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理想國》講解8

維護國家的政治秩序需要注意的問題

果不其然,阿德曼托斯馬上提出了疑問:如果護衛者沒有任何的私有財產,因而不能過上舒適、甚至奢華的物質生活,這難道不是說他們只有城邦服務的份,自己卻沒有任何的幸福可言嗎?

蘇格拉底的回答是:「我們建立這個國家的目標並不是為了某一個階級的單獨突出的幸福,而是為了全體公民的最大幸福;」(420B)可是,這個最大的幸福是什麼呢?顯然是正義的城邦。這就是說,蘇格拉底將幸福與德性混淆在一起了。所以就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個生活在正義國家中的護衛者,儘管沒有什麼享受、因而也就談不上什麼幸福,卻被認為是生活在幸福之中!蘇格拉底追求的只是一個有序的城邦,因而個人、個別階層的幸福都被放入這樣一個大的視野中來審視。

蘇格拉底意識到,城邦內的貧富分化是造成城邦不正義或內亂的重要因素。因此,他建議一個最好的城邦應該是一個真正意義上團結的城邦,是一個有機的整體。要維護這樣一個城邦使其不至於日漸敗壞,蘇格拉底認為,重要的是做到不讓體育和音樂有所翻新。這道防線仍然是從孩提時代築起,方式是用合乎法律精神的遊戲陶冶孩子,使他們從小就不自覺地養成守法的精神。或者說,使守法成為他們的第二天性。因此,當法律秩序受到破壞時,從小養成守法精神的這些人,就會自覺地恢復舊的秩序。亞里士多德的有關德性的理論大約來源於此。即亞里士多德強調美德不是知識,而是習慣。不過,在亞里士多德這裡,由於缺少柏拉圖哲學的前提,即神為美德提供了尺度和標準,因而沒有意識到並不是隨便什麼樣的城邦都能夠使人們通過習慣獲得美德。這樣一來,亞里士多德就不能解釋,在一個腐敗的城邦如何能夠使公民成為一個有德之人。如果不能,其實不是說,這樣的城邦就只有滅亡一條路嗎?其實,依靠習慣養成美德這一點是柏拉圖並不看重的觀點、甚至是他鄙視的觀點,因為他讚賞的是通過知識、通過學習哲學來獲得美德。事實上,對於柏拉圖來說,靠這些感性的教育、靠習慣的養成培養人的德性,不過是些權宜之計,是對於那些不能夠通過哲學認識真理的人們的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措施。這些靠習慣養成的美德,最大的問題就是,它們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牢靠。所以,柏拉圖認為,把這些靠習慣養成的東西,比如孝道、儀態舉止等,用法律規定下來,是愚蠢的。(425B)因為它們所導致的結果並不確定。柏拉圖的這些觀點是有感而發的,他是針對雅典城邦的實際狀況以及蘇格拉底的經歷來說的。蘇格拉底通過他那些範圍廣泛的對話,已經辨析出日常所理解的美德隱含著極大的不確定性甚至矛盾性。因此,並不是適合於做出確定的道德判斷。這也從另一個層面說明,道德,作為一種應然,必須是從上至下制定標準,而不能採用經驗的方式,提煉行為準則。因此,道德總是與理想、與超驗的理想相關。

對於柏拉圖來說,立法只關心那些必然的東西、那些合乎理念的正義的秩序,至於那些偶然的東西,則留給人們根據實際情況來確定。這一點,也是對於當時雅典城邦的現狀的諷刺。諷刺那些立法者忙於那些瑣碎事情的立法,而忘掉了那些真正重要的東西。因此,重要的是一勞永逸地根據理念制定好根本性的法律,而不是隨意修改和制定那些無關緊要的法律。「真正的立法家不應當把力氣花在法律和憲法方面做這一類的事情,不論是在政治秩序不好的國家還是在政治秩序良好的國家;因為在政治秩序不良的國家裡法律和憲法是無濟於事的,而在秩序良好的國家裡法律和憲法有的不難設計出來,有的則可以從前人的法律條例中很方面地引申出來。」(427A)可見,真正至關重要的是政治秩序本身。

談完這些,柏拉圖還不忘補充關於祭神以及死者的殯葬、追思等儀式,他把這些留給了傳統的宗教。就此而言,柏拉圖已經嚴格限制了傳統宗教活動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因為,根據傳統,重大的難以決定的事情要靠神諭才能得到最後的決定。這一點,在柏拉圖所設計的理想國中完全消失不見了。而留下的這些,不過是對於習慣於感性認識的人們的些許安慰。由於這些人不能認識哲學所揭示的真正的神靈,那麼,傳統的這些神靈作為一種摹本,也是可以發揮一些作用的。

到此為止,整個的合乎正義的國家的結構和秩序似乎已經被完全揭示出來了。柏拉圖開始總結前面所說的這些東西,以闡明什麼是正義這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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