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三毛

文/老牛媽媽

有些人和事是很容易忘記的，如煙一樣地過去，有些卻是你無法忘記的，深深地留在你的記憶里，永不磨滅。三毛，就是這樣一位讓我一直愛著並想念著的特立獨行的女作家。我對她的記憶是屬於青春的，因而也永遠不會老去。

記得在上個世紀的80年代，一本《沙哈拉的故事》，把那當屬於三毛的平沙萬里的「沙哈拉」另樣別緻地在我的眼前展開，在那樣的一片沙漠海，三毛依靠著愛情和堅強白手起家，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三毛用舊汽車輪胎裝飾成溫馨的「鳥巢」座椅，在大水瓶中插上一叢怒放的野地荊棘，散發出一種強烈痛苦的詩意……她就這樣憑藉著自己無數個不可思議的創造，和她至愛的荷西一道把他們在沙漠里的家建成了一個真正的藝術宮殿，讓那個沒有花朵的荒原開出了春天；三毛真的是把那千千萬萬個女人骨子裡渴望不可及的浪漫，發揮得淋漓盡致。讓我不由地便沉醉於對她的那種浪漫，那種勇敢，那種自由，那種逆境中智慧的欣賞，並不由自主地愛上這一個三毛！

於是很快，我便又陸續從《哭泣的駱駝》、《雨季不再來》、《夢裡花落知多少》、《溫柔的夜》、《萬水千山走遍》、《送你一匹馬》等這些至今仍收藏在我書架上的三毛文集中，一頁頁地翻過了三毛的生活，點點滴滴感悟和體驗了她短暫一生美麗而豐富的旅程，她長長的裙，長長的發，也總會在我的記憶中飛舞……

三毛的文字很平和，不經意間的一段歲月，在她不緊不慢的述說中會化作一條河，靜靜地流進你的心房，讓你也將自己的感想自然地融入其中並變成了一種嚮往……

那流浪的橄欖樹，美麗的拾荒夢想，情殤的曉夢蝴蝶，柏林牆下的浪漫邂逅，夢裡花落的生死傾情，杳去無覓處的隨風而逝……都表達證明著三毛一生的浪漫熱情，也亦如她的英文名字ECHO一樣浪漫悲情！

我對三毛的英文名字ECHO印象極深，那是希臘神話中一個森林女神的名字。因為神話中的女神ECHO太美了，被嫉妒她的天后處罰只能複述別人說話的最後三個字。

在神話中，森林女神CEHO愛上了一個世上最驕傲最美貌的男子納西瑟斯，她帶著狂熱的無法遏制的愛，緊緊地跟在納西瑟斯的身後，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接受自己對他熾熱的狂戀。

納西瑟斯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便問「是誰在這裡？」

「在這裡」她對納西瑟斯說。

「不要這樣。」納西瑟斯驕傲地說，「我寧死也不願讓你佔有我。」

「佔有我！」ECHO只能這樣說。

納西瑟斯認定這姑娘是個輕浮的人，馬上滿臉不屑地走開了，ECHO悲痛欲絕。

這件事被天帝知道了，懲罰美少年，讓他到河邊喝水時愛上自己的倒影，捨不得離開，日復一日，最後變成白色的水仙花。

這個凄美的神話傳說讓13歲的三毛感動得流淚。並為自己起了ECHO這個名字，漢語意為「回聲」。

他很安靜地拿起一塊小石子，有拿起另外一塊石子，在上面寫字，寫好了，對我說：「你發發看這個拼音。」我說：「亞蘭」

「以後你這麼叫我？」他說。

我點點頭，我只是點點頭。哪來的以後呢？

「什麼名字？」終於交換名字了。

「ECHO.你們希臘神話里的森林女神。那個，愛上水仙花的。」

——三毛《星石》

在愛的邊緣，唯有歌聲在告訴她；的確，曾有些無名的事情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於是她又趴在地上慟哭，直到再臨的救贖將她帶去遠方。

在深夜裡，她醒來，那種聲音還是如同潮汐一般在她身畔起伏。而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黎明，一種沒有任何聲音的黎明。及時她如此渴望著，回聲還是不肯退去。

——三毛《回聲》

三毛的一生，愛了很多人，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愛，為別人自殺過，也有別人為她自殺。她的熱情，她的善良，她的神秘，她的浪漫，都像一朵燃燒的火焰，更像一波洶湧的潮汐，令人目眩神迷，情不自己。

我看到多情的三毛，特地穿著從尼泊爾定製的藏服，扮成王洛賓初戀情人卓瑪的樣子，帶給王洛賓一份熱烈的感情。三毛離開後，她留下的那枚粉紅的髮針，成為王洛賓幸福的E弦：

我常常撥弄著琴弦

獨自漫步在海灘上

琴聲那樣憂鬱

彈奏著無盡惆悵

今天我抱起吉他

琴聲卻是這樣明朗

像一隻自由的白鷗

雖然san mao不在身旁

琴聲卻是這樣明朗

因為她的髮針插在E弦上

啊

我幸福的E弦

奏起幸福的交響

她那粉紅的髮針

曾經插在鬢髮上

——王洛賓《幸福的E弦》

我看到孤寂的三毛，將去世前的最後一封信寄給了心有靈犀的賈平凹。賈平凹睹信思人，寫下了懷念三毛的《佛事》，來紀念自己與三毛的靈犀相通：

這時候，灰濛濛的天上突然有了聲音，是隱隱的雷，我知道三毛的靈魂在啟行了，脫離了軀體的靈魂是更自由的。它在台北，它在敦煌，它隨著月亮的周返轉往兩地，它會是做了月里的嫦娥，仙人之眼夜夜注視著她的祖國。它又會是在那莫高窟里做一個佛的，一個不生不死無生無死的佛。

——賈平凹《佛事》

我看到堅忍的三毛，那麼洒脫地離開人世。關於她的死人們議論紛紛，但在眾說紛紜中，我卻只相信她是去赴她最愛的荷西之約。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滾滾紅塵中我們再也覓不到她追尋的足跡：

飛鴻雪泥，不過留下的是一些爪印，而我，是不常在雪泥里休息的，我所飛過的天空並沒有留下痕迹。

——三毛《雲在青山月在天》

我愛三毛，我們大家都愛三毛。因為她是一個那麼純真的人，在她的世界裡，不能忍受虛假，或許就是這求真的個性，使她具有女人身上所特有的敏感善良、溫柔的品質，她那種為追求夢想、愛情而肯赴湯蹈火的精神更是為她增添了神奇的魅力。她讓平凡的人生因個性和創造而顯得不凡，她真真切切地活出了屬於她自己的生命。

二十年的時光過去，但三毛她一直還在我們的心中。

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我又和愛她的朋友們一起，共同在心中懷想著這位用她對生活的真愛、瑣碎的美麗、童話般的愛情深深地打動和感染了我心靈的女作家。我亦懷著這份感動，又靜靜地品讀著她的文字，任思緒輕輕地穿行在那些青春的回憶里，三九天，心中仍生出那麼一串溫暖的、長長的愛意……

寫於2011年1月16日

歌曲：哭泣的駱駝（齊豫）

後記：今年，三毛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二十周年了。學校里的幾個好友相約，一起用文字來紀念我們所愛的三毛。這是虹倡導的，萍與我等積極響應。畢竟，幾個女人一起用文字來紀念心中喜愛的作家，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風雅的事啊。於是，我寫了上面這篇懷念的文《永遠的三毛》。

昨晚，虹又提到了萍推薦的歌曲《蒲公英的哭泣--給三毛》。今天，便也把這歌詞一併放在這裡分享吧：

隨著那微風飄起穿越過藍藍晨曦

浮在空中遊戲輕輕的飛向異域

連串著如淚白翼我聽到蒲公英的哭泣

隨著那生命旋律穿越過四海天地

愛在心中洋溢輕輕的揭開記憶

連串著悲歡笑語我聽到妳相思的情意

隨著那青絲一縷穿越過生死別離

夢在幽冥重聚輕輕地旋動心曲

連串著世人猜疑我聽到妳傲笑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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