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政局中的教派與利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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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14 12:45:01|顯示全部樓層|倒序瀏覽分享到:
本帖最後由 01nurundini 於 2012-8-15 18:54 編輯對於絕大多數已經完成教派化思維定性的中國穆斯林來說,分析此次阿拉伯革命,的確是件很糾結的事。很多人沮喪的發現,自己所鍾情的教派或政權,在此次革命中,竟然「站錯」了隊。為什麼會出現「萬哈並耶」(此處乃約定俗成之語,並無惡意)的沙特王室與「納格石板頂葉」的土耳其政權聯合去推翻什葉派的巴沙爾政權呢?為什麼會出現「老教」的聖裔家族政權摩洛哥會為了「三抬」的巴林政權與同屬於聖裔政權的伊朗翻臉呢?為什麼埃及的萬哈比耶組織」穆斯林兄弟會「的上台讓沙特等國惶恐不安呢?要解釋這些疑問,就要打破教派的堅冰,剝去世俗抑主義或伊斯蘭主義的外衣,還原政治即利益的原始面貌!要說明這個觀點,就要回顧革命爆發前的中東政治版圖。我們會發現,所謂世俗共和派的突尼西亞、阿爾及利亞、埃及、葉門與宗教君主派的海灣六國,及世俗君主派的約旦、摩洛哥等國,在重大的國際與地區政治局勢中,幾乎始終保持立場一致。這些國家,對外政策有一個共性,就是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關係非常好,有些甚至達到了盟友的級別,最次也是好朋友的那種。這當中除了阿爾及利亞軍政權與西方社會檯面上互有微詞外,其他各國,不管是哪個教派,都在大力發展與美國等國的關係。當然,我還不至於幼稚的指責與西方國家搞好關係是大逆不道!但有一點很清楚,這些國家的對外政策,具有鮮明的務實外交特色。這應該是一個較」正常「政權明智的選擇。而對內,除了沙特實行較嚴酷的獨裁專制與信仰壓迫外,其他國家都實行一種較寬鬆的社會與意識形態統治。在這裡需要指出的是,部分中國的「賽來非也派」穆斯林有個誤區,他們誤以為沙特這種壓迫式的宗教管制方式,是為了保持伊斯蘭的純潔性。其實不管是沙特管束式的宗教信仰政策,還是阿聯酋西方式的社會意識形態,他們都是專制階層維護自己政權的一種手段而已。說白了,就像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神奇的國度,「為了實現XX主義」成了褫奪我們文化、政治、民主、新聞等各項權利的唯一借口。同理,不管是「萬哈比耶"這個教派,還是維護伊斯蘭純潔性這個口號,都不過是沙特王室維持其獨裁統治、持續其各項特權的種種手段而已。相信我,神奇國度的官員們和沙特的老爺們一樣,主義和教派都是他們騎在我們頭上的坐墊而已,只不過有這個東西,部分被騎的人心甘情願一些而騎的人心安理得一些而已。人類歷史上,沒有任何一種」真理「與」主義「、」思想「是需要統治階層管制或維護的。那些需要管制或維護的主義或思想,要麼是害人的,要麼是被人害了的。總體來說,以埃及、沙特為首的政治保守派勢力,是整個中東政治格局中的主流,他們內政外交戰略與手段,屬於實用主義思想,有時為國家,有時為統治集團,但絕不會為了」理想「。更不會以所謂的」教派「來劃分或站隊。這些國家或政權,算中東政治版圖的」第一集團「。也就是西方輿論中所謂的穆斯林」溫和派「。再來說說以伊朗為首的政治」激進派「,薩達姆時期的伊拉克,阿薩德家族的敘利亞,卡扎菲時期的利比亞,黎巴嫩的真主黨,塔利班,基地組織,伊朗毛拉政權,應該都算政治激進派。雖然這些政權或組織,意識形態迥異,教派分歧巨大,政治觀點各異,但他們都屬於政治上的激進派。他們都屬於為了自己的」理想「做自殺式襲擊的那種,他們對內實行嚴厲的專制統治,對外不斷樹立敵人與對手。對他們來說,外部的敵人與對手就是他們對內專制或壓制最有力的理由。這些政治激進派,有幾個共同的特點。第一,當然是反美,這是他們表明存在最大的意義。第二是同」溫和派「國家的關係非常糟,比如伊朗與絕大多數」第一集團「中的國家是絕交的。而卡扎菲在很多國際正式場合對沙特國王惡語相向。基地組織最大的目標是推翻海灣這些」腐朽「的王室政權。被大家誤會為」萬哈比耶「派其實是」極端蘇菲派的塔利班「在阿富汗執政十年,全世界只有兩個國家承認他,一個是扶持他的巴基斯坦,另一個是作為溝通者的阿聯酋。第三是這些國家或組織不同勢力之間幾乎是勢不兩立,兩伊戰爭就不用說了,塔利班佔領喀布爾,竟然把伊朗大使館的八名外交官屠殺了。而卡扎菲與伊朗之間也是互看不順眼。總體來說,這些政治激進派創建或誕生於冷戰時期,受蘇聯「專政思想」或「集權思想」之影響濃厚,老是想著該怎麼教育人民,管制人們,約束人民,帶領人民,養育人民。像薩達姆時期的伊拉克和阿薩德時期的敘利亞執政的所謂「阿拉伯社會主義復興黨」,其組織架構和意識形態,基本上與布爾什維克黨一模一樣。除了蘇聯入侵阿富汗的那段時期,這些政權和組織與蘇俄的關係一直很好。除了聯俄抗美的考量外,意識形態的惺惺相惜也是一個方面。綜上所述,這些政權與組織,可稱為中東政治版圖中的「第二集團」。除了以上兩大舊有的政治集團與勢力,阿拉伯革命的爆發,使得以土耳其正義與發展黨和埃及穆斯林兄弟會為首的第三大勢力得以崛起。這種崛起,徹底打破了前兩大政治集團之間數十年來的政治與利益此消彼長的糾葛,在所謂「溫和派」與「激進派」之外,樹立了第三種政治利益模式,姑且稱之為「民主現代派」吧。對絕大多數中東地區渴望變革與發展的民眾來說,土耳其正發黨的成功,並不在於伊斯蘭政黨如何成功上位,而是在正發黨上台之前土耳其這個經濟發展完全停滯乃至後退,通貨膨脹率達到800%,失業率達55%的國度,正發黨用十年的時間創造了一個經濟奇蹟。並且這十年的發展,並不是以大面積的環境破壞、暗無天日的廉價勞動力、無休止的犧牲普通百姓利益為代價的。而對埃及穆兄會這樣的打著伊斯蘭旗號的組織來說,土耳其模式的成功,則代表著以穆斯林精英為主流,融合各種勢力與思想的民主化與現代化,在中東這塊民主政治沙漠中,完全可以創造一片綠洲。這片綠洲,標誌著中東今後政治、經濟發展的走向與主導權,已經從「第一集團」花落旁家了。同正發黨一樣,穆兄會的蛻變,並不是一蹴而就的。由一個篤信槍杆子里出政權的暴力型革命政黨,蛻變為一個依靠民意與選票。懂得妥協與包容的現代意義的民主政黨,阿拉伯各國的穆兄會,的確在現階段做到了一次華麗的轉身。這個轉身,人類歷史上,只有我國的中國國民黨做到了。然而,人們対穆兄會的戒心,並不是杞人憂天,也不是無的放矢。畢竟,穆兄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堅持暴力革命與專制思想。很多人擔心,穆兄會現在的主張與姿態,只不過是為了贏取選票獲得政權的一種手段與方式而已,一旦執政,便會翻臉。基於前者,海灣各國對穆兄會的上台顯得憂心忡忡,基於後者,埃及近50%的民眾將選票投給了穆爾西的對手。阿聯酋警察總長將穆兄會與基地組織相提並論。阿曼等國更是在嚴厲打擊國內穆兄會的發展。對這些國家來說,穆兄會的上台與發展,標誌著一種新的政治模式將會取代舊的政治模式,而他們,將會被從歷史的大車上甩下,然後被歷史的車輪碾碎。而支持者對穆兄會的信心,也並不只是一種盲目的樂觀,這主要基於兩點:一是土耳其正發黨的成功在極大地吸引他們,就像尼羅河上有座大橋,為什麼還要摸著石頭過河呢?所謂的伊斯蘭復興和國家發展之間,不再矛盾而是互助,這種共贏的事何樂而不為呢?其次是民眾的覺醒,不管是穆兄會的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不再是國家政治生活中的看客。他們不再是成王敗寇們任意揮霍的牛群或羊群。而是構建這個國家政治權力架構的土地和基座,他們動一動,上面的不管是大廈還是金字塔,都將頃刻崩塌。支持者對穆兄會的信心,同樣基於在現實中他們交了一份較滿意的答卷。在埃及,穆兄會的政治組織自由和正義黨很明智的吸收非穆斯林黨員擔任包括副主席在內的黨內高層,他們極力表明自己的非宗教政黨特性。而其候選人穆爾西在遭遇軍方與舊有政治勢力百般阻撓與刁難後,仍然堅持與軍方合作,共同維護埃及政權的平穩過渡。同樣,阿爾及利亞具有穆兄會背景政治組織的「爭取和平社會運動」在成功的迫使軍政府解除實行近20年的「緊急狀態法」後,以獨立政黨的身份參加了2012年6月舉行的阿爾及利亞第一次民主選舉。在這場被軍方操控的選舉中,他們只獲得了近300個議會席位中的48席,但他們仍然接受了這個結果。對他們來說,改變而非衝突才是他們的目的,只要這個改變他們看得見。同樣,在摩洛哥,在約旦,在科威特,這些沒有爆發大規模流血衝突的國家,穆兄會背景的政黨在與專制集團的鬥爭中使用了「妥協」這個法寶,當他們取得了「看得見」的改變後,便願意給利益集團和民眾一個時間,讓他們觀察,這種改變對民族與國家,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除了像卡扎菲、巴沙爾那樣喪心病狂的瘋子屠夫之外,很多獨裁者還是不願意為了一己之私向人民舉起屠刀的。但這個相互間妥協的模式能否持續,很可能在未來一段時間或許會爆發的「沙特革命」中,遭遇考驗。如果說以穆兄會為首的第三勢力與第一集團之間的鬥爭更多的是妥協的話,那麼與第二集團之間的鬥爭則更多的是衝突。除了塵埃落定的利比亞內戰,正在僵持的敘利亞內戰。在葉門,革命後的人民政權現在遭遇的最大敵人是「基地組織阿拉伯分支」。同塔利班一樣,這個還夢遊於封建酋長制時期的恐怖組織,在葉門南部成立了一個「葉門伊斯蘭酋長國」。對他們來說,歷史跑得太快了,人們改變的太狠了,老百姓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看誰打個「伊斯蘭」的旗號就跑去給他們當牛做馬了。他們仍然愚蠢的試圖用暴力和屠殺迫使葉門民眾接受他們已經「成王成侯」的現實。但歷史無情的車輪,即將要從他們身上碾過。他們的表演,即將謝幕了。最後,為了用最簡單的例子解釋教派和政治利益究竟是怎麼一種關係,我們可以回顧一下發生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北葉門內戰。1962年9月27日,受納賽爾民族主義思想的影響,葉門的共和黨人推翻了什葉派的巴德爾伊瑪目王朝的統治,建立了類似埃及模式的阿拉伯葉門共和國。這極大地觸動了沙特王室的利益,在沙特與約旦乃至伊朗巴列維國王的支持下,長達十幾年的北葉門內戰開始了。這場戰爭,是不同政治集團之間一場不義的戰爭,數百萬葉門人民死傷。從當時的國際大環境看,這是以親蘇的埃及等國與親美的沙特伊朗等國在葉門爭奪控制權的一場代理人戰爭。而從地緣政治分析,這是以沙特伊朗約旦為首的君主制國家對抗埃及民族主義共和制滲透發展的一場熱戰。當時埃及直接出兵,沙特等國也是給什葉派保皇黨人出錢出槍甚至直接派「聖戰」志願者。這裡面只有各利益集團的你死我活,絕沒有葉門人民什麼事。這也是北葉門內戰持續幾十年以及後來的南北內戰持續十幾年的主要原因。傷亡數百萬人而各利益集團都不願意停戰的主要原因。「萬哈比派」的沙特聯合勢不兩立的哈西姆家族「老教」的約旦與「什葉派」的伊朗幫助「什葉派」的巴德爾伊瑪目保皇黨人打擊受「遜尼派」埃及支持的葉門「遜尼派老教」民族主義政權,在這裡面,除了政治利益,你看不到「教派」兩個字在任何地方出現。面對紛紛複雜的中東政治格局,面對眼花繚亂的阿拉伯革命,面對政治利益與教派利益這兩難的思想抉擇,我們該站在那一面?我想,就選擇站在絕大多數人民站的那一面。畢竟,歷史是由人民創造的。要知道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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