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時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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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新華網)

◎娟子母親是父親用三百元聘禮定下的媳婦。因為外公喜酒，父親便投其所好，走捷徑買通了外公。不然，長相一般的父親無論如何也娶不回貌美如花的母親（這是母親經常提起的話）。母親的美貌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母親皮膚白皙，娃娃臉，雙眼皮。那年，我看電視劇《任長霞》，我一下就想到媽媽像極了扮演任長霞的女演員劉佳，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你知道，她有多美了吧？媽媽21歲生下我，聽說，我都滿街跑了，還有鄰家遠方親戚詢問母親的情況：「這是誰家的閨女，俺給她說個婆家唄？」只是，我和妹妹無一遺傳母親的美貌，著實是件遺憾的事情。美貌之人，必愛打扮，在母親心裡美麗至上。從我記事起，家裡胭脂粉黛是從沒缺少過的。母親早起，必要在鏡前捯飭半天，從頭髮到面容一一修飾。其實，我家裡是相當雜亂的，因為母親不愛做家務。借用我姑父的一句話就是：給她一個小禮堂，她都能給你拾掇滿嘍。母親是個大嗓門，小時候放學若母親不在家，我只需站在當街一聽：哪家裡會傳出「哈哈哈」的大笑聲，哪家便會有母親在那閑聊家常。一聲媽媽，她就回家來給我做飯吃。母親還很叩（山東方言厲害的意思），脾氣火爆、伶牙俐齒。記憶里母親有一次最厲害——那年夏天，村裡各家各戶把收好的麥子都放在場里晾曬，我家的麥子晚上被小偷偷走了一袋。這下子可惹惱了母親。她開始圍著我們幾個莊子吆喝，大體意思是：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想吃麥子給我說聲，就當我貢獻給你們了；不然，就老老實實給我送回來，今天，我說的是好聽的，明天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我會一天三遍給你請安，讓你吃不好睡不好。母親做好了第二天接著罵的準備。沒想到，早上去場里一看，麥子給安然無恙地送回來了。能把小偷偷走的東西再吆喝回來的，我母親是第一人。有一年，我回家探親。村子裡大嬸大媽對我講：「瞧瞧這閨女，說話的聲音兒跟她媽媽一樣，就是沒她媽媽叩。」到家八卦給母親聽，她老人家笑著說：「我年輕時，還真那麼厲害？」我說，可不是嗎？只要一聽到哪兒有吵嚷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可是這些年，母親也老了。再也不會為不見了的那一隻雞、一隻鴨、一袋麥子而圍著村子罵三天了；再也不會讓我們一聽到叫嚷聲就以為是母親在那兒爭執了。可是，我的心底，怎麼反而泛起酸來了呢？我多麼希望媽媽永遠是我心裡最美的30歲左右的樣子：留著烏黑幹練的時尚短髮，穿著最趕時髦的衣服，腳著漂亮的高跟小皮鞋，搽著胭脂、抹著粉。在外這些年，一遇到這種類型的婦人我就會多看兩眼，都會想到自己的媽媽。再回家時，跟母親聊起這些，人家倒釋然：你都已經是30歲的人了，我還能一如當年？那不成老妖怪了？母親所言極是，可我只是感嘆：時光呀，你走得那麼快……歡迎光臨木柳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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