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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放走一個 結果錯殺了三千人還是讓他跑了

北宋科學家、政治家沈括,在他的百科全書式著作《夢溪筆談》中,記錄了兩個主考官判卷的故事,十分有趣。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鄭獬,湖北安陸人,生於宋真宗乾興元年,仁宗皇祐五年(1053年)進士第一,為皇祐癸巳科狀元。

之後任陳州通判,入直集賢院,度支判官,知制誥,享正三品,修起居注;

他是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元老,仕途一直很順,只是在神宗朝時,時為翰林學士的鄭獬因「極言進諫,議論朝臣」得罪過不少人,被貶至開封府。

又因不肯用新法而遭王安石打擊,出為侍讀學士,1069年貶知杭州。

這人少年有才,非常自負,可是參加國子監考試時僅被定為第五名。

這不科學啊,本人「天下第一」,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呢?他竟然在給主考官的答謝詞中這樣寫道:「李廣事業,自謂無雙;杜牧文章,止得第五」,

意思是本人功業如同李廣,自感無人可比,文章敢與杜牧比肩,卻只得了個第五。

還說「騏驥已老,甘駑馬以先之;巨鰲不靈,因頑石之在上」,

意思是「駿馬老了,甘願讓劣馬跑在前面,鰲龍不靈了,是因有頑石壓在身上」,把主考官氣得翻白眼。

巧的是,廷試時這個主考官又是主考官,心想報復的機會來了,這一回一定要讓你小子落榜,讓你為你的狂傲付出代價。

於是在判卷時,凡是答卷內容和風格與鄭獬相似的,統統不予錄取,寧錯殺三千不放走一個。

不料發榜時,鄭獬卻被錄取為進士第一。

原來那些風格與他相似的答卷,都不是他的,主考官憤怒的子彈,全都打在了其他人身上,「該死」的那個人,卻毫髮無損。

這個也是北宋的事情——

嘉祐年間,一個名叫劉幾的士人,多次在國子監考試都是第一名,這個第一名,讓歐陽修很不高興。

他可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因為劉幾那些詭譎險怪的文句,讓他反感透頂,因為這些句子引得學子們紛紛效仿,並形成了一種風氣,提倡「新文風」的歐陽修非常憎惡。

歐陽修決心狠狠整治整治這個不正之風,下一屆碰巧由他主持考試,於是他把堅持這種文風的考生統統打入另冊,一個不取。

歐陽修的做法,令當時的文風為之一變,可謂功勞不小。

在判卷時,歐陽修看到一個舉人在文章中寫了這樣的屁話:

「天地軋,萬物茁,聖人發」,意思是「天地初分萬物生長於是偉人問世了」。

歐陽修便斷定這人一定是劉幾,便在其文章後邊寫上「秀才刺,試官刷」——你的文章不合事理,本考官把你刷下了!

寫完這六個字,歐陽修又用大紅筆從頭到尾把文章塗掉,又來了「大紕繆」三個大字,然後張榜公布,作為反面教材,讓其他人不要跟著學。

他沒弄錯,後來發現這人真的是劉幾。

幾年後,擔任廷試考官的歐陽修發現劉幾也來了,他發誓一定要「斬草除根」,徹底剷除這樣的文壇禍害。

便在判卷時特別留意,果然發現一張試卷中有人發這樣的議論:「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皇上將精明強幹的人都收入禮帽之下了)。

不要說,這傢伙一定是劉幾!好你個劉幾,諒你插翅也難飛了!他果斷地把這傢伙刷掉,不予錄取。

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根本不是劉幾,而是來自吳地的一個名叫蕭稷的考生,不過刷掉也不冤枉。

更有意思的是,歐陽修發現一篇名叫《堯舜性仁賦》的文章中,考生寫出了讓他大為讚賞的文句:「故得靜而延年,獨高五帝之壽;動而有勇,形為四罪之誅。」於是不假思索地錄為第一。

公布姓名時,歐陽修才知道這個考生叫劉輝,但是有人告訴他劉輝就是劉幾,改名了。

歐陽修欣慰之餘也吃驚不小,他沒想到劉幾的變化這麼大。

看來只要下決心改變,世上沒有變不成好事的壞事,自然也沒有變不成好人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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