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富不過三代」魔咒 揭秘亞太區家族辦公室(12.2.24)

亞太區億萬富豪倍增

一場金融危機讓亞洲「脫穎而出」，今天，亞洲財富的爆炸式積累已經成為全球財富管理人的焦點。

去年，中國的億萬富翁從10年前的近乎為零增長到近150人，躋身全球第二，僅次於美國。一些分析人士預計中國每年8%的GDP增長率，至少可以新增20名億萬豪富。

中國的迅猛發展也帶動了整個亞太區的發展。根據福布斯的統計，2011年整個亞太地區的億萬富豪人數超過320人，至少是歐洲億萬富豪人數的兩倍。而在2006年，該地區僅有112名億萬富豪，換句話說過去五年億萬富豪的數量增加了近三倍，這比世界其它地區的增長速度快得多。

而且，財富仍在以史無前例的速度增長。未來五年，亞洲（日本除外）的財富增長速度有望達到全球財富增長速度（約6%）的兩倍。

然而，與歐洲動輒傳承數百年的家族財富相比，「富不過三代」就像是一個魔咒。度過了財富累積的原始期後，如何傳承財富逐漸成為亞洲富人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也就讓「家族辦公室」在這一地區找到了生長的土壤。

2月21日，瑞銀與Campden聯合發表的亞洲區家族辦公室研究報告顯示，儘管亞太區在過去20年的財富增長強勁，但整個亞洲區的單一家族辦公室數量僅100多個，其中大約50%位於澳大利亞和日本的成熟市場。而全球範圍內，家族辦公室至少有2000家。

「亞洲的家族辦公室大部分都在初級階段，決定權大多仍掌握在第一代手中，而在歐洲，決定權則已經交給後代。」瑞銀財富管理亞太區超高凈值客戶服務部主管盧彩雲告訴記者，在亞洲，很多企業家都有自己的實業，實業和家族關係密不可分，而在歐洲，大趨勢則是將二者分開。

在亞太地區，家族企業與家族辦公室的聯繫非常緊密，超過80%的家族辦公室可能都與家族企業有聯繫。這與歐洲和北美的情況相反，在歐洲和北美，家族與賺錢的原始企業之間的聯繫少得多。

與擁有悠久財富累積歷史的美國和歐洲家族辦公室不同，亞太地區60%的家族辦公室是在過去20年內成立的。

「這不是說亞洲仍在原始狀態，事實上，新加坡和香港有些家族的發展已經類似歐洲。」盧彩雲透露，在新加坡和香港，瑞銀接觸到的一些有規模的家族辦公室已經有20-30人，有專門的投資、法務、財務小組。

隨著強大的財富創造，中國內地發展的速度也很快，儘管大多數家族辦公室還在起步階段，如何積累財富仍然是考慮的主要內容，但最近，瑞銀也接觸到一個中國內地的家族辦公室已經有10-20個人的規模，盧續稱。

不能說出的秘密

「亞洲家族不喜歡傳播或分享信息，即使在家族成員之間。」瑞銀與Campden的報告中指出，儘管與全球其他家族辦公室一樣，亞太區家族辦公室的主要目標也是保密，然而這一地區富有家族對保密的要求顯然更高。與非常富有的西方家族相反，亞太地區家族辦公室在對局外人士討論時，即使是私下的討論，家族財富管理、稅務規劃、家族治理和繼承等主題也都是他們不願談及的。

受訪家族辦公室在回答各類目標的重要性水平時，保密、統合報告與風險分析、投資績效分列前三位，而禮賓服務、遺產規劃和慈善則為最不重要的三項目標。

事實上，對於那些全球託管顧問來說，保密是與亞太地區家族辦公室合作的關鍵。在許多情況下，他們不但不會與家族見面，也不會知道這個家族是誰。

「家族辦公室完全不想提供有關全面的資產組合持有情況的資料。」一名新加坡的全球託管專家表示，在印度等國家，隱藏家族的實際財富是民族特徵，但印度並不是唯一有這種民族特性的國家。「有時候，他們可能決定合併他們的安排，尤其是在他們的一家銀行或經紀商倒閉時，但即使在這個時刻，也難以突破隱私壁壘。」

不過，對瑞士而言，保護隱私已經是數百年的傳統。

「（客戶對保密的要求）不會是很大的挑戰。」盧彩雲坦言，瑞銀是一個有著150年私人銀行服務傳統的機構，尊重客戶的隱私是一個傳統。

即便在去年環境不佳的狀況下，瑞銀的財富管理部門仍然獲得50億瑞士法郎的新資金凈額。對於明年即將推行的FATCA法案，盧彩雲認為，「監管趨緊是一個趨勢，這是對整個行業的影響。」當所有的銀行都將面對同樣的挑戰，最終是各家銀行服務平台的較量。

對隱私的看重，也讓亞太區家族辦公室在多方面呈現出其獨特的一面。

瑞銀與Campden的調查顯示，亞太區富有家族更願意相信其家族成員，與歐洲的家族辦公室相比，在亞太區，積极參加家族辦公室的家族成員的比例要高得多。63%的家族辦公室讓家族成員擔任受薪成員或員工，其任職包括主席、首席執行官、投資總監、法律顧問、行政經理人等，甚至包括實習生。

對於外部服務提供商，亞太區家族辦公室往往表現得更加謹慎。

私人銀行是該地區家族辦公室最常使用的外部提供商，其次是律師。通常，與歐洲的家族辦公室相比，亞太地區的家族辦公室對理財服務提供商的看法更為樂觀。去年，只有13%的家族辦公室更換了私人銀行或資產管理人。在歐洲，這個比例更高。

「歐洲的家族辦公室更成熟，在資產配置和運營上（與亞洲家族辦公室）不同，他們的規模比較大，分工很清楚，他們選擇私人銀行就是選擇一個合適的資產管理人，（因此，）業績不好的就會被炒魷魚。」盧彩雲解釋道，而亞洲的家族辦公室規模則比較小，成員親歷親為的情況更多，與銀行的關係也就更緊密，除非銀行的表現非常差才會被解僱。另一方面，出於保密性的考慮，亞洲的家族辦公室不希望有很多人知道他們的情況，更換頻率越低，了解其家族情況的人也就越少。

在亞太區，託管人也同樣適用「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投資原則。在這一地區，60%的家族辦公室使用6家以上的外部資產管理公司。對應地，50%的家族辦公室使用4名以上的託管人，通常依賴於其外部銀行或管理人指定的託管人。僅有19%的家族辦公室使用一名託管人。67%的家族辦公室認為使用一名以上的託管人可以幫助分散風險以及保密。

「歐洲會較多採用一個全球託管人，亞洲客戶不想讓一家託管人知道所有的情況。」盧彩雲表示。

相應地，單一家族辦公室模式成為亞太區家族辦公室的首選。

「保密和隱私是家族關心的主要問題，他們不希望多家族辦公室的員工全盤了解其家族的財富。因此，他們可能將多家族辦公室當作私人銀行或資產管理人，只要求提供他們所需全部服務的一小部分。」一名新加坡的財富管理人表示。「多家族辦公室將需要時間發展，他們提供的服務類型從最開始就受到限制。」

多家族辦公室興起

儘管亞太區富人將保密看做家族辦公室運作最為重要的目標，然而隨著其本身的不斷成熟，一些具體操作方法也在悄然改變。

「保密一定是很重要的，（客戶在選擇銀行服務時，）但保密只是其中一個因素。」盧彩雲表示，事實上，客戶更看重銀行的3P，即專業人才（People）、產品（Product）和執行平台（Platform）。

事實上，在新加坡和香港，成立多家族辦公室已經逐漸成為一種趨勢。不過，與北美和歐洲相比，亞太地區真正的多家族辦公室要少得多，與其他不相干的家族共享同一理財室則與其注重隱私的要求仍顯得格格不入。

「除了亞洲人很有興趣之外，我們見到很多歐洲、美國的家族辦公室來亞洲設立辦公室。」盧彩雲解釋說，一方面，歐洲的家族辦公室有比較系統的管理方式，他們在做資產配置時看到歐洲的經濟發展放慢，而亞洲仍有投資機會，因此要增加在亞洲的投資。而要進行這類投資，最好的選擇是在亞洲本土進行操作，這就促使他們來到亞洲設立辦公室。

另一個趨勢就是單一家族辦公室正在向多家族辦公室發展，盧彩雲介紹，「歐洲的家族辦公室都很專業，在歐美的家族辦公室中，九成都有悠久歷史，有很多經驗可以分享。除了管理自身家族事務外，怎樣幫助亞洲家族辦公室管理資產成為其新的業務契機。」這種變化趨勢也會加快整個亞洲地區家族辦公室的發展。

除了經驗和推動力，這些來自歐洲的老牌家族辦公室也為亞太區的私人銀行、投資銀行等本土家族辦公室常用的服務商帶來挑戰。

「有競爭，也有進步。我們和他們（歐洲家族辦公室）已經有很多合作，他們過來也是我們的商機。」盧彩雲介紹指，瑞銀去年推出的「環球家族辦公室」（GlobalFamilyOffice，GFO）服務正是針對這類相對成熟的家族辦公室，GFO是瑞銀投資銀行部門和財富管理部門合作的結晶，為客戶提供了機構資金流向和交易平台，自推出以來已經收到很多積極的反饋。

「多家族辦公室的重要性一定會提高。」一家新加坡家族辦公室認為。

實際收益率高達9.1%

亞太地區家族辦公室清楚，家族財富的保值與增長是其活動的兩個關鍵目標。

不過，與歐美富裕家族相比，儘管財富保值是最主要的目標，亞太地區許多家族辦公室同樣重視讓其財富增長和創造新財富的策略。亞太地區有大量的持續創業者，還有許多身為第一代或第二代財富繼承者是成功的企業家。一些家族非常渴望進一步擴大財富並創造新財富。

「經過經濟危機之後，客戶對於風險管理開始注重，以前只追求高回報。」盧彩雲告訴記者，危機前，有些客戶對回報率的要求可能高達兩位數，而現在目標則較為現實，他們意識到回報和風險是相關的，高回報意味著高風險。

調查顯示，亞太區家族辦公室認為，其投資組合在扣除收費和通脹後，年度投資回報率平均達6.1%，才能為家族下一代保持同樣水平的財富，這一水平與危機前的兩位數回報大幅降低。

去年，亞太地區73%的家族辦公室均傾向於接近防守的平衡投資方式。投資期限一般較長，超過50%的家族辦公室的投資期限為5年或以上。一般只有在運作家族辦公室的企業家需要為其企業尋找退出策略或需要更大的流動性時，才會考慮進行極短線操作。

儘管家族企業是亞太地區許多家族辦公室的中心，但是，與更廣泛的家族企業相比，對於家族辦公室而言，股票和現金等流動資產是財富的最大來源，其中40%來自流動資產。其次是對私募基金、房地產和藝術品等非流動資產的投資貢獻了32%的財富。

在一項所謂的平衡投資組合中，發達市場的股票最受歡迎，佔全部資產組合的20%以上，其次是新興市場的股票，佔12.5%。現金持有比例也很高，平均超過12%，而且在未來三年內，這一比例預計仍會提高。對沖基金，包括單一對沖基金和組合基金（fundof fund）所佔的比例比發達國家市場的債券還要高，占資產組合的9.6%，但未來三年內該類配置會大幅降低19%。

這種投資組合的表現大大超過了其期望水平。截至2011年9月底，亞太家族辦公室的實際收益率高達9.1%。

「除了金融投資之外，他們希望投資一些他們看得見摸得著的實物，像房地產、藝術品、黃金、大宗商品，還有對公司的戰略持股等。」盧彩雲表示，為了滿足一些客戶對實物黃金的需求，瑞銀甚至在瑞士專門租了一個倉庫存放這些黃金。

瑞銀與Campden的這項調查還顯示，在未來三年內，亞太區家族辦公室對房地產的直接投資和對房地產投資信託的投資，均有顯著增長，增幅分別高達17%和23%。

「他們意識到資產分配需要多元化。」盧彩雲透露，像藝術品、紅酒等都是比較受歡迎的投資品種，在近期於上海舉辦的瑞銀大中華論壇上，瑞銀推出的一個介紹鑽石投資的環節就大受歡迎。

這些另類投資產品的表現並沒有讓富人們失望，根據瑞銀提供的數據，去年石油的年投資回報率為13%，黃金則為10%，這顯然比股票市場的負回報要好很多。

「亞洲很多家族對於房地產以及在歐洲、美國的戰略股權投資持開放的態度，增加了亞洲之外的投資。」盧彩雲表示，歐洲家族辦公室也會來亞洲投資，如亞洲的股票、房地產、對某些公司的股權投資等，對資產分配在地域和種類上均趨於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