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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四種執著

「遠離四種執著」,亦如其它藏傳佛教的心性教授一樣,皆得自多位歷代證悟上師的傳授;而在接受此教授前,需先了解本傳承的背景:西藏薩迦派的傳承持有者為「昆氏家族」。他們是光音天(奧明天)天神的後裔。當光音天神降生西藏後數代,逐漸降伏了當地的神祉;其後,光音天的族裔與羅剎女相愛,生下一子名為「昆巴切」,意為「在戰爭和愛中出生者」。此即為「昆氏家族」在西藏的由來。昆族經多代繁衍,誕生許多神聖和受加持的子孫,其中有些為舊傳承—寧瑪派的持有者,如昆多傑仁欽等。又如昆龍王護是從寂護蓮花生大師的心子,為首批領授比丘戒的七大弟子之一。此後數代傳至昆卻嘉波,也就是薩千的父親。昆卻嘉波去世後,薩千由母親肩負起撫養和教育的重任。她將薩千送去「龍祐密學院」學習佛法與哲學,當時「龍祐密學院」有高達萬人的學生。薩千就讀「龍祐密學院」後不久,有位騎白馬的神秘使者前來,(傳承上咸認此一使者即是「卡杜」的化現,他與普巴金剛有關),宣稱薩千罹患天花,病情嚴重;這神聖使者接著說:「你們怎可將薩千留在那裡?而不前往探病?」薩千母親非常著急與哀傷,立刻啟程前往「龍祐密學院」探望病中的薩千。薩千母親是一位傑出而能幹的女性,經其細心照料看護,終於挽回兒子的性命;她將薩千接回來,並且委派巴利譯師擔任薩千的家庭教授師,從此薩千不用再到佛學院上課。巴利譯師升座為薩千教授師的典禮,是在薩千父親逝世紀念日的當天舉行。巴利譯師接受這個崇高而重要的任命後,對薩千說:「你並非只是一個接受常態宗教教育的小孩,為了你禪修訓練的成功,以開展你的究竟智慧,你必須閉關修持文殊菩薩法。」之後,巴利譯師便給薩千紅黃文殊的灌頂,並要求薩千作為期六個月的文殊法門閉關。在閉關中,薩千親見文殊菩薩由其它二尊菩薩:彌勒菩薩(Akshayamati)和慧源藏菩薩(Pratibhanakuta)伴隨著出現。當薩千親見文殊和二位菩薩之時,文殊菩薩由口中說出「四句偈」,此即有名的「遠離四種執著」偈:若執著此生,則非修行者;若執著世間,則無出離心;執著己目的,則無菩提心;執著心生起,則失正見地。當薩千慎思此四句偈時,他體會到此四句偈實涵蓋所有經論密續的精髓,故此教授被尊為「口傳之鑰」。於是薩千針對此四句偈作了詳盡的註解,並將它傳給兩個兒子——傑尊札巴蔣稱和索南澤模。札巴蔣稱十分重視這個教授,並對此四句作深入的禪修,由此獲得甚深廣大的證悟,於是對此四句偈作了《釋論》;這本《釋論》有藏文版和英文版,當初只在印度發行,其後則由新加坡的薩迦中心——薩迦滇貝林,于海外再度發行。札巴蔣稱的《釋論》並非以彰顯淵博的學問見稱,而是將他自己經由深入禪修所自然生起的體驗,著之而為文。他藉由此四句偈的禪修獲得了極深的證悟,他相信此四句偈在未來世,會得到學者極度的推崇,並以之為諸深廣教授的根本。且後來學者也會以此四句偈為基礎,去闡揚顯密佛法的要義。再者,此四句偈的架構,不僅是基本佛法教學的表達方式,也將是甚深禪修經驗的表出模式。這四句偈可經由聞、思、修而使我們生起證量。故我們稱這《釋論》為──禪修覺受的旋律。聞名的「密勒日巴十萬頌」被認為是密勒日巴大師將他甚深禪定的覺受,在毫不造作下所流露出來的口訣和歌頌。這個「札巴蔣稱之歌」,同樣也是他禪修此四句偈的甚深覺受,所自然流露出來者。傑尊·札巴蔣稱的《釋論》以兩個句子起始,第一句是祈請文,次句是他應允解釋這四句偈的意義。祈請文是他禮敬至善的根本上師,以及最慈悲的禪修本尊聖眾。在聞法之前,他要我們發自內心深處,懇切地祈請上師和本尊的加持,以成就佛果。次句則說明他決意給予這個教授。他說一個修持佛道的行者,其行為必須完全合乎佛法的教示。凡是虛擲生命於非法,或違逆教法精神的行為,都應該避免。所以我們應該非常專心且明覺地,傾聽他的經驗之歌,然後遵循佛法精神而實修。遠離四種執著的意思是:放棄自己對此生之執著、遠離世間輪迴之執著、放棄一己之私利之執著、以及放棄自己對成見之執著等。一、若執著此生,則非修行者首先,必需真正持戒。不應將持戒作為自己的裝飾,以獲取生活所需,或用以提升個人名譽和威望。例如,有某人持三戒中的一種,或在家居士的十戒,或近事男女的三十六戒,或僧人的二百五十三條的比丘具足戒等;不論持守何種戒,均不應以此生之任何目的為出發點。持戒的主要目的是以之為開發禪定的基礎,不論是在家居士或受了具足戒的僧人,若要修持有成就,必須依靠於持戒;以持戒為基礎,才可創造自己未來修行圓滿的一片天地,使聞、思、修的種籽得以在沃土上萌芽。少了這個持戒的根基,不管這個人的學習和修持如何精進,都不能引致開悟成佛的豐富果實。傑尊札巴蔣稱說:如果我們沒有持守戒律,那就乾脆放棄任何的聞、思、修罷。他反問我們:「這樣的人放棄虛偽不實的修行,不是更好嗎?」為了更深入明示戒律之重要性,他接著解釋,不論是為輪迴中得生善道,或是為達到究竟的解脫,均不能不以持戒為基礎。不論是持五戒或十戒的在家居士;如果他們毫不虛偽的持守,將來必種下轉生天道的種子。蓋欲得人身寶,必積聚善根,使其思想行為與十善業相應,並約束自己不作十不善業,然後努力行善,如放生而不殺生,濟貧而不偷盜等;這些作為有如通達解脫之城的階梯,能使我們此生無障礙煩惱,來生投生有利學佛之環境,進而成就無上佛道。一個人若真正持守戒律,它可實際予我們撫慰和鎮定,使我們由痛苦折磨中解脫。雖然正確的持戒如此重要,但仍有人偏執偽冒持戒。札巴蔣稱指示我們,偽善者只為執著此生利益而行善,他們的善業頂多能變成世間八法之因,執著得與失、苦與樂、贊與損、譽與毀;而仍然無法出離輪迴而得到解脫。如果一個人利用持戒以期獲得名聲、榮譽、和個人快樂,一旦結果與此相反,他將痛苦萬分;一個偽善者,因為他所執著的只限於今生,他們沒有深廣的智慧,他們對那些稍違戒律之人,即予以深責,他們既不了解違戒之因緣,也不原諒違戒之人;既然他們只為此生的名聞利養與快樂而奉行戒律,又嚴苛批判他人所犯的過失,這些都將導致自己行為的虧損。其次,這些偽善的行者,也可能非常忌妒那些嚴格遵守戒律之人。他們可能會說:「他或她可能確實守戒,然而……」,然後列舉那些人的小瑕疵,持續中傷那些真正持戒者,要是這些持戒者非常堅強,那偽善者將繼續尋找其他的行為過患,就這樣那些偽善者變得喜好毀謗和忌妒;他們的果報真是不堪設想了。此外,這些偽善者的持守戒律,也將受他們虛偽的言行所苦,例如一個偽善者在他人面前,可能裝出從來沒有碰過酒,但是當四下無人之際,他們可能就狂飲起來,之後又回復假裝他從來不曾沉迷於此的那般模樣。一個只為此生目的而守戒之人,他所積聚的將只是虛偽罷了。因此,札巴蔣稱要我們徹底放棄偽善的行徑。「偽善」不僅是未來轉生下三道之因,且是造成現世痛苦的根本,此等假道學,不但不能對治此生的痛苦,且更增加此生痛苦的烈焰。其次,戒律不只與言行動作有關,更與內心的動機密不可分。當我們在遵守一個肢體規範時,不但外在所顯現的行為要合乎戒律,且應該檢視自己內心的動機,有否背離佛法精神。同理,即使只是自己上師所給予的一個簡單要求或指示,我們內心也不應該輕視它。如果我們忽視了這個,而認為那只是芝麻大的小事,認為即使違背了也不算什麼;如果一個人如此告訴自己,那麼他就犯了言語與內心的戒律。這樣的輕忽和不謹慎,必然導致積聚無數的惡果或黑業。這可用「伊拉帕特拉」的故事來說明。「伊拉帕特拉」是一條龍,屬於大蛇族;它的前世是佛弟子,是奉行佛陀教戒的僧人。佛在世時,為加強僧團的紀律,曾增加了一項戒條:「一個受了具足戒的僧人,不應根除樹木的根,或拔除地上的草。」當時,伊拉帕特拉身為僧人,就批評說:「這只是小事一件,他究竟怎麼了?」而且在行動上他違犯了這個戒條,將一棵樹根拔除,於是這個僧人的下一世,轉生為一龍,並且這條龍的頭上長出一棵大樹,每當颳起大風或暴雨來臨時,都會吹動頭上的這棵樹,這條龍的頭部和身體內部器官都會跟著搖動起來,而痛苦萬分;這是因為這個僧人認為:「這件事情微不足道,我們可以忽略佛陀的指示」。此一惡業力量所召感的果報,真是大到不可思議。以上故事告訴我們:持守戒律必須小心慎重,留心於戒條初頒布時的原意和精神,即使微小的事情,我們也應該加以留意。札巴蔣稱告訴我們:如果所持守的是偽善的戒律,那就不用麻煩了;如果我們只是對此生的財富感興趣,或希望在別人面前表現成一個偉大的修行人,那自己所修、所學也只不過是假冒的道德。這種假冒的道德不做豈不更好?我們要以真誠的心意來修習佛法,由此所獲得的利益,才可去除無明障礙,使我們變得謙虛和尊貴,並可增長我們的明覺心;同時也可藉此去除他人之無明,引導他人到達覺悟的境地。若只是為此生之利益而修持,那將不能成為解脫的根本,只會徒增他驕慢之心,他所得到的只是用來膨脹自我,使自己變得更高傲與自以為了不起。世俗的偽善者,輕視那些不如他博學之人,他們認為自己是棟樑,他們被自己的傲慢心所蒙蔽,見不得別人甚深的修行境界,他們對於真正具格的飽學之士十分忌妒,他們會嘗試攻擊那些人士的弱點,說:「他們雖然精通這些,但他們仍然少了這個與那個等等。」這些都是因為他們的不安全感與自卑感所導致的結果。學佛目的是使自己解脫與獲得證悟,然而這些偽善者的學佛,不僅不能成為解脫輪迴之因;相反的,因為他們的學識只用於世俗之務,雖然他們的隨從增多了,弟子變多了,財富也累積了,但這些結果反而成為解脫之障礙。所以,對於那些學識豐富,但卻隱藏著不當目的者,他們利用名氣,展示他們的能力。他們表現出無以倫比的成就,而陶醉在他們所擁有的財富和眾多的追隨者中,須知這些都將成為他們輪迴而下生惡道的因緣。札巴蔣稱之歌,於此進入下一個主題─「禪定」。他首先強調對每個人的生命而言,禪定是一種對治,是直接療法,它解除了生命中之痛苦與悲慘的問題。針對那些不以一己之私利為目的者言,禪定所扮演的角色不僅是用來對治生命之痛苦與凡庸,更是使我們得以由輪迴中解脫之鑰,為開悟成佛的關鍵所在。它不但可以減輕平日的悲苦,更重要的是可以用來獲得究竟的佛果。開悟解脫果位的獲得,僅取決於禪定。而開悟層次之高低,則取決於自己精進的程度。一個一味尋求此生名聞利養和報酬之人,今生與來世都將遭受嚴重的苦果。這種人即使把他安置在與世隔絕的僻靜處,他們的心仍然無法放下,甚至較之以往來得更混亂。他們在以往所不知的各種雜亂想法,此刻全都蜂擁而至。他們修禪定的目的是為了此生利益,雖然門關起來了,眼睛閉起來了,但他們卻放任其思想紛飛,非但心意無法集中,且較之以往更來得狂野,如此的行者將無法有任何證悟。佐巴活佛的想法與札巴蔣稱一樣,他說,即使我們把自己關在禪房之內,緊閉著門,並宣告自己正在閉關,雙眼雖或緊閉,而內心卻是散渙的。他在內心中虛構出不同的策略和方案,也在心中讀、寫和引發任何突發的興趣,這些作為遠超過他實際所致力的修持。即使是在修持本尊法,也是被這些凡庸、散漫的心所瓦解,這將如何會有成就呢?以上說明禪定的重要性,我們不論修持任何咒語,都應該適度的將心意集中,少了這個,不論如何幽靜的閉關也無法得力。再者,不論禪定的重要性如何,一個對此生執著之人,他的禪定反而會成為毀謗他人的元兇,這些人可能會批評別人:「喔,他們的禪定姿勢可能不正確,他們沒有傳承,他們不如法,……」。當他這麼說時,表示他本身的禪修可能已十分混亂,且受到嚴重干擾。因此,禪定不應該受到世間八法的染污,而應真正依法如理修持。如此一來,禪定才可以真正成為減輕此生痛苦的根本,並引領我們走向成佛之路。所以我們必須明辨何者為虛假的禪定,何者才是可以導致證悟的真實禪定。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討論的是指明戒律與學習禪定的重要性,我們應當完整而用心的加以修持。以上解釋四句偈中的首句:「若執著此生,則非修行人」。依照一般的佛法教示,第一句通常是以寶貴的人身難得,以及死亡和諸法無常來解釋,但我們在此不作如此分疏,因為你們大家都已經領受過這個主題的教授了。二、若執著世間,則無出離心接下來解釋第二句:「若執著世間,則無出離心」。這兩句是說我們為了要遠離痛苦與痛苦之因,並達到涅槃境界,我們必須放棄對三界輪迴的執著,此三界是指欲界、色界和無色界。想要脫離輪迴進入涅槃,必須放棄對三界的執著。若要了解為何必須放棄對三界的執著,則先需了解世間輪迴的過患。若想了解輪迴過患以求產生出離心,則須先了解此世間的本質。如果我們深入思考輪迴的本質,我們會發現,它被三種苦所包圍:苦苦、壞苦和行苦。「苦苦」簡言之是指下三道(地獄道、餓鬼道和畜牲道)之苦;若我們如實思考生於此三道將會如何?必將使我們不寒而慄。想像這三道所帶來的恐懼已難消受,更遑論實地居於此三道,那所受的痛苦更是無以倫比。再說,一旦生此三道,若業報未盡,將無法藉由死亡而得以脫離苦海。我們若如實思維這三道中的苦,便可使我們產生迫切感,而儘力不去作會招致生於下三道的惡業。札巴蔣稱試問我們,為何不仔細地去找尋遠離惡業之方法,甚至我們卻反而在長養抵達那裡的業因呢,故我們所需要的不只是聽聞與徹底了解此三道,更重要的是實際生起強烈的出離心,這個出離心要大到能使我們由衷的厭惡引生下三道的行為,故應約束好自己不去製造引生第一種苦(苦苦)的行為。接下來是第二種苦──壞苦,這種苦主要是折磨上三道的眾生,札巴蔣稱說欲思壞苦的意義,可以先觀察諸有情無常的本質。凡誕生於上三道的有情,即或天神、天使或梵天,或更具威力的宇宙之王,他們雖統治這個現象界,但將來也可能轉生下三道,也可能會被不同種類的生物所驅使、拘禁。即使如日、月的神靈,未來也會失去光明,而轉生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處。故知他們現在的境遇並無永恆性。一旦事過境遷,終將褪去光華,繁華光榮由指縫間流逝。即或是一個因佛陀經論而深信諸法無常的人,若無真實禪修以超越輪迴,那也都將在時間之流中消逝。札巴蔣稱說如果我們對深究諸法無常有困難,那可花一些時間觀察人類的情況?觀察那些曾經富裕之人,而今變成窮困人家。那些曾經孔武有力之人,現在變成虛弱不堪。我們自己,以前曾經擁有很多,現在卻所剩無幾;以前是大家族,現在卻所剩無幾人。看看那些曾是僕役如雲,為眾人所欽慕者,如今卻孤單而無人理會。如此觀察,我們就很容易明了人世間並無永恆性。一旦獲得也就可能失去,諸法無常的例子不勝枚舉。沒有人可不受此諸法無常的本質所影響,我們所擁有的,都只是短暫存在,最後都將消逝得無影無蹤。職是之故,我們應禪觀諸法無常的本性,當我們遭逢各種境遇時,皆不應受它束縛,而應學習放下它且順其自然,不要執著於任何事物,這是對治壞苦的簡要方法。影響人類最多的是行苦,所有事物皆有條件性,但我們常不了解,而使自己受永遠作不完的事所苦,姑且不論我們有否由其中得到真正滿足,我們早已受害於無盡的忙碌追逐。讓我們略略思考事情作不完之苦,我們內心被許多等待要做的事所盤據。不論所投注的心力多少,都是無窮無盡的,事情永遠做不完。但當我們毅然決定不做那些事時,事情似乎就完結了。我們不應該只為了使自己忙碌而被迫去做事。唯有我們體會到不能由多作事中得到滿足,且不論有多少人在我們生命中出現,也都無法真正讓我們滿足。因為如果我們生命中有很多人,那就會有許多人為的問題需要處理,但處理了也並不能真正使我們快樂;反之若生命中只有少數人時,那您又似乎顯得失落;因此無論多人或少人,都沒有真實解決生命中的問題。這跟財富的擁有是一樣的,不管你是否擁有大量財富或非常貧窮,這些都不重要。並沒有人因為財富變多而變得真正快樂;富人和窮人一樣受苦。一旦擁有財富,就會衍生另一些不同於窮人的煩惱問題,所以他的痛苦總量還是一樣多。既然讓生命中有很多人及很多事,並不必然保證能獲得快樂,那我們為什麼要做無止盡的投入呢?如果這樣下去,我們的生命不就失落於預備中,而將結束於究竟的浪費。因此當死期來臨時,我們仍將只是在預備工作的階段。而我們又不得不離開活著的工作,以進入「死亡」的工作中,結果原先的準備工作,也只是帶領我們達到下個新生命而已。當新生命開始時,我們將再次受縛於無止盡的忙碌。那些在前世所做的事絕沒有為我們帶來任何真正的滿足,而在我們另一個新生命之中,我們又得重新作它,這些又能為我們帶來怎樣的滿足,至於說想藉此獲得開悟解脫,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將是多麼悲哀的事啊。札巴蔣稱提醒我們,必須去除所有無止盡的活動,人世間的所有活動並不能為我們帶來解脫。我們為何不暫停一下,仔細思考我們所有活動的真正意義是什麼?我們必須出離於對各種活動的執著,假如我們不能對各種活動划上句點,那這些活動不會自動停止。唯有了解我們活動的空洞與無意義,甚且使我們遭受更多的痛苦,才有可能使我們真正的出離。眾生無法了解這一點,那是多麼的可憐啊!他們積極地使用自己的身、口、意,去做那些無法累積任何善業的活動,實在是可悲啊。以上是詮釋第二句:「若執著世間,則無出離心」,若人能了解世間活動之徒勞無益,不能帶來絕對的喜樂,他就學到了出離心,而使自己不落入世間,不去作一些只能帶來痛苦之事。三、執著己目的,則無菩提心札巴蔣稱即興地用他的禪修經驗解釋第三句:「執著己目的,則無菩提心;如執著私己目的,就無菩提心,也就無法產生開悟成佛的可能」。為了證得涅槃,我們必須摒棄執著。必須真正使自己達到前面已解釋過的「遠離執著」。為了幫助我們了解如何證得涅槃,札巴蔣稱說他須更進一步敘說自己的禪修證量。他說如果只有自己達到開悟的終點,那有什麼意思呢?那將留下他生命中某個時期的慈愛父母親;只為自己解脫,而遺棄如母有情眾生於痛苦之林,難道你不會感覺慚愧與不安嗎?故札巴蔣稱強調培養利他心的重要性,為諸有情的利益而發心,這樣遠較只為個人解脫而發心來得尊貴,自己的解脫應該是全部解脫順位中的最後一個。那我們應如何長養利他之心呢?最先要生起願菩提心,然後精進努力以求證悟。我們所以會遭受失敗和痛苦,最主要是因為我們未修持利他的菩提心,一切痛苦皆來自於求一己私利。而所有快樂皆根於利他的行為。此點在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以及其它許多教授中均有很好的開示。這些教授均謂應轉移個人之注意力於他人利益之上。由於習性導致我們慣於只顧個人利益,菩薩們強調應改變這樣的順序,將其它眾生的利益置於個人利益之上,而非將個人利益放在最優先。如果所有痛苦皆源於自私的動機,且又未因自私而達到快樂,甚至反而帶來痛苦。那我們就應嘗試作反向思考,抱持利他主義,遵循此教授,並儘力效法菩薩行,札巴蔣稱建議用下面的偈子作為祈請文,將有助於利他菩提心之長養:「願三界輪迴眾生之苦成熟於我,願我所修諸功德迴向法界有情。」此祈請文,徹底地以一己之快樂交換他人之痛苦。首先我們必須強烈的發願,並且在自己未具實現能力之前,以上面的祈請文訓練自己,我們必須勇於修自他交換法,並願意使之真正成為真實,而非只是嘴巴說說而已。不但如此,我們應發願能具足可讓眾生快樂的所有能力與資源,然後發願將所積聚的功德善業,讓所有眾生無條件的享用。上面這個發願文首先是以口誦的方式來修持,然後如果真有人從我們身上拿走東西時,我們將永遠不會感到痛苦,因為這是我們所發的願。以上的發菩提心教授,就如同「道果」及其它的教授,都是以詳盡的細節來解說。而這些內容都已涵蓋於這二句偈中,這就是「自他交換法」的修持。假如一個人持續關心其它眾生的利益,必可為他減輕痛苦,並為他帶來更多快樂。最後札巴蔣稱以下面一個歌頌,作為第三句偈之結語,他說:「將一己之快樂迴向他人,並將他人之痛苦化為己有;又將所得到的任何功德,再迴向給所有眾生,願他們早日開悟成佛。」扼要言之,第三句偈是關於放棄執著己身,若不如此就不是遵循菩薩學處。這一句不止是告訴我們修菩薩行的重要性,也是教導我們應將一己之快樂用以交換他人之痛苦,如果一個人的日常生活能依這些重點而行,他將會發現快樂不斷湧現。我們不論所擁有的是如何的微小,都願迴向給所有眾生。不論其它有情所受的苦如何的可怕,我們都願甘心承受這些痛苦。四、執著心生起,則失正見地現在進入文殊菩薩的第四句偈:「執著一生起,便失正見地」,為了說明這一句,札巴蔣稱接著說:「無論我如何考慮我自己,我應將自己安住於法性上。」究竟真諦就如同它安住於自己,也就離於執著的二元性。若有執著就不可能離於二元。既然執著,就不可能了知如何避免執於「有」和「無」的二邊。如果我執著某種的實存,就無法解脫,因為我們執著於某些東西,而那些東西卻非實有。相反的「虛無主義者」否定「實有」,並主張東西並不實際存在。他們否認善果為行善的結果,這將使他們不得轉生善道。既然不能執於外存或內有之實有,也不能執著於一切東西非實有的虛無主義中,我們只好安住於「既非存在,亦非不存在」的非二元境界中。因此札巴蔣稱問我們為何不將心安住於離此實有和虛無的二元之中?這也就是中觀所主張的中道境界。札巴蔣稱接下來展示唯心或唯識派的觀點,他說一切顯現都是自心的創造。我們的經驗無一不是依它而起,有些佛教的辯證大師摘錄札巴蔣稱的這些句子,而將薩迦巴歸類為邏輯的唯識派或唯心派。但是不管如何,當一個人深入思考札巴蔣稱所說這些話的深層意義時,將會知道他的觀點其實並非如此。佛經上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一切問題或非問題的根本都在於己心,了知一切解決之道在於自心,自心是一切存在化現的根本,是任何事情發生之投影者,如果我們了知一切事物皆為自心的反射,那麼我們只須要轉化這個心,便可使事情迎刃而解。反之,若我們相信所有事情皆存於心外,如同某種客觀的現象一樣,例如由於一個神聖的創造者──神,創造了世界,那麼我們就會放任,會將一切事情任由外在擺布。如果我們說自己的經驗是他人所創造,或因於他人而來的,那麼我們就會將責任推給外在的存在,然後一直等待著,以求利益於自己的一些改變發生。事實上,我們所經驗到的現象,並非是由神或超能力所創造出來,祂們也並不實存。其次,唯物論的觀點則是科學的見解,他們以物質元素為世間事物組成的基礎,由這些物質元素的合成而產生世間的各種存在;而現象界各種事物的功能,只是各物質分子間交互作用的結果,他們相信物質是世間唯一的實有。以上兩種說法,皆非正確,佛法教導我們,所有一切現象界皆是自心所創造出來的。為何我們不能允許自性如是呢?以此方式,我們就可以由持續地受限制中解脫出來,並且反而讓自己的心性安住於神聖的祥和中,讓自性安住於可以覺悟的實相中,就如先前根據唯識派所主張的。經由此方式,我們可以增長中觀派所謂的中道,最後得證諸法實相,而達到圓滿果位,這便是生命中最正確的見地;反之,若生命中一有執著,無論執著於現世的實有或虛無,是神所創造的或是唯物論觀點,便都是執著,便都是離於正確的見地。以上觀點在喜金剛傳承的「道果」教授中亦有提及。「道果」說如果一切唯心,則所有意識的顯現皆為自心所創造出來的,我們可以經此觀點相信實相也是心的展現,進而可以依此完全止息心的所有投影,心是所有經驗的創造者,也為所有由他所創造出來的幻象負責;於是自性變得獨立,不受幻象所影響;且可以透過自心的實修,以達到諸法實相的展現。而諸法實相的內涵,是難於描述的,就如同在道果密續中所說:「任何語言文字均不夠格來描述它,因為對我們而言,證量的經驗是完全超越語言文字的。」一旦用一個字去形容經驗,就已經扭曲了我們當下霎那間確實的覺受了。這就是札巴蔣稱所解釋的文殊師利菩薩之四句偈證悟的結論。接下來是札巴蔣稱為他的歌作總結:「以此解釋遠離四種執著的功德,迴向所有道眾生,使他們皆能圓滿成就佛果。」通常我們只說六道輪迴,而非七道,所增加的一道,是在過渡期間的中陰眾生,他們無法立刻轉生到六道中,故同時迴向給他們超離輪迴,早日成就佛的果位。我以前沒有能夠如此詳細講解此遠離四種執著,但因我與你們強烈的精神聯繫,使得今天得以此解釋與大家分享,這是很值得慶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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