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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系列 — 保加爾人(下)

保加利亞的所面臨的抉擇,就是應該信什麼教。中世紀的西方最顯著的一個特徵,就是在西方古典時期相爭的幾大板塊,都已經先後拋棄了多神信仰。其中歐洲成為基督教的天下,亞洲則青出於藍的創立了「一神教3.0版」的伊斯蘭教,並從歐洲人手中奪取了北非的控制權(甚至滲透至伊比利亞半島)。  在公元9世紀以前,基督教世界暫時並沒有以宗教為武器,向外擴張的想法。君士坦丁堡方面在這方面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對羅馬教廷的控制上(以力保在日耳曼世界的影響力);內鬥不休的日耳曼世界,也有先知先覺者意識到了,可以通過與羅馬教廷的結盟,合法繼承「西羅馬帝國」的衣缽,進而統一日耳曼世界。這個先知先覺者相信大家都知道是法蘭克人了。  公元800年,查理曼被羅馬教廷加冕為羅馬皇帝。並與拜占庭帝國達成和解,把統治範圍限定在了西羅馬的土地上。羅馬教廷也因為有了法蘭克人作為新保護者,進而脫離了君士坦丁堡的控制。儘管雙方在公元12世紀中葉才算正式分裂,但事實上,從查理曼帝國建立那天起,拜占庭帝國就已經清楚,再無可能恢復在西羅馬故土上的影響力了。因此我們也可以在現在,就使用天主教、東正教的標籤,來區分彼此。  從本質上說,教派的分裂是緣於地緣上的割裂。反過來,分裂的格局也會讓雙方刻意強化彼此的不同。至於東正教和天主教發展到後來,到底有多少細節差異,並不是我們所關心的。對於被洗腦的普通民眾來說,他們能夠意識到的,估計只有一點,那就是東正教是用希臘語在傳播教義,而天主教的傳教士,用的則是古拉丁語。  當整個歐洲被分裂為涇渭分明的兩大世界:法蘭克——天主教;拜占庭——東正教世界時,位於歐洲中東部的斯拉夫世界,就成為了雙方都力圖開拓的「藍海」了。在這個問題上,拜占庭帝國稍稍佔了點先機。基於遠交近攻的原則,斯拉夫人建立的第一個強大國家——大摩拉維亞國,主動選擇了東正教。問題是,東線壓力山大的拜占庭帝國,甚至在控制巴爾幹半島北部都力不從心,更別說為遠在中歐的西斯拉夫人提供支撐了。很快,包括摩拉維亞、波希米亞、波蘭等在內的西斯拉夫板塊,還是成為了天主教世界的一員。而東正教傳教士做的最大貢獻,應該就是為斯拉夫人創造了一套源於希臘字母的「斯拉夫語字母」(西里爾字母)了。  當摩拉維亞人試圖統一「西斯拉夫」世界時,在巴爾幹半島北部站穩腳跟的保加爾人,也在對「南斯拉夫人」做著整合工作。同樣的,需要擺脫「蠻族」身份的,斯拉夫化的保加利亞也需要在宗教問題上做出選擇。當然我們都知道,這本質上並不是一個信仰問題,而是一個地緣政治問題。參考摩拉維亞人的邏輯,一直與拜占庭相爭的保加利亞人似乎應該選擇天主教。然而最終,保加利亞的統治者還是力排眾議選擇了東正教。  在大摩拉維亞國,代表西斯拉夫人引入東正教的第二年(公元864年),保加利亞的大汗也宣布皈依東正教,並且去除掉最後的游牧印記——「大汗」的尊號,改稱為「大公」。對於保加利亞人的這種轉變,拜占庭當然是十分興奮。基於帝國「政教合一」、君權高於神權的架構,這意味著這支斯拉夫化的游牧民族,正式承認了拜占庭的宗主權。帝國與南俄草原,乃至日耳曼人之間,從此擁有了一面堅實的「盾牌」。然而君士坦丁堡的「羅馬皇帝」高興的有點早,因為保加利亞人有他們自己的打算。  保加利亞人之所以沒有選擇羅馬,是因為那樣做的話,他們的空間至多和後來的馬扎爾人一樣,成為一面「基督教之盾」。基於地緣位置的關係,即使保加利亞統一了整個南斯拉夫地區,也無法取代日耳曼人在羅馬教廷的地位。比如後來的波蘭,至多也不過從羅馬那裡,謀得了一個王國的地位。反之,要是把視線投向南方,保加利亞人會發現,進軍「君士坦丁堡」的機會將遠大於進軍「羅馬」。既然日耳曼人能夠「鳩佔鵲巢」的成為西羅馬帝國的繼承人,那麼保加利亞為什麼不能引領斯拉夫人,成為東羅馬帝國的繼承者呢?更何況希臘化的拜占庭,說自己是「羅馬人」,看起來也不那麼理直氣壯。  希臘人能夠坐上羅馬皇帝的寶座,保加爾人的大汗也同樣坐得。在這一心理預期下,向拜占庭示好、皈依東正教只是一個過渡罷了。三十年後,韜光養晦的保加利亞人終於在他們最偉大的君主——西蒙一世(也譯「西美昂一世」)的率領下,發動了「進軍君士坦丁堡」的戰爭(公元894年)。不過,要想真正完成這一計劃,與法蘭克人達成默契是必須的。為此,保加爾人雖然一直力圖把塞爾維亞穩定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但卻避免在克羅的亞、斯洛維尼亞問題上,引發法蘭克人的不滿(法蘭克人需要這兩地作為門戶)。同樣的,拜占庭在對這二地施加影響上,也沒有義大利半島位置有利。這直接導致了,今天的克羅的亞、斯洛維尼亞成為了天主教國家。  面對保加利亞人的強大攻勢,拜占庭帝國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畢竟君士坦丁堡離保加利亞太近了。為了達到目的,西蒙一世後來甚至還和遠在亞洲的阿拉伯人結盟。基於同樣的外交原則,拜占庭也在保加利亞後方積極尋找盟友。這個盟友大家並不陌生,他們就是和當年的保加爾人一樣,受到突厥人壓迫(雖然並且不是同一支突厥人),需要南下尋找空間的馬扎爾人。然而馬扎爾人並沒有幫到拜占庭的忙,因為保加爾人很快也和馬扎爾人背後的突厥人結成同盟,把馬扎爾人逼入了特蘭西瓦尼亞高原。後面所發生的故事,大家也都清楚了。  當這場一環扣一環的合縱連橫戰塵埃落定後,保加爾人發現自己並沒有成為贏家。瓦拉幾亞和特蘭西瓦尼亞的「羅馬尼亞人」,本來也算是保加爾人的勢力範圍。現在,突厥人的介入,使得保加利亞不得不暫時放棄多瑙河北岸的影響力。在這種情況下,保加利亞人所能做的,只能是在南線傾盡全力,以圖在成為拜占庭之主後,再考慮北線的問題。然而不管是保加利亞人還是阿拉伯人,都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無法攻陷君士坦丁堡。而做不到這點的原因,還是在於無法取得制海權。  類似的情況,在當年伯羅奔尼撒戰爭時就曾經發生過。擁有強大陸戰實力的斯巴達人,雖然連續發動針對雅典的戰爭,卻始終無法攻破有海上支援的雅典城。雖然在拜占庭帝國疲於應對保加利亞人的時候,佔據了北非的阿拉伯人,從拜占庭手中搶得了西西里島,但在愛琴海,優勢始終是在拜占庭一方。阿拉伯人甚至在愛琴海的海戰中,損失了一整支艦隊(公元908年)。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制海權的保加利亞,即使攻陷了君士坦丁堡,他們所能建立的,至多也只能是一個「巴爾幹帝國」。只是在戰爭延續了三十年後,君士坦丁堡仍然牢牢的掌握在拜占庭人的手中。這場戰爭對巴爾幹半島地緣結構最大的影響,應該就是徹底將「北馬其頓」徹底剝離出了希臘化的拜占庭。在保加利亞人的主導下,完成了斯拉夫進程。這也導致我們今天能夠在巴爾幹看到南、北兩個馬其頓。一個是主體民族為「馬其頓斯拉夫人」的馬其頓共和國;一個是仍然歸屬希臘的,有資格繼承亞歷山大遺產的希臘馬其頓地區。  功敗垂成並沒有妨礙保加利亞人,在名義上完成自己的羅馬帝國夢。公元925年,西蒙一世宣布自己為「羅馬人和保加利亞人的皇帝」。從凱撒一名轉譯而來的「沙皇」,成為了保加利亞君主的稱號。也正因為如此,從公元7世紀末至11世紀初,這一階段的保加利亞,有時也會被稱之為「保加利亞第一帝國」。只是很顯然,保加利亞人的這個所謂「帝國」,並不符合我們的認可的帝國標準(稱之為「第一保加利亞王國」更準確)。它的存在意義,更多是為後來的俄羅斯人,開拓了思路。  與之前稱帝的查理曼,和之後稱帝的「奧託大帝」一樣,保加利亞的第一代沙皇——西蒙大帝所建立的「帝國」,在他身後就由盛轉衰,陷入了分裂狀態。以至於在11世紀初,為拜占庭帝國所滅。儘管一甲子之後(公元1185年),保加利亞人又重新擺脫了拜占庭帝國的控制,建立了「第二保加利亞王國」,但身處四戰之地的保加利亞,在勢力範圍上,始終沒有突破。即無法取代拜占庭,又無法統一南斯拉夫。巴爾幹山脈南北的這兩條低地帶,成為了保加利亞人最終的歸宿地。至於「幫助」斯拉夫人坐上羅馬皇帝寶座的宏偉願望,就只能看看在歐洲擁有邊緣優勢的東斯拉夫人,將來有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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