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唏噓的張柏芝

來自專欄李小軍的電影日常

在電視上看到張柏芝，我愣了下。

是部叫《如果，愛》的國產愛情劇，她演女主。

我看了不到半小時，便覺索然無味，倒不是有多少槽點，只是劇情設計太過俗套也老套。

但還是忍著沒換台。

原因很簡單。

久違了，張柏芝。

桃李風前多嫵媚，楊柳更溫柔

《無極》里張柏芝的角色，叫「傾城」。

一看扮相，我就暗暗叫好。

讓張柏芝演一個叫「傾城」的女孩，再合適不過。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提起「美女」這兩個字，我第一個想起的名字就是張柏芝。

沒辦法，初見實在是太過驚艷。

有誰能忘記《喜劇之王》里的柳飄飄呢？

當看到她穿著男士襯衫，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臉清冷地坐在窗邊時，我一瞬間就心動了。

真是美艷而不可方物，不似來自人間。

那年，她十九歲。

稚氣未脫的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玉女派掌門。哪怕那時的香港美女如雲，她也算得上獨特。也許她不如李嘉欣俏麗，不比關之琳光艷，但她身上那混合了清純與野性的複雜氣質著實讓人耳目一新，更何況她的五官是那樣精緻。

有時候我不免會想，女媧娘娘造人也是看心情。張柏芝這樣的美人，定是她小心翼翼捏出來的，只可惜她沒什麼耐心，大多數時候都是拋灑泥漿，任其成型。

《喜劇之王》之後，張柏芝和任賢齊合作出演了《星語心愿》。

不必多說了。你腦海中八成已經響起那熟悉的旋律了吧？

每次聽到那首經典的《星語心愿》，我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張柏芝穿著護士裝的樣子，極致的清純，大概就是她那時的眼神。

影片中有一幕，她摘下口罩露出全部容貌，我看的時候心都顫了一下。

她也演古裝戲。

有的美女古裝好看，有的時裝更宜。張柏芝不挑。

在《河東獅吼》、《無極》這些電影里，穿上古裝，她的身上更增出幾分嬌俏和明艷，一顰一笑，倒真有傾國傾城之感。

單憑美貌，張柏芝就足夠在那時的影壇風生水起。

但她只有美貌嗎？

每當我看到「張柏芝沒演技」這樣的言論，就不免發笑。

論演戲的天賦，張柏芝是頂級那一檔的。

曾經，我真覺得她會成為下一個張曼玉。

第一次看《喜劇之王》時，我並沒有關注到張柏芝的演技。

那時我以為所有的感動點和笑點都是星爺的功勞，而張柏芝只是他精心挑選的一個花瓶。

後來再看第二遍，我差點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多大的誤解啊。

十九歲的張柏芝，在鏡頭前展現出的是老演員般的成熟與自如。

演星爺的喜劇，最怕的就是將無厘頭演成了「浮誇無腦」，具體情況可以參見《西遊伏妖篇》里部分演員的演出。

張柏芝演柳飄飄，完美地詮釋出了她堅強外表下的柔弱，幾個眼神，角色性格中的關鍵點就全出來了。

不信我問你，她說「不工作你養我嗎」的時候，你的回答是什麼？

反正我是跟著星爺喃喃自語：

「我養你啊！」

後來她倒真是當了幾年花瓶，《東京攻略》、《浪漫櫻花》等幾部電影里張柏芝的角色大同小異，《蜀山傳》、《鍾無艷》里的她依然美艷絕倫，卻也確實沒有太多發揮空間。

但2001年的《白蘭》和2003年的《忘不了》就足夠證明她的實力。

前者讓她在韓國名噪一時，後者則為她拿到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影后。

拿影后的時候，她還不到24歲。

比當然是不能比的，但稍微想一想現在的小花，我們就能意識到張柏芝當年的高度，以及人們會給她投出的期許。

在《忘不了》里，張柏芝演一個在未婚夫因車禍喪生後自和兒子（未婚夫和前妻所生）相依為命努力前行的堅強女性。

她飾演的小慧看上去美麗而柔弱，卻有著巨大的勇氣和韌性。

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慧去醫院認屍的那場戲。

張柏芝將一個女人失去愛人後不敢相信卻不得不信的狀態詮釋得好極了，那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不是極高的悟性，很難表現到如此精準。

在影片中，媽媽來安慰小慧，小慧面無表情，說：

「完了，哭不出來。」

那一瞬間的揪心，全在張柏芝的表演之中。

這個影后，當之無愧。

在《忘不了》之後，張柏芝又演了許多商業片，一時間成了票房的保證。包括我在內的很多觀眾那時相信她還會轉型，直到迎來下一個事業高峰。

可惜，大家都覺得《忘不了》只是個開始，卻沒想到那竟成了張柏芝演藝生涯的巔峰。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2006年，張柏芝嫁給了謝霆鋒。

金童玉女，引來無數人艷羨

自小就缺乏家庭關愛的張柏芝很快就將生活的重心轉移到了家庭身上。

退出了樂壇，戲也不怎麼接了。

如果一切就這樣發展下去，自然也好。

可惜這世上最少的就是「如果」。

2008年年初，「艷照門」爆發了。

張柏芝當然是受害者。

「艷照門」發生的時候，她已經嫁給了謝霆鋒，有了自己的孩子。

對於她來說，「艷照」是過往，家庭才在眼前。

比起阿嬌，她背後有當時和她關係緊密的向太，更有謝家的支持。

經歷短暫的蟄伏後，她就回歸了舞台，而且拿到了當時香港影壇的最高片酬

但她似乎並沒有對自己的演藝生涯負起責任。

《無價之寶》、《楊門女將之軍令如山》、《河東獅吼2》這樣的電影，嚴重消耗了觀眾對她的好感度。

2010年左右的張柏芝，可以類比如今的岳雲鵬，幾乎就是爛片的標識。

在演藝生涯的黃金時段，她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演員。

後來，她的戲似乎大多出現在了影視作品之外。

關於她和謝霆鋒之間的事，或是和向太之間的恩怨，我都不願多說。

是非曲直，我們外人當然無從評價。

但我們看得到的是演員張柏芝。

經歷了這麼多，張柏芝已經不再是出道時的那個「青春玉女」，也不再是「艷照門」後的那個「堅強妻子」。

她的背後，沒有了向太，也沒有了謝家。

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她自己似乎也沒有清晰的規劃。

歲月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滄桑，這幾年，我們看到她那張依舊精緻的臉龐，卻總是能感受到倦怠的感覺。

一個撫養孩子長大的媽媽，是她現在最主要的身份。

也好，還有孩子陪著。

但這畢竟只是安慰，誰都知道，張柏芝的花期本不該這麼短，她的光芒本可以耀眼太多。

是個人原因也好，命運無常也罷，我們可能都不會看到當年所期待的最好的張柏芝了。

二十年前，她即將迎來幸運女神的眷顧。

十年前，她是億萬人矚目的焦點。

如今，三十八歲的張柏芝，出現在電視上，依舊美麗，卻引人唏噓。

有趣的是，她的人生，正像是香港電影的寫照。

最後，不如送首《喜帖街》給曾驚艷過我的張柏芝，也給我永遠摯愛的香港電影：

「忘掉種過的花，重新的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