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生命的價值

06-26

論生命的價值

麥地

在本文中，說生命的價值、生命的意義、活著的意義大體是一個意思。同時也自然聯繫到生命權、生存權的含義。

這個論題，無疑是任何人究其一生都無法窮盡的哲學終極思考論題。然而又是人們必須回答的問題。不論你是否自覺的，或是不自覺的，你都在用自己的行為無時無刻不在回答什麼是人生和生命的意義與價值所在。

這個回答，可能是因人而異的。詩人、音樂家、文學家、哲學家、聖人、囚犯、運動員、諾貝爾獎得主、心理學家和政治人物、富人和窮人、英雄和草根等等都會從不同的視角認識和回答這個問題。

東西方對於生命的價值，有不同歷史認識。

在中國，儒家文化的價值觀念，成為人們所具有的一種根深蒂固的人生信念。這種人生信念認為人生的價值就是一個人在社會越有作為，他的生命就越有意義，為了社會和正義，可以欣然赴死。孟子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孟子還說：「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文天祥說：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林則徐說：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直到現代，如葉挺的囚歌，夏明翰的「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等等，雖然可歌可泣，不能否定，但和西方的生命價值取向截然不同。同時，這種以社會宏觀價值為取向的的生命價值觀成為一把雙刃劍，既推崇了英雄主義，愛國主義，又維護了忠君意識，貶低乃至蔑視了個人的生命價值，甚至各自走向極端。

中國的生命價值觀還有另一個層次的內容，就是等級觀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和三綱五常等成為禁錮中國兩千年的封建枷鎖。後來甚至有了「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對婦女的人性摧殘。如果說「捨生取義」還有宏觀的生命價值積極意義，那麼，等級觀念，除了是維護皇權和封建的政治制度的利器以外，只能是對人的生命價值特別是下層民眾的生命價值和人權的踐踏和蔑視，很難讓人苟同。

而西方文化中，人的生命價值是首先把個人生命放在第一位，更加註重個人價值的實現。生命是有生命物的本體，是不依任何人的意志而存在的大自然的創造物。人的生命價值來源於人類生命的神聖性。宗教的論證是上帝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因此人是上帝的寵兒；非宗教的論證是主張人為萬物之靈，人是世界的主宰，還有人提出人的生命價值在於它是人全部活動前提，具有不可替代性的地位。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天起，生命就有了他存在的理由。這是天賦生命價值與意義的本來含義，也是「世界人權宣言」中：「人人生而自由，在尊嚴和權利上一律平等」的哲學基礎。這種首先對個體生命的認同、生命的存在必有其價值和意義的哲學基礎，是一切生命價值與意義的原始出發點，是討論生命的起點。由此出發，人道主義，民主和自由就成了西方引以為傲的價值觀念。是的，這是對生命價值的認同和尊重，是對蔑視生命價值的韃伐。獨立宣言和人權宣言無疑是人類的進步。但是，西方的自由旗幟並沒有消除虛偽、貧困、奴役和戰爭也是無可否認的。我們再回到普適的人生價值討論，主要是人的生命價值的內涵以及如何實現人的生命價值。我這裡可以引用一些已有的文字：從倫理學上看待生命，我們認為生命的價值在於：第一，生命是由血肉而體現、由精神而提升的。人類生命之可貴乃由於其具有崇高的精神，生命具有文化和道義上的使命，這就使人的生命具有獨一無二的價值。功利主義者密爾提出，即使不滿意的傻子也勝過滿意的豬，而即使不滿意的蘇格拉底也勝過滿意的傻子。人因為是理性的行為者，能夠主動而積極地改造自然和社會，因此人的生命具有內在價值。第二，對於健全的人生觀，在個人修養上必定情理平衡，在待人接物上必定心平氣和，在立身處世上必定安詳和諧。第三，珍惜生命的來源，故必須講慈孝；擴大生命的融合力，故必須講仁愛；發揮生命的感染力，故必須講誠信；維繫生命的共存，故必須講公正；保持生生不已的生機，故必須講恆毅。總之，生命的最高價值必然體現為道德的高揚。

　中國傳統儒家對生命的態度較好地反映了中國人的人生取向。孔子主張「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人是要死的，所以生就特別可貴，要特別珍惜生命，他甚至不厭其煩地講了如何維護肉體生命的諸多方面，如飲食有方、衣著有度、行動避險，為了生命，要力避涉險畏之途、做禍難之事，不能貪婪以傷身，讒匿而致死。

此外，可以討論人的生命價值有多大？有人認為生命是無價的。如果是從人類的長遠發展而言，這種說法也許有道理，然而，就整個歷史過程和生態過程來看，人類並沒有絕對至上的價值，同樣個體生命的價值也不是無價的。實際上具體歷史或社會從來不是無條件地不惜一切代價去拯救或換取每一個人的生命。而且在許多情況下，生命相對於其他東西顯得黯然失色。如資產階級詩人裴多菲的著名詩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生命的價值在此時遠遜於愛情和自由。革命者葉挺曾寫道「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里爬出？」為了尊嚴，葉挺寧可失去生命。　　活著是生命存在的方式，但是生命價值並不以僅僅活著為目標，有時為了實現生命的價值就必須犧牲部分甚至全部生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士追求的正義力量超過了對其生命價值的肯定；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豪俠是精神價值對生命價值的超越。此時此境，苟且偷生、麻木不仁就不是珍惜生命，而是對生命本義的踐踏，他們的生命成了行屍走肉，失去了作為人的整體意義。　　每個人活著都會有他的利益，這些利益要求中有些是合理的，有些則是不合理的。所謂合理或不合理，一方面是相對自身而言，這些要求與自身的切身利益、長遠利益、綜合利益相一致或相違背；另一方面是相對他人的同等要求的制約，不將自己的生命價值凌駕於他人的生命價值之上。基於對每個生命的同等尊重，才會產生最起碼、最基本的道德意識，才不會掉入道德的底線之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尊重生命的價值。

可以引用前人的話和探討性的結論作為結尾。

歌德說：你若要重視（又譯為：欣賞、喜愛）自己的價值，就得給世界創造價值。有人說：生命的價值，在於將其用在某件比自己的生命更長久的事物上；或者說生命的價值不在於自身，而在於奉獻。奉獻人生是人生價值的最高境界。

最後我們要解釋的是，生命本身只是一個的過程，就是一個人赤裸的來到這個世界體驗生活的全過程。人生如旅，行色匆匆，每個人經歷的都是從生到死的一個旅程，唯有不同的是中間的旅程是否有意義，是否有價值。無論是把個人的生命價值放在第一位的內省觀點或是外在的社會評價體系即把群體的、人民的集體生命價值放在第一位的觀點，不必再過多評價。我們要記住的是，一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蔑視個人生命的價值，自主和自由生存的權利，都是違背人性的，是絕對不可接受的。這一點，現在日益被我們所認可。當然，任何一個人自主和自由生存的權利，都是以不損害他人的生存和利益為前提，這也是不容質疑的。我們要懂得，任何人都不可能生存在真空之中，如果沒有群體和人民的生存空間，那個人也就無法生存，也談不上個人的生命的價值與價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