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猶太人在上海

中國上海—— 8月最後一個周四的傍晚,一位十二歲的美國僑民索菲·羅森大步走向位於上海的猶太會堂,成為第一個在這座有著83年歷史的令人景仰的猶太會堂中舉行成人儀式的女孩。她穿著紫色的旗袍,扣子一直繫到衣服的領子上。她首先對著上海的拉比狡黠的笑了下,拉比是正統的恰巴得成員;然後是對著媽媽爸爸笑笑,他們是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猶太人;隨後分別地對著聚集於此的大眾笑笑,這些人大多不是猶太人,以中國人居多。「我」?在儀式舉行當天的早些時候,她在當地一家星巴克說,「無論在哪裡,我也僅僅是個正常的猶太女孩」。

在成人儀式上,12歲的索菲·羅森說,「無論在哪裡,我也僅僅是個正常的猶太女孩」。

有著83年歷史的摩西猶太會堂現在被用作猶太難民博物館,坐落於上海虹口區。

自20世紀90年代初,越來越多的猶太遊客和以色列政客就穿越上海探訪此地。

蘇菲的媽媽夏里正在為蠟燭點燃儀式做準備。

蘇菲和學校里的朋友一起檢查她的留言薄。

夏里·羅森選擇讀一封父親寫的信。信是父親於1945年寫的關於在德國集中營的經歷。

索菲用英語和希伯來語演講時,沙洛姆·格林伯格拉比在旁幫助。

格林伯格拉比送給索菲一個門柱經卷做禮物。

母女點燃蠟燭。

這個紀念館記載了很多二戰時逃難來到上海的難民的故事。

中國工人為儀式之後的歡慶活動搭建帳篷。

歡慶活動在傾盆大雨下如期舉行。

上海流動人口中有大約2000個國外僑民猶太人是一種新常態。在他們動蕩的200年歷史上,追溯到19世紀中期的西籍猶太商人,這些僑民們或者是聲名顯赫的貴族——富商組成的小社團的成員,或者是一些難民,這些難民最早是來自沙俄的,隨後是來自納粹德國,奧地利和波蘭的。但是近幾年,隨著很多通曉多國語言的外國僑民遷移到中國的經濟中心,猶太移民中也有了除上述兩種之外的其他成分。「70年前猶太人移居到這裡是為了生存」,一位和藹的以色列籍拉比沙洛姆·格林伯格在講壇上說,「現在他們來到這裡是為了發達」。

在索菲的成人儀式前一天,格林伯格拉比跟我在上海猶太中心(上海三個猶太人會堂之一)避難所見面。這個避難所坐位於一個昂貴的住宅區內,距離上海無數的商業區之一不遠。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工人們正在門外忙著安放格林伯格的食物市場的裝備;與此同時,樓上猶太日校的學生們在進進出出(總共登記有40名學生)。他很清楚的意識到上海猶太教——對於那些聽說過的人來說——跟大屠殺和二戰時期虹口區的猶太人區緊密相關,也是在這裡日本囚禁了17000個猶太難民長達2年,這是災難深重的兩年。即使因為上海為了「大刀闊斧」的發展於去年毀掉了大部分,不管好或者不好,這裡現在依然是猶太遊客必看的地方了。然而,格林伯格都更願意著眼於充滿活力的猶太的今天,而不是苦難深重的過去,不管是在上海還是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如此。「如果所有猶太人都去看辛德勒的名單,然後熱淚盈眶,」格林伯格諷刺式的一笑,對我說,「那麼肯定有點不正常」。

索菲的父母蒙特和夏里是自稱「不是那麼虔誠」的猶太教徒,他們是大約10年前來到上海的,用格林伯格的話,是為了「發達」而來。現今他們開辦和經營著中國第一個也是現在唯一一個致力於教育學習障礙兒童的學校,他們也是上海猶太人社區的活躍分子。然而那也遠遠不是已知事實:他們對上海猶太中心正宗的譜系沒興趣,如果不是早熟的索菲要求父母讓自己多接觸猶太文化,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跟這個扯上關係(現在除了屬於組織之外,他們也會向猶太日校進行諮詢)。這樣的故事在上海流動的猶太社區不一而足,在這裡一種錯位感讓外國人聚居到全國性的俱樂部和宗教信仰上,並且有差異的猶太語言、傳統和國籍讓以色列出生的格林伯格感到很頭疼。「你怎樣才能讓猶太主義切中每個人的需要?」他反問道。2

按照美國標準,索菲的成人儀式準備的晚了,幾乎就像一個事後填補一樣。當羅森一家向格林伯格求助的時候,他給他們提供了幾個選擇。儀式可以在安息日舉行,在猶太人中心,但因為正統的禮拜的要求如此(在那裡,例如,根據所有的查巴德傳統,在做禮拜的時候,男人跟女人是要分開單獨進行的),因此在這裡可能有所限制。或者在工作日的晚上在猶太會堂舉行,像很多傳統的人士一樣低調的慶祝一下。不用當眾讀摩西五經,但是會有一些祈禱、點蠟燭和一些演講,最後是一段豐盛的晚宴。最令人高興的是,索菲會成為第一個在猶太會堂(建成之時成人儀式在女人之中尚未成風)舉行成人儀式的女孩。「對於上海的猶太社區來說,這是一個里程碑」,格林伯格興奮的告訴我說,「這表明了我們是一個發展著的猶太主義」。

到1960年,二戰時住在上海的20000猶太人只有為數為數不多一些留了下來。在接下來的20年間,中國的宗教都消失或者轉為地下。猶太教,不像具有眾多中國信徒的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一樣,遭受上世紀中葉的迫害。然而,在文*革期間猶太人集會也被抓,被消滅。摩西猶太會堂是比較幸運的:在上世紀中葉,這裡一直被用作學校,然後,在90年代初期,隨著越來越多的猶太遊客和以色列政客們來到這裡探訪舊蹤,這裡又變成了猶太難民紀念館,隨後逐漸開放,被猶太人社區用來舉辦大型特殊活動。

在這場漫長的轉變中,格林伯格拉比起到了關鍵作用。1998年,他來到上海,目的是作為大陸自1950年以來的第一位拉比來服務於信徒,他沒有過多的向警方、外交部和宗教事務局彙報。這即使不是一個不受歡迎的舉動,也肯定是一個冒險的舉動:中國官方只認定了五種宗教,而猶太教不在其中。但是隔離伯格卻有幾個優勢在手。首先,中國式絕對的崇尚菲洛思想,並且猶太人因為他們的學識、家庭觀念和善於理財(這一點很多中國人都很敬佩)而聞名中國。其次,或許最重要的一點是,猶太教不是一個傳教的宗教。「我不得不向(政府)證明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改變人們的信仰」,格林伯格告訴我說,「目的只是為了服務於這裡的外國社區」。 2

那需要時間和信任,格林伯格說他終於見證了政府對於猶太主義的態度轉變,尤其是允許猶太社區使用那座猶太會堂。「他們越來越多的意識到如果早期的猶太社區使用這個老建築對這座城市是有好處的」。隨著宗教自由的推進,當然跟上百萬的基督教教堂回到中國無法相提並論,但是這確實很重要,不管怎樣,對於那些打算定居這裡德小社區的猶太人來說,要過正常的猶太生活,這很重要。

當索菲的媽媽夏里走到講壇上讀她父親於1945年寫下的關於自己在德國集中營的經歷的信件的時候,摩西猶太會堂里的空氣沉悶而且厚重,隨後來了一場夏季的傾盆大雨。樓上,在新裝修的陽台上,賓客們一掃陰霾,開始自娛自樂起來。樓下,在父親旁邊,高瘦的索菲用手攏了一下臉上的頭髮。上海的晚上比較暖和,但是白天卻讓人難以忍受,但是估計60年前的成人儀式感覺也跟這個差不多很多。當格林伯格拉比在夏里之後講話,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讓大家轉換一下情緒。「從此刻開始,我們就聽聽我們的未來,把過去暫且放下」,他宣布,並且邀請索菲和她的媽媽一起到講壇上,這那裡他們一起點燃了蠟燭。

(譯者:狂奔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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