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爹娘進城享福，接爹娘進城享福， 為何竟成一個夢想

接爹娘進城享福，接爹娘進城享福， 為何竟成一個夢想 徐俊霞/記錄整理

我愛人在一家購物中心上班，我在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工作，說實話，我們的工資都不算高，加上婚後供了一套小房子，雖然首付還是父母幫我們付的，但我們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直到愛人懷孕了，我才想到要接在農村的父母過來一起住。坦白講，我也是想讓父母幫忙帶孩子。

父親與母親對我們從無怨言。母親雖然在村裡是出了名的「鐵算盤」，會精打細算地過日子，可到了我這裡，也是心甘情願地貼錢給我們開銷。因為爹娘只有我一個兒子，我四個姐姐都早已出嫁。可我就是沒能好好地贍養雙親。這件事，想起來我就覺得慚愧。

壹

因為請不起月嫂，在愛人臨產前一個月，我回老家把母親接到了我已生活了快十年的城裡。母親剛來的時候興高采烈，摸摸我們家的牆壁，卧室、廚房、衛生間都參觀了一番。可她顯然過不慣我家的日子。

我們家的電飯鍋只夠煮兩個人的飯，母親來了，我便囑咐她，做飯的時候多添碗水就行。因為我覺得自己跟愛人飯量都很小，一頓飯一碗粥、一個饅頭就夠了，母親來城裡也不用做什麼體力活，最多加兩個饅頭，粥煮稀一點就可以了。可母親每次喝一碗粥，明顯意猶未盡。只是她不好明說，在家裡局促地像個客人。最後還是我看出來，主動把鍋里剩下的粥都倒在她碗里。

愛人愛乾淨，每炒一個菜都要先把炒鍋刷一遍。可母親沒這個習慣，幾個菜炒下來，總記不住刷鍋。為此愛人說了母親幾次，母親真記在了心上，以後炒菜時都嚴格按程序來。有一次我愛人的姐姐來家裡做客，見了都說母親「過於講究」。母親只是小聲地說：「這是小玲的意思。」

我承認我們家的日子並不寬裕，但愛人喜歡吃水果，我還是經常往家買各種新鮮的水果。每次買回水果，見母親在客廳，我就給她一個，剩下的都拿到卧室里去給愛人。母親很少進我們的卧室，她怕自己討人嫌。

我總覺得城裡人生活再困難，也比鄉下的日子好過。在鄉下除了逢年過節、家裡來客人，餐桌上通常都是玉米粥、饅頭加鹹菜。就算家裡有種大棚蔬菜的鄉親，也都捨不得多吃自己種的新鮮蔬菜，更別說我家那種普通百姓。母親以往在集市上買幾個蘋果，總能在櫥子里放上半年。所以母親愛不愛吃粥或者水果，我也一直沒放在心上。

但我記得，客廳里放著一台健康秤，母親剛來的時候稱過一次，臉上笑眯眯的。待了一個月，母親又稱了一次，她就低著頭喃喃自語：「怎麼瘦了？」

愛人終於在醫院生下一個七斤重的女兒，連續一周的時間，母親從家裡到醫院來回跑，給我愛人送飯。到女兒剛滿月，母親便執意要回老家。我勸她多待一些日子，她只說：「等小玲休完產假，我再過來幫你們帶孩子。」

當時從我們城裡回到我老家來迴路上得兩天時間，愛人說孩子太小，她一個人可照顧不了，所以我沒法親自送母親回去。母親說：「孩子重要，你把我送到車站吧，我自己能回家。」我只好把母親送上長途客車，給家裡打了電話，姐夫答應到省城車站接母親，我才放心地回了家。

可沒想到方向感不強的母親到了省城車站後，還是迷路了。姐夫在車站沒接到母親，把電話打到我這裡。我心急如焚，老家的父親和幾個姐姐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無法想像年近花甲的母親在如水的車流間是如何笨拙、遲疑地穿越馬路，用城裡人聽不懂的方言一遍遍問路，才一步步摸索到下一個車站，艱難地坐上回家的客車的。總之，她折騰到半夜，總算才回到了家。

事後大姐來電話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說母親怎麼才住兩個月就瘦了十斤，問我在城裡是怎麼對待母親的。我這才想起後悔，自己這兩個月的確沒有照顧好她老人家，也沒管她的感受，她可是第一次進城！而且在老家哪怕每天粗茶淡飯，也總是要吃飽喝足的，可我竟連稀飯饅頭都沒讓母親吃飽。我這做兒子的對待父母，總是不如父母對待兒女的那般細心！

父母結伴進城

貳

愛人三個月的產假很快就休滿了。愛人上班後，孩子沒人照顧，因為就憑我和愛人那點工資，在城裡是請不起保姆的，所以我和愛人商量是想接母親來照顧孩子。可是母親不想來。

我只好做父親的工作，動員父親和母親一起來。我好說歹勸，終於又一次把母親哄進城來。

我們家住七樓，樓層高，格局小，母親和父親都已經年近六旬，上下樓很不方便。他們平時盡量不下樓，出去買菜都是父親一個人去，母親在家照顧孩子。

我和愛人都是朝九晚五的打工族，平日里就只有晚飯在家裡吃。我不知道早餐和午餐母親和父親是怎樣對付的，但父母親沒來的時候，我們家的晚餐還是一天里最豐盛的，自從父母親來到身邊，愛人卻很少在家吃飯。她常常從單位食堂帶回一些剩米飯，一家人的晚餐就是青菜炒米飯，簡單又省事。

起初父母吃得津津有味，但隨著天氣漸熱，愛人帶回的米飯有時會有一種發餿的味道。而四人飯桌上還經常少了我愛人，母親總是狐疑地問：「小玲，你怎麼不吃飯？」愛人聲稱：「我正減肥呢，你們吃，不用管我。」晚上我卻發現她躲在卧室里一刻不停地吃零食。

第二天愛人再往家帶有味的剩飯的時候，父親一口也沒吃，母親也跟著放下了筷子。父親悄悄地問我：「是不是家裡沒錢了？我和你娘來之前賣了幾百斤小麥，身上帶了些錢。」父親說著從兜里掏出五張百元的鈔票塞進我手裡，我的臉紅得直想鑽到地洞里去：「爹，我怎麼能拿你的錢？我有錢。」父親那點錢對城市裡的工薪族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卻不亞於給我一巴掌。

那天晚上，我當著愛人的面把米飯倒進了垃圾桶。那一夜我們夫妻倆誰都沒有說話，背對著背躺在床上各自想著心事。我想，堂堂七尺男兒，我卻養不起自己的爹娘，讓爹娘在兒子家裡吃剩飯，這算什麼事？

父母在城裡生活的那段日子，我感到生活的壓力不減反增，我忙得腳不沾地，甚至忽略了兩位老人的生活習慣。在老家，爹娘喜歡喝茶，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沏一壺茶，慢慢地飲，細細地品。可如今在城裡，我和愛人都沒有喝茶的習慣，也從來沒有想起給爹娘買一斤茶葉。父親不抽煙不喝酒，唯獨喜歡飯後散步。下班後我和愛人經常有應酬飯局，便把孩子推給老人，父親便連下樓散步的愛好都被剝奪了。

爹娘在城裡住了半年，女兒斷奶的時候，他們提出要帶孩子回老家，等女兒上託兒所了再把她送回來。愛人起初不同意，捨不得女兒那麼小就離開母親。父親就和我們擺道理：「你們兩個在城裡不容易，又要供房款，又要養一家老小，我和你娘老在這兒住著也彆扭，還是帶孩子回去住方便些！」

而爹娘走後，愛人收拾房間的時候在褥子底下發現了爹娘留給我們的2000元錢。

父母帶孫女

叄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直到自己生養了女兒，我才知道父母對我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與關愛，是不求回報的給予和呵護。父母幫我們帶女兒帶了兩年，沒要過我們一分錢。我們在城市裡生活用錢的地方多，加上本身也不寬裕，所以在父母面前也是一直裝傻充愣。如果不是這幾年愛人生孩子，孩子年齡小，需要老人照顧，父母可能一輩子都來不了城裡。他們住在兒子家裡，不但沒享福，還總是在家用上貼補我們。一想起這些我心裡就慚愧！想想從讀大學到參加工作整整十二年了，一直都是我跟家裡拿錢，我幾乎沒有給過父母一分錢。這麼多年以來，父母從來沒有提過當年供養我讀大學的艱難，也從來沒有向我索取過任何回報。母親還總是說：「窮家富路，你們在外用錢的地方多，我和你爸在老家有吃的有住的，虧不著！」

其實爹娘最「虧不著」的是我的女兒。女兒在爺爺奶奶身邊像個「小皇帝」，說一不二。母親年紀大了，經常被這個小傢伙捉弄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而每次我和愛人回老家看望女兒，遍地玩具都讓我們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

女兒三周歲的時候，我們給她在社區附近的幼兒園報了名，給家裡打電話讓父親把孩子送來城裡。父親主張讓孩子在老家上幼兒園，由他們負責接送。但愛人說：「城裡的教學質量比鄉下好，我們就這一個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我工作間隙可以騰出時間接送孩子。」其實我也願意讓女兒在自己身邊。爹娘上了年紀，腿腳不靈便，這幾年身體也不太好，孩子已經拖累了他們好幾年，他們那把老骨頭已經禁不起我們折騰了。

於是去年九月，父親又帶著我女兒進了城。女兒不讓爺爺走，抱住爺爺的大腿大哭小叫，我們只好留父親在城裡再住些日子。那段日子，父親每天負責接送女兒上學放學，女兒甚至不肯跟我們睡。愛人三番五次地抱怨女兒和她「不親」，我氣不打一處來，如果經濟條件好一點，何苦讓一家人受這份罪！？好在一個月後，女兒漸漸適應了幼兒園的生活，對爺爺似乎也不那麼依戀了。父親便和我們商量：「我該回去了，家裡快收玉米了，你娘一個人忙不過來。」

第二天父親把女兒送到幼兒園後就自己回了老家，我和愛人忙著上班，也沒去送他。

母親全身癱瘓

肆

臘月時，我和愛人商量著準備帶著女兒回老家過年，讓父母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可離春節還有十多天的時候，我突然接到大姐的電話：母親病重，速歸。原來母親突發腦血栓，導致全身癱瘓。

我緊張地坐在母親床前，攥著她枯瘦的雙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母親用眼神看看父親，又看看我。父親便抖抖索索地從被子底下拿出一個舊信封：「這是我和你娘這幾年攢的5000元錢，你娘說給你和小玲還貸款用。」我推辭不要：「爸，這錢留著給你和俺娘養老。」父親搖搖頭：「這是我們唯一能夠幫你的，我和你娘有你幾個姐姐照顧呢，你在外面就放心吧！」我的眼淚如傾盆大雨般嘩嘩地下來，愛人也別過臉去，小聲啜泣。

我知道這些年，家裡除了三畝莊稼地的收成，爹娘並沒有其他經濟來源。他們年紀大了，種不了蔬菜大棚，也養不了牲口了。我自小在農村長大，家裡一年有多少收入掐指一算就清楚。這5000元錢，父母不知要勒緊褲腰帶攢多久。當初他們砸鍋賣鐵供我讀完四年大學，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享上兒子的福。可是真正等到我成家立業了，還是父母幫我的時候多。我是個沒有太多想法的人，畢業後換了兩家單位，薪水都不高，供房子、養孩子已很吃力，爹娘何嘗不明白我的苦楚，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向我張過口，從來不向我抱怨、訴苦。

記得我剛參加工作那年，父親的右腿靜脈曲張動手術。那時候我的收入剛剛夠維持日常開支，除了給父親打幾個電話，我沒能孝敬他老人家一分錢。我結婚的第二年，母親突髮乳腺癌，在醫院躺了一個月，那時候我正忙著換工作，因為不好請假，也沒能趕回她身邊照顧一天。都說養兒防老，父母親需要我的時候，我總是忙，總是抽不出時間，既出不了錢也出不了力。我最多只能在千里之外為父母禱告，祈求上蒼讓我的父母平安健康！可是如今還天不遂人願，母親癱了！

我有時覺得想不明白，我讀那麼多書又怎樣？我在城裡工作又怎樣？為何我就無法好好地孝敬爹娘？ 讀者私房話看了《接父母進城享福，為何竟成一個夢想》，我們這樣說——

「我」對父母是缺孝心，還是缺錢？其實是缺孝心！母親要來，先備個大一號的鍋，這本來就不是事。「我」卻用兩人鍋煮粥三人吃；平常小倆口的晚餐是豐盛的，父母來了，卻用食堂帶回來的剩飯炒青菜過日子，更怪的是，媳婦還躲在房裡吃零食！儘管「我」總有一大堆理由解釋，卻無一不透出「我」對父母的冷漠與失責。「我」看上的只是父母的「保姆價值」，連起碼的「照顧」都做不好，更別奢言「孝敬」了。 （蔡光友）

自己和愛人經常應酬飯局，卻讓60多歲的老父母吃從單位食堂帶回來的剩飯，這不只是摳門，簡直是大逆不道！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有錢在城裡買房，卻沒錢給父母一頓飽飯？面對全身癱瘓的母親，如果你真有孝心，就應該為父母做點什麼，而不應該僅僅是難過、懺悔和禱告，馬上行動或許還來得及。（鍾瑞華）

故事令人唏噓！看得出來，「我」的爹娘並不適應城市生活，而「我」也只是讓他們幫忙照顧妻子和孩子，吃都吃不好，又何從談起享福？關鍵在於自己自私。倘若要讓「夢想」實現，很簡單，陪父母回鄉下，別再留戀城裡的一切。父母的身體已經不好，時間也不多，還不懂得珍惜的話，便會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了！（馮凱）

深刻理解作為兒子的「我」不能把爹娘接到城裡一起生活，心情是如何無奈與悲哀。其實，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愛人」的態度。沒有血緣關係的公婆一到城裡家中，不可避免地使本來並不寬敞的空間變得更加逼仄，生活習慣會受到干擾，小兩口融洽自由的氛圍會被打破，可能最後才會出現愛人帶「剩飯」回家待公婆這種出格行為。但誰沒有爹娘？作為愛人，是否想到丈夫因不能盡孝而承受的巨大的心理壓力？能否想到不孝敬公婆，孩子會怎麼看？（陳群歆）

常言道：吃不窮，穿不窮；計劃不到，一輩子窮。「我」就是個不會計劃生活的年輕人，明知自己收入不高，而且父母已為「我」上大學傾其所有，那就應該在參加工作後首先孝敬父母，而不該繼續啃老。不是人人結婚都得買房，量力而行才是明智之舉。不對父母行孝，還一味地怨天尤人，就是偽君子。一個對父母都不好的人對誰都不可能好。（申志榮）

文中的「我」想好好地孝敬爹娘，但最後落下不孝之名，究其原因是沒有處理好婆媳的關係。婆媳是天敵，這是一句老話，但作為一個男人，如果處理得好，她們也會由天敵變為朋友。我的做法是，對妻子要「哄」，就是對妻子要甜言蜜語地讓她對父母好；對父母要「順」，要像客人一樣地恭敬。這種方法效果很好，母親晚年有病來我們家，和妻子關係搞得就很好。（鄭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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