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著名媒體評論:稅改過後 美國必然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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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James Traub撰寫,鳳凰國際imarkets編譯,原文發表在美國著名媒體《外交政策》雜誌(Foreign Policy)上,他以極其嚴厲的口吻抨擊美國時政和經濟現狀,並大膽指出:輸給中國並不是最糟糕的事,輸給自己才是。(原文有刪減)

James Traub生於1954年,是紐約時報雜誌的特約撰稿人,自1998年起,他就一直在那裡工作。從1994年到1997年,他是紐約客的特約撰稿人。他還曾為紐約書評、大西洋月刊、國家評論和外交事務撰寫過文章。他是外交關係委員會的成員。

James Traub

正文如下:

美利堅合眾國已經走向頹廢和墮落。問題不在於特朗普,而是我們所有人都帶上了「特朗普」的氣質……

我們不能把一切都歸咎於特朗普,儘管可能很想這麼做。不管是大廈將傾時期的羅馬帝國,路易十六統治時的法國,還是Robert Musil在《沒有個性的人》中精妙論述過的晚期哈布斯堡王朝,其墮落無不是從統治階級延伸到被統治階級。

但在民主國家,這個過程是相互的。頹廢的精英階級默許墮落行為出現,而被愚弄貶低的平民階層選出了最差勁的領導者。於是,我們的尼祿百般迎合烏合之眾的口味,並因此獲得獎賞。

前議長Newt Gingrich指責民主黨掀起了「多元文化、虛無主義下的享樂價值觀」,輕視普通美國人的價值,造成腐敗和法治渙散。所有這些指責的聲音都匯聚成了共和黨的論調。如今,威脅美國文明的倒不是在羅馬帝國出現過的虛無主義、享樂主義,而是Gingrich及其朋黨們所釋放的怒火。

在2016年共和黨初選混戰中,相對平靜的聲音——Jeb Bush和Marco Rubio——早早出局,剩下了無比骯髒的Ted Cruz和極端憤世嫉俗的特朗普一決雌雄。而特朗普一年來表現出的憤世嫉俗、自私和憤怒,其價值僅僅在於刺激了支持者的胃口。

上周美國躲過一劫,原因是通過艱巨努力終於使民主黨候選人Doug Jones在阿拉巴馬州參議院特別選舉中贏得勝利。不然,阿拉巴馬州宗教意識濃厚的選民們完全準備棄選民主黨人Doug,轉而將一名種族主義者和戀童癖推上參議院席位。共和黨候選人Roy Moore差點當選,他所策劃的打壓競爭對手的方案可以說毫無人性。

特朗普無疑充當了這種「普遍蔑視」文化的惡劣標誌。

當然,特朗普已經將排外和種族歧視的話語合法化,但他居然給自私自利披上了合法化外衣。競選期間,特朗普幾乎沒有像羅姆尼(Mitt Romney)2012年時那樣,努力從公眾利益角度解釋其財富積累過程。他吹噓自己如何耍盡花招逃避納稅。是的,他在Atlantic City債台高築,卻直接一走了之,留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但於己卻是多划算的一筆買賣!

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當時的副總統拜登回憶稱,他此身聽過的最可怕的話就是「你被解僱了」,或許他覺得是對對手的重要一擊。

也許從「我們」這個詞被日益邊緣化就能看出民主的衰落。畢竟,民主政治的前提是,大多數人選擇時都會考慮公共利益。半個世紀前,在民權運動鼎盛時,在Lyndon B. Johnson總統的《偉大社會》演講中,民主黨中的多數派甚至同意將大筆的錢花在主流之外的少數族群身上,而不是自身。在今天看來,這樣的承諾頗具騎士風度。而我們的領導人仍然有那樣的孤勇嗎,哪怕只是告知稅改法案可能傷及部分階層,至少是政治上的弱勢群體,而不是鼓吹國家受益?

事實上,沒有比總統即將簽署稅改法案更符合政治衰落語境的案例了。法律當然更偏袒富人。共和黨的供應經濟學理論認為,針對投資階級的減稅可以促進經濟增長。當前減稅方案區別於里根、布希時期減稅政策的地方在於,首先通過廢除可選擇的低額稅、「通過」關於房地產收入的特別處理方案,公然使總統本人受益。而如今的美國民眾已經麻木到甚至注意不到這是一種嘲弄,認為這是政府官員致力於公眾利益的體現。

其次,同樣不尋常的是,減稅旨在幫助共和黨選民和傷害民主黨人,尤其是通過廢除或大幅削減州稅和地方稅減免政策。我當然沒有投票給羅納德·里根,但我無法想像他會利用稅收政策去獎勵支持者和懲罰反對者。

他應該會覺得這是嚴重不愛國的行為。特朗普的減稅法案等同於重新以本黨利益劃分選區。所有的政黨都會玩這個遊戲,這毋庸置疑。然而,今天的共和黨人卻把針對選舉人的選區劃分拉到如此極端的地步,以至於危及憲法所保護的「一人一票」原則。而在共和黨內部,對於這種有意識地剝奪民主黨選民選舉權的行為,沒有絲毫恥辱。

最後,減稅是一種故意無視的行為。毫無疑問,1981年的里根減稅政策也是如此。當時,共和黨和民主黨都反對削減預算,不出所料地導致了前所未有的財政赤字。然而,那時仍有一批白宮和國會官員在某些場合極力呼籲縮減開支。他們發自內心地接受各自觀察到的客觀現實。但在2017年,當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和其他中立的仲裁者得出結論:減稅對經濟的刺激,對稅收一增一減的影響不會平衡時,白宮和國會領導人卻因這些預測過於悲觀而選擇無視。

這是我們時代真正的新動向:我們不僅缺乏共同的公民意識和集體利益觀念,甚至缺乏共同的現實經驗和探求真相的集體理性。只要是希望相信的,就是真實的;如果是不希望相信的,就是虛假的。全球變暖是一個騙局;奧巴馬出生在非洲;中立方關於減稅對財政預算影響的判斷肯定是錯誤的,因為他們所預見到的都是負面影響。

當然,我們的總統才是從吸煙者內臟中尋找未來偉大和繁榮徵兆的「巫師」, 不愉快事實和「假新聞」敘述的縮減,將是特朗普對美國文化最持久的貢獻之一,遠超其任期。

實際上,特朗普正在對認知領域「重新劃分選區」。如果你的觀點與我的相左,當我能拉攏更多的人站在我這一邊,我就擁有了真相。《華盛頓郵報》最近報道稱,疾控中心(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的官員被要求不要使用像「科學」這樣的字眼,顯然被看作左翼受壓迫的表現。

但《紐約時報》的進一步報道似乎表明,該命令並非來自白宮的奴才,而是官員們擔憂國會會拒絕那些出現冒犯辭彙的資金支持提案。我們國家的兩大政黨之一及其支持者,如今竟然把「科學」當做需要戒備的詞。我們可憐的諷刺家和道德家,我們的Robert Musil在哪裡? 當我們需要他(或她)的時候。

當民主社會的政治也即其基本判定手段,在道德和智力方面雙重腐化墮落時,民主社會的衰落也就到來了。但是,對共同立場的推崇消失並不僅僅局限於政治權利或政治相關問題,只需要想想關於哈維·溫斯坦性侵醜聞的不斷扒皮。這樁醜聞不單是揭露了一個禽獸,還向全世界展示了一群受過良好教育、薪酬豐厚、備受尊敬的專業人士,在保護禽獸的過程中,過上了非常舒適的生活。正如他的一位律師謹慎建議的那樣「當你較快安定下來的時候,就沒有必要去了解所有的事實」。

當然,這是律師們所做的,就像會計師們被僱傭來幫助公司將利潤轉移至避稅天堂一樣。然而,新的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缺乏道歉和難堪,只有踐踏公眾利益後純粹的開心。當Teddy Roosevelt將他那時期的壟斷者稱為「坐擁巨額財富的罪犯」時,這樣的綽號至少留下了刺痛與烙印。如今,當銀行家、經紀人和私人股本大亨們因在2008年將國家經濟拖入泥潭而被點名批評時,他們的反應是憤怒。成為一個「財富創造者」意味著永遠不必說對不起。足夠多的選民都認為,特朗普並沒有因為對自己的貪婪表現得毫無歉意而付出政治代價。

對市場的崇拜以及自私自利相對於公共美德的提倡,是與右翼自由主義互相聯繫的觀點。但它通過文化形態演變為富人所有政治訴求的自我辯護邏輯——或許還有那些只是做著富人夢的人。

頹廢通常被認為是一種不可逆狀態——是崩潰前的最後階段。最後一個控制整個帝國的莫卧兒王朝——默罕默德·沙阿的宮廷,在波斯軍隊攻向紅色城堡的時候,迷失於音樂和舞蹈。但是,由於美國的衰落如此顯著,或許美國的命運也將如此。儘管中國取代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已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但其他帝國,比如最明顯的例子——英國,也是民主國家的一員,在放棄全球霸權的角色後也並沒有滑向徹底的衰落。

美國能效仿前述堅韌不屈的例子嗎,儘管其曾超越過它?我很想知道。英國人具有天賦的諷刺現實主義思想。等到離開舞台的時候,他們稍微尷尬地聳了聳肩。當然,這不是美國人的方式。當舞台經理召喚我們下場的時候,我們會尋找攻擊對象,或者是移民,或者是穆斯林,或者其他任何非我族類之人。當發現現實處境難以接受時,我們就像伊朗國王身邊被蠱惑的臣子,陷入了邪惡幻想。

但正因為我們是民主國家,正因為價值觀和思維習慣決定了人民可以形成自下而上的影響、領導可以形成自上而下的影響,所以這個過程不一定是無法阻擋的。而性侵醜聞的廣泛揭露也給人們提供了自我認知、自我凈化的機會——至少如果我們能停止似乎掌控了我們生活方方面面的歇斯底里的過度反應。

只要我們繼續接受政治精英的統治,他們就將持續迎合我們最負面的衝動。唯一的辦法是重新奪回被特朗普破壞的關於政治、道德、甚至認知的共同立場。輸給中國並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失去自己才是。(雙刀/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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