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技巧|對偶與對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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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偶與對仗】對偶：一言以蔽之，對即相對，偶即成雙，是文學上一種修辭方式。《易·乾卦·文言》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我個人以為，這是漢文化追求平衡、對稱、和諧美學理念在文學藝術上的集中表現。對偶在古詩和駢體文中用得較多。對仗：實際也是一種對偶形式，一般表現在詩聯中，根據漢語文字特點，構成等音節。

（一）從格律上分工對、寬對、鄰對工對：不僅要求詞性相同，平仄相反，結構相應，節拍相合，而且要求名詞類中各小類名詞相類。名詞類最為複雜，詳分天文、時令、地理、宮室、服飾、器用、植物、動物、人倫、人事、文事、武備、形體等等。除此外，還有成序列物名的天干、地支類，五行、十二屬相類，方位類，數目類，顏色類，以及人名、地名類，同義、反義、聯綿、疊字類，副、連、介、助、嘆詞等虛詞類，這些特殊詞類相對，一般可視為工對。剛才列舉的《錢塘湖春行》應屬工對。寬對：指不同小類的名詞相對，或不同詞性具有相同結構、相同語法功能，如動詞對形容詞，名詞對狀態式動詞，以名詞為中心偏正片語充當修飾成分的詞，按句法結構充當狀語的詞，儘管詞性不同，允許相對，還有詞性、片語結構對得不那麼工整的也算寬對。如杜甫《登高》中的頷聯和頸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我們看詩中，頷聯除句尾三字、頸聯除句首兩字工對外，其他部分都屬寬對。又如杜甫《秦州雜詩二十首（好象是十四）》中「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中「春」與「浮」對，即形容詞對動詞，分別作「色、雲」的修飾詞（定語），也屬寬對。鄰對：介於工對與寬對之間，是指名詞類中相鄰兩小類名詞相對，如天文對地理類，植物對動物類，宮室對器物類。如王之煥《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中「白日、黃河」就是典型的天文類名詞對地理類名詞的鄰對，其他部分都是工對。又如杜甫《春望》頷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中「花、鳥」是植物類名詞對動物類名詞，也是鄰對。

（二）從形式上分正對、反對、串對、並肩對、映比對正對：將同類事與物從不同時空、不同側面、不同角度並列描寫同一主題，抒發同一情感，相輔相成，互相加強、印證。劉勰《文心雕龍·麗辭》載：「正對者，事異義同者也。」例如漢古詩「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近體詩如：太白《登金陵鳳凰台》中兩聯：「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和「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都是作者登金陵鳳凰台時從不同時空，不同角度陳述同一主題，對「鳳去台空」發出自己的感嘆。反對：指將意義相反、矛盾對立的事與物並列、對比、映襯，以達到相反相成的目的。《文心雕龍·麗辭》載：「反對者，理殊趣合者也。」又說「反對為優，正對為劣。」主要是因為正對易犯「合掌」，意思重複。反對杜甫詩中較多，如《登岳陽樓》「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春夜喜雨》「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還如宋代放翁的《秋夜讀書》「白髮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似兒時。」都屬反對。串對：即流水對，是將上下兩個片語或句子，或一句分為兩句，在意義上具有相承、因果、假設等種種語法關係的一種對仗形式，形如流水，循環往複，上下銜接緊密。如杜甫《月夜》「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承接關係）《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遞進關係）以及前面講到的王之煥《登鸛雀樓》後兩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假設關係）並肩對：兩句意思並列，不分主次，不相連貫的對仗。如杜甫《春日憶李白》「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絕句》「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映比對：兩句意思映比，有主次，一為正意，一主旁襯。如張巡《聞笛》「雲開邊月近，戰苦陣雲深。」下句為正意，上句旁襯下句詩意。

（三）從內容上分關聯對、兩極對、現成對、典故對等關聯對：即對仗的出句和對句各說相關的兩件事。如上句說「風」，下句說「雨」，以及上面講過的杜甫《春望》里的上句「花」，下句「鳥」等。還如周朴《哭陳度》：「野煙孤客路，寒草故人墳。」白居易《尋郭道士不遇》：「看院只留雙白鶴，入門唯見一青松。」都是取自然關聯的兩事物成對仗，用相鄰而不同視角表現同一局部意境。現成對：指以方位、數目、顏色、代詞、干支、專用名詞等所對的對仗。如剛才說過的李白《登金陵鳳凰台》的頸聯「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對仗中都用了數目、顏色、方位類詞。又如杜甫《野望》「西山白雪三城戌，南浦清江萬里橋」對仗句中也同樣用了方位、顏色、數目類詞。（「清」是「青」的借音）典故對：適當用前人典故對仗，易收到言簡義駭之效。如杜甫《九日》「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整冠。」就是反用了孟嘉九日登高的故事。（孟嘉以落帽為風流，杜甫此則以不落帽為風流，此即翻案法）又如李商隱《錦瑟》「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裡連續化用了傳說中的四個典故，即庄生夢蝶、望帝鵑血、鮫人吐珠、小玉化煙，營造了一個人生中迷離恍惚、惘然凄美的境界。

但我個人以為要注意用典，把握尺度，尤其要少用生僻的典故，因為用典太多，不免有晦澀、推砌、顯擺之嫌。至於修辭手法作對仗，種類很多，一般有當句對、隔句對（即扇對）、蹉對（也稱交絡對）、迴文對、互文對、借對（有借音、借義）、互成對、雙擬對、聯綿對、復疊對、虛實對等等，以後有機會講對聯時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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