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會親情

06-26

拾得禪師，約八世紀末九世紀初在世。俗姓氏、籍貫均不詳。本為棄兒，因被豐干禪師拾回天台山國清寺撫養，便以「拾得」為名。與寒山禪師詩心互照，為莫逆之交，後共創楓橋寒山寺。二人傳為普賢菩薩與文殊菩薩的化身。拾得雖主張「詩偈總一般」，然與寒山比較而言，拾得更偏向偈的一邊，詩歌感覺與表現能力稍弱。只因拾得以樸素說偈的方式，重在宣洩自己辦道的心情，或者應機開示悟道的路徑，而對禪意與詩意的同步傳達還不太在意吧。這也是歷代詩僧們寫作的主要瓶頸所在。儘管如此，拾得也不乏「石橋莓苔綠，時見白雲飛」、「圓暉掛太虛，瑩凈能蕭灑」、「若問年多少，黃河幾度清」等等純禪詩般的語感與質感。六祖惠能那首傳為絕唱的悟道偈「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不也是樸素而直接嗎?即便是錢鍾書先生在《談藝錄》中的評語，也還是稍微嚴厲了一點點：「初唐寒山、拾得二集，能不搬弄翻譯名義，自出手眼，而意在砭俗警頑，反覆譬釋，言俚而旨亦淺。」本讀共選拾得禪師詩歌42首，作品統一加上標題。

　　1、個個心構架

　　諸佛留藏經，只為人難化。

　　不唯賢與愚，個個心構架。

　　造業大如山，豈解懷憂怕。

　　那肯細尋思，日夜懷奸詐。

　　2、個個愛吃肉

　　嗟見世間人，個個愛吃肉。

　　碗碟不曾干，長時道不足。

　　昨日設個齋，今朝宰六畜。

　　都緣業使牽，非干情所欲。

　　3、出家要清閑

　　出家要清閑，清閑即為貴。

　　如何塵外人，卻入塵埃里。

　　一向迷本心，終朝役名利。

　　名利得到身，形容已憔悴。

　　4、聚集會親情

　　聚集會親情，總來看盤飣。

　　目下雖稱心，罪簿先註定。

　　得此分段身，可笑好形質。

　　面貌似銀盤，心中黑如漆。

　　5、盡登無上道

　　盡登無上道，俱證菩提路。

　　教汝痴眾生，慧心勤覺悟。

　　佛舍尊榮樂，為愍諸痴子。

　　早願悟無生，辦集無上事。

　　6、後來出家者

　　後來出家者，多緣無業次。

　　不能得衣食，頭鑽入於寺。

　　嗟見世間人，永劫在迷津。

　　不省這個意，修行徒苦辛。

　　7、詩偈總一般

　　我詩也是詩，有人喚作偈。

　　詩偈總一般，讀時須子細。

　　緩緩細披尋，不得生容易。

　　依此學修行，大有可笑事。

　　8、若要相知者

　　有偈有千萬，卒急述應難。

　　若要相知者，但入天台山。

　　岩中深處坐，說理及談玄。

　　共我不相見，對面似千山。

　　9、世上一種人

　　世上一種人，出性常多事。

　　終日傍街衢，不離諸酒肆。

　　為他作保見，替他說道理。

　　一朝有乖張，過咎全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