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怕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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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怕的兩個字
米粒
昨晚看《小別離》的預告,文潔和方圓躺在床上爭執,文潔說:「我就討厭你說高齡,我受不了。」方圓不識相地壞笑說:「你們女人不光受不了高齡,還受不了肚腩、眼袋、雀斑、法令紋。」
我忽然想起前幾天QQ上加了一位讀者,他看了我的文章很有感觸,想和我多交流兩句。
是個剛上大學的小夥子,好像談了個很不錯的女朋友,就是性格有些敏感,常擔心自己不夠浪漫。我們聊得很愉快,結束的時候他說想冒昧地問我個問題。
我說問吧。
他躊躇了一陣,敲下了「米粒,你幾歲?」
我在電腦這頭笑了,順便整理了一下頭髮。
他見我沒有馬上回答,慌不迭地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你的昵稱是米粒媽媽,感覺是有些歲數的人,可是聊起天來輕鬆幽默,就像同齡人一樣。」
我狡黠地回答:「每個人都有兩個年齡,皮囊和靈魂,你問的是哪一個?」
他心領神會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下線前反覆說,有機會一定再來聊天。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因為工作越來越多,這幾年我老得挺快。有過幾次賊心不死地負隅頑抗,染了個暗紅的頭髮,買了幾件不穩重的衣裳,還心血來潮去照了幾張笑容僵硬的藝術照,修片的備註長得像首現代詩,皮膚、腰身、麒麟臂、法令紋,林林總總,可能會讓工作人員頭疼好一陣子。
年輕時曾經因為個子矮小,老被周圍人當作學生,上班了好久,門衛還是會把我攔下質問我為什麼不穿校服。帶著小米粒出門,總讓人吃驚我已經做了媽媽。顯小這件事會上癮的,慢慢麻痹你的自知和判斷,等到你幡然醒悟的那一刻,會覺得蒼老來得特別洶湧突然。
其實發傳單的小弟早就不問你學不學英語了,他問的是想不想給孩子報英語;鄰家的小女孩前年就開始認真地喊你阿姨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你已經能隻身扛大米、空手端澡盆。沒有太多人是命運的寵兒,煎炒烹炸、烈日酷暑,別人經歷的,你一樣也不會落下。
尤其是這幾年,即使我健身瑜伽,也覺得自己老得有些快。孩子上了小學,上學放學要接,一日三餐要做,語數外音體美要學。心裡還有幾小撮至死不肯熄滅的星辰大海。在柴米油鹽中穿插詩和遠方,即使心甘情願,也難免身累心疲。想想,我遠不及幾個好朋友活得瀟洒。家境殷實的無憂無慮,文藝青年們恣情洒脫。倒是苦了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山水不靠,獨自上路。有咽不下的悲苦,也有道不盡的喜樂,連接受自己變老都得急令緩行,一唱三詠。
看了很多女人要美的文章,統統都同意。口紅是春藥、身材也是春藥、長發也是春藥,我們要不斷修鍊,晉級通關,美得鮮活張揚,不是要取悅男人,而是要取悅自己。每一寸肌膚都是戰場,每一種瑕疵都要圍剿,必須靠一己之力把白雲蒼狗逆襲。
當你看著身邊女孩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櫥窗里艷麗飄逸的小裙子即使能塞下也隱隱覺得彆扭,越來越在意鞋子是不是舒服而不是漂亮,你就會發現,「老」是個不可攻克的命題,防老就像在槍林彈雨中鏖戰,漫天的狼煙滾滾,那件金絲軟蝟甲真的撐不了幾個時辰。
除了身體怕老,我們的心也怕老。前兩天,好朋友打電話來,說自己被老爸罵了一通,因為下午她心血來潮去燙了頭,結果不知為什麼燙髮劑的味道太大,把孩子熏得直咳嗽,她只好趴在書房的地上睡覺。她懊惱地說這麼多年,自己連指甲都沒有染過,因為每天得給家人洗菜做飯,生怕污染了食材。她嘆著氣問我:「你說等我把孩子們都帶大了,還會有心情想染個指甲,做個頭髮嗎?」
是啊,等我們真的老了,是不是就不再為攏不齊的劉海發愁了,也不計較時不時滋出的暗瘡,更不會隔三差五為了減肥而斷食斷糧,我們終會從男人們熱辣的目光中退場,終會安然地躺在一條寬曠無邊的河流上,從流飄蕩,任意東西,不再想掙扎著看一眼兩岸旖旎的風光,也不擔心自己的倒影是不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
那些在擁擠的地鐵里一邊推搡,一邊補妝的女孩們,那些時時挺直腰板把高跟鞋穿得如履平地的白領們,還有隻敢在生日當天關閉卡路里測算器,安心大快朵頤的女人們,願我們在自己的主場打得披荊斬棘,氣勢如虹,把最好的自己儘可能久的留住。但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無心戀戰了,也請安心優雅的鞠躬退場,聚光燈沒有了,但生活還在。
就像倪一寧微博上說的:「沒有人能新鮮潑辣一輩子,沒有人能有恃無恐一輩子。所以我完全可以接受,自己哪一天變成督促女兒做課外題,被埋怨絲瓜湯鹹淡的女人。拔掉頭穗和羽毛,老就老了。」
想想,確實也沒什麼值得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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