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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巴尼亞:幽谷險峰不再設禁

從前南斯拉夫到阿爾巴尼亞的山地越野路線,令巴爾幹旅遊地圖上的「禁區」不復存在。

季節變化得真快,山區的寒夜毫不留情地吸光了白晝的熱量。我把毛毯緊緊裹在身上,聽著狗兒們在山腳下狂吠。午夜已過,還要等上幾個小時,晨禱的鐘聲才會響起。

來自愛達荷州的彼得·格拉布坐在屋角,就著昏暗的電燈瀏覽地圖。此刻,我們身處前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國的一家小旅館裡。在這個穆斯林社區南邊,有一條岩石小路蜿蜒向上,隱入層疊的石灰岩之間。天明時分,大家就要順著這條路,悄無聲息地走進阿爾巴尼亞。

深入「禁區」為體驗生活

阿爾巴尼亞及其周邊曾是巴爾幹旅遊地圖上的「禁區」,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誰膽敢跑去冒險。

情況直到最近三五年才有所好轉,導遊們開始帶著遊客在黑山的橋下划船,去阿爾巴尼亞的古迹參觀,或是到科索沃境內滑雪……用當地旅遊業人士的話說:「來這裡的都是來體驗生活的,看牧羊人,看老婦人採石榴,到村民家中感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

格拉布經常組織境外探險,尤其希望開闢一條穿越巴爾幹半島欠發達地區的路線。他的願望在一年前成真,並將新項目命名為「巴爾幹小路之巔」(Peaks of the Balkans Trail)。顧名思義,整趟旅程以徒步山地越野為主要形式,連接起穆斯林、天主教和東正教地區,沿途有3個相鄰的國家公園,到處都可找到堪比瑞士阿爾卑斯山的自然與人文景觀:數千英尺高的絕壁高聳入雲,農舍像一叢叢紫菀散落在山谷中,林間不時冒出狼和猞猁的身影。

其實,當地的條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陋。百姓把老房子改建為鄉村旅館,有柔軟的床鋪,也有自製的乾酪、熏肉和白蘭地。感謝去年夏天出台的通行證制度,如今,即使跨越邊境遊玩也完全合法。於是,7個膽大的美國佬通過社交網站相識,啟動了這次巴爾幹之旅。

作為隊伍的領袖,格拉布通宵達旦地研究地圖並制定路線。據他說,我們將經過歐洲最高的冰蝕山之一,它被阿爾巴尼亞人喚作「詛咒之妖山」。考慮到多數隊員都是野外穿越的新手,原定10天的計劃被縮短了一半,只能體驗一部分。即使這樣,整趟行程也足夠辛苦。

碉堡是阿爾巴尼亞的地標

早上9點,Prokletije國家公園負責人德雷斯科維奇,開著一輛軍用運輸車把我們送到遠征小路的開頭。那是一輛「平茨高爾」全地形車,性能之好讓我頗感意外。最初一段路的氣氛相當輕鬆,隊伍穿過一片片山毛櫸林,向最近的開闊地進發,大理石樣的白色岩石在登山靴底下吱吱作響。一隻禿鷹在頭頂懶散地盤旋,還有好事者撿起石子打它。

午後時分,海拔5000英尺的佩賈關口(Peja Pass)出現在面前,光禿禿的岩石圍成矮牆,附近一棵樹都沒有。邊防人員穿著破舊的制服站在窗後,他們的營房也是用石頭建的。更遠的地方依稀可見幾座圓頂碉堡,乍一看有點嚇人,走近些才發現它們年久失修,頂部都裂開了。導遊塞米爾·卡德維奇不失時機地提醒道,這裡已是阿爾巴尼亞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恩維爾·霍查下令在全國大建防禦工事,勞民傷財,最後根本沒派上用場。

抵達這個關口前,大伙兒已經爬了2600英尺的山,而且幾乎是垂直的;更恐怖的是,要想抵達今晚的宿營地賽茲(Theth)鎮,還有4000英尺同樣陡峭的下山路。在上古冰河開拓出的峽谷間,沿著之字形山路磕磕絆絆,絕對是種嚴苛的考驗。謝天謝地,就在我感覺膝蓋即將碎裂時,遠方出現了一座散發出桔黃色燈光的尖頂屋;那是一座看起來如同從中世紀穿越時空而來的旅館,石頭牆,矮窗子,30歲出頭的老闆波利亞熱情接待了我們。

在向資本主義邁進期間,阿爾巴尼亞歷經動蕩。忍無可忍的波利亞和許多同胞一起逃到義大利,做建築工糊口。2009年,他才回到老家,搖身一變成為鄉村旅店老闆,每年接待300多名遊客。令人驚喜的是,我們的行李已在房間里「恭候多時」了——開始旅程時,行李被放在另一輛車上先行運走,我們只帶著貴重物品和必需的給養徒步攀援。

險峻地勢令男子漢們折腰

一夜無話,早餐也很可口。重新煥發起精神的我們直奔東邊8英里外的瓦爾博納(Valbona)村。

綠草如茵的山間小道旁不時出現簡陋的教堂。這裡「地無三尺平」,因為交通不便,作為穆斯林的奧斯曼土耳其人始終無法建立有效管理——要知道,他們統治了巴爾幹的其他部分長達5個世紀,所以,塞茲和瓦爾博納在歷史上一直是天主教徒聚集之地。

橫亘在兩地間的阿拉彼特山(Mt Arapit)海拔7274英尺,異常峻峭。上午10點,空氣已相當悶熱,大汗淋漓的我默念:一個多鐘頭才走了800英尺,還有3000多英尺要爬呢。

出發前一天晚上,同行的眾人就要不要租幾匹馬代步展開了爭論,崇尚「男子漢氣概」的一派佔了上風。然而,頭一天的傷病就讓這幫託大的傢伙懊悔不迭:業餘拳擊冠軍雷尼韌帶拉傷,退休醫藥界巨頭迪克則摔壞了腳踝。最後,格拉布不得不臨時找了匹馬,它很快派上了用場——60歲的律師理查德心臟出了點問題,騎上馬才不至於掉隊。

穿過山口,道路急速下降2500英尺,進入一片開闊的沖積盆地。新房東朱巴尼的有篷貨車已在等著我們,通向他那混凝土結構的旅館的瀝青路,幾周前剛剛完工。

老闆的兒子阿迪特是個快樂的年輕人,問我對阿爾巴尼亞印象如何。我實事求是地回答,在這麼一個古老的地方,有些東西看起來倒是挺新的。小夥子聞言,語氣中的自信依然不減:「也許正是因為新,才充分說明我們正在成長。」

動蕩的陰影已漸行漸遠

我們原計劃從瓦爾博納徒步折返,然而,連續兩天的長途跋涉後,人和馬都太疲憊了,加上道路被山洪沖斷,大伙兒改為驅車前進。

途中,所有人心驚膽戰地目睹一輛「歐寶」車的殘骸歪倒在路邊,那是幾個月前一枚地雷爆炸造成的結果。導遊塞米爾以巴爾幹人特有的幽默安撫大家:「不用擔心,那是反坦克地雷乾的,咱們的重量不夠觸發它。」

翻過若干條山樑,跨過更多的溝壑,我們回到了黑山-阿爾巴尼亞邊境,那輛「平茨高爾」很快就來了,旁邊還多了一輛白色的「路虎」陪伴。邊防檢查員對我們的證件毫無興趣,反倒熱情地推介起了接下去的行程:到普拉夫(Plav)觀光,那兒是該地區最大的城鎮。距提供Wi-Fi服務的咖啡館不遠處,一座上了年頭的城堡引起了我的興趣。這座建築與浪漫無關——幾百年前,本地經常發生種族衝突,每到夜晚,百姓就會躲進這種堡壘避難。

剩下兩日的行程各有亮點。第4天,我們撞進了一處名叫博加(Boga)的滑雪場,登山索道收費低至不可思議的1歐元。最後一天,我們爬上了海拔7880英尺的哈伊拉峰(Hajla peak),又長又窄的山脊上,某處地點格外特別:你可以一腳踩在科索沃的土地,另一隻腳踏入黑山的領土,往東遠眺,可以看到塞爾維亞的平原,南邊則是馬其頓的地盤。

我們徒步走過的總路程不到35英里,但這次巴爾幹之行的意義並非用數字所能衡量。在那裡自由行走,就好比頭一回品嘗一瓶佳釀,一個古老而全新的歐洲,一個親切而狂野的歐洲,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你面前;要想更進一步了解它,你只需再緊一緊自己的鞋帶。

美國《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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