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 超能老爸

06-26

我老爹是木匠出身，我至今還記得小時候住在太原市西羊市58號大雜院里，老爸把褲腿一挽，袖子一擼，然後耳朵上別一支紅藍鉛筆，肩膀上搭一白毛巾，地上放一個搪瓷茶缸。用兩個板凳，架上一塊舊木板或者是木條，用各種型號的鋸子，刨子，鑿子，斧子，墨線盒，捲尺，水平等工具，腰一塌，腳一踩，或前後推刨子，或上下拉鋸子，不一會曲里拐彎的木板，就被父親弄得平平整整，然後父親還要眯起左眼用右眼和木板成直線的檢查一下自己的水平，就這樣做做看看，不一會兒，地上就堆起了一座鋸末堆積的小山，而我就特別喜歡聞那個鋸末的芳香味。然後再按照爸爸畫的設計圖，也就兩三天吧，一個小型的傢具就會多在我們家的房屋裡或者是鄰居的房屋裡。那時候不以為然，覺得老爸就是做這個的，可是現在想想真不是這樣。

奶奶在的時候告訴我，我父親是十分心靈手巧的，爺爺還夸父親叫做燈籠紅。奶奶說父親除了木工還會裁縫，盤炕，打頂棚，揉饃饃……父親年輕時候學過縫紉班，家裡有十多對枕頭都是父親做的，上面還用機器踩出了很多植物，因為年代比較長遠，都已經破損了，奶奶到最後捨不得留著一對枕頭，是父親用縫紉機踩出來的黃鶴樓，這也是我唯一見過的實物。父親和母親結婚的立櫃，平櫃，床，都是爸爸在單位做好的，上面還有其它叔叔或是烙鐵燙的歲寒四君子，花鳥魚蟲，或者是水墨丹青的飛鳥走獸，都是栩栩如生。還有家裡的桌椅，板凳，沙發是父親自己在我們家的大雜院里打的。尤其是爸媽結婚那張床的床板，是父親用廠里的邊角廢料拼起來的。還有家裡六七戶親戚的木質的小傢具，很多都是爸爸手工做的。

記得當時家裡也有一些所謂的家用電器，比如說電視，錄音機，半導體，手電筒，各種的燈等，父親也會簡單的修理，當然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先拍兩下，如果能拍好，萬事ok，如果不好，老爸會先拆開看看，用個電筆四處的打探，買幾本電器修理書，先自己鼓搗一翻，會換一些簡單的零件，說來也奇了，大多也都好了。實在不行才會送去旁邊的維修店。當然還有各種的私搭亂建，蓋家小房呀，扯個電線呀！父親全部自己搞定了。還有一個就是修自行車，什麼換鏈條，換珠子，修理車胎等等，父親全部都是手到擒來，分分鐘搞定。

再後來有一年，我清楚的記得，因為家裡做什麼東西，剩下了一塊粉色的綢子布，心想著幹什麼也不夠，怎麼辦？父親看了看我，給姑娘做一身裙子吧！我也覺得父親是開玩笑，可是沒想到一天之後那塊布居然就變成了一個坎袖和一條小a字裙。因為太過節省布料父親做的裙子太小了，沒穿幾次就不能穿了。只是通過這一次實戰，我知道了奶奶並沒有騙我，我父親確確實實會用縫紉機。

直到現在都感覺只要有父親在，好像什麼東西都可以完成。特別是前幾年家裡又搬家了，連裝修家父親都會。先是把牆上都扒了槽，所有的電線都換成了很粗的銅線，自己活了點泥就糊上了。然後又是買滾子，又是買噴子的，把家裡的牆弄得雪白。地板是我和父親趴在地上，兩個人鋪出來的。頂子，父親又是打眼又是掛鐵絲，打橫樑的，掉了石膏天花板。門是買的現成的，但是門和框是父親安的，一個人在那裡打膠找平衡，折騰了好幾天。因為我也長大了當年的小床也睡不下，父親就索性買了些木料回來，花了兩天時間，硬硬的給我做了張床出來，為了美觀居然還在床屏上面用一個個方塊裹了海綿，外面崩了一塊一塊了一個非常漂亮裝飾布的軟裝床屏。家裡的改水改電，從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來。

這不前段時間父親突然發現家裡的櫥櫃，因為受潮裡面開始掉一些木渣渣，突發奇想又拉回來了木料，自己在地下室裡面搞發明創造。沒個兩三天，兩個櫥櫃的雛形就做好了，可是因為父親的身體原因，這兩個三邊工程的櫥櫃扔在地下室也靜靜地呆了三個月。但是手工是依然緊緻的。

轉眼父親也是花甲之年了，可是在我的眼裡，父親仍就是超人，只是歲月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