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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周瑩什麼的都弱爆了,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

1904年6月,天津《大公報》編輯部,館役高擎著一張紅色的名片,進來高呼:「來了一位留頭的爺們。」

話音剛落,只見那人已經飄然而至,一身男裝,但挽女子髮髻,「長身玉立,雙眸炯然,風度已異庸流」。

再看那名片上,寫著三個字:

秋閨瑾。

是的,來者是全國赫赫有名的秋瑾女俠。她指明要見的,卻是一位二十歲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叫呂碧城。

* * *

秋瑾要見呂碧城,不是沒有緣由的——起因是一個名字。因為就在這一年,朋友們會忽然問她:「你在《大公報》寫詩文嗎?」秋瑾覺得奇怪,一看,原來是一闕《滿江紅》:

>>晦暗神州,忻曙光一線遙射,問何人女權高唱?若安達克,雪浪千尋悲業海,風潮甘記看東亞。聽青閨揮涕發狂言,君休訝!

這一闕詞,若不細看,風格確實和秋瑾相近,署名「碧城」,更是秋瑾當年的字型大小。秋「碧城」漸漸對《大公報》的「碧城」心生歡喜,這樣好的才華,說不定也是一位傑出女子?這樣傑出的女子,究竟在過一種怎樣的生活?

於是,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兩個傳奇女子,用這種傳奇的方式,相識了。

這一夜,秋瑾便睡在呂碧城的榻上,近乎天明,呂碧城才睡去。她們聊了什麼?

也許,在那一夜,她們互相交換了自己的故事。秋瑾的故事,呂碧城已經略有耳聞;而呂碧城的故事,更讓秋瑾吃驚,這個20歲年輕女子所經歷的,比自己的不幸婚姻還要唏噓。

* * *

1883年,翰林呂鳳岐的嚴氏夫人又為他添了一位千金,這是家裡的第三個女孩。呂碧城5歲讀詩,7歲能畫巨幅山水,12歲便能做文,父親某日以「春風吹楊柳」 出題,她立刻應答「秋雨打梧桐」 ,一下子讓呂翰林也刮目相看。

一場大雨,改變了呂碧城的一生。

1895年,呂鳳岐在雨後登山,不慎滑倒猝死。他與前任夫人所生的兩個兒子已經夭亡,家裡只剩下五個女人。嚴夫人是繼室,膝下無兒,於是,覬覦的族人居然暗中唆使匪徒,劫持其母,以圖家產。

姐妹們對此巨變,手足無措,只有年僅13歲的呂碧城,想到此時,唯有向父親生前故交求援,母親才有生還之可能。她先是四處寫信,後來又向之前時常與父親詩歌唱和、時為江蘇布政使的樊樊山求援,樊樊山立刻派人解救,嚴夫人才得以脫險。樊樊山後來回憶起這件事,十分激賞呂碧城的「勇者無畏」。

無畏是一種多麼高尚的品格,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比如碧城的未來公婆。

呂鳳岐生前把呂碧城許配給同城鄉紳汪家,救母舉動之後,汪家覺得呂碧城膽子太大,又有主見,嫁過來恐怕「小廟裡供不起大菩薩」,於是提出退婚。

這件事,對於呂碧城的打擊是巨大的。秋瑾和丈夫王子芳感情再失和,也曾經有過甜蜜的時候。而退婚,對於一個女子的名節是毀滅性的恥辱。

嚴夫人帶著女兒們投奔了兄弟嚴朗軒,在塘沽,呂碧城生活了七載,1903年,嚴朗軒有位秘書方君之的夫人要去天津,呂碧城想要隨行求學,這讓嚴家舅舅大為惱火,當眾斥責呂碧城。

可他忘了,這個女孩在12歲的時候,就已經依靠智慧和勇氣救出了母親,也是在12歲,就已經承受了被退婚的恥辱,她有自己的主張,也有自己的見解,一旦她決定了,沒有什麼可以攔住她。

呂碧城一個人逃跑了,什麼也沒帶,幸虧,逃票上了火車之後,她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天津「佛照樓」旅館的老闆娘,老闆娘對這個姑娘的遭遇深表同情,不但幫她買了車票,還把她帶到天津自己的家裡。

到達天津後,呂碧城便給住在《大公報》報館的方太太寫信,這封信無意之中被《大公報》的總經理英斂之看到,一個「慧眼識英才」的故事再次上演,呂碧城成為《大公報》第一位女編輯。

聽了呂碧城的故事,秋瑾有怎樣的感慨?我們已經無從得知,在那一晚,秋瑾盛情邀請呂碧城和自己一起去日本留學,為推翻滿清,做一番事業,但呂碧城拒絕了:

>>「彼密勸同渡扶桑,為革命運動。予持世界主義,同情於政體改革,而無滿漢之見。交談結果,彼獨進行,予任文字之役。」——呂碧城

次日清晨,呂碧城睜開朦朧睡眼,卻大吃一驚,先看見的,是「著官式皂靴之雙足」,她心想,什麼時候有男人跑到我的閨房裡來了!再定睛一看,秋瑾在梳妝台「敷粉於鼻」,這是呂碧城見秋瑾的最後一面,從此,她們走上了不同的路。

秋瑾要走的的是革命救國的道路,她決意做一個激進婦女,呂碧城於此並不完全同意,她更不同意的,是秋瑾對自我女性身份的捨棄。

難道女人就不能有獨立人格嗎?難道非要像秋瑾一樣,著男子衣衫,捨棄女兒身份,才能擁有和男子同樣的話語權嗎?

她想要試一試。

她們分開了,這次會面之後,秋瑾決定把「碧城」讓給呂碧城,從此再不用「碧城」這個號了,她遵守了這個諾言。

* * *

1907年,農曆六月初六凌晨4點,呂碧城從噩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眠。

這個時刻,秋瑾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紹興古軒亭口,秋瑾著玄色湖縐長袍,面色微紅,雙目奕奕有光,神色自若,走向刑場。她最後的要求,是行刑時不要剝去衣服,不要梟首,她留下的最後的話,是「秋風秋雨愁煞人」。

秋瑾的道路失敗了,她的去世讓呂碧城痛徹心扉,她以英文書寫《革命女俠秋瑾傳》,發表在紐約、芝加哥等地的報紙上。有一種說法是,呂碧城甚至偷偷派僕人到紹興為秋瑾收殮遺體,暫厝於卧龍山下;後來又委託吳芝瑛、徐自華等人移至西湖邊上安葬。這種說法沒有得到更多史料的支持,不過,辛亥革命之後,呂碧城曾經專門到秋瑾墓前拜祭,並且留下了一首《西泠過秋女俠祠次寒山韻》:

>>松篁交籟和鳴泉,合向仙源泛舸眠。負郭有山皆見寺,繞堤無水不生蓮。

殘鍾斷鼓會何世,翠羽明璫又一天。塵劫未鎖漸後死,俊游愁過墓門前。

在秋瑾墓前,呂碧城在想些什麼?秋瑾的道路失敗了,她的那一份無畏和那一份期盼,呂碧城決心一一接收,她要用自己的方式,為中華女性,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兩個奇女子的友情,是舊時中國的一頁血染的風采。

▲匡時 呂碧城 致盧弼信札一通二紙尺寸:24×12.5cm

在這之後的呂碧城,簡直可以用開掛了來形容。

她在《大公報》等報紙上積極宣揚女權,作婦女解放思想的先行者。她認為在這競爭的世界,中國要想成為一個強國就必須四萬萬人合力,因此不能忽視二萬萬女子的力量。解放婦女,男女平權是國之強盛的唯一辦法。

她積極籌辦北洋女子公學,任監督時,年方23歲,為我國女性任此高級職務的第一人。在這所學校里,有一位呂碧城的崇拜者,名叫鄧穎超。

她曾經積极參与國家政事。1912年,袁世凱在北京出任民國臨時大總統,呂碧城被聘為總統府秘書,她雄心勃勃,欲一展抱負,但很快,她意識到,袁世凱的最終目的是稱帝。在很多人還看不清局勢的時候,呂碧城毅然辭官離京,移居上海。

在上海,她與外商合辦貿易,僅兩三年間,盈利豐厚,竟一躍而為滬上巨富。據說,她曾在靜安寺路自建別墅,內部陳設俱為歐式,並雇有兩名印度籍僕役,出入均由汽車代步。

呂碧城穿著大膽,鄭逸梅《人物品藻錄》中,這樣形容:

>>且染西習,嘗御晚禮服,袒其背部……擅舞蹈,於蠻樂錚釒以中,翩翩作交際之舞 開海上摩登風氣之先。

她的這種習氣惹怒了之前的「伯樂」英斂之,在報上發表文章《師表有虧》,批評幾位教習打扮妖艷,不東不西,不中不外,招搖過市,有損於師德。當時的女教習並不多,打扮妖艷者更屈指可數,呂碧城讀後,覺得這是在刻意譏刺自己,於是在《津報》上發表文章,針鋒相對地進行反擊。

還是她的老師嚴復理解她:

>>初出山,閱歷甚淺,時露頭角,以此為時論所推,然禮法之士嫉之如仇。

那些抨擊呂碧城的人,所執著者,無非一條。這一條,到了一百年之後,仍然用來批評各種獨立女性:

你這麼能幹,怎麼嫁不出去呢!

* * *

並非沒有人向她提親。

清末駐日本公使胡惟德,曾托當時直隸提學傅增湘提親,未果。

有傳言,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克文也曾經追求過他,據說,呂碧城當時笑而不答,很多年之後,又有人提及,她回答:他是個公子做派,「只許在歡場中偎紅依翠耳。」

鄭逸梅《藝林散葉續編》里說,有一次,葉遐庵約呂碧城、楊千里、楊雲史、陸楓園諸人於其家露園作茗敘。這群直男開會,又不免談及碧城的婚姻問題,呂碧城做了系統性回答,這段回答堪稱經典:

>>生平可稱許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指梁啟超)早有妻室,汪季新(指汪精衛)年歲較輕。汪榮寶尚不錯,亦已有偶。張嗇公(張謇)曾為諸貞壯(諸宗元)作伐,貞壯詩固佳,奈年屆不惑,鬚髮皆白!

我之目的不在資產及門第,而在於文學上之地位。 因此難得相當伴侶,東不成,西不合,有失機緣。 幸而手邊略有積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學自娛耳。

我總結一下就是:梁啟超有老婆,汪精衛年紀太小……我找男人不看錢,單看文學才華,所以到現在找不到。幸虧我有錢,所以現在就這麼著吧!

有不少文章分析,呂碧城不婚,是受到早年被拒婚之陰影。這種分析,恐怕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認為「不結婚的女人就是不幸福的」。

而呂碧城那一段回答顯然是:我一輩子沒有結婚,那又如何?

那我們來看看,呂小姐的單身生活是怎樣的:她遊戲於歐美,是第一個踏足紐約、巴黎和米蘭的旅行家。在這些城市中,她遊戲期間,一邊做奢華背包游:

在瑞士日內瓦,呂碧城參加夜遊會,她玩得起勁,拋擲彩色紙片,與陌生的異國人嬉戲歡笑。

在義大利米蘭,她到劇場看戲,大家爭著和她認識。在街市買了一把傘,「染彩之草繡花」,結果到了法國,大家都誇獎說這到底是亞洲人用的東西,「如此奇巧」,呂碧城笑著說,這是米蘭土產。

在美國紐約,她住在當時最豪華的旅店,房租甚高,西方人下榻多不會超過七天,她一住就是六個月。在《紐約病中七日記》里,曾經記載自己因為要去富商「西帕爾德夫人」家中做客,決定找個店去做造型。女修容店就在半島酒店裡,有個侍女姓道亦爾的,「每梳一次頭,金洋二元半,我總給三元,多餘的就算賞錢了」。道亦爾看見大戶來了,當然殷勤服侍,一邊做頭一邊問呂小姐,你今天到誰家去做客啊?當聽說是去「西帕爾德夫人」家裡時,這位造型師大為驚喜,於是要 「教我許多的方法,如何與富人周旋應對」。對此,呂小姐的回答是:

你知道么,我比西帕爾德夫人還要富呢!

▲呂小姐在紐約的style,注意頭髮上的雞毛裝飾

三十歲,她已經在震驚了整個歐美社交場,人們紛紛傳言,這是一位來自東方的貴族。

我前幾天所寫的女作家蘇雪林,是呂碧城的腦殘粉。她「曾從某雜誌剪下她一幅玉照,著黑色薄紗的舞衫,胸前及腰以下綉孔雀翎,頭上插翠羽數枝,美艷有如仙子。」這張照片,蘇雪林曾供養多年,貼身收藏。

恐怕, 她所羨慕的,不僅僅是呂碧城的裝扮,更是她的勇氣。

呂碧城,果然天生無畏。

我們的境遇,較之呂碧城那個時代,簡直好太多太多。可是,對待各種蜚短流長,我們還是做不到呂碧城,那般勇敢。

想要勇敢擁抱事業,又怕為此耽誤了做一個賢妻良母。

想要不湊合,堅持尋找愛情,又怕背上「剩女」的包袱。

我們有各種顧忌,各種猶豫,各種膽怯,我們害怕失去,想要的太多,我們被畏懼阻擋了前進的腳步。

可是你看,呂碧城作為一個弱女子,她所承受的壓力,遠遠比我們多得多,可她沒有後退,這就是天生無畏。

我們缺少一種精神,一種叫做天生無畏的精神。

天生無畏,就是去獨立、去批判、去年輕、去自由,直接而熱情,不妥協、做自己。

人生的道路上,多半都是崎嶇的,遇到挫折,遭受痛苦,都是尋常。最重要的,是不要忘了出發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不要忘了年少時的約定,不要忘了你曾經的理想。

然後,忘掉那些沒必要的雜念,讓我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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