抹除一切情感並且機械式地執行上級下達的指令,那些發出這條命令的人一定比自己更清楚眼下形勢。況且,如果美國當真受到攻擊,那麼自己應該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職盡責,毫不猶豫地消滅敵人。
沒有時間對船員們解釋當前形勢了。這位艇長很快便站得筆挺,轉身下達了命令:「航速提升至25節,所有艇員各就各位,隨時準備作戰!」
- 「遵命,長官!」
距導彈觸地20分鐘
食堂入口,導彈基地負一層
布萊恩剛準備率領手下的蛙人們衝擊食堂,就被預先架設好的機槍火力點給逼了回去,現在他們在食堂入口被壓得動彈不得。架設在櫃檯和被踢倒的桌椅後的是俄國叛軍的火力點,兩挺RPD正對著自己咆哮,強沖那個陣地將會是一場災難。
美蘇冷戰的陰霾正蠶食著布萊恩,這只不過是他與俄國人的首次交手而已。2009年7月 「匕首行動」 期間,當年仍服役於陸戰2師8團的布萊恩和埃文斯在赫爾曼德省的加姆塞爾區也曾這樣率部壓制並圍困塔利班分子數小時。後來,VMA-214中隊的海鷂對那棟建築投下了一顆500磅炸彈以終結這場戰鬥,40名塔利班分子被活生生砸進了地里。現在,布萊恩卻體驗到了獵人被獵捕的感覺。
那兩名機槍手不是普通的二愣子,而是深諳交替射擊之道的老手。一人對目標短點射,另一人也做同樣的事情,直到敵人被消滅為止。布萊恩知道自己必須突破這裡,所以他立即向埃文斯使了個眼色。
- 「閃光彈扔出!」
那枚閃光彈不是啞彈,布萊恩確實聽到了巨響,但本應該接踵而至的嗚哇怪叫沒有產生,反倒有一名敵人相當得寸進尺地跳到中間,把AK47抵在腰上並且對自己的位置狠狠掃射了一個彈匣,布萊恩感到混凝土落在了自己的脖子和裝備上,他低頭拍了拍灰塵,卻發現一個檸檬形狀的物體順著地板滾了過來,該死——
「有手雷!」他叫道。
這群俄國叛軍打算把自己的小隊轟出掩體!
距離那顆F1手雷比較近的火力小組成員多諾萬這時冒死探出上半身拾起手雷將其回扔,像吸鐵石一樣,黃色和紅色的火線一瞬間就在多諾萬的軀幹周邊彈來彈去。多諾萬的運氣顯然好的沒邊,子彈全繞著他走。當然,如果他暴露於敵火的時間再長個幾毫秒,那就不好說了。
還沒來得及想為什麼己方隊友扔出的F1手雷會猛然滾回到自己面前,一聲巨響,剛才還在用AK47兇狠掃射的極端分子剛掏出一條新的彈匣就在火光中帶著一肚子疑惑死去了,不過當破片劃開他的肚皮之時,流淌出來的可不是疑惑,而是骨頭渣和腸子。
布萊恩目睹著多諾萬所做的一切。實際上剛才多諾萬的做法布萊恩一點也不欣賞,那違反了爆炸物威脅的標準執行流程,是極其不要命的行為。不過這件事現在不是重點,他不能再等了,自己受阻的情況必須讓普萊斯上尉知道。於是他壓下話筒:「普萊斯上尉,2-Y6向您報告。我們在南區遭遇猛烈抵抗,他們把我們的進攻路線堵住了,完畢。」
- 「收到,Y6。與第2小組會合,並協助他們奪取基地安保系統的控制權,完畢。」
並非任何人都夠格擔任CQB作戰人員,更別說戰地指揮官了。你不能慌亂,更不能在高強度的對抗中失去理智。如果形勢有變,你的同伴被迫更換戰術,你不能告訴他「夥計你搞錯了,戰術行動中心選的不是這條路線」,你應該做的是立即調整計劃,「將錯就錯」。這也就是普萊斯上尉正在做的事情。
布萊恩回復道:「收到,長官。我們正回撤併與第2小組會合,Y6通話完畢。」話畢,他掏出一個罐頭在大家眼前晃了一下以示意,然後反手將它用力甩了出去。
第3小組裡的其他成員都明白布萊恩想要幹什麼了,剛剛那「罐頭」是一枚AN-M8煙霧彈,可提供50秒左右的煙幕,給予他們足夠的空間與時間。
不出幾秒,煙幕充斥食堂並遮擋到了極端分子的射線,RPD的準頭開始變得飄忽不定。
布萊恩將MK18抵上肩頭,調成全自動模式,說:「跟我來,撤退!」 接著,他一腳把自己蹬離牆面並且向食堂內部一頓掃射。
其他隊員則趁此機會穩步有序地後撤,與交織的槍聲對比,他們退卻的腳步根本難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他的槍「咔」一聲,彈膛處於開鎖狀態,卻沒有子彈頂入——那說明當前彈匣已經空了。
「Peel one!」布萊恩壓低身子回撤併叫道。
已經運動到隊伍最後方的多諾萬幾乎是等布萊恩一離開自己的射界就緊接著死扣住了扳機。MK48戰鬥負重僅10kg不到,使得多諾萬能夠輕易以蹲伏姿態進行端射。這把機槍所射出的子彈比起小拇指來短一點也更粗一點,你絕不想被它打中。一名不屈不撓追出來的極端分子體會到了這滋味:他的整個右臂被打得藕斷絲連然後倒了下去,僅余在煙霧中抽搐的身影。
- 「Peel,行動!」
在煙幕另一邊的牆壁被鑿了百來個洞之後,多諾萬頭也不回地壓低了還在冒煙的槍口並向撤退陣形的最後跑了起來。
當海豹小組在主力部隊的遠處行動之時,隊員的生死全仰賴於數秒間的博弈。海豹部隊早在越南戰爭中就開發並運用過這種被稱為「Center Peel(中央剝皮)」的戰術:當一支偵搜小組在近距離遭遇敵人時,首先接觸敵人的隊員馬上對敵人的方向全自動潑一梭子火,打光彈匣後馬上朝相反方向脫離。最接近他的隊友在他開火時就朝向交火方向,在第一個隊員開始退走時,緊接著也是火力全開,也是打光一個彈匣退走,接著剩下的隊員照本宣科,逐一脫離。這整個程序大約會花上30秒,在這30秒內對敵人的大略方向保持著持續的自動火力,這種速度與震撼力往往讓敵人瘁不及防,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從而讓自己爭取到寶貴的時間快速脫離現場。之所以叫做「中央剝皮」,是因為除了火力掩護的士兵外,其他人是一個個輪著離開,就像給洋蔥層層剝皮一樣,但由於負責射擊掩護的人在最外圈,因此這剝皮並不是往外層剝,而是往內剝。這種戰術的效果根據綠色貝雷帽部隊的說法是:「頭30秒內,就像是上帝庇佑一樣,世界上沒有任何部隊能夠擋得住這種火力與震撼力;在30秒後,上帝庇佑人多槍多的一方。」
就這樣,在交替掩護射擊之間,趁著俄國叛軍暈頭轉向,海豹隊員們成功地在槍林彈雨下執行了戰術撤退。
同時……
第1小組的滲透點,導彈基地負一層
通風管里的肥皂聽到了嘩嘩水聲,的確,根據這張老舊的基地設計圖來看,浴室是第1小組進入此處地下「巢穴」的第一站。他實際上在懷疑極端分子會不會是打開了水龍頭以便掩蓋他們提前設伏的腳步聲呢?
不過肥皂對普萊斯上尉的信賴可以說是無條件的,普萊斯上尉一伸腿就跳了下去,肥皂自然也是照做了。再說,能夠離開這比老鼠洞寬不了多少的該死洞穴,是他求之不得的。不開玩笑,再繼續在通風管道裡頭擠,肥皂怕是要得上頸椎病了。
一落地踩出水花的同時,肥皂聞到空氣里瀰漫著一種怪味,又酸又臭。很明顯,這股味道跟淋浴頭一點關係也沒有。
前面帶頭的普萊斯上尉在隔間處放慢腳步感嘆道「這群人渣」,肥皂、邁克爾和格里戈斯跟上,看到了隔間里令人髮指的一幕。
好吧,肥皂之前其實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但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猛地打了個寒顫。
歪著頭坐在牆角的,躺在地上四仰八叉淌血的幾具屍體儼然都屬於正牌的政府軍官兵,而這姿勢無論如何都不像是戰死。他們已經投降了……
這更像是一次趕盡殺絕一般的處決!做極端民族主義者的俘虜,沒有好下場。如果今天早些時候沒有及時救下格里戈斯的話,後果大家是不敢想像的。
「好了各位,時間緊迫。肥皂、邁克爾,你們帶頭。」普萊斯上尉說完,拉了一下輔助拉機柄就往浴室出口的方向走去。肥皂、邁克爾和格里戈斯很快就調整過來,按照普萊斯上尉的命令跟上了節奏。
浴室的出口正對著食堂的廚房,嗯,正對著剛才第3小組奮戰的地方。普萊斯上尉剛剛下達了讓第3小組撤退的命令,這支極端分子支援步兵班還在試圖往第3小組逃脫的方向追過去,完全沒注意到浴室出口的動靜,他們待會兒有得受了。
果然,肥皂看到廚房的後門沒有關上,原因嘛……兩個壞俄國佬正手忙腳亂地搬著一個沉甸甸的彈藥箱通過走廊,似乎是要送到廚房裡去。看得出來,廚房就是這個小型「火力基地」的大後方。看來這群俄國佬為了壓制第3小組,消耗了不少彈藥。
一言不發,邁克爾和肥皂同時扣動扳機,一發9x19mm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和一發5.56x45mm步槍彈同時斬斷了一名極端分子的頸椎和另一名極端分子的顱骨——血液夾雜著腦組織呈放射狀濺在了牆上,然後像漿糊一樣往下淌。
「乾淨利落。」格里戈斯稱讚道。
普萊斯上尉則早已計劃好了方案:「肥皂、邁克爾,你們兩個從廚房摸進去看看對方究竟有多少人,我帶格里戈斯從另一邊過去,伺機行動。」
2號滲透點,導彈基地負一層
- 「全隊,出個聲!」
第3小組跑了一陣總算是安全了,沒有一個俄國極端分子追上來,他們暫時可以喘口氣,布萊恩這時需要確定一下全隊狀況。
- 「在這。」
- 「我沒事!」
- 「我很好!」
- 「嗷。」
布萊恩對最後出聲的那名隊員很不滿:「多諾萬?!?」
- 「我剛剛說『嗷』了,長官,不是么?」
回頭髮現布萊恩臉色不太愉悅,多諾萬才發現頭兒要找自己的麻煩了。
這位才剛通過SERE訓練的新人,今年不過24歲,身材十分敦實,下巴留有些許鬍渣,故意不剃,因為這能夠讓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漢的氣概,更「像」個老油條……或者某種程度上更能贏得其他「蛙人」的尊重。這小子忠誠、盡職盡責,但他相當的不循規蹈矩而且喜歡自作聰明,用布萊恩的話來說就是「油嘴滑舌」。剛才多諾萬奮不顧身扔回F1手雷的做法著實讓布萊恩震驚,一直持續到逃脫極端分子的火力網之後,這份震驚一直在滾雪球越滾越大變成了震怒。
- 「你他媽的最近都在想什麼?」
- 「什麼,長官?」
如果多諾萬當時的反應晚個哪怕1秒,毫無疑問,自己將為這個新收入的隊員收屍,或者更糟的情況,多諾萬和身邊的隊員被炸死,然後自己替大半個火力小組收屍。
埃文斯像是布萊恩肚子里的一條蛔蟲,他知道老夥計要開始借題發揮了,這說什麼都不是個好時機。於是便先開口道:「頭兒,這不是個好時候……」
「埃文斯,這事你別管」,話音未落,布萊恩就以堅決的語氣打斷了埃文斯,然後繼續對著多諾萬質問:「告訴我,對於剛才的爆炸物情況,我們的標準執行流程是什麼?」
「呃,長官,我知道標準執行流程……」多諾萬不甘示弱,「但無意冒犯,以我的判斷,剛才我們所處的地形並不足以……」
- 「『約翰·韋恩』,嗯?」
多諾萬在解釋的同時已經儘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像在頂嘴,但還是被布萊恩打斷了。一瞬,布萊恩的眼神又凌厲了幾分,看起來就像在教訓自家孩子一樣。他不是個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但這點上,他絕不容許任何人質疑。
另外兩名海豹隊員在默默的警戒周邊,他們不能裝作沒聽到這番對話,但他們也沒辦法介入。
「該死,湯米,你什麼毛病?」 埃文斯提高音調再次插入了布萊恩的訓話之中,「有什麼怨你大可以在戰後報告(AAR)裡面寫上他一筆,但我們現在得去支援第2小組!」
布萊恩看也不看就按下了空倉掛機釋放鈕,將空彈匣收回,嘆了口氣,壓下耳機:「第3小組領隊呼叫第2小組,計劃有變,我們正在向你處移動,完畢。」
- 「收到,通話完畢。」
「行動。」話畢,布萊恩給自己的MK18插上一個新彈匣,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親自打頭陣。
經過多諾萬身邊的時候,埃文斯一言不發,拍了拍並且柔和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多諾萬擺出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表示不解。
懷俄明州東部某地,美國
這裡是美國空軍第321導彈中隊一處陸上導彈基地的控制室。
美國社會與其戰略核武力量之間的關係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幾十年來,守衛著陸上導彈基地的士兵們默不做聲地履行著各自的職責,就是這些人,把持著世上最為強大也最恐怖的武器。但是,對於美國的普通人民來說,除了每年繳納約莫80億美元的巨額稅款以維持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核威懾能力以外,他們並沒有機會去接觸這些常年藏身於幽暗地底中的軍人。所以,身為導彈發射井操作人員之一的克勞斯和戰友們都覺得,不管這份職責在外人看來再怎麼光榮偉大,也改變不了這份工作艱苦而怪異的現實。
在克勞斯眼中,最可怕的敵人早已不是僅存在於歷史課本中的蘇俄,而是看似碌碌,實則無為的井下生活。
在4年制的服役期內,他每年只有一次與家人見面的機會,每個月只休息5天,值班時所要做的事情也無非就是日復一日地進行訓練和保持戒備狀態,他與戰友們早就把虛擬核戰演習操練得滾瓜爛熟了。他完全清楚該如何在數分鐘的時間內輸入正確的數值以使導彈瞄準正確的目標,和接下來該如何使導彈在數秒內發射出去。整個流程是嚴密且苛刻的,不帶任何猶豫,更不容許絲毫的人為誤差。伴隨著導彈兵生活的只有這些無盡的規章制度和需要遵守的操作流程,再無它物。這裡沒有衝鋒陷陣,沒有英雄主義,更沒有榮譽勳章可以拿——克勞斯甚至都開始覺得那是奢侈。不得不承認,近日美國戰略部隊調至四級戰備狀態的命令,甚至讓克勞斯有點……興奮。不說什麼使命感,至少那能夠給他一種有事可乾的感覺,讓他不那麼百無聊賴。
- 「明晚咱倆出去逛逛,去看看波莫納莊園,吃個晚飯之類的……」
這會兒克勞斯中尉正滿懷欣喜地與自己的女友通電話安排明天的行程,因為明天這個時候恰好是他一年一度假期的開始。
「我甚至還會讓你請客,你不介意對吧?什麼?哈哈哈哈……」 不管電話那端的女友說了什麼,那似乎很受用,克勞斯得意忘形地笑了出來。
嗶——的一聲,尖銳而刺耳的揚聲器干擾了克勞斯這通難得的電話。
- 「所有人員就位,進入二級戰備狀態!」
「咦,又是一次常規演習。」克勞斯最初是這麼想的。但正常的演習流程卻並非如此……等下,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二級……戰備狀態?
「呃,我得掛了!」 不等電話那頭的女友回應,在給女友留下最後一句話後克勞斯的肌肉記憶便迫使他匆忙掛了電話,畢竟自己還在值班,流程還是要嚴格遵守的。
- 「這不是演習,重複,這不是演習!」
「這什麼情況……該死,我的休假!」克勞斯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一屁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克勞斯很快地脫下羊毛襯裡的拖鞋,一把從牆上抓下公發的工作服,跳進靴子,然後將其繫緊。他花了好些精力才消化明白揚聲器里所說的東西「可能」是什麼——之所以說可能,自然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設想是否正確,不,倒不如說他更多地希望自己根本就是在胡思亂想。
該死,如果上帝想給自己無聊的生活來點調劑,那麼世上最惡劣的玩笑莫過於此!他羞愧於自己之前那個幼稚的想法,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從警報響起到著裝完畢不過短短數十秒,冷汗卻止不住的流,克勞斯的背心已然濕透。
同時……
食堂側後方,導彈基地負一層
邁克爾把門拉開一條縫輕輕瞥了一眼,壓下話筒道:「5個壞傢伙,2挺RPD,還有AK47和G3步槍。」然後對肥皂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挑了挑眉毛說:「看到沒?」
肥皂透過門縫看到,極端分子把好幾張圓桌放倒以便於架設機槍,難怪第3小組的那群蛙人打不進來,這完全不同於一般反恐破門清除工作。這些極端分子不肯善罷甘休,躍躍欲試的想追出去。
普萊斯上尉回答:「收到。4個,櫃檯後面。你們是否射界清晰?」
肥皂:「盡收眼底。」話語之間,他將M203的槍管向前推,之前的高爆榴彈彈殼自然而然的就「叮」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事實上他早就該退膛了。
- 「我們沒什麼時間可以浪費,聽我倒數,做了他們。三……」
肥皂給M203填入一發新的40mm高爆彈藥……哼,不到100m的距離,連表尺都用不上。
- 「二……」
上尉還未倒計時完,肥皂就「嗵」的一下射了出去,榴彈在牆上炸開,幾名極端分子或騰空而起或身首異處,其餘極端分子惡狠狠地看向肥皂的同時,格里戈斯的M249在另一端立馬給了他們一記左勾拳,兩輪短點射,輕鬆愉快,與,肉渣子噴洒在了人影齊高的位置,就是剛才那些極端分子所站著的位置,這下敵方是無人倖免了。
- 「凈空。」
- 「呼叫第3小組,窩點已清空,完畢。」
- 「收到,欠你們一次,通話完畢。」
很默契地,大家起身把槍口對準了營房的方向繼續前進,指揮部的聲音這時從耳機中傳來:
- 「呼叫普萊斯上尉,我們現在將導彈自毀的密碼傳輸於你,在導彈擊中東海岸之前你們有18分鐘時間,完畢。」
(經過查詢,從俄羅斯中部發射洲際彈道導彈,途經大西洋彈道襲擊美國東海岸的耗時以20分鐘以上為宜,如有謬誤還請指正)
「收到。」普萊斯回答指揮部的同時示意肥皂立即開始記錄。
「我?」肥皂很懵,但普萊斯上尉那撮一絲不苟的大鬍子裡面看不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當肥皂掏出自己那小本子的時候,「荒謬」一詞佔滿了他的腦袋。
學起俄語來,肥皂是比較笨拙的。在克雷登希爾的時候討厭學俄語,他從不在乎那些狗屁西里爾字母。但現在,他知道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刻來臨了。
肥皂是一邊手上記錄扭曲的俄文字母,一邊嘴上重複,以便跟數千英里外舒舒服服地坐在皮椅上的那名通訊官確認自己所寫內容準確無誤,這又花掉了差不多2分鐘。
東區營房,導彈基地負一層
一名極端分子從前方20m處的一道門沖了出來,他圍著頭巾,蓄著渾厚的鬍子,呈現典型的穆斯林男性特徵,即使說是從鬍子里找臉也不過分。當他發現走廊里的幾具黑影時,他沒掏槍,沒舉手投降,也沒有任何要警告同伴的意思。
他喘著粗氣,往前伸長了脖子,狠狠揉了一下眼睛並且相當費勁地從發現那幾具黑影是外國特戰隊員的時候,他的表情終於變得怒目圓睜,發出了令人陌生而又熟悉的戰鬥吶喊並且一個箭步就往入侵者的位置撲了過去:
- 「真主至……」
這句戰鬥吶喊沒能說完,他頭上就出現一團血霧。那枚子彈射自第2小組哪名隊員的步槍已經不再重要,在其強大動能之下,此名中彈者的脖子「咔」的一聲以第五頸椎為軸向後折到了接近90°,然後以那個姿勢繼續向地上倒去,觸地時發出沉悶的「嘭」聲。不過當其大腦完全停止運作之時,這具軀體鬆開的手掌中出現了一枚……沒有插銷的RGD-5手雷!
- 「找掩體!」
作為F1手雷的繼任者,RGD-5手雷的致命半徑達到了25米,更別說是在這麼窄的地方,後退是根本沒有用的!陸戰隊員們只能快而混亂地擠進角落裡以試圖躲避傷害。
爆炸於狹窄走廊上的手雷不僅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還為其他伏擊的極端分子們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聽聞爆炸的極端分子們以為那能夠嚇傻入侵者——這已是他們那捉襟見肘的國內革命戰鬥經驗所能給予的最佳判斷。再不濟,煙霧和灰塵至少也能迷惑敵人。所以,他們充滿自信地選擇在爆炸後等了10多秒才開始對入侵者展開包抄。
這份自信替他們提早掘好了墳墓。這些向來恃強凌弱的極端分子並不知道自己所對付的是一支美國特種部隊。儘管這條長廊的照明條件十分差,但得益於敵人所給予的數秒喘息機會,陸戰隊員們重新組織了起來,他們早就戴好了夜視儀十而且分有條不紊,一言不發地行動著。雖然他們儘可能使用手勢來進行無聲溝通,但他們的M4A1步槍卻狂風暴雨般清理著這條長廊。夜視儀使得所有從陰暗角落裡湧出的極端分子無處遁形,在撞針撞擊底火的聲音中,極端分子不斷地衝出營房房門,也不斷地中彈,出來一個倒一個,5.56mm的子彈瞬間就能把人的腦袋或者軀幹釘在牆壁上,他們有的屍體則是靠牆坐著,腿完全癱軟打直了。剛才蓋茨也幹掉了一個單手持Uzi衝鋒槍衝出來的魯莽傢伙。
除了死前手裡掂著AK47聽個響還倒是蠻唬人的以外,這些敵人也就沒什麼可以賣弄的了。
- 「9名敵人確認擊斃。」
- 「推進,推進,推進。」
西區營房,導彈基地負一層
地下營房的布置:一條長廊連接著數間營房,每間房門都相對,照明條件極差。
格里戈斯在營房區施展不開,他的M249難以完全發揮作用,因為沒有什麼地方適合部署腳架。所以在這裡,邁克爾和肥皂擔負了主要的CQB作戰任務。
「這間房沒人!」 邁克爾在確認一間營房安全時說道。
「凈空!」普萊斯上尉從另一間出來的時候也這麼說。
為防背後黑槍,他們只允許自己花1-2秒的時間去確認每一個房間的安全。儘管如此肥皂還是注意到了,這些房間的床架都是些晃晃悠悠不結實還生鏽了的鐵架子。看來,在日趨囂張的極端分子面前,俄國的國防經費已經捉襟見肘。牆上的政治宣傳海報更能說明這點,其中一些是警告嘴巴不嚴實的戰士,還有的則是要求提高對極端民族主義間諜的警惕意識……
一發40mm榴彈炸飛躲在掩體後的敵人後,肥皂以單發點射又擊斃了一個背對著自己跑的。剛才這個極端分子把後背留給自己的行為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逃命,因為肥皂扣下扳機之前發現他把食指和中指按在左耳邊上,中彈前似乎在接收什麼訊息。
雖然整條長廊都是極佳的設伏地點,但不得不說敵人在這裡的防禦布置根本就可以說是心不在焉。確認完所有房間的安全後,肥皂發現自己只殺了5個極端分子,他不相信極端分子的抵抗會如此消極。除非,他們的防禦重心根本就不在……
肥皂一拍腦袋。
東區營房,導彈基地負一層
聽聞領隊指令後,第2小組很快便以交錯排列的CQB隊形開始繼續前進。充當火力小組中尖兵的是領隊本人,他朝前出槍預瞄,兩名隊員分別位於他左和右後方的交錯位置。他們之間的瞄準線平行且不重疊,最後方的隊員朝左右兩側的房間警戒。射擊線正前方一旦出現隊友,他們就會槍口朝下並且把手指搭在扳機護圈上。蓋茨中尉多數時間在這段路上負責隊伍後方的安全。
USSOCOM下轄,由海軍陸戰隊特種作戰司令部(MARSOC)部署,這些來自第3特種偵查大隊的陸戰隊員可不是一般的陸戰隊員。這支戰術小隊由領隊、三名專業技術人員及一名特種兩棲偵查醫療兵(SARC)組成。在地下階段的戰鬥中,他們連長點射都嗤之以鼻,僅採用單發射擊或二連發。在這種營房區,極端分子出現的位置是有跡可循的,需要的只不過是冷靜,優秀的指揮和好的槍法而已。什麼?用全自動射擊來壯膽?那是索馬利亞民兵才會幹的蠢事。
20世紀70年代,全世界任一國家的一級作戰人員還都得敬S.A.S.為導師,當年論經驗,論創新能力,論裝備,論成熟程度,無人能出其右。但在近40年後的今天,被普萊斯上尉派來支援的蓋茨中尉正目睹著一場後生可畏的變革,他不禁嘖嘖讚歎。
在走廊盡頭的,是一處約半個籃球場大的房間(卻不如籃球場那麼高),那裡充斥著不少被撬開的彈藥箱和遺棄的裝備,非常安靜。
不過領隊仍然嚴格地將瞄準點把握在牆角邊沿附近,他不敢放鬆,因為滿屋飄散的那些薄片儼然是撕開的包裝紙——如非有人在附近活動,這些鬼東西又怎麼會滿天飛呢!
「咚咚咚咚!」敵人重機槍的咆哮在碩大的空間內回蕩形成非常沉悶的迴音,最後一絲思緒閃過,他和所有第2小組成員的閃躲幾乎是在同一秒內發生的。如他所料,之前的襲擊只不過是個幌子。
- 「機槍掩體!有人看到對方的配備么?」
- 「我看到一點點,沙袋堆砌的加固陣地,步槍無法穿透,預先架好的機槍,前部有裝甲護盾,聽聲音可能是一挺PKM,至少5名戰鬥人員……如果我看到的已是全部。」
「肯定不止這麼點。」另一名隊員聽著對面密集的敵火和俄語怒吼,搖了搖頭說。
他推測的沒錯,加固陣地後有十來名忙碌而且嚴陣以待的極端分子。除了加裝裝甲護盾的PKM以外,後面還有滿滿當當的三箱機槍彈、反步兵地雷和手雷,全是極端分子從物資C區運過來的,也就是第1小組正在奮戰的地方。
此次戰鬥如果發生在地面上,一次激光制導炸彈空襲即可解決問題。但現在,由於他們距地表有好幾十米,所以這變得更像是二戰時的地堡遭遇戰,非常頭疼。敵方擁有絕對的戰術優勢和火力優勢,己方有的則是絕對的地形劣勢(全被堵在一個口上),槍法准可不頂用。
再加上這次行動準備得實在是過於倉促,第2小組並沒有攜帶足夠的CQB作戰裝備,煙霧彈、催淚彈或防毒面具都是沒有的。
- 「用M203!」
嘗試下掛榴彈發射器是唯一可能的做法,陸戰隊員們手裡唯一的籌碼就是M433型40mm榴彈:在這個距離上,它可以穿透500毫米厚的沙袋。不過至於能擊穿和能有效殺傷之間,就又是兩說了。
榴彈手側身瞄了瞄機槍和沙袋的連接處就扣動了扳機,這個過程只花了1秒多不到2秒,一枚40mm榴彈被送了出去。頭部看起來像個半球的榴彈應聲以每分鐘3700次的轉速打著旋,划過一名極端分子的耳邊,發出「咻」的聲響……儘管嚇人,不過它的打擊效果不盡人意。
遭殃的並非任何一名極端分子,而是他們身後一桶20加侖的柴油。25英尺高的火焰從榴彈所造成的裂縫中躥出,燒灼著天花板。不過由於離得比較遠,沒被燒到的極端分子們只不過招呼了身邊的同伴趕緊滅火而已。
若欲領教將己方火力點設在彈藥庫的致命缺陷,你也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極端分子們正認為自己佔了上風,興高采烈地朝著陸戰隊員們的大致方位潑著子彈。回頭一看卻發現裝備極端分子們正認為自己佔了上風,興高采烈地朝著陸戰隊員們的大致方位潑著子彈。回頭一看卻發現身後的同伴不僅沒能及時滅火,裝備、彈藥和爆炸物還全都一發不可收拾地著了火。拜油桶所賜,極具可燃性且漫天飛舞著的塑料包裝紙很快就把火勢帶到了彈藥箱上,如天降火雨一般。一些已經處於起爆狀態下的爆炸物直接被高溫點燃並因此被觸發。
接下來,彈藥箱被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掀向四面八方,極端分子們在能夠有所感知之前就飛了起來打轉於半空中,另一些則被殉爆的子彈打得在地上瘋狂扭動。機槍手更是血肉模糊地屁股朝天,以頭搶地。
一枚槍榴彈換來一整個敵軍機槍陣地的覆滅,這五名陸戰隊士兵可以說是用盡了他們的好運。
- 「繼續前進,當心那些……」
這是領隊在近距離補槍並跨過一具屍體時說的,隊員們很確信這句話的完整表述是「當心那些沒死透的人」,但領隊猛然剎住腳步,再次伸開手臂以掌心向著隊員們,那是「停下」的意思。
如果沒搞錯的話,他聽見人聲和跑步的嘈雜回聲,而且正快速接近中,領隊手中M4A1的槍杆子指向了那裡。
幾英尺遠的地方傳來另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是另一個該死的埋伏!
距導彈觸地12分鐘
導彈基地負二層,物資C區
兩名極端分子剛剛一個疏忽,把自己餵給了M249的一輪短點射,其他極端分子見狀趕緊散開,緊緊地貼在堆成三人高的彈藥箱後面,並且做好了準備以從側翼包抄那該死的機槍火力點。
拋開電力不說,這個地方可以說是聚集了整座基地的資源。此處成百上千噸的彈藥、食物和其它補給足以讓一個駐紮於此的連級部隊在與外界失去聯絡的情況下活上數個月,甚至打上一場仗都還有富餘。它被人為的分划出了三條路線和若干「輔路」,就像個小型迷宮,格里戈斯的M249機槍就控制著正中間這條「主幹道」。
邁克爾負責包抄左翼,任何試圖對格里戈斯不利的極端分子,要麼被邁克爾幹掉,要麼就是被趕回中間去面對格里戈斯的槍口。況且一旦邁克爾需要換彈,那麼普萊斯上尉的M4A1將在適當的時侯頂替。
這裡唯一一個打得縮手縮腳的人,是肥皂。他獨自在格里戈斯右翼的彈藥箱群中推進,因此不敢換彈,儘管步伐不算慢……好在彈藥箱夠多,這裡的燈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都沒亮,雖說不上隱蔽,但至少不會第一時間就暴露。
E-4B「零點」空中指揮機
這架在海拔6000多米高空中盤旋的飛機上裝載著全國最重要的軍政界首腦,其外殼嚴絲合縫,由電磁脈衝盾和熱輻射盾組成的防護層覆蓋著,不過即使如此尖端的科技也沒能安撫住任何人的情緒——特別是坐在會議室皮椅上,已經盯著牆發獃了好久的總統先生。
- 「總統先生,第2艦隊恐怕沒那麼快上路……」
「需要多久?」總統仍然抱著一絲希望。
參聯會主席看了一眼國防部長,然後艱難的說:「……至少幾個小時。」
「見鬼!」總統突然站起身,舉起手掌,正要狠狠地拍一下桌子,但手伸到半空中又猛地一停……接著,總統低頭把手按在那份「末日計劃」上,惱火地一邊搖頭一邊罵:「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話畢,好一會,總統才癱回椅子。
時鐘滴答滴答轉著,每一次秒針的移動,都伴隨著絕望的啃噬。如果說總統先生心煩意亂,那簡直就是在輕描淡寫。實際上總統很清楚這點:24小時不間斷待命這種事情和第2艦隊毫不相干,要第2艦隊立即出海,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參聯會主席清了清嗓子來給自己爭取一些空間去組織語言,然後儘可能冷靜的繼續補充道:「即使我們把第2艦隊派出去了,他們也不可能阻止洲際彈道導彈,不過我們的GBI具備此能力——但目標必須處於射程內。問題在於這兩枚導彈是從大西洋過來的,意味著我們部署在阿拉斯加和佛羅里達兩地的動能攔截彈對此根本就是乾瞪眼……」
總統已經瀕臨閾值,他只聽得一陣一陣的白雜訊,參聯會主席所說的話猶如耳邊風。不對,與其說聽不到,倒不如說總統是陷入了極度的後悔才會這樣的,他後悔自己不該明知故問。
- 「恕我直言,總統先生,您必須採取行動,現在就行動。據我們所知,俄方早已部署了自己的軍事力量。所以我們必須摧毀他們的陸上導彈基地,戰略轟炸機和潛艇,如有必要,動員我們的空軍,攔截並消滅俄軍任何已經升空的飛行器……」
參聯會主席覺得這完全不可理喻:「天吶,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俄國人之前早就知會過我們!而且你我都清楚,俄軍的部署乃是針對國內反叛勢力的清剿。」
- 「那麼我們不能排除他們的行動不止如此且另有所圖的可能性,我們越早動起來,損失就可以越少。」
「這太武斷了!」參聯會主席聽了非常憤怒,他站了起來,「如果俄方成心與我國作對,他們從第一天開始就絕無可能允許北約向其境內部署特種部隊,這是趁人之危!」
- 「別忘了,小扎卡耶夫那次事情他們就打了馬虎眼,沒讓我們插手。他們早就把殺手鐧藏了起來並且打算故弄玄虛,打我們個出其不意!」
- 「你在說什麼瘋話?」
「我在說什麼?我說的就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兩面三刀,從未變過!」 國防部長也不甘示弱,站了起來,激動地伸出食指一遍又一遍地敲著桌面,「他們失去曾聲稱擁有控制權的地理區域,失去曾聲稱擁有控制權的戰略武器,失去對己方戰略力量的指揮權,他們直到現在都無法針對核武失竊一事給出詳盡解釋,比起說這一切僅僅是巧合,倒不如說他們根本就是在與這些恐怖分子……」
- 「這些都是你的主觀推斷,我們沒有證據!」
- 「上帝啊,面對現實吧!核彈此刻就在我們頭頂,美國正遭受打擊,來自俄羅斯的核武打擊!我們他媽的沒有時間等……」
「給我打住!」總統先生喝止了這場爭吵。
事態發展得越來越像個黑色笑話。總統先生想起了自己的就職講話,那天他發誓要保護的人們。
「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對俄羅斯發射核武器。」這是總統先生早先說過的話。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總統緊抓著的信念,也開始了動搖。
這個「最後一刻」如今已揭開其面紗,露出猙獰面孔,且耀武揚威。
假設頭兩枚核彈擊中美國本土後,俄方即成功奪回戰略設施控制權,美國還可以保持克制。但是國防部長若一語成讖(實際上也快了),若真有其它俄戰略部隊失去控制,在此前提下,如果仍不進行反擊,屆時整個美國坐以待斃。
如果連自己當初所立誓要保護的美國人民都保護不了,那還剩下什麼事情可做呢?
對,還有一件事情可做。
- 「呼叫我軍戰略部隊。」
總統現在的表情已然靴刀誓死,他點點頭:「我宣布,採取行動,準備出擊。」
東區營房,導彈基地負一層
- 「真主至大!」
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就出自距第2小組10米不到的沙袋後,隨著一聲兇悍的戰鬥怒吼,兩名聖戰者高舉明晃晃的彎刀從同伴的屍體中一躍而起!
「媽的!」 陸戰隊員們幾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就舉起了槍,這兩名亡命徒的距離如此近,以至於他們互相都能夠看到對方的眼白。
開什麼玩笑,被那種刀碰到哪怕是一下,你不斷條手至少也是皮開肉綻!
領隊和兩名陸戰隊員死死扣住扳機,這兩名聖戰者其中一個大腿直接炸開,像薯片一樣,另一個也身中數槍而亡。由於之前的快速跑動,在慣性下,他們的屍體在地上滑了一小段才止住,而兩把彎刀早就逆時針的飛了出去。
聖戰者吸引陸戰隊員注意力不過數秒的時間,上一段聲響的所有者趁機擺下了攻勢——3名極端分子同時從下一個營房區的長廊快速的涌了出來,他們舉槍瞄準第2小組,意欲形成包圍圈。而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人影接踵而至,至少比現在看起來的多。陸戰隊員們這才調轉槍口,然而這一波新的極端分子之中已經有人搶先一步把食指搭在了扳機上。
槍聲大作。
- 「一級戒備,一級戒備,收到緊急行動訊息!」
整條船上都回蕩著揚聲器的全頻道通知,那一點也不悅耳,不過來來回回忙碌著的水手們仍然以各自的腳步聲替它演奏著和弦。作為此訊息首位經手人員的通訊兵當然也毫不例外,他一把扯下電報,將其緊捏雙指之間,離開通訊室,沖向並擠過人頭攢動的走廊,最終將它遞給了控制室里同樣焦頭爛額的艇長。
- 「長官,我們收到來自國家軍事指揮中心要求本艇進行戰略發射的命令,格式合宜且有效。」
艇長接過紙條,「拿鑒定密碼來。」當視線移至電報最後一行時,他就這麼說了。因為這份電報猶如千斤重擔,他不願多看哪怕一眼。
通訊兵得令,他操作牆上的密碼箱轉盤,將三組密碼號分別對準各自的基準線,向外拉把手,然後打開箱門。
保險箱的內部被分割成兩個方格,左邊方格裝著的是平時演慣用的藍色鑒定碼,而右邊裝的則是發射鑒定碼。通訊兵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將不聽使喚的手,將手伸向右側方格,取出紅色的密碼條——就好像保險箱會咬人似的。
一艘戰略核潛艇就是一個國家的槍杆子,作為其艇長或領導團隊,若對敵人心慈手軟,猶豫不決,那麼整個國家都將任人擺布。
話說回來,一枚核彈的發射雖然會使許多人……罹難,但興許有另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核彈能夠使敵人心生畏懼,以此拯救更多即將遇襲的戰友和同胞,這意味著說不定贏面還有一半呢。於是,抱著這股信念聊以自慰,艇長一邊喊著話,一邊與副艇長回到控制室。
- 「值更官,魚雷室須進入戰備狀態,準備進行戰略發射!」
值更官對著話筒重複並傳達了這條命令:「魚雷室進入戰備狀態,準備發射導彈。」
- 「武器室呼叫控制室,導彈發射一級戰備就緒,預計8分鐘內可發射。」
艇長一把抓下自己位置上的話筒說:「進入一級導彈發射戰備狀態,本艦已獲得核武發射許可權。」
須臾,艇長心一橫,斬釘截鐵道:「……這不是演習。」
艇長的話再次擴散到了潛艇的每一個角落,軍令如山,整條指揮鏈自上而下地加速運轉了起來。
To be continued...
下一節入口:現代戰爭 - 第三章 Pt.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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